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明 第三卷 第七十九章 糧盡虜將驚 計窮金兵凶
    看著都不說話的幾位高級將令,阿巴泰歎了口氣說道:「今天就暫時停止進攻,全軍修整一天吧。」

    「大將軍!」掌管後勤的金虜統領叫了一句。

    這名後勤官名叫殷古圖,本來只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小兵,是阿巴泰一手提拔上來的,是阿巴泰的心腹,因為沒有顯赫的家族背景,所以很少發表自己的看法,只扎扎實實的做好阿巴泰交給他的事。阿巴泰看著這位素來不愛說話的後勤官,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殷古圖說道:「大將軍,我們八旗勇士向來以戰養戰,所以很少帶著大批軍糧行軍的,可是這次一直被拖在棗莊城下,棗莊周圍的漢人百姓基本上都被遷走了,我軍根本無法籌集糧食,帶來的那點糧食已經用完了,還有勇士們都習慣關外的寒冷,卻受不了山東的炎熱,現在許多士兵都熱出病來了,在這裡多拖一天,我們的勝算就少一分。」

    阿巴泰聽了,說道:「糧食一天也不了了麼,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殷古圖道:「我只盼望著大將軍能早點攻下棗莊,那樣就不要發愁了,可是現在……」

    「現在你也認為我無法攻下棗莊城了,是麼?」阿巴泰冷聲說道。

    殷古圖聽了,也不辯駁,繼續沉默了下來。碩托卻大聲斥道:「殷古圖,你要知道就憑你剛才說的幾句話,大將軍就可以治你擾亂軍心之罪。」

    殷古圖看了碩托一眼,還是不說話,阿巴泰卻說道:「好了,要是治了誰的罪就能解決問題的話,就先治我的罪好了,現在大家還是想想下一步我們該怎麼辦吧。」

    洛芳道:「還能怎麼辦,繼續進攻,如果今天我們停下來,明軍還以為我們怕了。」

    阿禮達說道:「我倒是認為不如把這個消息告訴士兵們,激勵大家的士氣,做最後一搏。

    阿巴泰聽到自己這個侄孫說話了,便問道:「如果再失敗了,到時怎麼辦。」

    阿禮達道:「如果再失敗了,依我之計,還是先退回莒州去,我們在那裡還有精兵一萬,這半年的收穫也有一半存在那裡。」

    阿巴泰聽了,把手握的『—啪—啪—』作響,最後把手狠狠的在桌子上捶了一下,說道:「好,就在拼一次。」

    碩托、洛芳等見阿巴泰已經做了決定,都大聲說道:「我等都願意隨大將軍一起血戰。」

    阿巴泰道:「好,既然大家都沒意見,就去把士兵都集結起來,我要訓話。」

    半個時辰後,四萬七千多名金虜士兵都排成方隊,整齊的站在那裡,等這阿巴泰訓話。

    阿巴泰看著這四萬多名士兵,心裡充滿的痛苦,十萬大軍,除了留守在莒州的一萬還有九萬,現在只剩下這四萬七千多人了,想起三年前睿親王親自帶領十萬人橫掃河北、山東,滿載而歸,但損兵不到一千的戰績,阿巴泰心裡就發苦,也許,自己這次回去,就算收穫再大,以後也很難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

    也許,自己現在要做的,就是把這些勇士都帶回關外去吧,蒙八旗和漢八旗到是無關緊要,但是那五萬滿清八旗精兵確實大清國的棟樑,是滿清八旗精兵三分之一就在這裡了,現在被碩托那小子丟了一萬五千多,這些日子以來的鏖戰,雖然自己很小心的盡量上蒙古兵和漢軍上陣,但還是死了五千多人,現在就剩下三萬不到了,如果把這三萬人再丟到這裡,只怕對整個大清國也是一場災難。

    想道這裡,阿巴泰大聲的說道:「勇士們,首先告訴大家一個很不幸的消息,我們的糧食都用完了。」

    阿巴泰說完這句話,底下頓時竊竊私語起來,雖然每個人說話都很小聲,但四萬人小聲的說話,就很大聲了。阿巴泰看了很不滿意,大聲叫道:「吵什麼吵,都給我安靜下來!」

    金虜士兵都迫於阿巴泰的威信,很快就靜了下來。阿巴泰眼睛掃視了一圈,大聲說道:「不就是沒糧食了嗎,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明軍手裡多的是,我們只管去搶便是。而且,你們也只有打敗明軍,搶了他們手上的糧食,你們才能生存下來。但是,像你們現在這種樣子,別說去搶明軍手裡的糧食了,能不被明軍搶就很不錯了。可是,你們曾經是一支百戰百勝的隊伍,一支上明軍聞風喪膽的隊伍,你們進關時那股子狠勁都哪去了?你們若是再不拿出那股子狠勁來,我們就只有活活餓死在這裡了。」

    金虜士兵聽了阿巴泰的話,都把頭低了下來,為什麼最近多次敗在明軍手裡呢?是自己不夠狠了,還是明軍便強大了?

    阿巴泰看著在思考的士兵們,嘴角露出些許笑意,大聲說道:「現在沒有時間給我們去多想了,現在我就要大家告訴我,你們還有和明軍決一死戰的勇氣嗎?」

    「有」有許多金虜士兵大聲叫了一句。

    阿巴泰聽了,皺了皺眉頭,大聲說道:「這就是你們的答覆!這就是我們戰無不勝的八旗勇士給我的答覆!」

    金虜士兵聽了,大聲吼道:「有!」

    阿巴泰點了點頭,說道:「很好,那現在本帥就下令,先給我消滅藏在半鄉山上的明軍!」

    半鄉山,金虜在求生慾望支配下爆發出來的戰鬥力果然強大無比,李超塗感覺到今天的攻擊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來的猛烈,他們完全忽視山中部下的陷阱,或許說用人去破壞山中的陷阱,他們很快就衝到了明軍的陣地前。很快就向明軍陣地發起的攻擊。

    難道昨天晚上的計謀無效,反而激起了金虜的鬥志!李超塗心想到。幸好,這五天,他除了佈置陷阱,還挖了很深的戰壕,佈置了多條防線,現在憑借這戰壕的優勢,已經暫時阻止了金虜的繼續前進。

    聽到半鄉山上的震天『殺喊』聲,朱震默默的說道:「挺住啊!李超塗,挺住啊!朱亮,你們別讓我失望。」他知道,金虜這是在做最後的拚搏了,只要過了今天,金虜的士氣就會完全崩潰!

    「大哥,不如我們帶領全城軍民殺出城去,襲擊金虜後背,一定可以擊敗金虜。」王明看著眼睛死死的望著半鄉山那邊朱震說道。

    「殺出去,我先不說金虜的戰鬥力和現在拚死的士氣,但說人數,我城中能野外作戰的士兵只有一萬,李超塗手下也就一萬多一點,金虜現在少說,五萬人還是有的吧!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等,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只要李超塗擋住了金虜求生之際爆發出來的這股字銳氣,到了明天,他們就跳不起來了」朱震緩緩的說道。

    王明聽了頓時也無語,學著朱震的樣子,把眼睛望著遠方,望著半鄉山。

    半鄉山上,金虜想要去和明兵博命,他們想著就是死了,也要拉下一個明兵陪葬,可惜明兵似乎不給他們機會,只躲在戰壕裡用弓弩強射。眼看著金虜快要衝到第一道防線了,李超塗果斷的下令士兵都撤到第三道防線上去休息,阻擊的任務就交給第二道防線上的明兵,山中坑坑窪窪,只能步戰,所以等金虜衝到第一道防線前面時,除了挨了幾陣箭雨,連一個明兵也沒看到。就這樣,金虜衝過了一道又一道的防線,死傷了很多人,可是明軍的防線似乎沒有底一般?

    這是第八道了,金虜發現,這道防線上射出來的箭枝比起前面的七道密集多了,因為這是李超塗倒數第三道防線了,李超塗一共佈置了九道防線,前面七道純粹是用來打擊一下金虜的銳氣,消耗一下金虜的體力,所以只埋伏了些弓弩手,遠遠的射出一兩陣箭雨就撤了,可是從第八道防線開始,是李超塗重點開始防守的地方了,因為再要後退,也不好退了。

    冒著密集箭雨,金虜終於衝到戰壕邊了,他們也終於看到戰壕中有明軍了,也難怪,他們一路殺來,被箭雨洗禮了七次,身邊的同伴許多都帶上了傷,還有許多同伴死去,可是他們就還沒看到過明兵,哪怕一個明兵!

    「殺啊!」

    隨著一聲聲喊聲,肉搏戰開始了!

    兩支同樣不怕死的軍隊,廝殺在一起,戰況之激烈,可想而知。明軍兵少,勝在地形熟悉,體力旺盛,又長於步戰。金虜人多,卻一路追殺過來,體力消耗很大,步戰不是很熟悉。兩支軍隊殺個驚天動地,但也旗鼓相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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