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閆老三離去的失落,李松同饅頭迎來了萬曆二十七年的最後一個月。裡要準備所過年,而饅頭也要第一次作為命婦隨朝參拜。
府裡上下已經忙成一團,要準備敬上的賀禮,又要準備饅頭入宮的行頭。二品夫人的鳳冠霞帔禮部已經派人送了過來,可是正月初一入朝恭賀的時候用的八抬大轎,還要準備入宮隨侍丫鬟的行頭,這當然是太太跟前的兩個大丫鬟梅兒跟大米兒。
大米兒到底是個小孩子,那個衣裳就往身上比劃著,興奮地瞧著哪件最好。
梅兒瞧著衣裳什麼的還好,就是聽著說不定能見到太后皇后的時候,心裡樂呵呵地,直道:「我們家老太太、夫人、姑娘都沒見過呢!我這要回去了,我爹媽肯定說我光宗耀祖了。嘖嘖,到時候我可有得說了。京城什麼樣,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哪片住著什麼人,皇宮大內什麼樣。這要說的可多了,怕是一個月也說不全呢!」
大米兒放下手中的衣裳,轉而去瞧飾,她白了梅兒一眼:「什麼你們家老太太、夫人的!你還不是在咱們這做事?你要是別家的丫鬟趕緊走!」
其實梅兒是個不錯的人,可大米兒就是不喜歡她這點,整天把董家掛在嘴上,老爺跟夫人是外人,那邊的才是內人梅兒忍不住瞧了大米兒兩眼。這丫頭怎麼嘴巴變刻薄起來
偏偏大米兒年紀不大,是個直腸子,張口就頂了回去:「本來就是。你平日吃誰家地飯,誰給你做衣裳月錢。你見找太后娘娘也是托了夫人的福,一口個你家老太太、夫人的,我最討厭你這樣。」饅頭二品夫人誥命下來。家裡人就改了稱呼。
梅兒越聽越氣,她只是被送到饅頭跟前做幾年丫鬟的,又不是賣到這的,可有聽見大米兒嘟囔了一句「我最討厭你這樣」,她又笑了,還是個小孩子,自己計較那麼多做什麼。
她強笑了下,拉著饅頭繼續嗦道:「那天咱們穿哪件進宮啊!夫人您還得準備些小東西賞那些宮人,要帶多少才好。我聽那邊的夫人說,跟在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跟前地人都得罪不起,手筆要大才好。表姑娘去的時候,還特地給老太太、夫人跟前的兩個貼身丫鬟準備東西。」
饅頭點點頭,就她現在瞧見方家的下人都知道是什麼個樣子。盧廣戶家的在方家算不上是上等僕婦,都是眼高的狠就不要說別的。進宮那幾天她圍著壽寧公主轉,根本就沒瞧見過皇帝,也就是臨走的那日皇帝跟貴妃才召見了她,賞了些東西。
她走到裡間,揀著平日裡做的一些荷包瞧了瞧。又看了看送上來的一些金銀錁子,微微歎了一口氣,以前都不要為這些事情煩心地。
李松抖著斗篷從外面回來了。梅兒指了指裡屋。帶著還在擺弄著衣裳飾地大米兒出去了。
她不高興麼?李松一手解開斗篷丟在了椅子上。掀了簾子走了進去。
饅頭悶悶地坐在炕上。盯著炕桌上地荷包還有一匣子金銀錁子。在為大節下地年禮傷神?他坐了下來。拿過一個荷包。瞧著針線就知道。這是她平日做地。
「你還想拿著自己做地東西送人?」
頭回過神。看著坐在對面地李松。她忙站起身給他倒了杯熱茶。又幫他換了靴子。「今天怎麼這麼道:「各部都在年下地銀子。沒什麼事。這個給你。」他說著。放下茶杯。將手伸到衣襟裡。掏出個明黃色地布包。明晃晃地硃砂寫著一排字。
饅頭打開布包。從裡面倒出二十來個金銀錁子。樣式跟自家在外面打地都差不多。只是又精細了許多:「這
「宮裡賞給神機營的,都是些小玩意。你請幾個針線班上的人,繡上一些荷包就是了。老公兒的就用荷包塞點這些東西就是了;宮女就打幾件小飾就是了。別為別人廢那麼多的心事,想想咱們怎麼過節。」
饅頭將那些東西又收了起來,這才露出點笑容:「兩個丫頭說要親自放炮杖,還說要去瞧花燈。」在延綏跟大同都不得放炮仗,說是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我說,還是跟以往一樣,不過今年我倒是想樂樂。」
每年都是自己親手弄飯,晚上又是親手包餃子受歲怪沒意思的,她也想享受下不一樣的年。
李松也笑了:「那我給你請戲班子?還是怎麼樣?隨你說。」
「那咱們到街上走走?」來京城這麼些日子,她還沒正經地在街上走走。京城繁華,可是規矩也大,出來進去的都是靠馬車,隔著道簾子,外面的東西看不大真切,別人笑鬧地是他們的事,自己卻沒感到還有什麼意思。
饅頭的主意,李松多少有些吃驚:「晚上?除夕?街上都沒人了你瞧什麼?」
「就是想看看。想在街上走走,想自己買點東西。出來進去地都是坐車,怪沒意思的。」她記得當初在延綏同大哥一起買年貨地時候,那時候才有意思,跑來跑去,哪裡像現在,什麼東西人家都送上門來。
「白天去好了,大晚上的別讓人家把咱們倆都逮住了。再過幾日好了,再過幾日就沒什麼事了,到時候我專門服侍夫人您好了。」
饅頭被他地玩笑話逗笑了,她點點頭。取過一雙新鞋遞給了李松:「大哥,紅包拿來?」
每年過年,他都有一雙她親手做地鞋跟一件衣裳,他接過鞋,低頭親吻了她地掌心。
饅頭臉微紅,忙抽回手。抿著嘴小聲地道:「不正經。」她覺,大哥越來越放肆了,以前怎麼都沒瞧出來,他還有這麼一面。
「紅包還比這個值錢?」
「你……」
李松清了清嗓子,小妹子怎麼越來越害羞了,他最喜歡她微微紅暈的面頰,這時候雙眼都可以滴出水來。
「咱們吃飯的時候把老三也叫來吧。對了,我叫人給楊家送了點東西。」李松說的很隨便,饅頭也知道,他是的重點在後面。她也想過給三姐送點東西。可一連著兩次,都被推了出來,她也就沒再想著送什麼過去了。
「三姐收了?」
李松呵呵地笑了:「我叫人在他地黃封中多塞了些金銀錁子,戶部那邊也有他的份例,夠他過年了。」
明著不行,暗地裡來,他楊不會不受黃封吧。至於別的,他實在沒什麼法子了。
「我聽梅兒說誥命還有些封賞,禮部那邊……?」
李松點點頭:「這我知道。禮部那邊我會請人幫著辦的。」
兩個人本來還想說些別的事,卻聽見梅兒在外面道:「老爺、夫人。方家的二夫人派人過來了。」
饅頭站起身子,走到了外間。穿著一新的盧廣戶家的喜氣洋洋地走了進來,當下就跪下給饅頭拜年:「再過些日子就要過年了,我們夫人讓我給夫人送些小玩意。再是我的私心,我給夫人磕頭拜個早年。」
饅頭趕緊攙起她,笑著道:「你現在給我拜年拿了紅包,若是我年裡在去四姐家,豈不是又要給你紅包?」
盧廣戶家的也笑了,她謝過饅頭才讓梅兒拿一匹緞子給她。欠身坐在凳子上:「夫人要賞小地怎敢推辭?這也是夫人瞧著咱們夫人的面子不是麼?」
饅頭打開白露讓盧廣戶家的帶來的東西,一個木匣子裡面,放著各色戒指、耳環、手鐲什麼的。
「這是……」
盧廣戶家的站起身子。指著道:「我們夫人說,夫人初一要進宮朝賀。準備的一些小東西,這戒指耳環的賞給一般的宮人。鐲子卻是好東西塞給那些貴人身邊地紅人。我們夫人還在針線班上準備了二十來個荷包,說是明兒就給夫人送來。說是將鐲子放進去,再放幾個金銀錁子。」
饅頭點點頭,也就是自家姐姐,才會這麼費心的替自己想著。她瞧了瞧那些戒指,無非就是個新意貴重到沒什麼,倒是那幾對鐲子卻是不錯。
她合上了匣子笑著道:「你回去替我謝謝四姐。可還交待了你什麼?」
「我們夫人說,夫人隨身的衣裳最好多帶幾身,裡面穿嚴實一些,大冷天的站在外面要好一會子,別凍著。還說,宮中雖然有賜宴,但是在家裡也墊些,那些都是場面上的東西。」
饅頭聽著這些近似於嗦地話笑了,還是四姐貼心,每次瞧見自己都在數落自己這不是,那不是。有一日竟說自己不給大哥納妾,說是傳到外面說自己不賢惠。她當時就奇怪了,自己賢惠不賢惠跟給大哥納妾有什麼關係。
四姐的一些話自己聽著不是那麼的舒服,也不大喜歡聽,她也聽從了大哥所說不要跟四姐走那麼近。上次去,四姐還找了一幫子誥命跟自己說話,還拉著自己跟她們打牌,一局就是五百錢,要知道這可買多少糧食,家裡的一些下人的月前也才不過如此。
再看看她們的說話、行事都是在說誰家地老爺娶了小,又說那家的小妾厲害把正室都壓了下去。她們口裡說要給老爺納妾,心裡卻不知道流了多少的醋汁出來。
大哥說地話,果真是沒錯,她坐在哪裡,真是有些坐立不安。
而她居然還得到了周景源的消息,說是周景源在外面地一個小妾懷了身子,被周家老太太給領了回去。又說鄭家的那位姑娘一句話都沒說,還好人好飯地伺候著。
當時就有個太太說什麼女人還是要認命,就是皇后生不出兒子也不是金鳳凰。饅頭記住了她,聽說那是四姐的干閨女,比她都要大是四姐卻很喜歡她。
「四姐讓你跟我說了這麼多地話,看來她的精神不錯。我們家裡還有一鍋湯,你帶去給四姐。」
盧廣戶家的忙應聲:「我們夫人說夫人做的就是好吃,還要打咱們府上的廚子來跟夫人學,說她做的就是豬食。」
這裡說著話,大米兒又過來說是有人來送東西,盧廣戶家的便辭去。(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6**節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