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之戀上你的床 正文 第五章 無端春夢總無痕
    程太後從遺詔中抬起頭,萬分不解地問道:“主理內宮不就是為後嗎?除了皇後,誰還有資格……”

    “在兒臣下詔立後之前,不妨就讓這個梅氏代為處置宮中的大小事宜吧。待兒臣選定了皇後,就不再勞煩她了。這也算兒臣遵從了先皇的遺願,想必母後對此亦無異議吧?”齊雲灝說著,掩飾不住滿臉的得意之色。

    程太後錯愕著,張開的嘴久久不能合攏。

    “這……。你打算封梅氏做什麼?”她問。

    齊雲灝的眼裡閃過一道冷冷的光:“封個昭儀就夠了吧,兒臣也不想破了宮中的規矩。”

    從承恩殿中出來,已經是月上中天的時分了。齊雲灝如釋重負地邁開步子,匆匆地穿行在太液池邊蜿蜒曲折的回廊上,輕快的腳步聲在深夜的宮中回響著。不時有微風拂過,帶下了池邊花樹上的落英,悄悄地墜落在平靜的湖面上,引得池中的錦鯉紛紛地游來輕啜。魚尾擺處,攪碎了水中明月的倒影,片片地細碎開去,最終變成了點點耀眼的銀光…………

    齊雲灝停下腳步,望著水面上漂浮著的花瓣,眼前不由又浮現起漫天花雨下那個輕靈曼妙的身影。那個女子……。該不會只是他的一場夢吧?若說是夢,為何她的一顰一笑如此清晰生動地刻進了他的心裡;若說不是夢,又為何他在那片櫻花林中連續苦等了三天,卻依舊等不到她的芳蹤…………

    想到這裡,齊雲灝的心輕柔地抽搐了一下。若是尋著了她,一定要把她迎進宮來。如果每天當他走下那高處不勝寒的九龍御座,回宮後看見的是她那張春光般明媚的笑臉,該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啊…………

    “皇上,”一直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邊的總管太監劉謙益悄悄地湊到他身邊,小聲問道:“不知今夜皇上要哪位娘娘侍寢?”

    齊雲灝溫暖的遐思被驀地打斷,臉上立時騰起了怒色。他不耐地揮了揮手,冷冷地說了一句:“朕誰也不要!”說完,顧自邁開大步向御書房走去。

    滿頭霧水的劉謙益在站原地著直愣——自己到底是哪裡惹惱了皇上呢?方才明明看見萬歲爺凝視著池裡的魚兒,嘴角掛著笑,怎的眨眼之間就這樣怒氣沖沖地抬腿走了呢?

    真是君心難測啊……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此時此刻,同樣溫柔的銀色月光也灑進了梅府,灑在了一個同樣無眠的人兒身上。她的頭微揚著,秀美的臉龐在月光下如同細潔的白瓷一般閃爍著瑩光。長長的睫毛低垂著,在臉上投下了兩道濃密的陰影。她一手拖腮,一手執筆在雪浪箋上胡亂地寫著。

    “撲稜稜——”窗外一陣拍打翅膀的聲音傳來。她微微地吃了一驚,欠起身子朝遠處那棵高大的梧桐樹望去,卻見一只白色的大鳥舒展著羽翅迅地往樹蔭深處去了。

    她輕輕地歎了口氣,又回到桌前坐下。低頭瞥見潔白的雪浪箋上已經密密麻麻地寫滿了三個字——梅雪霽。

    “……她叫雪霽,我叫雨季,這兩個名字倒像是有些緣分呢。”這個被別人叫做梅雪霽的女孩蹙著眉,苦笑著搖了搖頭。

    出去又有誰會相信,她,洛雨季,竟然被一張紫檀千工床誘拐到了遙遠的古代——一個莫名其妙的王朝。那晚,當她被從床頂那面黑色鏡子裡射出來的強光給嚇暈之後,不知過了多久才悠悠地醒轉………誰知道,她睜開雙眼,卻現老天已經和她開了個天大的玩笑——把她拋進了一個陌生的時空、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群中……當時她幾乎無法按捺滿心的驚恐而要瘋狂了。

    好在驚恐過後,她隨遇而安的本性又開始揮起了作用。特別是當她現,她所附身的這個女孩竟然有一個極其疼愛她的大帥哥兄長,還有一個寧靜安詳的家和滿屋子散著清香的書籍的時候,她漸漸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並開始嘗試樂在其中。

    她花了兩年的時間瀏覽了“父親”梅若海留下的數以百計的書籍,又拖著侍女侍琴把周圍方圓十裡的角角落落游了個遍。梅府所有的人,包括她的那位大哥梅雪峰都用無比驚詫的眼光看著她。後來她才知道,原先的那位梅雪霽梅大小姐,竟然是一位溫柔靦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千金。而且,閒時不愛讀書,只喜歡繡花彈琴!

    天哪,繡花彈琴,她可沒有這樣的巧手!媽媽總是笑話說她捏不得針、拿不得線,十根手指頭天生是並在一起的……

    不過驚詫歸驚詫,最終他們還是找到了合理的說法來解釋她的怪異變化——那就是,一場大病燒壞了腦子!嘻嘻,可憐她的大哥梅雪峰為了她的性情突變,還關起門來頗翻了一陣醫書,最終還是無奈地認同了那個荒誕無稽的所謂燒壞腦子的說法。

    她心裡雖然不時地偷笑,臉上卻努力做出置身事外的懵懂模樣——誰讓她愛上了這個新身份呢?

    這個梅雪霽,長得和她有頗幾分相似,但是比她美了不知多少倍。每次出門都會引來無數欽慕的目光,回頭率簡直到了百分之兩百!更重要的是,她家裡只有一個埋頭醫理的哥哥,沒有嚴厲或嘮叨的父母、沒有無休無止的考試……。啊,這樣的日子簡直和天堂一樣美好!要是能一輩子保有這樣的生活倒也不錯。

    然而,事與願違……

    侍琴手持一盞紗燈走到小姐身後。卻見她呆呆地望著窗外的月亮,婉轉如煙柳的雙眉緊蹙著,嘴裡不停地嘟噥著什麼。

    “小姐,怎麼在黑屋裡坐著,不點個燈啊?”她輕輕地把手裡的紗燈擱在小姐面前,關切地問。

    沉浸在遐思中的梅雪霽被嚇了一跳,半晌方才回過神來。她微嗔著瞥了一眼侍琴道:“我是故意不點燈的。有道是‘滅燭憐光滿,披衣覺露滋。’你看今晚的月色多美,點了燈反倒喧賓奪主了。”

    侍琴抿著嘴笑了:“我家小姐自病了一場之後倒成才女了。連說話都是詩。”

    梅雪霽抓起桌上的雪浪箋揉成一團,煩惱地歎了口氣道:“人家都煩悶死了,你倒還有心笑話我。”

    侍琴一愣:“怎麼啦,小姐?”

    梅雪霽搖搖頭,眉頭卻蹙得更緊了。

    侍琴低頭思忖了片刻,復又笑了:“哦,我明白了。小姐八成是為了大少爺晚上和您說的那頭親事煩惱吧?”

    梅雪霽不語,用手將揉成一團的紙箋展開,又默默地撕成一片、一片……

    在今晚之前,她都是開開心心、無憂無慮的。華燈初上時分,她和哥哥正坐在八仙桌前吃飯。本來她的心情很好,一邊扒著飯,一邊還翻著那本心愛的《擷香譜》。誰知道,就在這個時候,哥哥梅雪峰開口了。

    “今天有人來提親了。”他笑吟吟地望著她,好看的眉峰高高地挑起。

    “嗯。”梅雪霽散漫地應著,順手又翻過一頁書。

    “是來向你求婚的。”梅雪峰強調了一句,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梅雪霽這才反應了過來,抬起頭望著哥哥的臉,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你不想知道來提親的人是誰嗎?”梅雪峰望著癡癡愣愣的妹妹,眼裡閃動著狡頡的光。“是父親的故交,現任太醫院院判的柳思騁……”

    梅雪霽突然笑了起來:“呵呵,你騙人!那柳老伯一大把年紀了,莫非還想娶我?”

    梅雪峰笑著搖了搖頭:“你聽我把話說完,柳伯伯是受之托。”

    “他受誰人之托?”

    梅雪峰雙目閃亮如星:“當今皇上的十八叔,澄親王齊天弛。”

    “吧嗒”一聲,梅雪霽手裡的《擷香譜》落在了地上。當今皇帝的十八叔……。天哪,那皇帝至少應該二十多歲了吧,那他的叔叔豈不又是一位老伯!

    一股涼意瞬間從她的腳底一直流遍全身。她“通”地站起身來,雙手按著桌面,漲紅著臉對哥哥大嚷:“你不會答應了他吧?”

    梅雪峰依舊微笑著:“為什麼不呢?”

    “你……”兩顆晶瑩的淚珠頓時順著梅雪霽白玉般膩潔的臉蛋滑落了下來:“你還是我的哥哥嗎?竟然為了攀附權貴忍心把自己的親妹妹嫁給一個雞皮鶴的老頭!”

    “雞皮鶴?”梅雪峰重復著她的話,一時愣住了。片刻之後,他才明白過來,不由朗聲笑了。

    “你……”梅雪霽指著哥哥氣得說不出話來。真是人心難測呀,平日裡看上去淡泊無爭的梅雪峰,竟然也是一個勢利小人!梅雪霽頓時覺得孤立無助,哭得益淒涼了。

    梅雪峰望著哭得梨花帶雨一般的妹妹,心頭隱隱地作痛了。他伸出手去扶住了她纖弱的臂膀,心裡猶豫著:要不要告訴她,那個澄親王其實並不是雞皮鶴的老人,而是一個溫柔儒雅、風度翩翩的青年男子?要不要告訴她,今天下午他回復前來提親的柳伯伯說,這門親事需待與小妹本人商議後再做定奪?——本來只是看她吃飯時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而打算同她開一個玩笑。沒想到,她對這件事的反應這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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