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明 第三卷 第138章 火器時代(二)今日兩章,一起更新!
    朱震笑道:「先生謬讚了,我還真就是一介武夫。只不過和大多武夫一般,喜歡附庸風雅,賣弄幾句半吊子詩文,卻讓先生這樣的大家見笑了。」

    張采笑道:「朱大人不必過謙,老朽絕非阿諛奉承之輩,若是這等謙讓,倒顯得老朽在拍朱大人馬屁一般。」

    朱震道:「如此,那晚生便受了先生這一讚了。今日我得先生這一讚,出了此門,也是身價倍增了。晚生雖說是一介武夫,但從來不缺乏附庸風雅之心,每每讀到先生以及復社諸士子文章時,敬佩不已,尤其是西銘先生痛斥魏黨的《五人碑墓記》更是熱血沸騰,那五位義士慷然就義的情景至今猶然歷歷在目」說道這裡,朱震高聲念道:「然五人之當刑也,意氣揚揚,呼中丞之名而詈之,談笑以死。斷頭置城上,顏色不少」

    背完之後,心中汗顏,高中之時,老師強壓著背誦的這篇《五人碑墓記》卻在今天派上用場了。然而聽在張采耳裡卻又是另外一番感受了。他只覺得朱震真情真性,對他們復社很有好感,可以好好結交,便歎道:「朱震大人也是性情眾人啊!若是天如(張溥字)知道有人對他如此推崇,也會欣慰不已。」

    慷慨之後,剩下悲哀,朱震痛惜道:「前年忽聞西銘先生病逝,心中悲痛不已,晚生出身貧寒,每日裡只想著如何飽食三餐,也無甚大志。卻是西銘先生的文章讓我明白,人生在世,要做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才不枉此生。遂投身軍旅,奮發圖強,盼望著早日建功立業,封官拜爵,便能前去聆聽西銘先生教誨。卻怎知晚生事業剛有起步,西銘先生卻中年早逝,晚生幾次想要前往太倉拜祭,無奈俗事纏身,未敢輕動。如此一拖,又二年矣!斯人已逝,其文猶在,痛哉!」

    張采面上露出無盡悲傷來,悵然道:「天如時常歎息,人生這一輩子難尋幾個知己,卻不知道世上還有大人這麼一位知己存在。失之交臂啊!大人,天如生年未及四十,正當壯年。突然之間病逝,您相信麼?」

    朱震勃然道:「難道西銘先生是被小人加害的?張采先生,你且將其中詳略告知晚生,晚生便是舉山東之兵,也要為西銘先生報仇雪恨,用那小人的頭顱來祭奠先生在天英靈。」

    張采道:「小人一時得志,卻也經不住時間的錘煉。加害天如的那群小人早已因果使然,到陰曹地府向天如賠罪去了。只是大人,老朽這心卻也隨著天如一起死去了啊!前次朱亮大人以為老朽年及花甲,可怎知我今年剛入天命!不過在見到大人那一刻,老朽感覺自己的心又活了。讀書之人,本該僅遵本分,幼兒學、壯而行,求上登明堂以致君王,下長郡邑恩澤黎民。卻無奈今朝君王偏暗、群臣獻媚,朝廷不像朝廷。再觀文壇,世教衰,士子不通經術,但剽耳繪目,幾幸戈獲於有司,登明堂不能致君,長郡邑不知澤民,如此以往,國將不國,整個文壇也將成為一灘污水。當此之際,正需要一個像大人這樣具有雄才大略且謙恭下士的人來清洗君側、匡正朝綱重還我大明江山朗朗乾坤。也還我文壇清新之風。」

    朱震聽了,心中實在驚訝,『清洗君側,匡正朝綱』不是要自己造反麼?「謙恭下士?」是以後要多用你們復社的人吧。不是說那些文人都講究死諫、死節麼?如文天祥、史可法等,都是後世樹立讀書人的典範啊。怎麼現在變成動不動就勸人造反呢?

    不過這說明朱震對歷史瞭解不夠深刻,如果他知道黃巢「稍通書記,屢舉進士不第」,洪秀全「道光年間屢應科舉不中」便不會覺得奇怪了。心驚歸心驚,既然張采以先提及此事,朱震自然要給人家一個滿意的答覆。於是,他笑著答道:「張先生高義,晚生佩服不已。只是這『清君側』一事非同小可,還需從長計議。如今外有金虜虎視眈眈、內有流寇橫行無忌,我們若處理不好,只會便宜的別人。不過張先生請放心,有我在一日,這山東便會如磐石般堅挺一日。復社的士子在我山東境內絕對會得到最好的照顧。待及明年,我必定先出兵平定流寇,再遏制金虜入關要道,到時才能放心的『清君側』。」

    張采道:「老朽不通軍略,到讓朱大人見笑了。不過我復社門下三千士子,聲勢還算盛大,大人若舉兵清君側,我等皆願意為大人造勢。」

    朱震大笑道:「難怪張先生老說我是真性真情,原來先生也是性情中人,不喜歡那些繞彎子的話兒。先生放心,晚生若要清洗君側,匡正朝綱,自然需要復社的士子們盡一份力。」

    張采道:「大人多慮了,昔日天如同我天如創立復社,主要目的在於給文壇士子們有個機會「切磋學問,砥礪品行」,盼望士子所學能「宗經復古,切實尚用」,不要誇誇其談,不切實際,腹內空有萬言,胸中實無一策。至於他們的仕途,卻不是我關心的,大人試想,若是復社能為士子的仕途打開方便之門,那豈不成了一個更大的賣官鬻爵的組織了。」

    朱震笑道:「先生教訓的極是,但晚生對於人才,絕不會根據感情的親疏去判斷。今日晚生前來,除了拜會先生,卻另有一事相求。舍弟朱亮,今年二十又四,其人品、才略,先生慧眼,必以查知。聽聞西銘先生遺有一女,已到雲英待嫁的年紀。晚生高攀,想和先生結成兒女親家,還盼先生應允。」

    張采拂了拂鬍鬚,笑道:「朱亮大人天天來向我們家茗枝請教學問,我還當你是謙虛好學,原來是相中我們家茗枝了。」這一句話只說得在一旁侍立的朱亮滿臉通紅。接著張采話鋒一轉,笑道:「以朱亮的人品、才略,倒也和茗枝般配,只是天如先生雖已故去,但茗枝尚有老母在堂,我恐怕做不了這個主。」

    朱震笑道:「先生怎麼一下迂腐起來了,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茗枝姑娘既然已經敗在先生門下,便如同先生閨女一般,你若做不了主,還有誰能做?至於茗枝姑娘家中老母,自然會接來濟南,看著閨女過門。我和二弟無父無母、孤苦伶仃,一定會當作自己母親一般侍奉著。」

    張采道:「朱大人把話都說道這個份上了,我再矯情,也讓人輕瞧了。」朱亮聽到張采終於答應下來,通紅的臉上,又露出天真的笑容來。朱震卻哈哈大笑道:「先生放心,我二弟和西銘先生結親,豈能馬虎。等天找個好日子,我自然差遣媒人,帶著聘禮,風光的去太倉求親。」卻在這時,門外傳來一人嬌聲喝道:「老師,你還沒問我的意見就把我賣了,我不服。」

    這個聲音聽得張采和朱震大笑,卻聽得朱亮心急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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