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你來試試。」董明珠將手中的弓箭遞給饅頭,示意讓她也試試。
饅頭擺擺手,托辭著:「我可不會用,還是你射吧!」
「你來學學,好玩著呢!初四你來我家,咱們同余家妹妹一起射箭玩。」董明珠將弓箭塞到饅頭的手中,手把手的教她如何開弓射箭。
瞧著不能將弓張滿的饅頭,董明珠掩著口笑道:「等回家,我把我小時候用的給你先練著,那個輕巧。」
「不了,瞧著你玩就好了。」一陣縱馬狂奔,饅頭感覺心情好了很多,騎馬的感覺真的很好。上次大哥在身後帶著自己騎馬,那是種安心的感覺;如今自己騎馬卻是愜意無比。
她理了理鬢邊散落的絲,遠眺著東邊,真希望一眼便能瞧到朝鮮,瞧瞧大哥在做些什麼。
董明珠張了口還想強求饅頭學射箭,卻聽見颯爽輕聲道:「姑娘,那有只雪兔。」
只不過是說話的工夫,就瞧見董明珠反手從箭筒裡抽出一支羽箭,張弓射箭,只在一瞬間,動作行雲流水。羽箭立即射向了遠處。
「射中了!」颯爽興奮地叫道。
饅頭茫然地瞧著遠處。董明珠的羽箭同別人的不一樣,特地將箭羽染成了紅色,即使遠遠得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羽箭直插在雪地上,什麼也沒有啊。
興奮地颯爽立即催馬上前,將兔子揀了回來。「姑娘,您的箭越的准了。」提著兔子耳朵的颯爽,將死兔子高高舉起,羨慕的道。
羽箭直接從兔子地眼睛射穿。整張兔子皮保存完好。只是幾滴血染在兔子雙眼周圍。
實在是太厲害了!
颯爽不過是說了一聲。就瞧見她射箭出去。好像根本就沒有瞄準。不但射中了兔子。還從眼睛中射了進去。而且那隻兔子還是只雪兔。通身雪白。配在白雪皚皚地雪地裡。根本瞧不到。唯一能瞧得清楚地。便是兔子一雙紅通通地眼睛。
饅頭驚訝地瞧著董明珠。她在延綏住久了。也知道這裡地軍士也靠打些狼、狐。剝了皮換些銀子。若是想要那些毛皮買上個好價錢。就不能傷了一點地皮毛。只能從眼睛射入。這就難了很多。
「太厲害了!」
董明珠欣然接受了饅頭地誇讚。從颯爽手中接過兔子。直接丟給饅頭道:「我今日再多打幾隻。剝了皮。留給你做個褥子好了。」
饅頭將死兔子趕緊又教給颯爽,瞧著颯爽把死兔子放進馬匹旁的簍子裡。這才放心的拿了帕子擦了手。大口吸氣的道:「我可不要,還是給你做個袖筒好了。」
「說了給你就給你。你再給別人不關我的事!」董明珠說著,雙腿用力夾了馬肚子。縱身向前方奔去。
饅頭瞧著她離開,也趕緊抖了韁繩,盡量加快度追了上去。
冬日裡並不容易打到獵物。饅頭陪著董明珠在這一片轉悠了半日,也不過打了三隻兔子,兩隻野雞罷了。
董明珠不滿意地看著自己今日地成功,衝著颯爽道:「你去找些柴火。」
「姑娘這大雪地裡哪來的柴火啊?」颯爽瞧著毫無一物的雪地,滿臉疑惑地問道。
「沒有,你不知道去找啊!怎麼那麼笨啊!」董明珠不悅地訓斥著。
饅頭瞧著她這不合理的要求,一心想為颯爽結尾。拍馬上前:「你這是要做什麼?」
「那日爹跟李如松還有你家男人,在大雪地裡喝酒吃烤肉,還不快活,聽得我羨慕極了,我早就想感受下,今日正好。」董明珠滿臉羨慕的道,那日她知道父親拿了自己打得野山羊招待別人,吃酒、拇戰真是嚮往不已,今日就跟饅頭在這吃了也不錯。
颯爽一聽是要在大雪地裡頭吃東西。忙勸道:「姑娘,我們還是回去吧!您不是說要請了余姑娘一起玩?」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嗦了?再多話,我就把你嫁出去!」董明珠挑了眉尾,橫眼瞟了一臉奉承的颯爽,「你還站在這做什麼?不是叫你去弄柴火的?」
「是是是!」颯爽滿口答應著,但不時的示意饅頭幫自己說兩句。
本來還想婉拒的饅頭,聽見她說大哥同董總兵他們在雪地裡吃酒,心裡不禁想體驗下,忙點頭道:「好啊!不過我卻想去你家那個亭子。就是那日大哥同總兵大人那處。」
「還說你不想你家男人!連你家男人待過地地方你都要去!」
「我只想瞧瞧。大哥到底喜歡些什麼?我想想知道自己跟他到底相差多遠?」她苦笑地道,自己現在對大哥是越來越沒信心。她越來越覺得自己根本配不上大哥。蘇慕楠說自己不會去拒絕別人,會丟了大哥的面子,讓他在同僚跟前不好說話。
「你怎麼會這麼想,我覺得李松對你不錯啊!」
「你哪裡知道?」
「我怎麼會不知道?他那麼擔心你,臨走的時候還特意找我,說要多多陪你。」董明珠撇撇嘴巴,「我能陪你做什麼,她還特意要我來陪你。」
「大哥當然對我好了!」饅頭下了策了馬轉了頭,策馬慢慢地往回走,「從來沒有人像他這樣對我好。我在最困難地時候是他救了我,將我接到這,讓我有個家。可是我從未想過會做他的妻子,也沒想過真的當成了官太太。不怕你笑話,我以前也就是想想當官家太太,可現在現自己卻差得那麼多。蘇姐姐說我總不會去拒絕別人,丟了大哥的面子。可是……」
「我知道了!難怪我叫你做什麼,你都不答應我,就是為了這個啊!」董明珠一臉大驚小怪地道,原來是為了這個。她點頭道:「她說的話也有道理,可是哪能什麼都拒絕?你想成為同她一樣的人?你瞧這整個延綏鎮有幾個同她走的近的?」
「可是……」饅頭還想說些什麼,反而叫董明珠堵上了嘴。
「可是什麼?她說的有道理你就聽啊!你該自己想想,什麼該答應什麼該拒絕,又不是叫你全部拒絕。你又不是那麼死心眼地人。怎麼這都想不通啊!」
饅頭抬起頭望著董明珠道:「我也知道,只是我什麼都不會。」
她還想著董明珠會說別得什麼,卻瞧著她一副我什麼都知道的樣子:「知道。奶奶頭一次瞧見你就知道你是小戶人家的女孩。從你地談吐,我就知道你那衣著是別人打扮出來的,不適合你。」
「真的那麼明顯麼?」
「我瞧著你就不適合那麼絢麗的顏色,你穿這身青色的就比那個好多了。」董明珠實話實說。饅頭先前穿的衣裳是好看。只是那些顏色穿在她身子少了點味道,就是不適合她。
「你是說我戴上鳳冠霞帔也不像是命婦。」果真,氣質這個東西不是幾件衣裳就能趁得出來。三姐那個氣勢,就是穿著布衣也讓人覺得她高高在上。
不過是兩句話,董明珠明顯得感覺到饅頭地情緒更加低落了。她明銳地察覺到,在她堅強地外表下有著顆脆弱地內心。
「這不是穿衣服的事,也不是你不行,而是你總不相信自己。」董明珠尖銳的點出饅頭最缺少的東西。
「相信自己?那是什麼?」她總是聽到些新詞,明白不了她們的意思。
要讓她說大道理。她一個成日裡舞刀弄槍的女兒家,還能擺文戲墨嗎?這明顯地是在說笑。不過若是不跟她說清楚,怕是她永遠不能釋懷。
董明珠撓撓腦袋。在自己的腦海裡搜尋著一些適當的詞,這才結結巴巴地道:「你為什麼覺得自己什麼都不懂呢?我覺得你很不錯啊!」
這麼淺顯的話,聽在饅頭地耳朵裡就像是搪塞地話。她輕輕展顏笑著道:「你不用多說,我知道自己是什麼名牌上頭的人。」
「哎呀!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會治病啊!你在寧夏救了多少人地命,整個延綏誰比得上你。」董明珠急忙說道。她本來是想說她會做菜,會縫衣裳,可是後來想想這些太平常了,說出去一點用都沒有。便拿出她認為最得意的一件事來。
「你……」
董明珠連忙又道:「那個楊氏是守城,沒有救人性命,還失了多少軍士的性命。你是救人,我覺得你比較厲害。你就是不相信我的話,也該相信余太夫人吧!余太夫人見識過多少人,她為什麼單說你好呢?」
余太夫人對自己的好,自己是瞧在眼中的,她謙虛地道:「那是余太夫人憐憫我。」
「憐憫什麼!余太夫人是隨便就憐憫人的麼?這就是你不相信你自己,我要說的就是這個意思。你看你。我說你不錯,你就想不起自己的好來。你總是喜歡拿自己地不好來跟別人的好來別,再把自己的好隱藏起來。每個人好的地方不一樣,就像我,我打架騎馬可以,你讓我去煮飯縫衣裳那就不行了。」
能說的只有這麼多了,再讓她說,她一句都說不出來了。
聽了董明珠的話,饅頭贊同的點點頭。這的確是出現在自己身上的問題。只是她不知道要怎麼做:「我該怎麼相信自己?大哥那麼好,他為什麼會選我。不選別人呢?董明珠無奈地抓抓頭,逃命似的道:「我哪裡知道那麼多。你還是饒了我吧!這還是要你自己去想。快點回去,外頭太冷了。」她忙將手伸到嘴前,哈了熱氣用力的搓著早就凍得通紅的一雙手。
「帶酒了沒?若是冷了,就喝兩口。活絡活絡血脈最好的。」
饅頭才說了酒,颯爽便將隨身帶的酒遞了過去,瞧著董明珠喝了兩口道:「姑娘快回去吧!奴婢想著李太太的手藝,奴婢都饞了好久了,今日可是有好福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