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明 第二卷 第十六章 洛陽之戰(終)
    看著義軍如潮水般退出,所有守城官兵都鬆了口氣,一屁股坐在城牆上。

    休息了片刻,就有士兵來到王胤昌面前,說道:「大人,我們今天守了一天的城,晚餐能不能不要喝粥了。」

    王胤昌聽了,半天說不出話來,過了良久,才說道:「我去看看,盡量湊出些糧食出來,讓大家吃頓飽飯。」

    那些士兵們都笑道:「那就多謝大人了!」王胤昌只得再次跑到呂府,和呂維奇一起去求福王發糧,福王不肯。消息傳到士兵耳裡,士兵們都生怨言。

    洛陽城總兵府,總兵王紹禹正召集親信部下商議退敵之策。

    王紹禹看到人都到齊了,就笑道:「諸位,你們都是跟隨我出生入死的人,現在李自成大軍圍了洛陽,攻城之猛,今日大家都以看到。今天我叫你們來是想聽聽你們的意見。」

    大家都看著王紹禹,不知道王紹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過了片刻,一個千總站出來說道:「啟稟總鎮,今日士兵們都浴血奮戰,殺退敵兵,可晚上卻連餐飽飯都沒吃到。士兵們都以心生怨言,如果明日賊軍再來,只怕守不住。」

    王紹禹歎道:「守不住也的守啊!誰叫我們是大明官兵呢?這洛陽城裡還住著一尊大菩薩呢?若是丟了洛陽,我等都是陷藩之罪。」

    一個參將面帶怒色的說道:「總鎮不說這尊菩薩還好,一說兄弟心裡就來氣,我們拚死拚活,還不是為了他朱家的江山,他倒是好,連一粒米都捨不得給我們兄弟。兄弟們都餓著肚子,明天只怕連刀都拿不動了,還怎麼守城啊!」

    王紹禹面帶憂色的說道:「我也知道兄弟們的難處,但是我又有什麼辦法呢?我是大明軍官,總不能去搶福王殿下的糧食吧!」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誰還不明白王紹禹的意思。一個隨軍文書立馬說道:「要是我們不是大明官兵了,不是就可以去福王宮搶糧食了嗎?李自成這些年來攻城略地,已成氣候,現在他的大軍就在城外,我們不如去投奔他。」

    王紹禹說道:「李自成會接受我們嗎?」

    文書管笑道:「昨天李自成叫把總朱震去投他,尚且許以帶一營之兵,和八大闖將同列。總鎮乃堂堂總兵大將,率眾去投,他如何不喜?」

    王紹禹聽了,就對親信們說道:「諸位,我欲去投靠李自成,你們有誰不願隨我從賊的,現在站出來,我們共事一場,決不為難你」

    游擊將軍房書強說道:「啟稟總鎮,我們房家世代為大明之臣,末將不才,卻也不敢給祖上摸黑。」

    王紹禹笑道:「人各有志,房將軍不願從賊,本鎮不勉強你。還有誰不願意的?」

    過了一刻,並沒有人站出來,王紹禹笑道:「很好,謝謝大家都這麼看的起我。」說完突然拔出佩刀,一刀便把房書強刺死。然後陰笑道:「既然不是朋友,那就是敵人了,對於敵人,我王紹禹從不手軟,既然大家都已經決定好了,那麼我們今晚就抓了王胤昌這匹夫,然後打開城門放李自成進來,老子拿洛陽城做見面禮,李自成這老小子總該有點表示吧。」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文書官乘機說道:「總鎮可先修書一封,告訴李自成今晚前來攻城,我等充當內應。不然事情敗露,我等都死無葬身之地。」

    王紹禹聽其言,遂修書一封,命人送出城去,約定今夜子時,裡應外合,一起破城。

    卻說朱震今天讓自己那一百老兄弟都在營房裡挖坑,只帶一百新兵上城殺敵。回來後就召急兄弟們說道:「我料到總兵王紹禹今夜必然會開門投降,你等都要打起精神,否則會有殺身之禍,朱亮,你帶人去總兵府附近,如果發現什麼可疑人物,便給我捉回來。

    朱亮來到總兵府門口,正好碰見王紹禹給李自成送信的士兵,見他鬼鬼祟祟的,就捉了回來。朱震在他身上一搜,便搜出那封信來,朱震連忙帶著信來到兵備使府,把信交給王胤昌。王胤昌看了信後大怒,問朱震該怎麼辦,朱震笑道:「我們正好將計就計。」接著便把自己的計劃告訴王胤昌,王胤昌大喜,便依照朱震所說做好準備,只等王紹禹前來自投羅網。

    夜晚亥時四刻,王紹禹帶著親信士兵,直撲兵備使府而來。守門士兵攔住去路,王紹禹厲聲斥道:「我乃堂堂一鎮總兵,你等焉敢攔我去路。」守門的士兵推開,王紹禹直入府內。王胤昌看到王紹禹就問道:「請王總兵深夜前來,有什麼急事要告之本府。」

    王紹禹笑道:「福王不仁,讓我等果腹守城,士兵們都心生怨言,均已打開城門,投降李自成去了。」

    王胤昌冷笑道:「只怕是你自己想從賊吧。」王紹禹笑道:「既然你已知道,我就不再廢話了,我想投奔李闖王,奈何沒有村功,所以來借大人頭顱一用,好成全我的功勞。」

    王胤昌厲聲說道:「王紹禹,你勾結李自成的書信早已落入我手,我今天將計就計,就等你來自投羅網了,來人哪,把這叛賊給我拿下。」早已埋伏好的朱震帶人衝了出來,圍住王紹禹等人。

    王紹禹大驚,欲率眾突圍,王胤昌下令凡有抵抗著就地格殺。一刻鐘不到,王紹禹一夥均已落網,王紹禹自己也被朱震一刀砍死。王胤昌迅速帶領大軍前來城門口埋伏好,朱震命人打開城門。

    李自成接到王紹禹的信,連夜領精兵前來,看到城門慢慢打開,大喜,王紹禹果然沒騙我,便下令大軍進城。闖將劉宗敏諫曰:「城門內安安靜靜,無一點動靜,恐其有詐。闖王可自領大立停於城外,我領一軍進城。」

    闖王然其言,命劉宗敏領精兵一萬先進城。劉宗敏領命,率精兵一萬,浩浩蕩蕩,殺進城來。

    王胤昌見義軍進城,一聲令下,關了城門。炮若雷響,箭如雨下,伏兵四起,向義軍殺來。當先一人,正是朱震,口中大叫:「賊將劉宗敏,此番你又中我計,還不下馬受降,更待何時!」

    劉宗敏見城門快要關閉,大聲叫到:「今番我等中了敵人詭計,已無路可退,眾兄弟想要活命,只有奮力死戰。」說著,便奮勇當先,殺向城門。官兵向來懼賊,不敢用力,在劉宗敏的奮力衝殺之下,經然又被他控制住了城門。劉宗敏佔據城門,發出信號,死守以待李自成大軍。

    朱震見士兵多心生懼意,畏縮不前,知道此番洛陽必不可守。便帶著部下退出了戰場。命令一人騎快馬前去王宮告知福王,洛陽城破,闖賊李自成大軍正殺向王宮而來。福王朱常洵聞言大驚,攜福王世子朱由崧慌忙逃出王宮,王宮上下,盡皆逃命。朱震領部下二百人來到王宮,已然人去府空。朱震命人搜尋王宮庫藏,卻見金銀如山,珠寶如土,士兵都一哄而上。朱震制止,並言有誰敢妄動著斬,然後命人取走一小半,搬回營房,放在早就挖好的大坑裡,用土埋實,又放了一把大火,燒了營房,急率部下出東門而逃。

    李自成見劉宗敏發出信號,讓劉芳亮帶騎兵二千,直撲洛陽北門,自己親率大軍,隨後趕來。劉芳亮騎兵馬快,一息間便已衝到城門,劉宗敏命部下讓開道路,劉芳亮催動騎兵殺入明兵陣中,當真如虎入羊群,所向披靡,明兵更加膽寒。

    待李自成親率大軍趕到時,王胤昌知道大事已去,便引劍自刎。明兵見主帥已死,盡皆投降。

    至此,洛陽之戰以李自成大勝而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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