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風流 正文 倚紅綻綠美色劫(二)
    臨下山時,癲婆娘將打劫來的男兒衣衫改成貓兒穿衣的大小,給貓兒換上,直說咱是去採草的,莫讓別人採了花兒。更是細細叮嚀,莫要相信任何人,無論男人、女人、孩童、老人,都可能是騙子。出去後,不許說認識山上的人,連綽號都不許提,別人若問,就說聽過,不認識。

    貓兒聽著,一一記下,乖巧得讓人心疼。

    一切打理好後,貓兒牽著大紅棗馬,蹬著鉤邊軟底白靴,頭插白玉釵子,身穿淡綠色的衣衫,下擺簡約勾略著深綠色的荷葉脈,精工刺繡著出水睡蓮。

    這一身行頭,襯得貓兒那霍霍生輝的眸子如泉水般湧動,在綠色的清醒靈動中,嫣紅著一點小口,煞是靡麗動人。

    若非貓兒長年被當成男娃養,而且是那種生龍活虎打家劫舍的男娃,至骨子裡撐起一股男兒英氣,倒還真容易暴露其女扮男裝的實質。

    這若是不認識的人,瞧上幾眼,就會覺得,貓兒不過是長了張雌雄莫面的臉龐,但舉止行徑,卻實屬男兒無異,端得是一個英姿颯爽的男兒郎。

    好久不曾穿戴正常的貓兒驚艷了眾人的眼,大家頗有女兒長成的驕傲,更有種貓兒終於要去遺禍他人的慶幸感。

    其實,貓兒在山上這幾年,並沒做什麼大惡之時,不過是把酒不醉的春藥錯當成調料,做了一鍋粥,給大家喝;不過是將癲婆娘養得毒蜘蛛穿起來,烤了吃;不過是好奇不醉的腳上功夫,將馬蜂窩扔進了酒不醉懷裡;不過是用斬豬刀的寶貝刀子砍了柴火,確定確實是把好刀,不但能殺豬,還能砍柴火……

    所以,貓兒是倍受惦念的,這一走啊,還真是讓人閃了一下,不由感慨,為什麼沒人折磨得日子這麼難過?

    貓兒還沒有踏處山寨門,這些人已經開始挖心掏肺子的感傷上了。

    酒不醉送了貓兒一根繩子,據說是用『赤滕』編的,刀砍不斷,火燒不化,用來捆綁不聽話的小美男,那是再適合不過。

    斬豬刀別彆扭扭地將一柄毫不出奇卻異常重的菜刀雙手遞給了貓兒腰上,直說這東西是用『千年青鋒鍍』製成,他……得此寶貝也屬機緣巧合,卻用得不上手,才給了貓兒。

    貓兒拿在手中掂量一下,那叫個和手!

    用酒不醉給的『赤滕』捆綁在腰間當了腰帶,將斬豬刀給得『千年青鋒鍍』用塊粗布一裹,別在了後腰上。

    酒不醉偷偷拉扯住貓兒,從袖子裡快讀遞給貓兒一瓶寫有『**』兩個字的瓶子,神秘兮兮道:「貓兒,你這一去,若路上遇見讓自己心如小鹿亂撞的人,就給他下上一滴瓶中物,那人自然會跟著貓兒回來此山中。此乃辛辣密集,不可外傳也。」

    貓兒將秘藥塞進袖口,表示明白。

    其餘人亦紛紛饋贈佳品,貓兒毫不客氣地一一收下。

    癲婆娘將一橘色披風繫在貓兒頸項,說:「此去路遠,夜深霜重,多保重。這披風裡有毒針無數,小心著用。」

    貓兒點點頭,飛身上馬,沖幾人擺擺手,信誓旦旦道:「娘娘、叔叔們放心,貓兒一定會搶回來個大美男!」轉身,策馬,大喝一聲,飛馳而去。

    貓兒越走越遠,直到看不清身影,原本慈母慈父般的目光瞬間一變,在犀利中泛起狠毒的光束。

    癲婆娘將眼掃向山後方,冷笑道:「想不到江湖中還有人惦念著我們幾人。」

    斬豬刀笑出一臉橫肉,甚是猙獰:「格老子地,過得太安慰,好久沒砍人腦袋了!他們敢來,老子就不客氣了!」

    酒不醉紙扇輕折,望著貓兒的方向,輕聲笑道:「貓兒已經下山了,兄弟們就關門吧,且看誰來送死,我們就別客氣了。」

    自從察覺到有武林高手潛入山頭,癲婆娘等人心裡便明白,這是當年他們奪寶時留下的禍患。『正瀚鏢局』李正瀚死了,而他們又抱養了最後一個接觸了李正瀚的貓兒,自然是要受他人懷疑,以為寶貝已經落入他們手中。

    本以為就在這山清水秀之地老死也不可,卻七年過去了,終究是有人尋來。

    作為斬豬刀等人,實屬冤枉,本來沒得到寶貝,卻還《1/$惹了一身騷。至於解釋,江湖是不聽解釋的地方;聽解釋的地方是朝堂,而朝堂卻是最會扭曲事實的地方。所以,多說無益。

    作為癲婆娘,卻是決心要護得貓兒周全。這幾年,若不是有貓兒,自己怎會笑得如此開心?生出這些感動?七年,足以。

    所以,在察覺出身份暴露後,眾人合夥將貓兒騙走,若能抵過這場浩劫,便從此歸隱,日後抱抱貓兒的孩兒;若抵不過,貓兒亦不用陪著這些老傢伙下葬。至少那寶貝的秘密,就隨著貓兒的馬兒,一同,顛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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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貓兒下了山,心中懷著對娘娘、叔叔們的不捨,開始了四下搜索美男的活動。貓兒想著,等這次的任務完成後,就回老家去祭拜爹娘,爹娘看見自己佔山為王了,在天之靈一定非常開心。

    貓兒的坐下馬叫『**』,是外邦進貢給『離國』皇帝老兒的千里馬,卻被貓兒給搶劫了回來,變成了自己的坐騎。

    要說這馬兒通體紅亮,蹄子粗大,四肢健壯,臀肥齒白,跑起來就跟一陣紅色的風似的。

    可惜……這『**』自從跟了貓兒,又被貓兒賞賜了這麼一個好名字後,就開始懶散了。每天陪著貓兒晃悠悠地出去打劫,然後又晃悠悠地回去做飯,接著再出來打劫。每天,加裡加外不過十幾里的路,還得說算上來回的。日子一久,『**』也懶得動了,就跟著貓兒一樣懶散度日,每天去山下擺個造型,打完劫,回去,啃草,睡覺。

    要說此次下山,『**』和貓兒是都有些興奮的,剛開始『**』在貓兒的驅使下,還能撒開蹄子跑上一跑,再後來,就走一段,跑上一段,愈覺得世界沒什麼不同,不如回山頭啃草去。

    就這樣,貓兒背著乾糧,用石塊丟鳥烤著吃,走到哪裡探測到哪裡。貓兒不招蚊子,就更不喜歡進屋子憋得晃。風餐露宿,卻正值春意闌珊,睡到野外更加清爽。

    ,貓兒不是蹲在繁華街道,就是歪著頭勾眼看著行人,那兩隻眼猶如點燃的爆竹般,霹靂扒拉地閃爍著異常光束,可這瞧來瞧去,不是這個一笑牙齒漏風,就是那個歪瓜裂棗,平時瞧著這些人還都人模人樣地,怎麼一到真用上時,就都是殘次品了?

    貓兒鬱悶,心想著,若不做好這次的事兒,保不準一回去,就得讓師傅們埋汰死,再也無臉見人了。

    貓兒滿離國地跑著,但凡聽見哪裡某個公子如何如何,就一頭紮過去,非要兩眼不可。一時間,但凡有些姿色的公子都不敢出門,直聽說江湖上出現一個采草大盜,蒙著面,專挑半夜偷襲入房,凶悍得不得了。而最讓他們接受不了的,卻是那菜草大盜竟然看了一眼後,就隨手把自己丟了,口中還不無感慨:咋又是個殘次品?

    殘次品?怎麼會是殘次品?單這一句,就夠那些俊俏公子晦上半天氣的。自己明明是玉樹臨風貌賽潘安嘛。沒有眼光!沒有品味!怪不得做那采草的不屑勾當!

    貓兒一路風塵僕僕,卻一直找不到另自己心如小路亂撞的那個人,又聽人說皇城美男如雲,這才憋了一口氣,策馬揚鞭飛馳到了最繁華的『離國』皇城。

    承載著最後的期望,貓兒由『離國』城門策馬奔入,本來想收入城費的官兵眼尖得都能冒油,一看貓兒雖然風餐露宿了點,但那身衣服,不是出遊的皇家子弟,亦是達官貴族,自己就別找那晦氣,挨了鞭子可不好受。於是,卑躬屈膝一身奴相地給放行了。

    貓兒坐在高頭大馬上,猶如可愛獼猴騎大象,甚是搞笑,單是從貓兒進入這片處處暗眼的地界兒,就已經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貓兒渾然不覺地坐在『**』背上,放慢度,考察民臉,企圖找到傾城佳男,然後打包帶回去!卻越走越失望,不免無力地趴在馬背上,為天下無美男而暗自惋惜。

    而本應該健步如飛地『**』則扭動著大**,一步一晃地走著,時不時探下腦袋,瞧瞧旁邊的新奇事物,一主一騎,都土得夠更可的。

    看見雜耍的,『**』比貓兒還興奮,拱個大腦袋就進去窺視一二,看得貓兒打了個哈氣,在馬上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翻身,在一陣叫好聲中,悠哉地趴在『**』背上,翹著二郎腿,摸了摸鼻子,微張著小嘴,就這麼忽忽睡著了。

    原本看雜耍得人都轉向貓兒,但見那少年長長的睫毛卷在眼皮上,小小的鼻頭微俏,如果小熊似的呼吸著,紅紅的小嘴微張,端得是討喜可愛,有種想要捏捏那嫩呼呼小臉蛋的衝動。

    卻見那大紅毛彷彿知道主兒要睡覺般,放輕了蹄子離開,自己沿著街道獨自溜躂著,不多時,選了處陰涼的地方,站在樹下,閉著眼睛,也呼呼睡著了。

    驚奇!驚訝!這一人一馬,可比皇城裡的其它玩應兒有趣得多。

    貓兒睡得淺,一會兒便被餓醒了,布袋裡沒有吃食了,揉著肚子,伸個懶腰,翻個身,策著馬,開始找地方打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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