風二鬼把冥王尊主從美夢中拉回現實,明顯地讓他不高興了。只見他臉色鐵青,訓斥道:「這麼莽撞地跑來,所為何事?」
風二鬼聞言,更是受驚,口齒越不清晰,像是舌頭打了結,始終不能把一句話交待清楚,「君……欽涯……他……快……死了。」
聞言,冥王尊主從寶座上跳起來,哼聲問道:「什麼?」
風二鬼嚥了嚥唾液,道:「君欽涯他……他好像要……死了。」
冥王尊主吹著鬍子,本想厲聲呵斥,隨後又一臉笑臉,「風二鬼。」
風二鬼瞧見冥王尊主的臉色轉變了,心裡踏實了些許。當初他加入天網的時候,還是個孩子,截止至冥王尊主被君欽涯殺害,他對冥王尊主仍舊煞是陌生,對其的性格摸不透徹,並不知道他這張笑臉下,藏著深不可測的殺機。
風二鬼抖擻地回答道:「小的在,尊主有何吩咐?」
冥王尊主心想,若是讓你照看一個君欽涯,也不盡如意,乾脆一劍殺了你,賜你一個痛快。他笑著說:「本王剛剛怎麼吩咐你來著?」
風二鬼如實說:「尊主吩咐小的把君欽涯給侍候好了,好好留著他的狗命。」
「那麼你剛剛說什麼?」冥王尊主笑著問道。
「小的說,君欽涯他快要死了。」
聞言,冥王尊主收起笑容,冷聲說道:「帶本王下去看看。」
這裡的佈置與他掌權前,頗有異處。他剛剛回來,不太熟悉。不過,關押君欽涯的地牢,是秘密的,只有冥王尊主知道。當初君欽涯掌權時,對這地牢半點不知。即便是有人前來搭救欽涯,也只有落空。
冥王尊主老早便對君欽涯起有戒備之心,只是不曾想到他君欽涯的反攻力如此強大,而且已經收買了眾多的手下。那地牢本是用以關押叛徒之用,若是讓君欽涯現,又讓他強大了勢力。
風二鬼給冥王尊主點著燈,照亮前方的路。儘管如此,通往地牢的路,仍舊是一片漆黑。微弱的光火無法衝破黑暗,只能照亮眼前的一小片空間,正如欽涯微弱的力量,無法從冥王尊主手裡逃出去。
欽涯低著頭,全身上下忍受著皮肉的痛苦,意識卻尚且清醒。他始終堅信一個信念,那就是逃出去,把他的荷衣給找回來。
冥王尊主見了君欽涯,除了身上有傷,其它都沒有任何異常。
君欽涯垂著頭,聽見濕嗒嗒的腳步聲,猛然抬了頭。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中,明顯的帶著倉促,風二鬼的,冥王尊主的。
一抬頭,他看見冥王尊主對他陰笑,「本王的好徒兒,你的命真的很硬,怎麼可能死去?」
君欽涯沒有表情地看他,似乎傻了。
冥王尊主見狀,哼聲道:「怎麼了?見了師傅還不認識了?你這一身的武功可是我教的。還有你曾經的勢力,可是我給你的。若不是我,你早就死在那妖後的手裡了。」
冥王尊主見欽涯沒有意識地望著他,不說話,似乎又沒有聽懂他在說什麼,自顧自個兒地自言自語起來,「本王給忘記了,我的好徒兒已經沒有武功了,真是可憐了你。在本王的所有徒兒中,你是最買命學習的,怎麼落得如此下場?真是可憐。小的時候被你母后拋棄,又被那妖後欺負,長大了在本王手裡受苦,終於熬到頭了又為了一個女人險些連命都沒有了。我說,本王的好徒兒,你這是何苦呢?乖乖地聽師傅的話,你仍舊是你的顥琰王爺,師傅會在背後助你登上你想要的寶座。你說你怎麼就這麼不聽話呢?」
隨後,他想了想,又說:「哦,本王還忘記一件事,那妖後也死了。你要是聽本王的話,這皇位遲早會幫你搶回來。可是如今,你惹惱了師傅,叫師傅怎麼幫你?」
君欽涯聽了,仍舊一臉茫然。
冥王尊主見狀,提高了聲音,道:「本王說,你怎麼就聽不懂師傅的話呢?」他心裡卻想,你就裝作什麼也不知道吧,等死的那天你會跪著求我的。
欽涯見冥王尊主笑了笑,換了清爽的聲音說道:「聽風二鬼說,你有一個如花似玉的嬌妻。本王真的很想見識,見識。不知道她見到你如今這個樣子,還願不願意跟你。本王想,她肯定很想見你。你說對嗎?」
聽到此處,欽涯無法再裝,皺緊了眉頭,心裡的痛苦如油煎,又譬如活生生地被人挖了心臟。隨後,他轉念一想,為了逃出去,一定要裝下去,立即又恢復到平靜,一臉無知地望著冥王尊主那張陰險的臉。
他的心裡,明明是想把這張臉撕成碎片,卻又不得不視而不見。
他不敢想像,冥王尊主若是抓了荷衣,會怎樣折磨她。
牛頭的鐵鏈終究是套在了欽涯的身上,顧不得荷衣苦苦哀求,「他的人都已經死了,你還替他求情做什麼?讓他乖乖的到地府報到,免得受更多的苦。」他就奇怪了,所有人真正嚥氣的時候,意識都會恢復。怎麼這君欽涯嚥了氣,仍舊跟遊魂一樣,連自己被鎖了也毫無查覺,東張西望的。
荷衣顧不得禮貌不禮貌了,咬著牛頭的手,連他手上的毛一起撕咬。
牛頭雖是鬼差,卻也是不敢拿生人怎麼樣的,只得硬生重的把自己的手從荷衣嘴裡扯出來,「我說你這丫頭怎麼這麼不講理?」
牛頭說這話時,欽涯已經拖著身上的鐵鏈遊蕩到荷衣身後,又是一陣躲避。他顧不得與荷衣講理,從荷衣頭頂上飛過去,抓住欽涯,準備拉回地府交差。
正這時,馬面匆匆忙忙地趕來,嘴裡大聲招呼道:「我說你怎麼這麼莽撞,冥王的話還沒有說完你就出來抓人了。」馬面身後,跟著一個公正無私的冥王,跟包公在堂一樣。
牛頭忙問:「什麼事這麼火急火燎的?」
馬面不服,道:「還我火急火燎了,你火急火燎地來抓什麼人來了?」
牛頭說道:「冥王不是讓我來抓拿那個百世善人回地府的嗎?我還聽了冥王一陣感歎,說什麼做了百世的善人,卻偏偏在這一世壞事做盡,都不知道讓他如何判決。」
說曹操,曹操到,冥王正走過來,用那一貫威嚴的口吻說道:「身為地府鬼差,怎麼可以如此粗心大意?」
原來,牛頭抓錯人了,現在這個時辰該斷氣的不是君欽涯,是生死薄上君欽涯上一行那個人。君欽涯真正的死期排在陽間的下月十五,月圓之夜。
牛頭不解,問道:「那冥王親自來……?」他誤以為冥王是來親自懲罰他的失誤的,做了一個不敢置信又驚恐的表情。
冥王沉著地問道:「地府地規裡,第三冊第一百三十八頁寫著什麼?」
牛頭如實說:「身為鬼差,誤斷了生人死期,提前或是推後交差者,罰抄地規三百遍。若是因此亂了三界定律者,打入地牢,永世不得為鬼差。」
冥王嚴肅地說道:「馬面帶他去地府藏書閣,監督他把地規抄三百遍。」
馬面帶著牛頭下去時,牛頭一個勁的向他抱怨,說:「你怎麼不拉著我?這三百遍地規抄下來,我不得被累死呀?地規分七七四十九冊,每一冊滿滿的三千頁,讓我每頁抄三百遍,那怎麼工作?」
馬面解釋說:「放心,接下來包括我也不用工作。不會有人出生,不會有人死去。直到百世善人真正斷氣的那一刻,生死定律才得以恢復。」
牛頭好奇地問道:「怎麼會這樣?」
荷衣見了冥王,不再像前世初到地府時,那般無禮。她很有禮貌地向冥王屈身,施一了個禮,道:「民女岳荷衣見過冥王。」
冥王見牛頭馬面已經離去,鬆了表情,立即笑了,「岳荷衣,經歷了這麼多考驗,你變得有禮貌了?」
荷衣抿嘴一笑,道:「冥王過講子,之前是民女對您不敬,還請多多包涵。」
冥王笑道:「還說沒有,一套一套的客氣話。」他跟之前,判若兩人,一個鐵面無私、嚴肅鎮靜,一個慈祥寧和、平易近人。
荷衣選擇不答,只顧微笑。
冥王輕問:「知道本王為什麼要懲罰牛頭嗎?」
荷衣疑問:「不是說牛頭觸犯了地規嗎?」
冥王解釋道:「他斷錯君欽涯的死期,罪不至抄書三百遍。而是本王必須加強地府的管理,嚴厲整頓所有地府事務。」
說到此,荷衣回頭張望,看不到欽涯的身影,忙問:「欽涯人呢?」一臉焦急。
冥王輕笑:「放心,今天不是他的死期,他不會被抓到地府。他已回到他的身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