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很快便出嫁了,白老娘並未給她籌備婚事,也沒有嫁妝,她帶道楊家的只有自己的一些衣裳。//楊頲財力有限,他也就是雇了乘轎子,請了幾個吹打手。那天,白霜出嫁的時候沒有兄長背她上轎,也沒有母親潑水。
所謂的高堂只有白老頭一個人,他塞了紅包給楊頲與白霜變離開了楊家。只有白露領著饅頭去了楊家,且當了一回娘家人。
楊頲宴請的人很少,楊家的遠方長輩只來了個九叔公,一張桌子便坐下了所有的人。冷清的婚事只是草草的吃了酒席便散了,饅頭負責收拾碗筷。
白露歪坐在椅子上,身子的重心全移在一邊,無聊地磕著瓜子,推了推面前的瓷杯,喚道:「五妹,去倒壺水來!你快些弄,咱們好回去。」
白露早就待不下去了,楊頲的家連自家還比不上,一壺茶都是些茶葉末,根本就不能入口,就這些瓜子吃著也不是那味。
「五妹,你說三姐這嫁的是什麼意思。什麼都沒有。」白露索性起身環視著楊家的堂屋,說是瓦房,卻有好些破漏之處。
饅頭拿著抹布細細的擦拭著桌子,她來過楊家,已經見識過楊家的窘迫,她只是在擔心三姐能不能操拾這個家,畢竟三姐沒賺過錢。
「你看看三姐嫁了什麼人,自己都養不活,還娶妻生子。書讀的再好,文章做的再棒,都是廢話。五妹,我同你說,那姓周的中不了進士,你也別嫁給他!百無一用是書生。」
白露毫無顧忌的表自己的言論,卻沒想到楊頲一直站在門邊聽。饅頭清理好桌子,正要招呼白露,說是跟三姐說聲,她們便回去。卻看見三姐夫楊頲背著雙手站在門口,她有些不自然地道:「四姐……」說著還拚命地使眼色。
白露也現了不對,她一點羞澀也沒有,大大方方地對楊頲點了頭,回頭對饅頭道:「五妹,你弄好了沒?」
楊頲其實早就站在門口了,他是來向兩位妻妹道謝的,有她們倆陪伴玉鉛,也不至於嫁的太淒楚。小妹一直在幫著打理殘局,他幫不上忙,只得等她忙完。
白露的話他聽在耳朵裡,也記在了心上。四妹的神情沒有畏懼,她大膽的迎向自己,自然而大方的詢問饅頭可做好了,自覺告訴他,這是個不容忽視的妻妹;反觀小妹,不是她說的話,卻顯得很緊張。
在聊到家人的時候,妻子最常說起的便是這個小妹,說起的好,也說過她的軟弱。當然他也聽妻子說起過小妹的急智,小妹也是一般婦人所能比擬。
「三姐夫,碗筷我都洗好了。家裡拿過來的饅頭,我那籃子裝了,稀飯也煮好了,明早熱下就可以吃了。我就不去看三姐了,告辭了!」
饅頭說話有些急躁,交待了事情,就慌張的出了門。
*
三日的回門,白霜沒有回去,而是饅頭提了東西來看他們。今日,楊頲要攜白霜去鄰縣居住。文俊彥在那的一個村子為楊頲謀了個私塾先生的位子。
饅頭一大早就溜了出來,在三姐出嫁的那天,三姐就對自己說了這事,她也很想到外面看看,上次在城外,她便覺得很快活。
楊頲同白霜的家當其實很少,一大部分都是楊頲的書,整整齊齊的放在兩口大箱子裡。楊頲雇了輛馬車,饅頭同白霜都坐在上面,楊頲則是靠在最邊上翻弄著他的書。
秋高氣爽,是適合出遊的日子,大雁南飛,**字成一字,饅頭都看得起勁。不過一會她就覺得沒有意思,只是要維護所謂的體統,她只得老實地坐著。
楊頲翻看了一會兒書,看見饅頭無聊的坐著,微微一笑:「小妹現在可還在識字?」
「沒了!」她已經很久沒跟三姐認字了,一來是她沒那個恆心,二來她也覺得識字並沒能給她帶來多大的實惠。一個平頭百姓的女兒識字有能代表什麼?就算自己跟舉人定了親,她還能做些什麼呢?畢竟整個縣城能作詩的女的好像也沒有幾個人。
楊頲收起了書,推心置腹地教導著妻妹:「既然嫁給景源,無論景源此次是否金榜題名,日後都有可能出仕。你所見的都是官家太太,這識字便很要得!」
「做一品夫人也要識字麼?」
饅頭的願望是做一品夫人,這楊頲也是知道的,他點了點頭:「不但要識字,還要會作詩,琴棋書畫,針黹女紅,一個都不能少。」
楊頲說的輕鬆,可聽在饅頭的耳朵裡卻是猶如晴天霹靂,她從未想過做個一品夫人還要知道這些,她以為只要嫁給個當官的,以後就能成為一品夫人。饅頭有些結巴了:「我不知道還要會這些。」
「你不知道的好多著呢!「白霜親暱的點了點饅頭的鼻子,她嫁給楊頲後,面上也沒以前那麼冰。
文俊彥已經在那等候多時,連供楊頲夫婦居住的屋子也為他們打理乾淨,正屋就是教課的地方,東邊的屋子是留給楊頲夫婦居住。
飯是饅頭做的,白霜給她打下手,這幾日一定要把姐姐教會,要不這吃飯就是頭疼的大事。
楊頲在正屋陪著文俊彥,他還記得當初文俊彥送自己走時,說要等自己回來同自己說說他叔公的死因。
楊頲不過剛剛起了個頭,文俊彥仰頭乾了杯酒,急切又帶著肯定的道:「我悄悄地驗了叔公的屍體,叔公果真是中毒而亡。」
「中毒?為何當時沒有表象?我記得當初子方兄說過,但凡中毒都會七巧流血而亡。可當初子方兄也說過,令叔公的屍身並唯有他像?」楊頲聽了,就覺得有漏洞,這前後不符。
文俊彥歎了口氣:「我何嘗不是懷疑,只是叔公的遺骨卻是全黑。不是中毒又是何因?我查遍叔公遺留的所有手札,都沒見過這種毒。後來我也在懷疑那戶人家的死,是不是也是中毒,便也開館驗屍,全部都是一樣。」
楊頲打住了文俊彥的講述,這案子他聽起來很詭異:「要是我沒記錯,當時三次驗屍都沒有說過是毒死,而是吊死。這前前後後都有幾個月,為何都沒有現?」
「就是奇怪在這裡。我依舊不信叔公死於舊疾,懇請父兄仔細查驗。當時四叔父還特地在頭七之日驗屍,可依舊沒有結果。」
這在楊頲聽來,實在是有寫駭人聽聞,還有毒藥是在死後幾個月才顯示出中毒身亡。楊頲思量著,他請文俊彥再次從頭為自己說起那件案子的前因後果,一定是哪裡他們都忽視了。一面聽文俊彥講述,楊頲去來筆墨,一面將所有的事項都記了下來。在聽文俊彥說起,在文俊彥叔公的指甲裡出現的粉末,以及那個詭異的紫砂壺。楊頲打斷了他的述說:
「子方兄,那白色粉末有多少?」
文俊彥有些惋惜,有些失落:「只有那麼一點點,就跟沾了點面一樣,不留意是看不清的。只是叔公的手上有這個有些奇怪,叔公最講究飲茶,泡茶之前必洗手,而且當時四叔父現叔公仙逝,茶還很燙,可見叔公仙逝並為多久,這手如何沾了粉末?再者這半夜泡茶,我並為見過叔公做過。」
「而且,茶是解藥之物,若是令叔公真是有舊疾,又怎麼喝茶?」楊頲聽著,也將自己所懷疑的地方說了出來。這茶實在是很詭異。
文俊彥一拍腦袋,恍然道:「正是!我算是白讀了這麼多年的醫書,這麼淺顯的東西都沒想道。該打,該打!」
「那個小伙子還是沒被找著?」
「沒有!本省都下了海捕文書都沒有影,太爺也為了此事被參罷官了!」文俊彥說起這個就覺得太爺有些可惜,這麼重要的證人,如何逃脫大牢,兒當日捕快又是如何抓住他。這個年輕人到底是誰,這個來歷他一點都沒摸清。
一時間菜也做好了,是饅頭端了去的。文俊彥一見饅頭進來,也不等她把菜布好,取過酒壺,自斟一杯,站起身道:「小妹子,還未恭喜你呢!」
饅頭面上微微一紅,不過她微笑著朝文俊彥點了點頭。她覺得文俊彥才是自家的大哥,永遠都那麼的溫和,哪裡像自己家的大哥,在知道自己定親後,油膩膩地來了句:「我的舉人太太,賞小的一口吃的?」
擺好酒菜的饅頭並不急著離開,先前她在門口就聽見三姐夫同文公子說什麼,後來又聽見三姐夫說起那個「逃犯」,她立即感了興趣,她想聽下去。
楊頲並不知道饅頭的心思,他還以為饅頭是要等他們用完,才能用飯,好心的讓她去用法:「小妹,你且去用飯,不用等我們!」
文俊彥因為上次,從饅頭口中得知那個小伙子幫助饅頭的事情,也有了些計較:「逃跑的那個男的,有人遇見過。」
「誰?」
文俊彥指向了站在一邊的饅頭。
楊頲先是奇怪文俊彥為何在饅頭跟前說起這事,沒想到自家的妻妹還見過那人。
「而且,小妹子並不覺得他是兇手。」文俊彥說著,便將從饅頭那知道的事情講述了一遍。
「那他要逃什麼?他難道知道些什麼?」
文俊彥搖搖頭,無能為力的歎口氣:「這只有天知道!不過死的那戶人家,我一點都查不出他們的一點消息,只是說十年前搬到這,說什麼落葉歸根。」他說完冷笑一聲,「笑話,即使落葉歸根,本縣的縣志就根本沒記載有他們這戶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