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風流 正文 嗜仇尋女瑤池淚(二)
    貓兒怒聲道:「誰敢動我娘娘,別怪我不客氣!」轉而對癲婆娘詢問道,「娘娘,你要殺楚大人啊?」

    癲婆娘點頭,「必殺!」

    貓兒擼袖子,「成,那我把他拖出去,免得他血髒,染了地方。」

    嬈汐兒雖然不喜楚大人,但也深知,在他人眼中楚大人無異於自己的再生父母,若就這麼被貓兒拖走,自己顏面何在?這孝道更是會成為他人的笑柄,日後自己如何立足?

    嬈汐兒站起,喝道:「且慢!」

    貓兒抬頭,裝糊塗的問:「有事兒?」

    嬈汐兒忍住將貓兒碎屍萬段的衝動,盡量落落大方卻擲地有聲道:「貓兒,不得胡鬧。這楚大人乃是我的養父,你怎可將其凌辱?」

    貓兒有些為難地看看娘娘,又看看嬈汐兒,卻堅韌道:「娘娘說要他死,便留不得,汐兒,對不起了。」

    嬈汐兒見貓兒不將自己放在眼中,這臉面彷彿被人摑了一巴巴掌,也學會了依仗人勢,將那擔憂的小臉蛋轉向嬈帝,在楚楚可憐中無聲地求助著。

    嬈帝剛尋回姚池女的遺孤,自然寶貝在心上,正欲斥責貓兒,那聽那癲婆娘怪調大喝道:「是非不分!認賊作父!嬈汐兒,你的眼長在哪裡?」

    嬈汐兒哪裡被人如此訓斥過?就算是貓兒,亦不過是頂撞一下。心中不免氣惱怨恨,怎自己做了公主,反倒被人指點起來?這一口氣憋在胸口,不不快,臉上一凜,厲聲道:「大膽!怎可口出狂言?」

    癲婆娘掃眼嬈汐兒,輕聲一歎,轉而一把扯過楚大人,冷聲道:「『錢為多』,你這些年過得可好?」

    那楚大人乍一聽有人喚自己「錢為多」,這腿竟然瞬間軟了下去,噗通一聲跪倒地上,在瑟瑟抖中望向癲婆娘,看了幾眼,只當是土匪頭頭,也沒看出什麼門道,這膽子漸漸大了起來,撐著身子就要起來耍官威。

    癲婆娘手指一擲,兩根銀針射出,直接刺入楚大人的膝蓋,讓其哀號一聲倒地,痛得直打滾。

    護衛欲上前幫襯,卻被貓兒眸子一瞪嚇住,又見貓兒一拳頭砸碎旁邊石桌,那怪力實在恐怖,皆膽顫地不敢靠近。

    癲婆娘望著哀嚎不斷的楚大人,伸出塗滿丹紅的手指,提過那人下巴,扣入血肉,怪調笑道:「『錢為多』,我可是找了你多年啊,想不到你換了個名字從頭來過,還真是怕我報復不成?上次在楚府,你嚇得屁滾尿流變了聲音,磕頭如蒜不曾露臉,讓我識你不得。今天,你還想跑到哪裡?」

    楚大人一聽此言,竟忘了喊痛,額上冷汗頃刻間滑下,跌跪在地上,被迫揚著頭顱,看見眼前那張佈滿油彩的大臉越恐怖猙獰地望著自己,心中惶恐越來越大,最後竟在不斷的觀察中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氣,無比驚恐大喝道:「是你!」

    癲婆娘手指刺入一分,將楚大人的聲帶割破,阻止了他下面的話,笑中有淚道:「是我,『錢為多』,我來找你索命來了。」

    楚大人的喉嚨裡有血液咕嚕嚕湧出,順著癲婆娘的手指流淌滴落,染了一地的腥紅,驚恐地瞪大眼睛,喉嚨裡卻不出一點兒求饒的聲音。

    嬈後大駭,忙喚道:「來人啊,拿下,快拿下!」

    曲陌上前一步,恭敬道:「聖上,皇后,楚大人乃離國大臣,此事雖然生在嬈國皇宮,還是請交給曲陌處置。」

    嬈汐兒明白曲陌這是要為貓兒遮掩,當即喝道:「不行!楚大人是我養父!若今天不置辦那二人,何談嬈國王法與顏面?」

    大家說話間,貓兒已經扯起了楚大人一條腿,就如拖死《1/$豬般往宴會外走去,還不忘喚道:「娘娘,咱走吧。」

    在皇宮高手的圍攻中,癲婆娘伸掌震飛出去兩人,便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就在貓兒和癲婆娘快到宴會出口時,嬈帝竟眼含老淚縱橫,嘶吼般喚了聲,「姚池女!」

    癲婆娘腳步微頓,接著,在全場的禁聲中繼續前行。

    嬈帝三步並兩步跑下,一把扯住癲婆娘的手臂,異常激動苦澀道:「別走!你??????到底還想躲我到什麼時候?」

    癲婆娘也不轉頭,仍舊怪調地冷聲嘲弄道:「你放手,姚池女已死,剩下得只是癲婆娘。」

    嬈帝欲搬過癲婆娘的肩膀,快語急切道:「你氣我、怨我,我都知道,只是你卻不能不見我!你花了臉,變了聲,換了衣,而你走路的樣子沒有變,你的背影沒有變!你那般絕然跳下懸崖,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曾給我。如今回來了,卻一直躲著不見我!」

    癲婆娘一個閃身躲過,嬈帝卻是不依不饒地與癲婆娘過起招,竟在虛晃一下後,緊緊抱住欲用輕功離開的癲婆娘,若青澀幼年般喚了聲,「姐!」??????????????????

    癲婆娘變成了曾經叱吒風雲的姚池女,卻不肯說任何過往,單要楚大人一人,此事,在曲陌的悉聽尊便中,自然允了。

    嬈汐兒面對突然出現的母親,變得無所適從,終是在嬈帝的殷切目光下,步伐僵硬地踱到癲婆娘面前,撲通一聲跪在其腳下,淚眼滂沱、撕心裂肺地喚了聲,「娘??????」

    癲婆娘原本堅硬的外表瞬間瓦解,那尋女多年的感情潺潺而出,手指顫抖地撫摸上嬈汐兒的臉蛋,眼波間湧動出晶瑩的淚珠兒,劃過紅色胭脂,變成了紅淚滑落。千言萬語只化為唇齒間的激烈顫抖,除了越跳躍地咚咚心臟,再也沒有任何聲音可以迴響。

    嬈汐兒的虛假大哭與癲婆娘的無聲眼淚交織到一起,成為了今夜團圓的唯一樂章,唱得是悲歡離合,還有那麼一抹不為人知的生命嘲弄。

    癲婆娘其實在貓兒第一次進入嬈國皇宮時便跟了來,遊蕩在熟悉的宮中,被舊物所傷,便動手燒了曾經居住過的屋子,差點害死了打掃寢宮的太監宮女,幸好貓兒攔下嬈帝憤怒,讓癲婆娘躲在暗角里著實欣慰一把。

    在貓兒離去後,癲婆娘回山與酒不醉、斬豬刀匯合,又過起了遊蕩似的生活。輾轉中,聽到關於嬈汐兒的傳聞,心下雖有所動,但卻覺得傳聞與實際太不相符。儘管如此,仍舊懷著忐忑的期盼心思等著嬈汐兒來嬈國,怕自己若是追去離國,走差了路,與嬈汐兒失之交臂就得不償失了。

    於是,在嬈帝設宴迎接嬈汐兒時,姚池女便偷偷潛入皇宮,想要確定此傳言的真實性,畢竟,知曉當年一切的人,只有自己。

    如此一見,便認出了那化成灰都逃不掉地雜碎面孔!即便楚大人曾經枯瘦的嘴臉變得圓潤,但那眉眼間的猥瑣卻仍未變!即便曾經的『錢為多』化名為今天的楚大人,她也永遠忘記不了過往的仇恨!

    癲婆娘抱著失而復得的「女兒」,內心地激動喜悅不可言語。曾經,她不止一次地去尋過女兒,可除了偶爾狂嘯的狼群,還有一處乾涸的血漬外,哪裡有女兒的蹤影?

    癲婆娘望著那乾涸的血跡跌跪到地上,悲痛地嚎啕大哭,她恨,恨那負心人,恨自己愛得如此執著,卻要遭遇今日慘事!

    癲婆娘一直以為女兒被狼吃了,不曉得,那一灘血水卻是花老爹留下的,更無從得知,她此刻懷中抱著的並非自己女兒,而是惡意的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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