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風流 正文 雜鍋亂燉十里變(一)
    糧草運到,『離國』士兵又生龍活虎起來,『霍國』得知自己中了花耗等入的障眼法,立刻捲土重來,恨得牙直癢癢,紛紛在陣前叫囂。

    成大將軍想震軍威,命花耗出城迎戰,但貓兒心疼耗子已經幾天未睡,這會兒出去怕是體力不支。

    於是,剛喝下一碗粥、又騎死了一頭豬,這會兒正精神抖擻的貓兒飛身上了戰馬,將大菜刀一橫,沖成大將軍咧嘴一笑:「我去!」

    不待眾人反應,已經是躍出城門,帶領著耗子的『戰衣騎』殺了出去,也沒管三七二十幾的陣前對峙,直接衝著那叫囂頭目殺去,數個回合下來,手上已經是提了那頭目的頭顱。此戰,大勝。

    就這麼一傳十,十傳百,貓爺那孔武有力靈活異常的身影在人們心中的形象越高大起來,傳到皇城,竟變成了拳頭有西瓜那麼大!

    貓兒奪了敵人頭目頭顱後,卻也扯開了那死人髻,總覺得敵人即以死,就不能太過糟蹋,於是就這麼在兩軍對峙前將那敵軍頭顱安放在馬背上,低下眼瞼,用手指認真地梳理起來,最後編成了兩條極其扭捏的辮子,自覺良好地又將那頭顱拼湊到死者身上,這才策馬離開。

    此景,無論看在哪國人眼中,皆恐懼得汗毛直立,怎麼就碰到這麼個讓入呢毛骨悚然的主兒?

    貓兒回了城,衝著城門上的成大將軍、曲陌、耗子、斐少爺等人擺擺滿是鮮血的小手,示意自己大勝歸來。

    眾人表情不一,卻都沖貓兒點點有些僵硬的頭顱,表示自己的讚賞之意。

    貓兒回帳篷裡洗漱一番,再出帳篷,已經是晚上了。

    眾人已將慶功篝火點起,在一片酒肉歡歌中向貓兒敬酒,貓兒高興了,來者不拒地喝著,一會兒的功夫,小臉已經若紅透的櫻桃般出現靡麗嬌嫩的媚態,紅潤剔透的小嘴微揚,圓圓的貓眼半瞇起,輕輕飄飄的一掃,那異樣風情直讓人心臟跳個猛烈。

    貓兒心裡尋思著,等喝高了,半夜爬起來,就去找曲陌,問問他,到底喜不喜歡自己!

    若曲陌說不喜歡,就當自己喝高了,聽錯了。

    若曲陌說喜歡,那以後就跟著他了!

    貓兒灌著酒水,不時偷瞄一眼曲陌,偷偷地嘿嘿笑,笑得曲陌身邊暗衛毛骨悚然,不曉得她又想到什麼法子來掂對主子,折騰自己。

    酒席散後,貓兒也成功地把自己喝高了,拒絕任何人的攙扶,就這麼哼著從『浮華閣』裡學來的唯一**小黃調兒,撐著一點點的清明,晃晃悠悠歪歪斜斜地往自己帳篷走去,砰地一聲,倒在床上,傻乎乎地咧嘴笑著。

    酒勁兒一**襲來,但貓兒卻強撐著沒有睡過去,就怕自己一睡錯過了時辰,到時候曲陌若走了,她找誰去?

    於是,就這麼不停地撥弄著腦袋,用雙手支撐著眼皮,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蹭地從床上躥起,然後賊兮兮地往外走去。

    一出帳篷,貓兒只覺得月夜下所有的帳篷都在轉,揉揉眼睛,仍舊在轉!貓兒搖晃著小碎步,好不容易確定了方向,抹到了曲陌已經睡下的帳篷外,深呼吸,然後身影一閃,就躥起了進去,一鼓作氣衝到曲陌軟墊前,大聲道:「我喜歡你!你喜歡不喜歡我?!!!」

    那熟睡之人赫然乍起,望著貓兒那瞪得比牛眼都大的眼睛,嚇得愣是抖成了篩子狀。

    何副將顫抖著心肝,在心裡尋思著,原來,這人處處與自己為敵,竟是心有情意?最後索性往軟墊一躺,閉眼道「威武不能屈!」心裡卻想著貓兒若撲來,自己從了,便是。

    貓兒一聽這聲音,也不是曲陌啊,揪起來看看,竟是何副將,當即一巴掌甩去,直接將人摑昏,然後晃悠悠地又走了。

    東倒西歪的貓兒再次確認目標好,一頭紮了進去,鼓足勇氣大吼:「我喜歡你!你喜歡不喜歡我?!!!」

    好不容易忍受疼痛睡下的成大將軍瞬間清醒,只覺得貓兒這一吼瞬間震裂開自己身上的傷口,那就個……撕心裂肺痛啊!

    成大將軍雖是常年征戰沙場百變不驚,卻也是好半天才從貓兒的吼喝中反應過來,頗為感慨地歎息道:「本將軍年輕時雖也是玉樹臨風的人物,那女子也曾一度為之輕狂……」

    貓兒在成大將軍的憶往昔中低頭去看,卻見又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不由得有些氣惱,一拳頭碎了桌子,轉身出了帳篷,又開始向下一家摸去。

    真得,貓兒是個做事極其認真且無比執著的人,只要是她認準的,她一准必須完成,根本不計較中間所摻雜的未知因素與後果。

    就這樣,貓兒結連摸了小半個軍營,在這個夜晚製造出不小的動亂,卻根本沒找到她要表白的本尊。

    至於曲陌到底在那裡,卻是仍舊在酒宴處。自從在貓兒離開酒席之後,耗子和曲陌就拼起酒水,兩個人,什麼都沒有說,就這麼你一杯我一杯毫無表情的對飲著。

    耗子不曾想曲陌這樣一個謫仙般的人物會這麼能喝,曲陌也對耗子的酒品給了幾分肯定。最後,兩個人不分勝負,給彼此留個清醒台階,一同起身離開。

    回到帳篷前,就看見那麼個黑色人影一閃,鑽進了斐少爺的帳篷,聲音充滿恨意地嘶吼道:「我喜歡你!你喜歡不喜歡我?!!!」

    兩人皆是一楞,不動聲色中移步過去,聽見帳篷裡傳來斐少爺的嬌喘:「貓爺,你……你這太熱情了,身子有些吃不消啊。」

    貓兒感性的一聲呻吟:「晤……好痛。」

    兩人一震,身子瞬間衝了進去,但見紅了眼的貓兒掐著斐少爺的脖子,斐少爺狠狠扯著貓兒小腰肉,兩個人……這是……打架呢吧?

    貓兒氣紅了眼睛,越掐越使勁。

    斐少爺身子柔軟,不比貓兒蠻力,只得改用手指掐貓兒腰側,掐得那叫個旋轉。

    兩個人,擺著造型,你尖叫一聲,我一頓悶哼,就這麼咿咿呀呀地扭打起來,讓觀看的曲陌和耗子不由得倍感蒼涼,這世道,不容易懂了。

    耗子上前一步,準備拉開貓兒,不讓她把斐少爺掐死了,卻聽外面一陣騷亂,有人喊道:「糧食著火了!糧食著火了!!!」

    帳篷裡的清醒之人一驚,忙出了帳篷,向火源跑去。

    貓兒手中沒有了斐少爺脖子,只覺得沒了勁頭兒,一晚上的顛簸讓她也困了,倒頭便睡。

    曲陌、耗子、斐少爺一同趕到起火地點,耗子組織人快救火,但那火勢蔓延得極快,雖然搶救及時,但卻也是在頃刻間吞噬了大半糧食。

    成大將軍披著衣衫趕來,將拳頭攥得死緊。

    眾人心裡明白,這大火在眾人的緊密防備中起得無緣無故,且無敵軍來人,怕是軍中又出奸細了!

    何副將恨得一拳頭砸在糧草上,為這次的失職而懊惱。

    成大將軍沉著面,喝令眾人集合,誓要將那奸細找出!

    從看守到巡衛,再到火夫,巨無細露的全部盤查,一直折騰到天色將亮,何副將將斐少爺揪出,直說經過調查,這人,確是『霍國』人!

    成大將軍問火起前一刻,斐少爺在哪裡。

    斐少爺自然將貓兒指出來當人證。

    於是,成大將軍派人去找貓兒。

    貓兒睡眼朦朧地爬起,頂著一頭亂、趿拉著鞋子,就這麼晃了出來。

    成將軍輕咳一聲,問:「你昨晚在哪裡?」

    貓兒拍了拍酒醉的腦袋,一時間什麼都想不起,只道:「喝多了,睡覺來著。」

    所有受了貓兒騷擾的人不由苦笑,這覺睡得還真是消停。

    成大將軍又問:「昨晚,你可見過斐少爺?是在何時見到?」

    貓兒疑惑:「沒見到啊。」

    斐少爺哀嚎一聲,喊了聲:「負心人!!!」

    所幸,花耗昨晚與曲陌都見到貓兒掐人脖子的實際情況,但儘管將此事講出,卻仍舊無法肯定在火起前斐少爺去了哪裡。

    於是,這個不屬於『離國』的斐少爺便成了箭靶子,自然成了眾人一致對外的奸細!

    成大將軍下令先將斐少爺關起來,稍後再審,貓兒不幹了,身子橫在斐少爺面前,朗聲道:「這人是我帶來了,我信他,你們也得信他!若不信,我帶他走就是,犯不著關起來!」

    斐少爺扯著貓兒的衣角,感動得杏眼朦朧,直道:「還是你真心待人家,吾決定以身興許了。」

    貓兒抖了一下,一腳踹到斐少爺小腿上,喝道:「我保你,是信你,若你真幹了這樣的事兒,讓我覺得自己是傻瓜,一定一刀刀活活片了你!」

    斐少爺比量一下脖子,楚楚可憐道:「不用那麼多刀,一刀之間你我就生死兩茫茫了。」

    就在這時,有人來報,說是朝廷裡來人了,讓曲公子、成將軍以及兩位副將前去接旨。

    成大將軍看眼貓兒,對這個特仗義的性子也甚是無法。貓兒即不是軍中人,卻又領兵打仗,有些不好掂對。

    這邊有人催促曲接旨,此事只好暫時作罷,算是給了貓兒極大的面子。

    貓兒見那旨意是衝著曲陌來的,不由得上了心,就這麼趿拉著鞋子,悄悄地跟在曲陌身後,去聽風了。

    曲陌回過頭,貓兒腳步一頓,開始傻笑。

    曲陌抬起手,用那若白玉般溫潤的手指輕撫上貓兒額前碎,一直掖到耳後,這才轉身繼續走著。

    貓兒楞在原地,忘了呼吸,那人,又摸她額頭了?!!!

    待貓兒反應過來,忙撒開腳丫飛奔過去,在曾受到貓兒騷擾的護衛驚恐中,大而化之地將耳朵貼在帳篷上,沖傻了眼的護衛摀住嘴巴,示意他們別說話。

    然而,侍衛還是盡職盡責地將貓兒駕離開,氣極的貓兒開始揮拳頭打入,卻在舉起拳頭時,看見一輛馬車的簾子掀起,一抹嬌俏的身影徐徐下來,輕聲喚道:「那人……可是貓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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