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大會進入了緊張的倒計時價段。做為貼之人和承辦單位的武林第一世家,上官家正在緊鑼密鼓的做著最後的籌備工作。武林大會安排在上官世家位於建州城外三里的別莊「建興山莊」舉行。此莊佔地足有一百五十畝,裡面屋舍庭院無數,停台樓閣隨處可見。莊子三面環山,一面臨湖。在湖邊上就有一塊足以容納幾千人的空地。就是此次武林大會的主會場了。場中間用木頭搭建的臨時比武擂台已經初具雛形。
聚集到建州的武林人士越來越多。當然也不泛來看熱鬧,或是來幫青衣教的黑道人士。青衣教似乎在為武林大會做著準備工作,從那次劍陣事件之後,也沒有別的動靜。至此正邪雙方歷來已久的鬥爭,已經進入白熱化階段。只等著武林大會的開幕鑼鼓一響,好戲就該上台了。
被陰霾的氣氛壓抑多時的英王府,總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他們失蹤多日的家主,英王爺軒轅修鈺終於完好無損的現身了。而那個愛耍酷的小石玉則從這個世界徹底消失了。在經過一翻親人劫後重見感人的互述衷腸,喜極而泣之後。喜慶氣氳因當家王爺的焦慮冷酷的表情,又重新染上了沉重的氛圍。
王府書房。一個四十出頭,身著深綠色的繡花棉襖,淡綠色的百花裙,顧盼之間風韻猶存的中年美婦。正堵住書房門口,急切的向英王詢問:
「鈺兒,告訴娘到底生什麼事了?你這兩個月去哪裡了?你怎麼會變得這麼憔悴?石芳呢?她是怎麼侍候你的?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
一聽到石芳兩字,正埋頭處理著政務的英王軒轅修鈺,兩道濃密烏黑的眉頭不由自主的蹙在了一起。深邃的雙眸中攸地出兩道冷酷凌厲得如同冰刀般的寒光。轉瞬,當他抬頭看向來人時,面部表情已經恢復平靜。接著用及為平靜的語氣回道:
「娘,我不是跟你說了,我是去巡查民情去了嗎。石芳已經找到她的家人,跟她家人一起走了。您以後就別再念叨她了。不是有石秀、石麗照顧你嗎?如果不夠,兒子再讓管家去給你找幾個機靈些的侍女回來就是了。」
雖然那寒光一閃即過,不過緊盯住兒子反應的王妃卻不自覺的打了個機靈靈的寒顫!石芳的事她從石武那邊已經聽說了。雖然她也覺得石芳做得不對,但是想想她一向都很乖巧,相信她只是一時糊塗才會生出那樣的惡念來。再說,她也沒有得手啊!所以她想開口讓兒子收回成命。可一看他剛才聽到石芳的那個表情,她哪裡還說得出口啊!現在兒子給她搭好了台價,她只好就著梯子往下走了。
「娘親有石秀、石麗就夠了,我是擔心你沒有人照顧,既然你不用別人侍候,那就不用再找人了,你忙吧。我先回去了。」剛轉身,又突然回頭說道:「別忘了你答應我的,要在今年成親。現在已經快到年底了,那個能讓你心動的女人出現了嗎?如果仍未出現,那你就只好聽娘的……」
「出現了!」
飽含深情的三個字,打斷了王妃喋喋不休的念叨。
呃!這塊頑石終於被高人點化了嗎?真是不敢置信啊!王妃怔忡片刻後,興奮又激動地追問道:
「快說,是哪家的小姐?我這就去給你下聘去。這下好了,石家總算不用擔心後繼無人了。我死了也有臉去見你爹和石家的列祖列宗了……」
看著已經沉浸在抱孫子的夢幻中的老娘。石玉無奈的搖頭苦笑,他可不敢告訴她,這事八字那一撇都沒畫下呢!於是,趁她入夢之時,一閃身從窗戶溜之大吉。
烏雲一開門,就看見石玉提著早上才帶走的包袱站在門口。驚愕的問道:
「咦!英王爺!您不是剛回王府嗎?怎麼又回來了?」
石玉一把推開烏雲。大步跨入,逕自往後院走,邊走對烏雲說道:
「本王決定以後就在這裡辦公了。我還住原來那間房。」
真當這裡是他王府了啊?烏雲怔了一下。心想,只要門主同意,我是沒意見。接著隨手將門關上。快步跟著石玉進了後院。
「你們門主和清風公子呢?」石玉連著敲了兩個房間的門都沒回音。才轉身問跟來的烏雲。
「在議事廳呢。」烏雲如實答道。
明知道你還看著我敲門不出聲!就知道這龍門就沒一個人甩他這個王爺。石玉用眼睛瞪了烏雲一眼,將手裡面的包袱往烏雲手裡一丟,說道:
「將它放我房間去。」轉身往前廳走去。
烏雲無辜的想我一告訴你,誰知道你會不會讓我帶你你去找他們?你早上才被門主連轟帶趕的趕回王府。這才半天又回來了。你是王爺不怕被門主罵。我還想多活幾歲呢!可不敢在這種時候去招惹門主和清風公子!自從三門主失蹤後,他們倆人就整天黑著一張要吃人似的臉,讓人望而生畏。脾氣更是暴躁得像瘋了似的,見誰都不順眼,看不順眼的就一腳將你踹出老遠。現在跟他們說話,都得保持在三仗之外的距離。
不,錯了。應該是這三人都瘋了。這個王爺也是一樣。因為他派來的人想害三門主,門主和清風公子就怎麼看他不順眼。可是無論他們怎麼刺激他,對他說多難聽的話。他就是賴著不走。非說要平安找回三門主才回去。所以才會被門主轟走。
果然不出烏雲所料,軒轅與清風一見到去而復返的石玉,先是相視一覷。緊接著軒轅臉色一沉,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通怒斥:
「軒轅修鈺!你不去處理下在事,又跑這兒來幹什麼?不是說了龍門不能與官府聯在一起嗎?小潔我們自己會找,你給我滾回王府去!」
這樣的怒吼,他已經聽習慣了。石玉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淡淡的答道:
「我本來以為你們為小潔的事正著急上火呢?所以一得到她的消息,就匆匆忙忙趕回來了。既然你們不想知道,那我還是滾回去吧!」說著轉身就往外走。
「等等!」眨眼,兩人已經躍到他的面前,攔截了他的去路。
軒轅急切的問道:「你有小潔的消息了?她現在在哪裡?」
「她有沒有事?傷好了沒有?」清風也同時問道。
石迎著四道急切的目光,正色道:
「我剛才在門口遇到一個小孩,他給我一封信。說是一個漂亮的姐姐讓他給我的。我一看信封上面寫著的卻是胡清風師兄親啟。我想叫清風做師兄的不就是小潔嗎?所以就趕緊給你送來了。」說著,石玉從衣袖裡面抽出一封信來遞給清風。
清風一把搶過信,立刻展開閱讀道:
「師兄,軒轅,石玉,龍門的史弟們:
見信好!當日石芳要害不省人事的我,幸得好心人相救,才得以免遭劫難。因為行動不便,所以到現在才給你們報平安。讓各位擔心數日,實在是該打。為了將功折罪,武林大會之時,小妹定會為大家帶來意外的驚喜!
我的傷已經痊癒,現在很好!請勿掛念!三日後城外建興山莊見!
冷潔敬上!」
知道她已無事,三人同時吐了口長長的大氣……
從她不見了那日起,他們先是去了青衣教要人,結果人家大大方方的讓他們進去搜查。他們的人將清衣教翻了個底朝天也不骨找出半點蛛絲馬跡。接著龍門,官府,暗總全體出動。將整個建州城都弄得雞飛狗跳,人仰馬翻。幾乎將建州翻了個遍,仍然找不到一點有關她的消息。現在他們已經將搜救範圍擴展到建州城外了。如果再收不到她的消息,他們已經準備在全國範圍內搜查了。
而他們幾人,更沒有吃個一頓安生飯,睡過一個踏實覺。因為一看到食物就會想,她有沒有東西吃?有沒有餓著?一閉上眼,就會看到渾身是傷的她正在向他們求救……
軒轅和石玉還稍微好一點。因為在青衣教無功而反之後,他們就認定了冷潔被綁與她的那個未婚夫有關。因為一般的賊子帶人走,肯定不會連包袱一起帶。可是他們怎麼問清風,他都不肯說那個男人到底是誰?回答他們的始終只有一句話「他也不知道。」也因此,他們雖然擔心冷潔的傷勢和會不會被人強行娶親。也會想念她的一切,可是他們至少不用擔心她的生命安危。因為,就算那個男人再不喜歡她,再恨她。既然他能將她從別人的刀下救出來,就一定不會再要她的命吧!
而清風就不一樣了,他可是實實在在的擔心她會不會沒命?會不會就此再也見不到她了?會不會被人……總之一個女孩子會遭遇的任何可怕之事,他全都擔心。這種擔心就如同厲鬼一樣正慢慢地吞噬著他的心神。讓他無法正常思考,無法集中精力。而且這種擔心正隨著時間的增長與日俱增。
也正因為如此,忽然得到她平安時自然先是放心,接著是開心,再接著就是憤怒。隨即就見他咬牙罵道:
「這死丫著!她不能行動,不會讓別人送個口信來報平安啊!不知道這樣會將人嚇死,折磨死的嗎?」
「就是啊!明知道我們會擔心,還拖這麼久。」石玉也埋怨道。
軒轅則一臉擔憂的說:
「知道她平安就好!可是她為什麼將信都送到門口了,卻不回來呢?她說的要給我們的驚喜又是什麼?雖然有點期待,但是擔心她一個人能不能應付得來?不會又遇到什麼危險吧?」
經軒轅一提醒,另外兩人霎時露出了與他一樣的神情。
低頭沉默了片刻,清風搖頭歎道;
「唉!擔心也沒用了,好在三天後就是武林大會之期。希望到時能看到完好無損的她吧!既然渾身是傷,無法動彈的她都沒事。那麼傷癒的她,應該更不會有事了吧!」
另外兩個人點贊同。現在他們只求時間過得快點……
城外的一個精緻的小別院裡,冷潔正與她收復的第一個暗部腦,端木家的現任大家主,青衣教的大教主端木劍魂於書房中密談。
「冷小姐,謝謝你為老夫解除毒咒!晨兒答應你的話,就是我們端木家答應你的話。以後我端木家但憑小姐吩咐!」端木劍魂鄭重的向冷潔承諾道。
冷潔凝視著眼前這個身材修長,雍容高雅,雖然已年過五旬,卻仍是俊朗灑逸的男人。她實在無法將他與眾人口中那個視如毒蛇猛獸的惡魔般的青衣教教主聯繫起來。
不過想到為他解咒之時所見到的那個樣子,倒是真的像魔鬼。當時的他,衣衫濫簍,一頭枯亂七八糟的糾結在頭上。整張臉被雜草一要樣的鬢鬚所遮掩。唯一可見的雙目中毫無焦距,卻又充斥著狂暴嗜血的目光。他的身體被兩根(寒鐵鏈穿過肩膀上的琵琶牢牢鎖住。四周隨處可見被他殺死的老鼠、蟑螂等各種膽敢接近他的飛禽走獸的屍體。到處散著足以讓人倒味三日的惡臭。現在想起來,冷潔都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
端木劍魂也同樣在認真的打量著這個,被晨兒稱之為世間奇女子的恩人。從她那雙清澈中透著智慧的黑眸中,他已經贊同了晨兒的說法。見她望著他走神的樣子,禁不住笑著出聲提醒道:
「冷小姐!」
「唉!」冷潔一怔,清脆的應了一聲。抬眼看見對面的人正笑意盎然的看著她。突然有種正在做壞事被抓包的感覺,隨即尷尬的汕笑道:
「呵呵,雖然小姐,小潔都是一樣的音。不過我聽著人家叫小姐,身上就會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端木伯父是長輩,直接叫我小潔就好了。」
原來她剛才是因為這個才打了個冷顫啊!他還以為是他樣子嚇住她了呢!不禁爽朗的笑道:
「哈哈,那老夫就以老邁老,叫你一聲小潔了。」
要是他知道冷潔是因為想到他瘋時的狼狽樣才會打那個冷顫的。不知他還能不能笑得這麼爽朗呢?
冷潔笑嘻嘻的說道:
「這就對了。不知伯父找小潔來有什麼吩咐呢?」
端木劍魂忙正色推脫道:
「不敢,不敢。老夫是想問一下小潔有什麼吩咐?」
見端木劍魂說得真誠,冷潔也不跟他假客套了。正色問道:
「不知伯父可想到應付武林大會的辦法?」
「這事老夫已與幾位長老商量過了,到時由老夫出面說出事情的真像,那些慘案皆是青衣教的叛徒所為。老夫原承擔管教不嚴之責。如果他們仍是不肯放過青衣教的話,那麼與他們這場惡仗就少不了……」
冷潔詫異的盯住端木劍魂,他這不是等於承認事情是青衣教所為嗎?叛徒?誰會相信啊?人家不認為你隨便找幾個替死鬼才怪呢?
冷潔不禁在心裡感歎!真是知父莫若子啊!還真被他兒子說中了,他真的準備跟那些人講道理去。星晨說他父親會一力承擔下所有罪責時,冷潔還不相信呢!心想那種傻事應該是那些迂腐古板的讀書人才會幹的吧!怎麼可能會生在像青衣教這種讓人聞飛喪膽的魔教頭子身上?
冷潔不知道。端木星劍魂是歷代青衣教教主中最為正直仁慈的一位。三十歲從他的父親手裡接下青衣教之前。他已經是名揚江湖的大俠客了。在他的管理下,青衣教二十多年來,雖然仍處於黑幫老大的地位。可是他們實際上做的都是正經生意。再他看來,那些事雖然不是他下令讓青衣教的人做下的。卻也因他而起。必竟是他先殺死大護法的兒子和兄弟在先,他們反叛在後。所以,他覺得無論如何,他的責任是脫不掉的。
可是他忽略了一個嚴重的問題,那就是這件事歸根到底。錯在皇家。不過有膽量現這個問題,怪皇家的人,怕也只有冷潔了。
冷潔實在聽不下去了,出聲打斷道:
「對不起!我打斷您一下。請問青衣教的叛徒抓住了嗎?您又有正據證明那些人確實叛了教呢?最重要一點,也是那些武林人士那麼積極來參加這次大會的動力之源。那幾大世家數不盡的財務寶在哪裡?您又拿什麼來填這個窟窿?」
對於冷潔的質問,端木劍深思了片刻才答道:
「聽晨兒說那三個叛徒已經被小潔殺了。也算是為青衣教清理門戶了。所以,老夫才準備將青衣教,教給你和晨兒。由你們帶著他們於今晚就先行離開,武林大會的事就教給我和四個護法。」
冷潔不得不佩服他們父子之間的默契。居然又給星晨猜對了。他真的打算讓他們先撤。冷潔覺得心都涼了。這個傳說中的大魔簡直太讓她失望了!她突然覺得是不是不應該為他解咒呢?因為那個時候的他,才當得起魔教教主這個稱呼。只要等到武林大會之時,將他的鎖鏈一打開……哇!光想想那一魔出現,眾鬼哀嚎的場面,冷潔就覺得渾身血液都在沸騰!情不自禁的脫口說道:
「可惜了!」
「什麼可惜了?」不明所以的端木劍魂問道。
可惜了魔教之「魔」毀在我的手裡了。冷潔在心裡回道。表面上卻正色回道:
「伯父剛才曾說青衣教一切行動皆聽從小潔的指揮,不知可還做數?」
端木劍雖然不邪惡,可是他卻一點也不笨。相反他能讓青衣教從真正的魔道。逐漸改變成如今仍保持著黑道腦地位,卻又做著正當生意的組織。就足以表現出他的精明之處。如果不是生這個毒咒作事件,他也不會被逼到如今這種地步。
他一看冷潔的表情,就知道她早有想法。現在又聽她如此問話,自然明白她的用意。於是很誠懇的說道:「當然做數!老夫早已言明,以後青衣教及端木家皆以你馬是瞻!」
端木劍魂言而有信的誠摯態度。終於讓冷潔領教了他不邪惡的好處。她不得不承認,那個凡事沒有絕對的對於錯,任何事情都存在著兩面性的真理。是絕對的真理。
冷潔滿意的看著他,淡淡地說道:
「這樣的話,小潔就放肆一回。從現在開始,你們全都要聽我的安排,直到武林大會順利結束。然後你們仍按以前的生活方式生活。而我到時也該幹嘛幹嘛去了。」
端木劍魂原本笑得極為勉強的臉上,攸地露出了充滿希望的神彩。目光炯炯的看著冷潔,激動不已確認道:
「小潔的意思是說有辦法能讓青衣教順利躲過這一劫嗎?如果真是這樣,老夫願意將這條老命交給你!」
他也不想想他的老命不早就是冷潔的了嗎?從他兒子答應以後永遠聽從她命令之時起。他們端木家的人就換了老闆了。
冷潔仍是淡淡的說道:
「這件事既然與青衣教無關。伯父何須擔憂。已經生的事實是永遠不可能被抹滅的。無論他們做得有多麼乾淨完美,總會有辦法讓他們現形的。」
道理他又豈會不知。可是做起來談何容易!能將希望寄托在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身上嗎?就算這個小女孩再有本事,再得皇上的信任又如何?而且他既怕牽扯出青衣教是皇家暗部這件事。更不能說出他這個教主就是端木家的受害人。想到這裡,端木劍魂剛剛點燃的希望之火,已經熄滅了一大半了。
冷潔見他臉上的憂慮再現,猜到他又在杞人憂天了。繼續說道:
「不過,要揭露開這個看似已經蓋棺定論的事實真像,就一定少不得仰體諒伯父您的配合。我敢拿人頭擔保,只要您願意配合。我不但能讓青衣教與此事完全脫離關係,還能將真正的幕後黑手給抓出來。」
雖然感覺冷潔有點吹過了。但是礙於已經答應了要聽從她的安排,他自然不會反駁。於是沉重的點了點頭,再次承諾,他一定會全力配合。哪怕是要他當眾自刎謝罪,他也不會眨一下眼。
如果端木劍魂此時仍將注意力放在冷潔身上,他一定能現冷潔眼裡一閃而過帶著算計的一絲精光和嘴角那抹狡黠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