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明 第三卷 第九十章 圍城的目的
    「不管如何,我都要把這三萬五千八旗勇士帶回去!」阿巴泰心裡現在只剩下這一個念頭了。

    或許我又犯了一次錯誤吧,在棗莊失利後,我就應該帶著兒郎們回去了。心裡想著八旗勇士們的一張張熟悉的面孔,阿巴泰似乎睡著了。

    清晨,太陽把自己的光輝灑滿了大地,也灑在在莒州城上,灑在明兵和金虜士兵的身上。對於太陽來講,無論是漢人也好,金虜也罷,都是他的子民吧!所以他不曾偏頗,陽光均沾。

    不過莒州城樓上的金虜士兵似乎並不領太陽他老人家的情分,嘴裡罵罵咧咧的:「這該死的陽光,大清早的就這麼曬人了,到了中午,那還了得,還是我們關外的太陽好,一點兒也不曬。」

    旁邊的士兵也趁機附和道:「就是就是,這漢狗的太陽就和漢狗一樣的可惡。」

    然而有些細心的士兵則發現,在遠處的陽光下,有大片的漢人士兵慢慢的向他們壓過來,他們之所以肯定壓過來的是漢人士兵,是因為在這漢人的土地上除了他們還有不是漢人的嗎?隨著漢人士兵的慢慢接近,他們發現那些士兵分成了兩股,一股人數較多,起碼有幾萬人,但是行軍時似乎連隊列的不是很齊整,旗幟也是東倒西歪了,如果這樣的士兵出現在八旗勇士裡,只怕早就被處死了。另外一股人數較少,看上去只有萬餘人,但是旌旗直直的立在風中,隨著整齊的隊伍整齊的前進,那氣勢看上去絕對不輸給他們八旗勇士。

    這群漢人士兵,便是朱震部下那八千精兵和王永吉調集的五萬山東衛所守兵了。終於在昨天傍晚,王永吉終於帶著他部下的五萬人馬姍姍而來了,朱震當然是笑臉相迎了。

    大小兩支狐狸碰到一起,自然免不了相互恭維一番,你說我兵強馬壯,我說你兵多將廣。接下來談到攻打莒州的事,兵強馬壯的肯定要兵多將廣的打先鋒,兵多將廣的也極力推兵強馬壯的打先鋒。王永吉說自己遠道而來,士兵都疲憊了,需要好好修正一番,朱震說自己剛剛已經和金虜惡戰了一場,更加需要修整。

    最後,兩人只得約定,明天一起去莒州城下挑戰。

    沂南裡莒州並不遠,所以第二天大清早,兩支明軍便趕到莒州城下了,在朱震的提議下,近六萬大軍便在莒州城下故伎重演,扯開喉嚨開始罵戰。王永吉身為文人,絲毫沒有一點文人的修養,看著己方士兵們層出不窮的罵詞,再聽聽金虜那幾句乾澀的罵詞,心裡感歎:「堂堂天朝上國,文化精深博大,非金虜蠻夷可以相提並論。」

    面對著八旗勇士們的怒火和紛紛請戰的熱情,阿巴泰是鐵了心要做縮頭烏龜了,還大聲斥道:「昨天我才教了你要學會忍耐,今天就忘記了,如果你連漢狗的幾句辱罵都受不了,將來怎麼找漢狗報仇。」碩托等人雖然很想衝出城去和那群指只會逞口舌之利的漢人廝殺一場,但阿巴泰的話他還是覺得挺有道理的,自己數次敗在朱震手裡,究其原因,都是不會忍耐致使中了朱震的詭計。到是城樓上來請戰的士兵說了句真話:「大將軍當然能忍,反正那群漢狗罵得再大聲他也聽不見。」

    如此過了三日,金虜的忍耐性大大的增強了,而明軍收穫也不少,經過這三天的相互學習和實踐,他們的罵功都有了質的飛躍,相信以後回到家裡,那個總愛婆婆媽媽的黃臉婆不一定能說得過自己了。

    到了第四天,阿巴泰終於又得到斥候傳回來的一封密報,朱震派出去的那五路大軍分別在濟南周圍的泰安、淄博、德州、聊城、萊蕪五城駐紮了下來。得到這個重要的情報後,阿巴泰叫來碩托、阿禮達、阿吉嘎等人對著地圖仔細分析了半天,最後得出一個結論,朱震是想圍攻濟南了!不對,朱震怎麼會去圍攻濟南了,他是想堵住自己出山東的路,不過似乎又沒堵死,比如說德州、萊蕪兩城與自己出山東的路沒一點關係,倒是濟寧、灘坊兩座卡死自己北歸之路的重鎮他卻沒有理會。

    其實這幾天阿巴泰一直在和部下將校討論北歸的問題,基本上大家都通過了一個決議,那就是現在只有突圍北歸,要找漢狗報仇也等明年開春再請大軍入關。但沒通過的是北歸的道路問題,這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一旦道路沒選好,又被那個善於打埋伏的朱震伏擊的話,那真有全軍覆沒的危險。因為他們知道朱震手下五位大將各率一支軍馬在他們回家的路上等著他們。

    現在知道朱震部下五路軍馬的動向了,阿巴泰總算是送了一口氣,「隨便從那條路回去,只要我們避過這五座城池就可以了。」阿巴泰做了總結性的發言。

    「不對」足智多謀的阿吉嘎指著地圖叫道:「朱震一直都沒有把我們留在山東的打算。如果他真有把我們困死在莒州的打算,只需要守住臨朐、新泰、沂源和安丘四城便可以了。現在他把部下精銳部隊都調去了濟南周圍,肯定是別有目的。」

    碩托說道:「管他有什麼目的,只要和我們沒關係就可以了,最好帶兵攻打濟南,然後明軍自相殘殺一番,說不定我們還能趁機撿一些便宜。」

    阿巴泰自然比碩托要小心得多,他仔細的再看了一下地圖,猛然間猶如醍醐灌頂,大聲說道:「原來如此,他知道我們遲早要退回到關外去的,到時後他在山東幾失去了價值,怕走當年袁崇煥的老路,現在他一濟南為中心,佔據了一大片地盤,就算崇禎這個陰險的傢伙想動他,也得掂量掂量。只不過他帶著八千人跑到莒州城下來做什麼呢?還有那個王永吉,以前怕我們怕得要死,現在居然也下這麼大的毅力,敢帶著手下那群蝦兵蟹將到莒州來撒野。」

    「漢狗有句話說的好,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王永吉冒著危險來莒州,肯定是莒州有他們想要得到的東西,大將軍,我們攻佔莒州這麼久呢,仔細搜尋過了麼?」阿禮達說道。

    阿巴泰說道:「這莒州城上上下下被我翻了個遍,好像沒什麼很有價值的東西,這只是一座小城而已,漢人中有錢的都住在兗州、德州這些大城,哪會到莒州這種小城裡來。」

    感覺到自己很久沒說話了的阿吉嘎先生總算抓住了一個機會,大聲叫道:「誰說莒州沒有值錢的東西,我們八旗勇士打獵的來的金銀財寶加上各類物資,都上一千萬兩銀子了。」說完,還得意洋洋的大聲笑道。

    碩托怒道:「你笑個毛啊,那群漢狗分明是衝著這批財物來的,尤其是朱震,他得到了我存在沂州的財物,最清楚莒州有多少東西了,媽的,這群漢狗真不要臉,居然想搶我們辛辛苦苦收集起來的勞動成果。」但是他卻全然不去想這些東西是哪裡來的。

    阿巴泰苦笑道:「就算我們明知道他們是奔著我們積存在莒州的財物而來,但是又有什麼辦法呢?難怪他們這些天總是在罵著要我們出城投降,這分明就是在告訴我們可以出城回家了,只要把莒州的財物留下來就行了,而我們卻在這裡圍著地圖苦想了幾天。」

    碩托叫道:「怎麼沒辦法,我們帶著財物殺出去,看誰敢上來阻攔,想當年我們跟著睿親王殺進中原時,帶著的東西比現在多多了,那群明軍都只敢在路邊眼睜睜的看著我們走過,睿親王還讓我們大聲叫喊著『你們不用這麼客氣,不敢勞煩你們列這麼長的隊伍歡送了!』氣得那群明兵牙齒打顫。」

    碩托剛剛說完,便發現阿巴泰臉上變得難看起來,才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這不是擺明在說他阿巴泰比不上睿親王麼?不過阿巴泰臉上變幻了一下就馬上鎮定了下來,歎了口氣說道:「是啊,睿親王天縱之才,那是我這把老骨頭可以相比的,要是現在帶兵的不是我是睿親王,那朱震也只得氣得大眼瞪小眼了。」

    說到這裡,阿巴泰把桌子一拍,大聲說道:「不過現在帶兵的不是睿親王,而是我,所以我決定,今天晚上你們去把值錢但又便於攜帶的東西都帶上,其餘的東西都原封不動,明天清早出城,渡過沂水,然後奔臨朐、廣饒,經滄州,還回武清,從密雲地區出關。立即執行!」

    碩托聽了,大聲叫道:「什麼?這樣大部分東西還是的留給那群漢人!帶不走的我們也要毀了!」

    阿巴泰冷冷的說道:「你當真以為朱震手下那五路軍馬就沒有別的作用了嗎?如果你把莒州的財物都毀了,他只要一道命令,那五路軍馬立刻便可以設下幾重埋伏,朱震一定也會窮追不捨,那是就算你有本事能殺出重圍回到關外去,這三萬五千勇士又還能剩下幾人?我們現在的目的不是那些財物,是為了我們大清國保留這三萬五千勇士!」

    諸將聽了,都深以為然,大聲叫道:「屬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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