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丘城下出現的那幕奇景一直在延續著。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許多難民都從各個方向流了過來,還不時的有格式各類的奇怪人物也趕拉過來,到了申時十分,章丘城下五花八門的人物已經聚集到四千多人。
然而,章丘縣城裡的官員們卻一點也不擔心,那位負責一縣武備的縣尉大人還很悠閒的在城牆上觀看城下龐大的礦工隊伍。看著越來越多的難民加入到礦工大軍之中,面上卻似乎還帶著笑意。
看著面帶笑意的縣尉大人,底下的礦工們開始鬧糊塗了,我們呆在這城底下做什麼,等著官兵來殺?「開始不是說好的嗎?攻下章丘城,砸了狗官的狗窩,怎麼還不殺進去呢?」有礦工問道,立刻就有礦工回道:「你看到那城樓上的那狗官沒有,滿臉笑容,肯定在城裡給我們下好了套子,就等著我們前去鑽了,哼哼,我才沒那麼笨呢!」先說話那人臉上掛不住,立刻紅的脖子反問道:「你怎麼他不是用空城計,聽過三國沒有?裡面有個叫司馬懿的,就是用這一招嚇退百萬魏兵的。你怎麼不知道這個狗官也在學司馬軍士用空城計。」反駁那人嗤笑道:「還說自己聽過三國,分明是孔明用空城計嚇退二百萬吳兵,哼哼,那群狗官也就欺壓欺壓我們,哪有孔明軍師這等本事,否則也不會仍由著金虜在我們漢人的土地上橫行了。」
那人見自己再次被人駁倒,還鬧了個笑話,儘管他還是覺得孔明嚇跑二百萬吳兵有點不對勁,但是也找不出哪裡不對勁來,苦想了半天,最後只得期期艾艾的說道:「狗官也不像你說的那麼沒用,最少那位破虜將軍朱震就殺得金虜丟盔棄甲,滾回了關外去。」反駁的那人怒道:「朱震大人趕跑金虜,給我們漢人長臉,怎麼能算是狗官。我可告訴你,我最佩服的就是朱震大人了,你要敢說朱震大人是狗官,小心我跟你翻臉。」感情這人還是朱震的粉絲。
被反駁的那人又被駁得說不出話來,在他心裡,朱震趕跑金虜,便如同當年岳爺爺大敗金虜一般,都是大英雄,剛剛說朱震是狗官也就想反駁一下對手而已。最後苦想了許久,才問道:「你知道朱震大人是什麼樣子嗎?」反駁那人一愣,他整天呆在礦場裡,偶爾能跑到冶煉場旁邊的茶館裡聽聽評書,哪裡見過朱震?隨即想起對方也和自己一樣,應該也沒見過朱震,便理直氣壯的說道:「難道你知道?」
那人見對方終於吃到鱉了,高興的說道:「我當然知道,朱震大人便如岳爺爺一般,背上也有他娘親刻字,不過是「驅除韃虜、恢復中華」這八個字。他老人家身高一丈二尺,眼睛比我們的拳頭還大,據說是玉皇大帝賜給他的天眼,當初金虜大將落芳便是被朱震大人一雙天眼給瞪死的。手下大將如李超塗使一桿重一百零八斤的鐵槍、朱亮使的是朱震大人親自賜給他的寶刀……」反駁那人看著越說越帶勁的對手,叫道:「打住,你說李超塗使的鐵槍有一百零八斤?好像關老爺的青龍寶刀才九九八十一斤斤吧,難道他比關老爺還厲害?還有你說朱震大人背上是「驅除韃虜,恢復中華」八個字?你聽過《英烈傳》嗎?只有帶領我們漢人把蒙古人趕出中原的洪武爺才刻這八個字。」
說話那人見自己又被對手問住了,脖子紅的更厲害了,支支吾吾刻半天,最後靈機一動,說道:「朱震大人也姓朱,就不能刻『驅除韃虜、恢復中華』這八個字了?說不定是洪武爺見趕走了蒙古韃子,又來了金虜韃子,便派朱震大人來把他們趕走呢。」說道這裡,他愈覺得有道理。還得意的看著對手。
反駁那人也覺得對方說的有道理,找不出更合適的理由來反駁了,只得把眼光撇開,四處打量著。突然,他指著遠方大聲說道:「你們看,那是什麼?好像是大批騎兵!」
大家一聽到有大批騎兵,紛紛轉過身來看去,只看到遠處的天空下捲起一團烏雲,烏雲之中夾帶著轟隆的蹄聲。騎兵!大批的騎兵,礦工們又開始驚慌了起來。他們很清楚,濟南附近能有這等騎兵部隊的,只有一人,那便是朱震,那個傳說中三頭六臂、擁有天眼、戰神轉世、洪武爺欽派來山東趕跑十萬金虜的朱震。他們在聽到朱震大人手底下的天兵天將如何殺得金虜丟盔棄甲時,都大快人心,為漢人感到驕傲,恨不得自己也是這天兵天將中的一員。認為這是老天派來保護山東的百姓不被金虜殘殺的卻從未去想過有朝一日會把刀口對著自己。
現在他們恐懼了,後悔了,當時跟著瞎起哄什麼呢?明知道山東有朱震大人保護著。所有人再一次把目光聚集到那幾個礦頭身上去。幾個礦頭安慰大家道:「別怕,你們看,來的官兵也就一千人左右,我們最少有四千多人。」
礦工們聽到這句話,都露出了鄙夷的目光,許多人心中都萌生出退意,想趕在官兵還沒衝到自己跟前,先散開了。尤其是那些難民,他們本來在漂流者,許多都是想流去南方,據說那邊地上都有金子撿。然而卻不知道怎麼就被人趕著帶著走到這座城下來了。又聽說這一大群人都要嚷著打進城裡去,便停留了下來,看看等他們進城後,自己能否跟在背後撿點小便宜。現在看著大批的官兵殺了過來,頓時都四散逃開了。
那幾個礦頭急了,大聲叫道:「你們都回來,都給我回來。」聰明一點的叫道:「你們逃得過官兵的馬麼?等會官兵的馬追上來,你們還是的死,我們聚集在一起,還有條活路。」
難民們一聽到有關身家性命的大事,果然猶豫了一會兒。這時他們感覺到那幾個礦頭所說的話最少有一點是對的:官兵的馬快!那卷片起的烏雲迅速擴大,很快便看到了飄揚的旌旗,四蹄奔放的戰馬。帶起的煙塵形成一片黃色的迷霧,迷霧飛快的朝自己飄來,他們很快便聽到了官兵的叫喊之聲。
此時,他們已經決定不走了,因為他們驚訝的發現自己的雙腳變得軟綿綿的,能在那震耳發潰的叫喊中站立在這裡,已經是個不小的奇跡了。他們很親切的感覺到了對面刮來的狂風,騎兵衝鋒捲起的狂風,甚至還能聞出股故狂風夾帶的血腥味。
「—嘶—嘶—」一陣長長的馬叫聲響徹了整個章丘城外的天空,一千匹戰馬在停止時只發出一聲長嘶,便可以看出來的官兵戰鬥力幾何。隨著這聲長長的馬嘶聲落下,千餘騎兵頓時鴉雀無聲,當然,在千餘騎兵威壓之下礦工難民大軍也是鴉雀無聲的。
「我乃破虜將軍平東伯朱震大人麾下大將朱亮!你等亂民聽著,平東伯知道你們也是受到某些反賊流寇的蠱惑,並非存心要和朝廷作對,現在我給你們一息的時間,認為自己是良民的放下武器,雙手抱頭,站到右邊的空地上去,本官擔保,除了幾個首要分子,其餘既往不咎,一息之後,本官將發動衝鋒,還堵在城門前面的格殺勿論!」為首的大將高聲喝道。
老早就想散開的難民聽到了這句話之差點沒樂起來了,紛紛朝城門右邊的空地上跑去。那幾名礦頭見狀大驚,高聲叫道:「你們不要相信他的鬼話,當官的沒一個好東西,放下武器等於自找死……」礦工們只聽到咻的一聲,還有的似乎覺得有陣風從自己耳邊吹過去,接著便聽不到那個叫嚷得十分難聽的聲音了,再轉過頭朝著那個聲音望去,只看到聲音的主人已然倒下,嘴裡還插著一枝羽箭。於是,奔跑的速度再一次加快。
不到一息的時間,城門前面空空如也,應該說還留下一具死屍。大家全部都跑到朱亮指定的空地上去了,看的朱亮一陣愕然,總應該要有幾個抵抗分子讓自己施展一下微風吧,這群傢伙這麼不給面子。然而關係到別人身家性命的大事,又怎麼會拿來給他充當面子?
朱亮無語,愣了半晌後才叫道:「你們先在這裡呆著,待會兒朱震大人會親自前來審理此事,那些首要分子,有不良企圖的,現在到我面前來交代清楚,等一下我會在朱震大人面前替你們求求情,從輕發落,否則,」說道這裡,朱亮臉上露出獰笑:「造反是什麼罪大家都心裡有數!」說完,也不待礦工難民的反映,大聲叫道:「第一到五百總,留在這裡看著,但凡有異動著,殺無赦,其餘的隨我進城!」
一千名騎士也許是因為沒有表現機會的緣故,都大聲的厚道:「屬下遵命!」接著刷的一聲,五百名騎士齊齊弓箭上弦,對著礦工難民大軍,隨時都可以射殺敢於異動的人。另外五百名騎士卻齊齊朝著城門衝去。衝到城門下面,朱亮大聲叫道:「還不快打開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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