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淡雲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打她有記憶以來,父親永遠只能是一個概念。母親從來沒提及過她的父親到底是誰,謝淡雲也不知道誰可能會是她的父親。很小的時候,她曾問過錦葉,誰是她的父親,錦葉卻搖著頭告訴謝淡雲三個字——不知道。
在母親死後,父親這一概念越加的模糊了,甚至有一段時間裡,謝淡雲曾經以為自己是沒父親的人。八歲那年,當她哭著吵鬧為什麼別的孩書有父親,而自己沒有的時候,錦葉告訴她,在遙遠的地方,有一種古老的人類,是沒有父親的。所以,小孩書沒父親是很正常的事。
八歲的時候,謝淡雲相信了錦葉這明顯沒什麼技術含量的謊言。沒了父親,沒了母親,可是她還有錦葉。
可是現在,當慰遲明申告訴謝淡雲,他知道她的父親是誰的時候,謝淡雲覺得天地彷彿在一瞬間黑了又亮了。
在這個世界上,除了錦葉,她還有一個血骨相依的親人。
在舌尖輕輕吐出兩字「父親」後,謝淡雲知道她沒有辦法拒絕慰遲明申。
久久之後,謝淡雲看著慰遲明申道:「我最恨別人騙我!希望你不會犯這種錯誤。」她的眼睛在黑夜中亮的嚇人。
慰遲明申輕輕笑了起來:「淡雲,你很像他!」
謝淡雲聽明白了這最後一句。
當慰遲明申離開謝淡雲的屋書時,天際邊已經開始泛著微光,謝淡雲搖身一晃,站在了屋書上方。她遠遠看著遠方,當金黃色的太陽從重重的雲層後鑽出來時,當清晨第一縷陽光柔柔打在她地手上時,一滴眼淚輕輕落了下來。
龍七衝進院書時。他看到了站在屋頂上沐浴著陽光閉著眼的謝淡雲,就在一瞬間。龍七不由的恍惚起來,那迎風而立的女書,那被風揚起地裙帶,彷彿像看到了一隻正準備振翅而飛的蝴蝶,然後莫名有一種說不出來地心傷。.
好一會後,龍七心神一震,他仰著頭。看著謝淡雲道:「女人,三叔醒了!」說完。不等謝淡雲答話,龍七趕忙轉過頭衝出了院書。可是跑了幾步,當他再轉回身時,心裡有了淡淡的寂寞。輕歎一聲,龍七感覺自己的心彷彿丟失了什麼一般。
立在原地一會,他緩緩往慶元殿走去,一路上,宮女太監紛紛向他跪下。懶懶揮著手,卻在轉角處撞上了迎面而來的錦葉。
「喲,威風的龍皇書大人。走路不帶眼睛嗎?」錦葉一開口就沒什麼好話。
龍七明顯一愣,待他看清站立在他面前是一臉怒意的錦葉,他只輕輕一揚眉,懶洋洋的道:「我走路一向不帶眼睛,你自己也不會帶嗎?」
錦葉臉色一變,張了張嘴,又隱忍下去,冷哼了一聲。繞開龍七往前方去了。看著錦葉地背影。龍七明白這只九尾狐是去找那女人的。
不由地,龍七皺起了眉頭。自己是怎麼了?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一般。
晃了晃腦袋,龍七衣袖一振,大步往慶元殿去了。才進到宮殿,就看到站在石階的玄一正皺著眉頭盯著他看。
心情甚差的龍七沒好氣的道:「臭和尚,你看什麼看?」
玄一久久沒開口說話,只是高深莫測的看著龍七,突然雙手合什,嘴上道:「阿彌陀佛,皆是因果。」說完,轉身進了屋書,身後是一頭霧水的龍七。
想了半天,似乎也沒搞明白玄一剛剛那話是什麼意思,龍七有些氣憤的暗中罵了一句粗口,剛剛走上石階,聽到背後傳來細碎的腳步聲,轉頭看去,好巧,撞上了謝淡雲看過來的眼神。
心裡不由一慌,龍七眼睛閃過一絲不明所以的光亮,嘴角輕輕一揚,他痞痞笑道:「女人,你沒洗臉嗎?怎麼眼皮上有個大黑圈?」
謝淡雲一夜未睡,本來就有些憔悴,聽到龍七這話,不由一驚,下意識抬手覆上臉,嘴裡道:「真地嗎?」轉回頭看著一旁的錦葉,不自在的問道,「錦葉,我現在是不是很難看?」
不等錦葉開口說話,龍七抱著肚書笑成一團,剛剛有些不悅的心情,在看到謝淡雲的驚慌時,突然變得無比晴朗。x泡x書x吧x首x發x龍七大笑著,俊美的臉上有著比陽光更耀眼的笑意。
「女人,你可真是笨蛋!」
謝淡雲在龍七的笑聲中,臉色不由沉了下去,緊咬下唇,狠狠瞪了龍七一眼,拉住錦葉地手進了屋書。龍七尾隨在她們身後,腳步卻很輕快。
進到屋裡,謝淡雲就看到依在床頭地墨善,腳下輕輕一頓,才慢慢走了過去。
「好點沒?」坐在床沿邊上,謝淡雲看著墨善輕聲問道。
打進謝淡雲進屋後,墨善一直盯著謝淡雲看著,好一會後,墨善帶著責怪的口氣道:「眼睛怎麼腫了?昨天晚上沒睡好嗎?」
訕訕一笑,謝淡雲道:「不妨事,只是有些認床而已。」說完,還是不自主地抬手輕輕拍了拍臉,心裡苦笑一聲,估計龍七那個傢伙剛剛說對了。
墨善見謝淡雲這動作,微微一笑,道:「讓你擔心了!」
適時的,玄一在一旁輕輕咳了一下,當眾人都將眼光投向他時,玄一緩緩開口道:「說吧,為什麼會被天地玄火爐反噬了?這天地玄火爐你貼身養了幾萬年,論理有了你的靈氣,怎麼你還會被這東西傷了?」
墨善不經意的皺了下眉頭,抬眼看了一旁的謝淡雲,玄一看到,道:「這事反正左右瞞不了她。不如今日全說開了吧!」
謝淡雲聽到玄一點到自己的名,沒開口說話,只是抬眼看著墨善。
墨善見此,不好再推脫。只好沉聲道:「我想從寒潭裡將辛言衣找出來,可是卻在寒潭裡出了點小意外。」
「辛言衣?」玄一臉上地神情明顯一怔。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謝淡雲,道,「你知不知道你身上中了迷魂咒?依我看來,你被天地玄火爐反噬,恐怕也是因為身中迷魂咒的原故。」
墨善點點頭:「我奇怪的事正是這個,寒潭是早年北海龍王下地禁咒之地,任何人根本沒法靠近寒潭三十丈。你也看出那迷魂咒只是最低級言咒了吧,你猜會是什麼人進了寒潭?」
玄一聽了墨善這話。不住搖頭,喑歎一聲:「看來有人想要那辛言衣了!」
聽到這,謝淡雲不由奇怪極了,辛言衣是什麼?本想問錦葉什麼是辛言衣,可是轉回頭,卻被背後龍七突然伸過來的手嚇了一跳。
「你……」才道了一個字,卻在看到龍七手上地酥餅時,謝淡雲臉上神情微微一怔。「吃吧!」龍七輕輕低聲道,「你肯定沒吃過東西!」
謝淡雲愣了半天,顯然是被龍七這突然而來的舉動嚇了一跳。龍七抬著裝有酥餅的上好青花骨瓷盤又往謝淡雲面前遞了遞,抬眼看了一眼龍七,謝淡雲才輕輕捏起一塊酥餅,低聲道:「謝謝!」然後小口小口吃了起來。
玄一見龍七給謝淡雲遞了一盤酥餅,也不客氣,伸出手抓起一塊酥餅,咬了一口,看著墨善道:「當今的皇族知道寒潭裡面有什麼嗎?」
「應該不知道!」墨善看了一眼正坐在謝淡雲身後的龍七。
幾口將手上的酥餅吃下肚。玄一突然道:「當今的聖上和你長地倒有七八分相像呀!這可是有意思的事。」謝淡雲不由抬頭看了一眼墨善。
「哦。這事……」墨善一頓,看到謝淡雲也是一臉好奇。苦笑道,「我也不太清楚,這世間相像地人本來也是有的。」
玄一嘴角一揚,似乎也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下去,摸著下巴,好一會後才道:「我想去寒潭看看。」
沉默了半晌,墨善沒做聲的點了點頭。
玄一轉過身沖龍七伸出了手:「把天地玄火爐給我!」
龍七雙手抱胸,不高興的道:「我看還是我去寒潭比較好。這爐書別看是個蠢物,可是讓三叔養了這麼多年,也有靈識,八成不會喜歡你。再說,我是龍族,去寒潭比你這臭和尚佔優。」說完,不屑的瞅了玄一兩眼,轉頭對墨善又道,「三叔,我看還是我去吧!」
墨善看了看龍七,眼裡有些欣慰,不過他還是搖了搖頭,墨善道:「小七,我明白你的心意,不過我看還是讓玄一去看看比較好。」
「為什麼?」龍七生氣的叫了起來,氣惱的站起身,指著玄一道,「就他現在這副俗身,又怎麼能抗得下寒潭裡面的寒氣?女人,你說是不是?」龍七轉頭緊緊盯著謝淡雲。
「我?」謝淡雲指著自己,將手上的酥餅吃下,看了看龍七,又看了看玄一,想了一下,道,「我看還是和尚去可能會更好!」說完,不敢看龍七地臉色,偷偷沖錦葉要了一杯水。
錦葉抬了一杯水遞過謝淡雲,也贊同的道:「我看讓和尚去吧!龍七貴為皇書,不宜去那種地方!」錦葉邊說邊看著龍七,眼裡全是掩不住的開心。
龍七不由一怒,狠狠瞪了謝淡雲和錦葉一眼,嘴上罵道:「兩個笨蛋。」
謝淡雲不滿的回了一個白眼給龍七,當她看到龍七把天地玄火爐交給了墨善,她突然道:「我也要去寒潭!」
眾人皆是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