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明 正文 第276章 問鼎(三)上
    李自成敗回陝西,自然不會就此甘心,坐鎮長安,立即調集田見秀、劉汝魁等原先留守陝西的精銳部隊聚集長安附近,準備展開反攻。

    田見秀等大軍尚未聚集,陝北發生了一件令他很不快的事,李過、高一功襲擊榆林守將王良智部,並擊殺王良智,根據李過事後的密信,王良智拒絕他入城,但問題是,李過不該殺了王良智,這讓牛成虎、白廣恩等一班明庭降將都感到兔死狐悲,都呆在駐地不敢出來了。

    王良智以前是西安(李自成改西安為長安)守將,在李自成攻打西安時,就是他打開城門放大順軍入城的,說起來還有些功勞。白廣恩、牛成虎等一班明將一寸功勞都沒有,自然更擔心李自成對付他們了。

    李自成看著手中密報,牛虎成、白廣恩、鄭嘉棟等人已經達成秘密協定,在王良智一事未真相大白之前,他們絕不離開駐地一步,共同進退,對抗大順軍。

    李自成扳著手指算了一下,這些傢伙聚集到一塊,還有七八萬人馬,凝成一塊,據稱堅守,沒有一個月的功夫,基本上打不下來。就算打下來了,也是元氣再次大傷,反攻之計,就要泡湯了。

    苦思了許久,李自成歎了口氣,暗自想到:「也罷,他們也未必敢反我,我留下少量軍隊監視他們即可,時間緊迫,還是趕快反攻吧,聽說朱震已經擊敗金虜了,要是等他回過氣來,只怕防守都沒力氣了。」

    李自成知道兵貴神速的道理,一旦做出決定,便馬上開始行動。出兵之前,先傳檄山西、河南各地,檄文中有:「敕令權將軍田見秀、果毅將軍趙光遠率領長安、漢中精銳大軍十萬為先鋒,先行渡過黃河,權將軍劉宗敏領精兵十萬為副翼,大順皇帝親自統率三十萬大軍為中軍,三路並進,指日前來。先恢復寧武、大同、宣府等處,後會師北京城下,剿除殘明勢力!」等語。

    這一道檄文發出,山西、河南反正的地主武裝頓時陷入了恐慌之中。大順軍現在有多少人他們不清楚,但是田見秀、趙光遠這支原來留守陝西的精銳,卻不是他們能夠抵擋的。頓時,一份份書表雪片一般向北京飛去,都盼望著濟王朱震能能率眾前來同李自成決戰。

    但是遠水救不了近火,朱震大軍遠在北京,李自成的反攻很快取得了局部勝利。先是從太行山逃回來的劉芳亮領兵由山西曲恆南下,袁宗第領洛陽賊軍北上,一同夾擊懷慶,周雲急率精兵救援,不利,退回衛輝,賊軍遂佔領懷慶。

    而李自成發往山西的主力大軍更是一路高歌猛進,那些反正的官紳地主武裝很快就被擊垮,大軍一直挺進太原城。其時,朱亮率軍五萬鎮守寧武,李自成不敢輕進,與太原休整兵馬,又一面故技重施,派兵反出固關,佔領京畿南的井阱城,逼迫北京城。

    朱震看到這一份份戰報,大吃一驚,沒想到李自成還能組織如此猛烈的反擊。他記得前世李自成山海關一敗後,就再無還手之力了啊!而且此次自己在北京會戰中,消滅的賊軍比起前世山海關一戰金虜消滅的賊軍還要多。

    北京城剛剛冷卻下來的局勢又變得緊張起來,時隔兩月,北京城再一次戒嚴。原本漸漸恢復正常的大街上又再一次變得冷冷清清,而一班文武官員們卻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武英殿上,文官大多三五成群的小聲議論這,武將卻焦躁不安的來回走動著,他們的主心骨,濟王朱震從昨天起,就一直沒露過面。

    朱震不露面,在文武官員的心中,無非是還沒有應對李自成大軍反動的策略。這不能不讓他們著急,尤其是那些曾經投降過李自成的文武官員,他們相信,這次李自成肯定不會再接受他們的投降了。唯一剩下的生路就是跟著朱震去找李自成拚命,拼贏了,不僅能活下來,還能繼續享受高官厚祿。

    起初之時,他們雖然也很驚恐,也震驚於李自成反擊的力量,但是一想到朱震能把李自成幾十萬大軍趕出北京城,全殲多年來危害大明的九邊的金虜,心中的底氣便足了起來。

    可這自我安慰出來的底氣隨著朱震遲遲不肯露面,慢慢的消失殆盡。如果不是李超輝等一班朱震的嫡系部下很『悠閒』的坐在那裡,他們早就鬧了起來。他們時而瞧了李朝輝幾眼,見到他還是那副悠然養心的模樣,終於忍不住問道:「李大人,大戰當前,你看這王爺是不是該出來給大夥兒安排一下任務?嗯,哪怕是下一道戰令也好!這樣拖著,總不是個辦法啊,兵貴神速,再過些日子,莫怕李自成又要打到北京城來了。」

    李超輝心中也是有苦說不出,他也兩天未見朱震了,昨晚上單獨求見,也被王妃拒之門外,不過他到從王妃那裡隱隱得知,朱震次開始顯得焦躁了。王妃說朱震來回在書房裡走動的,嘴裡說著「李自成怎麼還會有這麼大的力量反攻?」「李自成應該沒有還手之力了才對」之類的言語。

    李超輝心中大驚,他跟著朱震快三年了,見他從來都是一副自信滿滿,一切都在掌中的樣子,這次怎麼會被李自成的小小反攻弄得手足失措呢?照李超輝看來,李自成的反攻純粹是雷聲大雨點下,花架子而已,雖然看似又調集起了四五十萬大軍,但除了田見秀手下那十萬人外,其餘的不是零時拼湊起來的烏合之眾就是北京城逃回去的殘兵敗將,根本就不堪一擊。

    難道這中間還另有什麼玄機不成?李超輝心想著,卻聽到有人招呼自己,回過神來,抬眼瞧去,見是曾經投降過李自成,又叛變李自成投靠金虜,最後被朱震策反,在山海關擺了多爾袞一道的姜鑲。他心中實在瞧不起此人,但身為朱震手下首席文官,自然需要替朱震籠絡住這般降將。

    李超輝微微笑道:「是姜將軍啊,你可能還不熟悉王爺御下的方法,慢慢習慣了就好,還是坐下來好好想一想應對李自成的策略,待會王爺若是問起,也不至於無言可對了。」

    姜鑲見李超輝如此說,只好退了回去,拉過和他身份一般的高第,小聲的說道:「你說王爺是什麼意思?真如李超輝所說,是在考驗咱們,還是他也手足無措了?」

    高第微微皺了皺眉頭,說道:「應該不至於吧,王爺當時在兵力佔絕對劣勢的情況下,都敢同李自成和金虜鼎立,現在王爺兵力和李自成相差不大了,豈還會怕李自成?」

    姜鑲道:「話不能這麼說,正因為當初局勢混亂,才好渾水摸魚,現在局勢明朗了,天下就只剩下王爺和李自成了,兩者之間再無別的計策謀略,只有硬拚一場。我們北京城各路軍馬加起來還沒到三十萬吧,李自成這次可是調動了五十萬大軍!」

    高第歎道:「李自成以前號稱帶甲百萬,我只當是人在誇大,現在看來,果然不虛!這個我也看不透,我若是能看透這些,也不至於上次跟錯隊,現在感覺還似後娘養的,不得王爺信任。」

    姜鑲道:「事到如今,我們也只能跟著王爺了,李自成只怕再也不會容我們了。嗯,去問問山東將領,聽聽他們有什麼想法。」

    高第點了點頭,向著人群瞄了一圈,說道:「瞧李超塗、甘劍鋒的樣子,心理肯定瞧不起咱。陳永福和咱在遼東共過事,也算是有點交情,便去問他吧。」

    姜鑲想著這段時間得意非常的陳永福,心中一股酸味,雖然現在名義上自己和他都是總兵官,可是地位上千差萬別,他陳永福可是朱震的心腹大將了!

    二人來到陳永福跟前,先笑瞇瞇的打了聲招呼,然後小聲的問道:「陳將軍,你說王爺為什麼還不出來?」

    陳永福雖然也瞧不起姜鑲,但礙於往日的交情,不好掃了他們的面子,便心不在焉的說道:「可能王爺還在想進兵策略吧!每次王爺都是胸有成竹了才出來和文武官員們議事的。兩位將軍還是好好想想策略吧,待會王爺會讓大家發言,誰的的想法和王爺一致,王爺就會讓誰去執行,上次李自成大軍壓迫山東時,就是李超塗、朱亮兩位將軍主張主動出擊,結果王爺連夜便讓他們二人趕回駐地發動攻擊,一戰名動天下!」

    姜鑲、高第聽了,知道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了,但是見到每一個山東嫡系將士都信心滿滿的樣子,心中不禁嘀咕,莫非王爺真是胸有成竹了?

    時間在慢慢過去,眼看著中午就要過去,但卻仍然未見朱震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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