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潔從龍騰宮一出來,臉上的哀怨立刻被笑容所取代。回到清風居就見一隻信鴿停在她的窗前。她連忙取下綁在信鴿腿上的信。迫不及待地拆開來看。臉上的笑意頓時更深了。
信是端木星晨來的,他按照冷潔的安排以銀狐的身份去會了西平使臣。他得到的消息與她的猜測的完全一致。西平使臣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要將林音兒母子倆送回來。並讓他們得到皇帝的承認。
冷潔立刻回信給端木。讓他盯住那行人。特別是其中那個老頭,冷潔總覺得那老頭比那個太子更加難纏。至於林音兒的目的,她已經幫她搭好戲台了,現在只要搬個椅子坐等看戲就好了!
放飛鴿子,正吃著管家送來的早餐。影就出現了。冷潔指著桌上的包子,笑著請道:
「影大哥忙碌一早上也沒吃吧!這清風居的包子味道可是比御膳房的都好!」
影不客氣的坐下,拿起一個包子就開始啃。看著小潔巧笑嫣然的樣子,再想想她剛才那副憂怨欲泣的樣子。不禁在心裡感歎!這丫頭真是鬼得都成精了。她將所有人的心思都摸透了。那個林音兒明明進了她的套。自己找了一劍挨不說,還在那邊捂著傷口自鳴得意。
皇上就更不用說了,他只知道以林音兒的智商怎麼也鬥不過小潔。可是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小潔會配合林音兒做戲,並做出一副爭風吃醋的樣子。讓他將誤會加深。
當時的情況就連他這個明知道她是在做戲,還幫著她做戲的人在剛才那一瞬。都差點被她給懵過去了。紫影想皇上現在一定被這丫頭弄得滿腦漿糊了吧!想到這裡,紫影歎道:
「小潔,我都不知道你這麼會做戲?你給我使眼色讓我去找皇上來,我以為你是想讓皇上來為你解圍。哪知你竟然故意讓她的奸計得逞。你這樣做可是將皇上推向她那邊去了哦!」
「呵呵……我只不過是隨便做做好事,幫助林音兒早日達成心願罷了!這樣事情才能早日了結不是嗎?」一想到那個林音兒的樣子,冷潔就忍俊不禁的笑道:
「怎麼樣?有我的推波助瀾,頂力配合,皇上應該封林音兒為妃了吧?」
可憐的皇上!看來你的感情路還有很長的距離哦!影在心裡為皇上歎息的同時點頭答道:
「是啊!封了音妃和大皇子。皇上已經下令將他們母子分開了。照顧小皇子的人是我安排的。不用操心,現在只要盯住林音兒就行了。她剛受了傷,應該玩不出什麼花樣來吧。」
冷潔想了一下,搖頭說道:「錯!她受了傷才更要盯好呢?那女人的心機可不能小看。她今天的苦肉計,可不單單是為了要皇上誤會我那麼簡單的。我猜更主要是身在後宮的她想要找個理由與外界勾通。不信你等著看,西平使者很快就會以探病為由,去見這位音妃娘娘的。」
女人真的如此可怕?不過她再有心機不是也被你算得死死的嗎?影猛抬頭看著冷潔,突然正色問道:
「小潔!你剛才那副表情真的完全是裝出來的嗎?」
「什麼意思?」冷潔不解的反問道:「你不會也認為我應該要爭風吃醋大打出手吧?」
「你那麼聰明,皇上對你的心意你不會看不見吧?你對皇上封她為妃就真的沒有一點點在意?」影緊緊追問道。
冷潔一怔,這話不像是紫影這種人能講得出來的吧?盯住紫影看了半響,冷潔聳肩回道:
「如你所說我又不傻,皇上的心思我當然看得出來。可是我不想談感情之事。我覺得人活著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也可以有很多感情,親情、友情,同情。但是唯有愛情是我要迴避的。」我覺得它就像罌粟一樣,是一種美麗的毒花。女人總是受不了它美麗的誘惑,每第陷入其中。中了那種毒後女人會變癡變傻。變得不可理喻。這樣的例子太多,比如說那個水容兒,林音兒……」
冷潔意味深長的看了影一眼,繼續說道:
「就連先皇后那樣的女中英傑也免不了同樣的命運不是嗎?」
不出冷潔的意料,一提到先皇后,影的身體立刻僵住了。
冷潔嘴角輕扯,微笑著總結道:
「所以,我是不會讓自己陷入那種萬劫不復的境地的。」
「我去憶音宮!」紫影咻地起身丟下一句話就直接從窗戶逃也似的跑掉了。
冷潔望著他的背影搖頭歎氣。他不是也苦苦守著一份沒有結果的愛情那麼多年嗎?看他的樣子似乎仍要繼續守下去。可是,如果當初先皇后選擇的是他就會幸福嗎?也不一定吧?所謂得不到的才是最珍貴的,這句話用在感情上面同樣適用。
軒轅回到御書房後,眼睛盯著手裡面的奏折,可是看見的卻全是冷潔絕決地轉身離開時那哀怨的眼神。直到福公公拿來擬好的聖旨找他蓋御璽。而他卻將御璽蓋在了福公公手上。才醒過神來問道:
「福公公,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
福公公看了看皇上的表情,壯著膽子為冷潔報不平道:
「皇上恕老奴多嘴,您剛才真的錯怪冷小姐了。明明是音妃娘娘先出劍想製冷小姐於死地,而冷小姐一直都沒有還手。可是不知為什麼皇上一來,音兒小姐就受傷了!」
軒轅猛然抬頭,急切地問道:
「你是說她們已經打了很久了?」
「是啊!皇上來的時候她們比來劃去的大概有一柱香的時間了吧。一直都是音兒小姐,不,是音妃娘娘在進攻……」福公公將事情的始末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軒轅的臉色攸地一沉,一把抓過福公公手裡面的聖旨。咻地衝出了御書房。直奔清風居而去。
「砰!」的一聲,冷潔的房門被軒轅用力推開。
剛剛躺下準備補上一覺的冷潔被驚得翻身跳下了床。抬眼看見軒轅怒沖沖的瞪著她。不由得想他們一家人還真是一個德性啊!先是老婆兒子來吵人清夢,一現在他又來了。
不過為了將戲做真,她故意語帶嘲諷的說道:
「怎麼?皇上是想來為你的老婆報仇嗎?要不要我借把劍給你,讓你刺上一劍?」
軒轅站在門口。鐵青著面,深邃的目光冷冷地瞪著冷潔。不接她的話,也不出聲。就那樣直直的瞪著她,似要將她看穿。又似要將她吸入那汪深邃的幽泉。
雖然他更冷更酷的模樣她都見過了,不過這麼深沉又憤怒的樣子對她,這才是頭一回。冷潔被他盯得不由自主地一抖,生生地打了個寒顫。身體不由自覺的瑟縮到床上坐下。等了好久,見他仍然沒有動靜,冷潔斂住心神問道:
「皇帝大人你到底想怎麼樣啊?是想凌遲還是想分屍?你倒是出句聲啊?」
「這句話該我問你吧?你到底想我怎麼樣?你說啊?」軒轅突然激動的反問道。
冷潔一怔!聽他的口氣好像不是來為林音兒報仇的哦?驀然對上他已經變得無奈的目光,有點茫然的問道:
「皇上指的是什麼?我並沒有要你做什麼吧?」
「啪!」軒轅將手裡面的聖旨丟進冷潔懷裡,冷聲說道:
「沒有嗎?你們費盡心思給我演的這出苦肉計,不就是為了幫她拿到這張聖旨嗎?你告訴我這次是為什麼回來?」
呃!沒想到這麼快就被他識破了。打開聖旨一看,見上面少了一個印。冷潔只能訕訕的笑道:
「我也沒有想瞞你的,我回來的確是因為西平使臣有問題。只不過是一直沒有時間跟你說嘛。不過這個聖旨?」
軒轅見她承認了,心裡面的氣似乎也消了一大半了。走到桌邊端起冷潔的茶杯,將裡面剩下的半杯茶一飲而盡。故意慢慢的提了一張椅子坐到她的對面。凝視著她不緊不慢的回道:
「將事情的真相全部告訴我,如果真的有必要。這聖旨就做數。」
「告訴你是可以啦!不過你確定你能接受嗎?」冷潔認真的問道。
軒轅凝視著她,認真的回道:「你是懷疑西平使者跟我太子哥哥有關嗎?」
「那個林音兒跟你大哥的關係怎麼樣?」冷潔不答反問道。
軒轅愣了一下,才回道:
「因為太子哥哥學的是治國之道。而母后不想讓我和音兒接觸那些,因此我們一起學習修身養性的詩詞歌賦和強身健體的武功。所以算起來音兒跟我在一起的時間更多些。」
這答了不等於沒答,她當然知道他們是青梅竹馬。冷潔不自覺得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再次問道:
「你說的是小時候吧?我問的是你們長大以後?也就是成年以後她跟太子好嗎?」
軒轅似突然開竅似的驚問道:
「你是想說音兒這幾年是跟太子哥哥在一起?」
頓了一下,不等冷潔回答。他又似解脫了一樣感歎道:
「如果真的是這樣就太好了!」
這下輪到冷潔意外了。
「你好像一點也不難過?如果她背叛了你呢?」冷潔愕然的問道。
軒轅搖頭道:
「小潔,我可能沒有你那麼聰明,但是我可不傻。如果她這些年真的一直都跟太子哥哥在一起,那麼,又何來背叛一說?她現在回來的目的也就不難猜測了。」
見冷潔仍然處在驚愕中,軒轅解釋道:
「當初太子哥哥突然請我飲酒,可是我明明可以喝三罈不醉的,卻只喝了幾杯就倒下了。醒來的時候就在音兒的床上了。當時因為一心想著要對音兒負責,再加上母后臨終時交待要我好好照顧她。所以根本就沒有想過會有蹊蹺。現在(想想,才現當時的我真的是太天真了。天真的以為太子哥哥不會害我,天真的以為音兒是真心愛我。可是就因為我的天真,讓父皇被他們活活的氣死了!」
呃!原來如此!她就說嘛,像他這種連小孩子都不能親的人。怎麼可能做出酒後亂性的事來。
「看來你是真的想通透了。我還擔心你又會像六年前那樣再受一次傷呢!既然這樣,那麼這聖旨還要嗎?」
軒轅在心裡回道。這個世界上除了你,再沒有人可以讓我受傷了!
「既然戲都唱到一半了,豈有不唱完的道理呢?」軒轅答完,又鄭重的說道:
「小潔,下次再有這樣的事。請你先通知我一聲。你是不知道,被利用了還感到內疚的心情真的很不好受。」
冷潔尷尬的訕笑道:
「呵呵,你放心,下次再有戲演,一定先告訴你台詞。不過你能不能告訴我這戲是在哪個環節穿幫的呢?」
軒轅濃眉一挑,笑著說道:
「你想我會告訴你嗎?告訴你,好讓你改進了下次再來騙我?」
冷潔立刻誇張地暈倒在床上。
「好了,說說你跟紫影的計劃吧!我現我總是最後一個知道你計劃的人。以前你有事總是跟清風商量,可是現在你跟紫影說,也不跟我說。」軒轅不由自主的抱怨道。
冷潔怕他繼續憂怨下去,就變在怨男了。忙起身將詳細情況一一給他做了匯報。
「事情就是這樣了。」說完,冷潔慵懶地伸了個懶腰,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又想到她早上累趴下的樣子,軒轅心痛的說道:
「看把你累的。你好好休息,剩下的事交給我吧!」
「嗯!既然你已經知道了,當然就交給你了。我要睡了,你出去的時候幫我把門帶上。」說著冷潔已經倒床上去了。
看她不拿他當外人的樣子,軒轅的唇畔不自覺得露出一抹滿足的微笑。他起身往外走,走了兩步突然又回頭問道:
「小潔,晚上我過來清風居吃飯。你會在嗎?」
他擔心她將事情交給他後,睡一覺一起來就又出宮了。
「你跟管家說一下,讓他做你的飯就行了嘛。」冷潔迷迷糊糊的答道。
軒轅無奈的搖頭苦笑了一下,退出房間。輕輕的將門掩了起來。然後朝御書房急行而去。
軒轅剛回到御書房就有侍衛前來通報。西平使者前來探望突然生病的音妃娘娘。
又被小潔說中了。軒轅臉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臉。隨口應道:
「准了!」
看著匆匆領旨離開的侍衛,福公公奇怪的自言自語道:
「音妃娘娘受傷的事,西平使者在宮外的驛站。怎麼這麼快就知道了?」
「因為他們能未卜先知啊!」軒轅隨口應道。
聽到皇上的回答,福公公不禁一怔。剛才還失魂落魄的皇上突然出去一趟回來,就變得神采奕奕,精神抖擻了。福公公脫口問道:
「皇上剛才是去了清風居嗎?」
無視福公公的問題,軒轅攤開那份冊封的聖旨,拿出御璽「啪」的一下蓋了下去。然後丟給福公公說道:
「這個拿去,趁西平使臣在的時候宣讀。」
「老奴遵旨!」福公公雙手捧過聖旨,恭敬的回道。
冷潔一覺醒來,已是晚上了。柔和的月光從窗口灑落進來,照得房間裡面一片溫馨。從離開齊州的冷府後。就快三年了,孤身上路的她從沒有完全放鬆神經的睡過一覺。今天這一覺冷潔睡得特別滿足。
伸個懶腰,翻身下床。雖然屋裡面的情景清晰可見,不過她仍想將燈點亮。手裡面的火捻才剛燃起來,門外就傳來了軒轅欣喜的聲音。
「小潔你起來了嗎?」
這麼巧?她才剛起來,他就來了。冷潔點亮蠟燭,走過去拉開門。見軒轅居然坐在門口迴廊的欄杆上。不禁驚訝的問道:
「你不會是一直守在這裡吧?」
軒轅笑著說道:
「沒有一直守著。也就兩三個時辰吧!你這一覺可是睡了整整八個時辰。」
十六個小時?她有這麼能睡嗎?冷潔不相信的問道:
「現在是半夜了?」
「子時剛過。」軒轅肯定的回道。
「那你不去睡覺守在這裡幹嘛?有事你可以叫醒我啊!」冷潔莫名其妙的問道。
軒轅理所當然的回道:
「我說過要跟你吃晚飯的。所以在這裡等你起床一起用晚飯。」
就為吃個晚飯等六個小時?冷潔暴汗!這人真是不可理喻。搖頭說道:
「現在該是宵夜了。反正你都等半晚上了,那就再等幾分鐘吧。我洗過臉先。」
軒轅坐在那邊沒動,笑著點頭說道:「不急,你慢慢洗吧!」
冷潔麻利地將自己收拾妥當。軒轅起身與她並肩前往飯廳。
管家已經為他們準備了一桌豐盛的飯菜。冷潔一見有好久沒有吃到的乳鴿和四喜丸子。不客氣的坐下就開動。軒轅笑著陪她吃,見她快吃完了,自覺的又為她挾滿了。
「軒轅你別給我挾菜了,我又不是豬哪能吃那麼多啊?你自己不是也沒吃嗎?」
「小潔你還會走嗎?」軒轅早上忍住了,可是現在他實在忍不住問了出來。
冷潔完全沒有料到他會突然會來這麼一問,猛然一怔。忽地抬頭對上軒轅滿眼的期待。心不由自主的隨之一顫。放下筷子趁機定了一下神。淡淡的回道:
「這裡不屬於我。」
「那哪裡屬於你?」軒轅追問道。
「我也不知道?似乎哪裡都沒屬於我,又好像哪裡都屬於我!」冷潔喃喃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