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嬌娘,大家閨秀主動前來掛牌,你就收下她。看她那身段、臉蛋定能幫你賺到大把大把的銀子,你不是很喜歡銀子嗎?」男人群裡一個男人吼道。
阮嬌娘仍舊站在雕欄處,不去搭理那個男人的挑端,悶自心想,什麼年家的千金小姐『年莫笑』?分明就是護國將軍岳一飛的奇女,顥琰王君欽涯的王妃岳荷衣。
阮嬌娘十日前告訴阮小魚拒收荷衣後,君欽涯深夜踏月來訪她私閨。
那夜欽涯沒有離開。他們纏綿過後,欽涯用命令的口吻叫她收下荷衣,並且要栽培她成為阮嬌樓的花魁。
阮嬌娘當時沒有同意,也沒有推脫,她只問欽涯還要害多少女人成為殘花。欽涯沒有回答,死一樣的睡到四更又踏著清風回了顥琰王府。
樓上雕欄處的阮嬌娘立在原處,沒有聲響。樓下又有男人喊話:「那麼好的貨色,阮嬌娘你還猶豫什麼?」
荷衣仍是靜待阮嬌娘的反應。阮嬌娘緩步風姿地從正北的雕花樓階走到荷衣身邊,小聲說:「請跟我到樓上廂間一敘。」然後她望向舞池中的天香大聲道:「各位大爺、公子哥繼續看我們天香跳舞。今晚誰出的價高,天香就是誰的。要是想看驚喜,請明天再來。」
阮嬌娘領著荷衣從南側樓階上樓。暗角處的樂師繼續彈奏,舞池中央的天香愣了好半天才跟上節奏。曲子仍然很優雅,可是熱鬧的氣氛已不在。到了正南廂間門外,阮嬌娘對跟在荷衣身後的男丁女僕們說:「你們在外面等著。」
阮嬌娘推開門,轉過頭對荷衣道:「岳小姐請進。」
荷衣聽到阮嬌娘叫自己岳小姐,沒有感到意外。這,早是她預料當中。君欽涯安排她到阮嬌樓來,怎麼會不認識阮嬌樓的老鴇?
進了廂間,荷衣眼光一掃,看到籐桌旁的椅子大方自然地走過去坐下,先開口道:「這是君欽涯開的妓院?」
阮嬌娘平淡地答道:「這是我自己開的,與他無半點牽扯。」
「他是你的恩客?」荷衣也淡淡地問道。
聞言,阮嬌娘沉默。她那張年輕的臉,跟荷衣一般上下。卻打扮得成熟穩重,像歷盡滄桑的老婦。荷衣依然,只是滄桑只在心裡。
阮嬌娘不正面答荷衣所問:「他是你的新婚夫君。」
荷衣輕笑:「既然他把我扔到你這裡來,想必你知道得清清楚楚,我沒有夫君。」
良久,兩相人都無語。阮嬌娘猜出十之**,荷衣心裡恨君欽涯。只是,她不知道荷衣為什麼今天以這種方式到來阮嬌樓。
「你準備怎麼處置我?什麼時候讓我接客?」荷衣只問。
阮嬌娘嫵媚一笑:「既然你不願意,你還親自登門。」
南側廂間內,兩個女人相望,彼此心知肚明。這間南側正廂,曾經多少花魁守著它等待花落。阮嬌娘暗自心想,荷衣既然站在這裡,就注定日漸凋零。
荷衣沉默片刻後,無所謂地開口道:「我自己喜歡青樓,青樓從此就是我的家。」荷衣明知憑現在的自己是逃不過君欽涯的手掌。岳家的滅門,荷衣還能逃到哪裡去?那個嫁給顥琰王的岳荷衣也有阮小魚代替了。自己還能逃嗎?又何必要逃?
「阮媽媽準備讓我怎麼登場?我可要先告訴你我年莫笑一不會舞,二不善歌。要我登場表演才藝我不會。」荷衣如實說。的確,荷衣在這個時空沒有學過歌舞,琴棋書畫樣樣都不曾碰過。年幼時,岳一飛忙於公務,沒有花太多精力培養荷衣的才藝。曾給她請過老師教她音律、樂器。她不花心思學,全去琢磨怎麼刁難老師。岳一飛給她換了一個又一個老師,都一個又一個無奈地走人。岳家兄弟強壓著她到學堂讀書,她到了學堂不但不聽講,還在師長考問她時反讓師長啞口無言。
阮嬌娘置疑:「千金小姐哪有不會彈琴歌舞,岳小姐就別逗我了。」
荷衣回話:「以後,我叫年莫笑。一個不會彈曲踏舞但會讓你賺夠銀子的青樓女人。」
阮嬌娘仍然置疑:「你當真不會彈琴歌舞?」
「我是真不會,如果事先不跟阮媽媽你說,到了台上可別怪我砸了場子。」
阮嬌娘問:「不會歌舞,你怎麼賺夠銀子?」
荷衣笑嬌娘死板:「阮媽媽可知出奇至勝?那些逛青樓的爺們兒,個個每天都在看姑娘們跳啊,舞啊,每天都一樣。即便是姑娘們個個都舞藝、歌喉群,那也一樣是表演了千百遍的老調。能讓他們新鮮還怕賺不到錢?」
嬌娘一聽,「你可有登場的節目了?」
荷衣神秘地從椅子上起身,「既然是奇,嬌娘就先別急著知道,登場時就等著收銀子就行了。」
嬌娘臉邊掠過一絲贊絕,「岳千金果然是奇女。「
荷衣聞言後,臉色一沉,「我說了,我叫年莫笑。岳家已經消失了。」
嬌娘上前,正視荷衣,「既然你知道岳家已經不存在了,就該知道君欽涯並不是放你到青樓來賺錢的。」
荷衣來了興趣,「哦?他還有更大的陰謀?而且嬌娘你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不知,只是覺得你太過無所謂,將來或許你會撐不住。」嬌娘收了話,知道自己關心多了,自己的將來還不知道歸宿在哪裡,就草草說:「這間廂房裡側有浴池,還有書房,今後你就住在這裡。只是暫時先缺你個丫環,等尋來人再安排給你。登場的事,暫且放在三日後。這三日你方可在廂間裡活動,自會有人給你送來三餐。」
荷衣見嬌娘移開話題,知不能在她口裡得知什麼情報,識趣的點頭回應:「好,只是登場的事,還要跟你溝通,煩惱你明日幫我請來樂師可好?」
嬌娘答:「只要你呆在廂房內,請誰都可以。」
阮嬌娘走後,猜人送來了荷衣的夕食。雖然這是在古代,可是不同與歷史上的任何朝代。人們同現代人一樣,一日食三餐。不同與古時人們只吃朝食與夕食。荷衣轉世後,對於這個時空完全能夠適應。十八歲前過得比前世還逍遙。
只是荷衣十八歲後,半月的時間她就遭遇種種,落到今日棲身青樓。
暮色過後,天空拉開了黑布,將整個蜀都城籠罩成夜。荷衣困了,躺在高床上。那床算是上等的好床,錦綢紋綺高掛,上等紅木上雕著鮮活的鴛鴦戲水。睡在上面除了軟還是軟。很安逸,荷衣卻依然睡不著。
一切總該來,誰讓自己前世錯了那一夜。只是欽涯的懲罰太重,兩清後,無所謂他再是自己的誰。君欽涯,你別再如同上世,愛上我。這一世,我不會再傻子一樣為你縱身火海,這一世我為自己活。
荷衣正心底暗想,廂房的窗戶突然輕躍出一個人。雖然沒有聲響,但還是驚動了荷衣。起身一看,原來是君欽涯。人家說曹操,曹操到。荷衣是想曹操,曹操到。
君欽涯冷著臉,走到床前對荷衣道:「有件事情,我改變了主意。」——
2008-8-214: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