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夫人成長記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錫之誥命(下)中)
    宣旨完畢的李如松笑著走到饅頭跟前,道:「恭喜恭喜,老夫可是要討一杯酒吃。」他突然覺,饅頭還一動不動地跪在那,便問道:「怎麼?白氏你不肯奉旨?」

    李松悄悄的拉著著饅頭的袖口,說了聲:「臣領旨謝恩!」

    這天大的事如何落在了她的頭上。這可是五品,她的思緒不由的拉回了從前。

    記得大姐是在個五品官老爺家做事,回來住了一宿,通身的做派,那時候五品官家太太就是那麼的高高在上,自己還過誓要做個一品夫人。這也是自己為何當初會答應嫁給周景源,瞧上得便是他是個舉人,日後自己可以坐上一品夫人,讓娘好生後悔當初對自己的漠視,後來的一些事,徹底打消了她所有的一切,她變得更加懦弱,直到遇見了大哥。

    「白宜人,還不接旨?」瞧見饅頭還未叩頭領旨,李如松提高嗓門道。

    還處於混混沌沌地饅頭木然的磕頭謝恩。

    「這回是宜人,怕是等度節從朝鮮回來,你便要換成四品的恭人了!」李如松將旨意雙手遞到恭敬站立的饅頭手中,笑著說道。

    她這次跑到前面,弄了個什麼傷藥,救活了許多受傷將士,實在是一大功,加上李松斬殺千軍中敵的功績,自己才能給她弄個錫之誥命。這次若是能把她也一路帶去,留在遼東,讓那些個軍醫將她那手絕活學到家,到時候他遼東麾下也多些個兵丁。

    「度節,同我去還是不去?」他拉著李松招呼著大小官員到前面吃酒去。

    小妹子被冊封的事情李松事前是知道的,這是自己上了折子請旨的,依著自己這次的功勞朝廷是會應允的。只是李如松居然為小妹子請來個錫之誥命,這實在是乎他的想像。

    一品至五品的官員稱誥,六品至九品稱,只是一字不同內裡的含義也不一樣。璽印也用的不同,這裡面是多大地榮耀!

    「度節。老夫還是那句話。此次朝鮮地事正是建功立業地好機會。走了這次。可不知道下次是什麼時候地事了。」

    李如松攜著李松地手慢步走在眾人地前頭。低聲道。平生難得幾仗。又是同日本人開戰。打慣仗地人是閒不下來地。沒有仗打自己地手心都是癢地。他嚮往換著對手打。總是打蒙古人。要不就是自家人剿匪。實在沒什麼意思。若是能跟日本打上一回。實在是過癮。

    「大人。小將志不在此。多謝大人厚愛!」他躬身婉拒著。婚書、婚禮乃至鳳冠霞帔他都想給她。但他最想地還是陪著她。不然她感到一絲地孤單。她那麼想要個孩子。這次便應了她。

    想著他與她地孩子。他內心莫名地激動。他從未想過自己還會有孩子。流著自己血脈地孩子。該是什麼樣地。

    李如松停下腳步。不悅地放沉了嗓子:「這是什麼話?你莫要同我說。當初是迫不得已才從軍地!」

    朝鮮兩百年崇文衰武。兵力不濟。此次出兵朝鮮定是以官軍為主。這是立功建業地良機。誰不願意去。這個還推辭著。

    李松默不作聲地站立在一邊,這裡面地緣由是他一時能說的清楚的嗎?

    跟在後頭的官員們紛紛停下腳步,好奇地張望著,先頭還說說笑笑,緊緊地拉扯住,一刻也不松。欣喜地神色言表於面上,這又是怎麼了。

    「怎麼,度節,你媳婦有了誥命在身上,捨不得請李大人吃酒,李大人惱了?」跟在後面的魏學曾多多少少聽到了些兩人之間的不愉快,賣著老臉,嘻笑著打著哈哈。

    他這次能以原官致仕便是最好的,他也不想封官加爵什麼的。只要自己完身而退。回到老家能安安穩穩地想幾年清福便是好的。

    董一奎卻是清楚裡面地緣由,李松那小子肯定又拒絕了李如松的建議。他費勁心思才培養了這一百多個標中營的好手。這次便毀了三十多個,他心疼死了,李如松還趁火打劫地要把李松弄走,其實他也不想放那小子走,所以一直打著馬虎眼。便笑著上來道:「這小子摳門的緊,成親都不願意請咱們喝酒。」說著當胸給了李松一拳,佯怒道:「你小子攢那麼多的錢,留著下子麼?」

    李松苦笑著搖頭,只盼望李如松真的生氣,放棄帶自己去朝鮮的念頭。若真的要去了朝鮮,這一仗還不知道要打到什麼時候。

    「你別給他打哈哈。當我不知道他是什麼人,哼!」李如松根本一點面子都不給得道,「你若不是有難處,以你的文章考取個功名不成問題,何來從

    李松地背景他查不到,只知道他是無去處才來從軍。戍邊的將士裡多的是走投無路的人,甚至是染上了官司,連江洋大盜,被官府通緝的也多的是。可是,這卻無妨,這戍邊的將士要的就是這些殺人不眨眼的傢伙。

    再說朝廷每逢大節下還有赦免,只要這些人犯得不死十惡不赦地大罪,一般立功之後便不再是待罪之身了。

    「我地話你好好想想!」李如松冷臉丟了話給李松,便端著酒杯到另一桌去敬酒了。

    「度節。」董一奎無奈地拍著李松地肩膀,歎氣一聲,李如松這次是鐵了心思要將他帶走。人家現在是聖眷正隆,他這個小小的延綏鎮總兵地話能管什麼用。

    「快打開了讓我們瞧瞧!」駱榆芽坐在炕頭上催促著饅頭將折子打開,好瞧瞧這不同一般的折子。

    「這就是誥命,這麼多年我頭次見到這個,這印還真的不一樣。」駱榆芽寶貝似的將自己七品孺人的片子拿將出來,仔細地對照著。

    「不是說有冊子的麼?怎麼沒見著?還有鳳冠霞帔呢?」

    饅頭將折子合上,陌聲道:「總兵夫人說,這要過些日子,禮部才會造了來,到時候一併送來,今日只是有旨意。」

    在席間。那麼多的命婦向來賀喜,把個真正地誥命夫人楊氏給比了下去。她有些不好意思,怎奈延綏鎮的太太們,一個比一個的熱情,這個敬酒,那個斟酒的;一個個口裡頭地吉祥話倒豆子似的倒了下來。她是應接不暇。若不是有餘太夫人在一旁攬著自己還不知道要喝多少下去。

    「真好!我就不知道,這輩子有沒有命拿了這個東西。」駱榆芽拿著帕子撣著折子的外皮,明黃地顏色,是這世上最尊貴的象徵,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得到的。

    她有些羨慕饅頭,嫁過來才不久,就是五品的太太,直接越過敕命,直奔誥命。自己同著石建勳這麼多年也就苦熬個敕命七品孺人。

    「姐姐怎麼說這話。石大哥這次不也升了官麼?」

    駱榆芽將手中地折子好好的拿了先前的明黃布仔細地包了,送到饅頭手中,囑咐她好生收起來。這才不是味的道:「升了,正七品罷了!他同李大哥一年從的軍,李大哥如今是五品,他才七品。」

    她男人也同李松一起斬殺敵,只因為斬下那人頭的不是她男人,所以只升了一級罷了。

    「石大哥這次回去朝鮮麼?」饅頭忍不住地問道,大哥同她說了,這次去朝鮮的有三十個標中營的好手,若是石大哥能去。一定能掙地了軍功回來,到時候給駱姐姐掙個誥命回來,也是輕飄飄地。

    駱榆芽將兒子抱在懷中,解開衣襟餵他吃奶,輕拍著道:「隨他,我管不了那麼多,李大哥不去麼?」

    饅頭微笑著搖搖頭,一臉幸福地瞧著駱榆芽懷中的小孩子:「大哥應了我,這次不去了。」

    駱榆芽一臉不信地道:「這哪是他說不去就不去地!我瞧著李大哥掙軍功的樣。這次可還是一定回去的!到時候只怕又給你掙個恭人地誥命來。」

    饅頭委婉地笑著,想著,娘若是看到了今日的場面,不知道要如何對待自己,是否會像對大姐那樣呢?或者說現在連大姐都瞧不上呢?「要我說,你得買幾個丫頭來伺候著,現在不同以往,哪有個五品太太親自洗衣做飯的?還有這飾、衣裳,都要準備齊全了。我的天。日後我去你那可不敢直接闖。請了帖子,在門外拜上李太太。再進來叩見罷了!」

    「高興麼?」李松摟著她靠在牆壁上,他輕輕地撫過她的鬢邊。他不曉得要怎麼對她說,只是想把能為她做得全做到。

    李大人給了自己三天的工夫去想,哪怕是三十天他也還是那句話,留在延綏,留在小妹子的身邊。

    饅頭輕輕地點著頭,她目光注視著被自己放在高案上的折子,輕聲道:「大哥,我連想都沒想過這個事。以前大姐給個五品官家的少爺當通房丫頭,娘便巴結著,恨不得咱們都給別人去當小,或是嫁給當官地。她瞧不起三姐夫,只因為他沒考中舉人,連累著三姐出嫁的時候,都沒人去送親。」

    她窩在他的懷中述說著,好像淡忘了很久的記憶一時間全部湧出了腦海:「那時候我就討厭娘對待大姐巴結的樣子,心想著,若是有一天我當上一品夫人,一定讓娘好生後悔。」

    「要當一品夫人麼?」

    「是!」她從他懷中探出身子,迎著他輕柔的目光,含笑著點點頭,「想過,那時候我還專門找了四姐教我規矩,結果我什麼都學不會。沒想到現在做起來也不是那麼難。」

    想到以前被四姐罵說走路的姿勢不對,吃飯的架勢不雅,她神往起來,若是能跟姐姐們聚聚該多好啊。

    李松望著她神往的目光,心下一片瞭然。沉吟著問道:「如今,你還想當一品夫人麼?」

    都說人要衣裝,佛要金裝。丹砂點翠朝陽掛珠釵,大紅錦緞壓月邊富貴牡丹紋地衣裳,趁著她站在一群鳳冠霞帔地誥命中一點都不遜色。

    若是她喜歡,自己去幫她掙個更大的鳳冠給她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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