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之戀上你的床 正文 第二十七章 驀然回首闌珊處
    一泓清泉從天霽山的山脈處傾瀉而出,繞過泉語山莊的院子,日夜不停地往莊前的湖水奔騰而去。所經之處,流淌著潺潺的清韻。

    梅雪霽木然坐在窗前,平素裡喜聞的泉聲盡數變成了充耳的噪音。此時,她的全副心思早已飛到了門外……在那裡,有兩個男子正在進行著關係她命運的談話。

    「……一切都只是臣的一廂情願,請陛下不要怪罪雪霽。臣與她之間………清白如水。」

    「好一個清白如水!」齊雲灝出一聲冷笑:「你敢說你心中對她沒有非份之想?」

    「臣……」齊天弛的呼吸急促起來:「臣確實想過要追隨她一生,歸隱山林,做一對無憂的……兄妹。」

    「兄妹?」一陣腳步聲起,聽得出齊雲灝在向他步步逼近。

    「你有沒有想到過朕?論公,她是我天啟王朝未來的皇后,若與你歸隱,將置王朝的尊嚴和體面於何在?論私,她是朕的女人,也就是你的侄婦,你如何與侄婦相攜一生,即使只是……做一對兄妹?」

    齊天弛陷入了沉默。

    「哼哼,」齊雲灝又笑了,笑聲中佈滿陰霾:「即使你與朕之間沒有這層君臣叔侄的關係,你以為朕就會將心愛的女人拱手讓你嗎?」

    「陛下,」齊天弛低歎一聲,訇然跪下:「臣願領一切罪責,只求陛下原諒雪霽。」

    「霽兒她,不需要原諒,因為朕心裡………從未怪罪於她。至於你……你的罪暫且寄存在朕這裡,朕還沒有想好要怎樣罰你……」齊雲灝斷斷續續地說著,忽然停了一停,聲音裡平添了幾分冰冷:「隴西大旱剛過,當地百姓衣食尚無著落。朕打算派你帶上朝廷的錢糧前去賑濟,你收拾一下,明日一早啟程。」

    「遵旨……」

    梅雪霽的指甲深深地陷在掌心的肉裡,淚,從眼眶奔湧而出,縱橫了滿臉……輸了,又輸了!她再次輸給了命運,輸給了皇帝。千思百慮,兜兜轉轉,她最終還是落入了他的手中。

    天弛、天弛,你的夢境雖美,可你何曾料到我們的緣分盡於今日………

    房門「吱呀」一聲被打開,緊接著,有悠悠的腳步聲向她步步靠近。梅雪霽閉上雙目,心在這一刻又陷入無比的慌亂之中。

    「霽兒。」耳邊傳來一聲低喚,熟悉的龍蜒香彷彿一隻大手把她整個地包圍起來。一陣唏唏簌簌衣袍摩挲聲響過,卻再沒了聲息。

    半晌過後,梅雪霽微微睜開雙眼。卻見齊雲灝正半蹲在她面前,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眼神中交雜著悲喜。

    「你,」心猛的一緊,她條件反射似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卻被他一把按住了雙手。

    「霽兒,」他把她的手放在頰上輕摩著,她這才現他雙頰微陷,眼底有抹不去的憔悴:「回宮吧,我想你………」

    她僵直著身體,任由他握著雙手,思緒沉浸在無邊的迷茫之中。

    他竟然對著她自稱我,而不是朕?這個跋扈的男人,他在求她嗎?他想她?他的憔悴都是為了她?……

    不不,不能心軟,她好容易飛出宮牆,再也不願回到那個金編的籠子裡。

    「我不回宮。」她垂下眼簾,口氣中卻帶著堅定。

    他望著她溫柔地笑了:「如果你喜歡泉語山莊,朕可以從澄親王手中買下它,閒暇時常帶你來此小住。」

    「不,」梅雪霽抽回自己的手,定定地抬眼望向他:「我要的不是泉語山莊,而是自由。」

    齊雲灝的眼裡閃過了一絲無奈,他緩緩地站起身來,背著手踱了幾步,悶聲問道:「你只在乎自己的自由嗎?如果你的自由是用籮蘿和天弛的自由換來的,你還會心安理得地享受它嗎?」

    梅雪霽清純如雛菊一般的眼睛霎時睜大了,胸脯急地上下起伏:「你………你威脅我?」

    齊雲灝沉默著回過頭去,心裡漫起一聲歎息……對不起,霽兒,這是我最後一次以勢壓你,因為……

    因為我不能沒有你。

    掬月宮,又是掬月宮!

    淡金色的雪綾紗、紫檀龍鳳千工床、枕邊酣睡的男子………曾經無數次反覆糾纏在她夢魘中的一切又出現在她眼前。真希望這只是一個夢,是她在泉語山莊臥房中做的一個夢,而天弛,就睡在相隔不遠的西廂房裡…………

    「侍琴。」她輕喚著,伸出手去想撥開床前的簾幔。稍一輾轉,卻驀地驚覺腰間重重地壓著一隻胳膊。

    此時,胳膊的主人正側身面朝她睡著,看來睡得很輕,被她輕微的舉動一帶,惺惺然睜開了睡眼。看見她,他欣慰的笑了,嘴裡含混地說了一句:「霽兒,別走………」復又摟緊了她,安然地進入了夢鄉。

    梅雪霽無力地靠在床頭,淚水打濕了胸前大紅色的百子嬉春錦被……這一回,不是夢了。

    白天生的一幕又重新在腦海中回放。

    「……好,我跟你回宮。」心頭千徊百轉之後,她終於咬牙吐出了這句話。

    齊雲灝的眸子霎時放出了光彩:「霽兒……」

    「等一下,」推開他擁過來雙臂,她後退一步,冷冷地道:「要我回宮可以,但是必須延續我們的約定。」

    「約定?」他錯愕著,英俊的臉上一片茫然。

    「陛下忘了?」她譏嘲地笑著,從項間扯出了一根紅繩,繩上穿著的一枚碧玉指環在掌間熒熒地著綠光。

    齊雲灝沉默了,一瞬間竟有淡淡的傷心流過眼底。

    壓抑住心頭的一絲彷徨,她硬下心來,凜凜地繼續說到:「陛下國事繁忙,些微小事只怕不會長記心間。所以,霽兒斗膽懇請陛下擬寫一道聖旨,以防日後之忘。」

    齊雲灝定定地望著她,目光深邃而幽遠:「必要如此,你才願意回宮?」

    「正是。」

    「你那麼討厭朕碰你、那麼不願意做朕的皇后?」

    避開他咄咄的目光,她轉過頭去,望著窗外的一角藍天輕輕地歎了口氣:「陛下何必要問?」

    身後也是一聲低歎:「三年後……你還是要出宮?」

    「是。」

    齊雲灝垂下眼,嘴角牽起了一彎苦笑:「多情卻被無情惱……」

    他的聲音很輕,卻了她的耳。她愣怔著,心頭湧上了層層的酸楚……既知無情,何必苦苦相纏?

    這句話在她舌尖翻滾了無數次,卻不知如何出口。正萬千滋味間忽聽得他沉沉一笑:「好,朕答應你……」

    此時,這一卷聖旨正壓在她的枕下。她試探著把手伸到枕邊……它還在,織綾的暗紋在她指尖流過粗糙的觸感。

    「霽兒………」耳邊又傳來熟悉的呼喚。她吃了一驚,側目看去,原來是齊雲灝變換了睡姿,臂膀卻依舊緊緊環在她的腰間。

    「唉………」她長歎了一聲,默默地躺下。

    回宮之後,她依舊被帶到了掬月宮。入夜時分,他帶著一臉的疲憊從乾清宮回來,不由分說地牽了她的手把她帶到了這張紫檀龍鳳塌前。立即有宮女上前,為他們寬衣鋪床。

    梅雪霽攥緊了手中的聖旨,淚水在眼中打轉:「你答應過………」

    齊雲灝溫柔地笑著,修長的手指替她抹去了眼角的淚花,拉著她同臥在龍鳳榻上。

    「朕不做什麼,只想擁著你入眠。」他貼近她的耳邊說著,口中吐出的熱氣輕撫著她的面頰。他靜靜地摟著她,彷彿一個孩子摟著心愛的玩具。

    「霽兒,你回來了……真好………」他含笑低喃,心滿意足地進入了夢鄉。

    月朗星稀,寢殿之中一片靜謐,只有宮外的太液池不時掀起陣陣濤聲。

    劉謙益站在寢殿門外側耳聽了聽,臉上露出了欣慰的微笑……沒事了,梅主子鳳駕回宮,陛下就安心了。

    從今以後,想必一切照舊吧?

    春末夏初,熱浪蒸騰。上林苑的沉香亭畔,古樹參天、蔥蘢蓊鬱。朱欄下盛開著點點瑩白的結香雪球,遠遠望去恰似六月飛雪,為大地帶來一片清涼。

    莞柔公主齊雲蘿手中的美人團扇輕輕地搖著,俏臉上明媚的笑靨在團扇後時隱時現。

    「……呵呵,有道是: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梅雪霽望著她怔怔地愣:「這話何意?」

    「還裝傻?」齊雲蘿笑著用扇柄輕點她的額頭:「當初你出宮的時候,曾口口聲聲對我說,此生但求有人心裡、眼裡只裝下你一個。如今,這人可找到了?」

    梅雪霽的心驀地一動,腦海中浮現起齊天馳那雙深情凝視的眼眸。她甩甩頭,黯然地垂下眼睛問道:「你說的是誰?」

    「我皇兄啊,」齊雲蘿娥眉輕佻:「他眼裡、心裡可不就只有你一個?以前我不知道,待放你走後,眼看他深陷絕望、柔腸百轉,才驚覺你在他心頭的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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