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種人你想找他的時候,打破頭也找不到,你不想見他的時候,他卻偏偏會忽然出現在你的眼前。
上官小仙好像就是這種人。
她一隻手捧著肚子,一隻手指著葉開,吃吃地笑道:「你佔了人家的屋子,又佔了人家的床,人家回來,什麼話都不說,只不過叫你讓開,你都不肯,這未免太不像話了吧。」
話沒有說完,她已笑出了眼淚,笑彎了腰。
葉開反而沉住了氣。現在他總算已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
這女人不但是條狐狸,簡直是個鬼,簡直什麼事都做得出,什麼花樣都想得出來。
崔玉真吃驚地看著她,忍不住問道:「她是什麼人?」
葉開道:「她不是人。」
上官小仙笑道:「對了,我本來就不是人,我是個活神仙,無論你藏到什麼地方去,我還是一找就找到。」
葉開並沒有問她是怎麼找到的。
她顯然一直都在暗中盯著葉開,就像是個鬼影子一樣。
上官小仙道:「可是我倒真沒有想到,道士姑娘會把你弄到這麼樣一個地方,要不是她急著替你去抓藥,這次我真的差點找不到你了。」
她走過去,拿起床頭的空藥碗嗅了嗅,又笑道:「只可惜她實在不能算是個好大夫,這種藥你就算喝八百斤下去,也一樣沒有用。」
崔玉真已氣得滿臉通紅,卻還是忍不住要問:「你能治好他的傷?」
上官小仙道:「我也不是個好大夫,可是我卻替他請了一個最好的大夫來。」
剛才那個憤怒的丈夫,現在已連一點火氣都沒有了,正看著他們微笑。
上官小仙道:「這位就是昔年妙手神醫的唯一傳人『妙手郎中』華子清,你見多識廣,想必一定知道他的。」
葉開的確知道。
華家父子的確都是江湖中有名的神醫,醫治外傷,更有獨門的傳授。
可是這父子兩人都有同樣的毛病,偷病人。
他們根本不需要去偷的,可是他們天生的喜歡偷,無論什麼都偷。
去找他們治傷醫病的人,往往會披他們偷得乾乾淨淨。「妙手」這兩個字,就是這樣來的。
葉開笑了笑,道:「想不到閣下非但醫道高明,而且還很會做戲。」
華子清也笑了笑,道:「這點你就不懂了,要學偷,就一定要學會做戲。」
「為什麼?」
華子清道:「因為你一定要學會扮成各式各樣的人,才能到各地方去偷各式各樣的東西。」他微笑著又道:「譬如說,你若要到廟裡去偷經,就一定得扮成和尚,若要去偷窯子,就一定要扮成嫖客。」
葉開道:「你若要到大字號的店家去偷,就一定得先扮成大老闆的樣子去踩道。」
華子清撫掌道:「閣下當真是舉一反三,一點就透,若要學這一行,我敢保證不出三個月,就可以成為專家。」
上官小仙嫣然道:「他現在就已經是個專家,所以你去替他治傷的時候,最好小心點,否則你說不定反而會被他給偷得乾乾淨淨。」
華子清笑道:「我偷人家已偷了幾十年,能被別人偷一次,倒也有趣。」他微笑著走過去,又道:「只要刀上沒有毒,我也敢保證,不出三天,閣下就又可以去殺人了。」
崔玉真忽然大聲道:「等一等。」
華子清道:「還等什麼?」
崔王真道:「我怎麼知道你是真的來替他治傷的?」
上宮小仙打斷她的話,冷冷道:「現在我若要殺他,簡直比吃豆腐還容易,我何必費這麼大的事?」
崔王真冷笑。
上官小仙道,「你不信?」
崔王真還是在冷笑。
上官小仙身子突然輕飄飄飛起,就像是一朵雲一樣,飄過了他們的頭頂,崔玉真只覺得突然有只冰冷的手伸迸了被窩,在她的胸膛上輕輕捏了一把,再看上官小仙又已輕飄飄地飛了回去,站在原來的地方,笑嘻嘻地看著她:「聽說東海玉簫會採補,可是你身上倒還很結實,看來你對付男人想必也很有一套。」
崔玉真臉上一陣紅,一陣青,氣得幾乎已經快哭了出來。
上官小仙悠然道:「這本是女人值得驕傲的事,有什麼好難為情的,幾時有空,說不定我也要跟你學兩手。」
崔王真的臉色已發白,她知道這女人是在存心侮辱她,可是她只有忍受。為什麼人們總是要為已經過去了的事,付出痛苦的代價呢?
為什麼有些人一定要讓別人覺得痛苦,自己才感覺到快樂?崔玉真淚已流下,上官小仙臉上卻露出了勝利的微笑。
葉開忽然道:「滾出去。」
上官小仙好像吃了一驚:「你叫誰滾出去?」
葉開道:「你!」
上官小仙道:「我好心好意請了人來替你治傷,你卻叫我滾出去。」
葉開寒著臉,道:「不錯,我叫你滾出去?」
上官小仙臉色也有點變了,冷笑道:「你難道不怕我殺了你?」
葉開道:「你以為你真的能殺我?」
上官小仙道:「你也不信?」
葉開道:「我只想提醒你一件事。」
上官小仙道:「什麼事?」
葉開道:「這件事。」
他的手慢慢地從被下伸出,手裡赫然有柄刀,三寸七分長的刀,飛刀!
薄而利的刀鋒,在燈下閃閃發光。上官小仙的臉似已被刀光映成了鐵青色,華子清的臉似已發綠。小李飛刀!這就是從小李探花一脈相傳下來的飛刀!這就是從不虛發的飛刀,江湖中無論多可怕的高手,都從來也沒有人能躲過這出手一刀。葉開冷冷道:「我本來不願殺人的,可是你最好莫要逼我。」
上官小仙冷笑道:「你現在還能殺人?」
葉開道:「你想試試?」
上官小仙也不敢去試。
沒有人敢!沒有人敢用自己的生命作賭注,來作這幾乎已輸定了的孤注一擲。
上官小仙長長吸了口氣,勉強笑道:「難道你不想你的傷快好?」
葉開道:「我只想要你滾出去。」
上官小仙歎了口氣,道:「我不會滾,我走出去行不行?」
她真的說走就走,華子清當然走得更快,走到門口,她卻突又回頭,道:「有件事,差點忘了告訴你。」
葉開道:「什麼事?」
上官小仙道』:「你想不想知道那位丁姑娘現在的下落?」
葉開不說話了,他當然想知道。
上官小仙道:「她現在正和郭定在一起,和你們一樣,也睡在一張床上。」
葉開冷笑道:「你為什麼要在我面前說這種話,你明知沒有用的。」
上官小仙悠然道:「你不信他們會做這種事?」
葉開當然不信。
上官小仙悠然道:「他們本來也許會對你很忠實的,可是,假如丁姑娘也冷得要命,郭定也像這位道士姑娘一樣好心呢?假如丁姑娘身上有個見不得人的地方,中了什麼毒,郭定為了救她,是不是會替她吮出來呢?」
葉開的臉色也變了。
上官小仙又露出勝利的微笑,挽起華子清的手,笑道,「他對我雖然無情,我卻不能對他無義,留下一包藥給他,我們走。」
這次她總算真的走了。
葉開本已坐起來,現在忽然倒了下去。
崔玉真出聲道:「你……你怎樣了?」
葉開歎了口氣,苦笑道:「幸好你將我的刀放在枕下,幸好她沒有試。」
崔玉真道:「你剛才根本無力傷她。」
葉開看著手裡的刀,臉上表情變得很嚴肅,道:「這把刀並不是只用手就可以發出去的。要用全身所有的精神和力量,才能發出一刀,可是我現在……」
他現在已連說話都覺得很吃力。
崔玉真看著他,淚又流下:「我知道你是為了我,才趕她走的,可是你何必為了我冒這種險……我本就是個活該受侮辱的人。」
葉開柔聲道:「沒有人應該受侮辱;也沒有人有權侮辱別人。」他的聲音雖溫柔,卻很堅決:「他老人家傳授我這柄刀,只是為了要我讓天下的人都明白這道理,而且莫要忘記。」
崔玉真的眼睛也亮了,緩緩道:「我想他老人家一定是個了不起的人。」
葉開目光遙視在遠方,帶著種說不出的孤寂之色:「他自己常說他只不過是個很平凡的人,可是他做的事,卻是絕沒有任何人能做得到的。」
這也正是李尋歡的偉大之處,所以不管他在什麼地方,都永遠活在人們的心裡。
燈光已漸漸微弱,燈油似已將枯。
崔玉真忽然又長長歎息了一聲,道:「現在我只擔心一件事。」
葉開道:「你擔心她會將我的下落告訴別人,你擔心她還會再回來?」
崔玉真道:「嗯!」
葉開道:「她不會這樣做的,她只希望我的傷快好。」
崔玉真道:「為什麼?」
葉開道:「因為她要我去替她對付別人。」
崔玉真還是不懂。
葉開道:「那天她故意將玉簫引去找我,為的就是要我跟他火並,她還希望我去替她殺郭定,殺伊夜哭,殺所有可能會擋住路的人。」
崔玉真道:「可是,她也無法知道,你絕不會去替她殺人的。」
葉開苦笑道:「只要我們拼起來,無論誰勝誰負,她都可以漁翁得利。」
葉開點點頭又道:「所以她並不希望我受傷,更不希望這麼快就死。」
崔玉真只覺得手腳冰冷,她實在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陰險惡毒的女人。
葉開目中帶著深思之色,忽然又道:「所以有件事我更想不通。」
崔玉真道:「什麼事?」
葉開沉吟著,道:「逼著你到冷香院去吹簫的那個人,可能就是玉簫派去的。」
崔玉真愕然道:「他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葉開道:「因為他早已知道你是個本性很善良的人,早已知道你對他不滿,已經想離開他了。」
崔玉真垂下頭,輕輕道:「最近我的確總在想法子避著他。」
葉開道:「他也知道我一定會到冷香院去找,所以他故意要你在那裡等,故意讓你將丁靈琳的下落透露給我。」
崔玉真又不懂了:「難道他故意想要你去將丁姑娘救出來?」
葉開點點頭,道,「因為他已用攝心術一類的邪法,控制了丁靈琳,叫丁靈琳一看見我就殺了我。」
崔玉真動容道:「不錯,所以他故意在那屋子的窗外,擺了三盆臘梅,為的就是讓你容易找到。」
葉開道:「但他為了怕我疑心,所以也不能讓我有容易得手的機會。」
崔玉真道,「所以他又故意弄了那麼多玄虛,讓你永遠想不到這一點。」
葉開道:「他將丁靈琳劫走,根本就不是為了上官小仙,而是為了要我的命。」
崔玉真咬著牙恨恨道:「我以前實在不知道他也是個這麼陰險惡毒的人。」
葉開道:「但他卻絕不是金錢幫的人,因為上官小仙並不想要我死,也並不知道他用的這一著,所以我有些想不通。」
崔玉真道:「想不通什麼?」
葉開道:「想不通他怎麼也會攝心術這一類邪法的。」
崔玉真道:「會這種邪術的人很少?」
葉開道:「會的人並不少,可是真正精通的人卻沒有幾個,其中大多數是魔教中的人。」
崔王真動容道:「魔教?」
葉開道:「你也聽說過?」
崔玉真道:「我始終以為那只不過是傳說而已,想不到這世上竟真的有魔教。」
葉開道:「你沒有聽玉簫談起過魔教?」
崔玉真道:「沒有。」
葉開道:「你跟著他已有多久?」
崔玉真垂下眼簾,道:「快兩年了。」
她臉上又露出種說不出的悲痛憎惡之色,這兩年來她想必就像生活在地獄裡一樣。
葉開等她情緒剛剛平定,才問:「這兩年來他平時都在什麼地方?」
崔玉真道:「他有條很大的海船,平時他都在船上,但每隔一兩個月,都會找個海口停泊,補充糧食和清水。」
她想了想,接著道:「可是幾個月前,他卻在一個沒有人的荒島上停留了六七天,卻沒有帶別的人去,也不許我們下船。」
葉開的眼睛亮了,他忽然想起鐵姑說的話:「…這次本教在神山聚合,另選教宗,重開教門,新任的四大天王和公主……」
崔玉真道:「你在想什麼?」
葉開長長歎了口氣,道,「我本就在懷疑,卻一直不敢相信。」
崔玉真道:「懷疑什麼?」
葉開道:「懷疑玉簫也人了魔教,而且是魔教中的四大天王之一。」
崔玉真的臉色蒼白,忽然握住他的手,道:「你的傷口疼不疼?」
葉開點點頭。
崔玉真道:「據說魔教用的刀都有毒。」
葉開道,「不錯!」
崔玉真道:「刀上若有毒,你的傷口竟只有痛?」
刀上若有毒,就不會覺得痛苦,只會覺得麻木。
葉開笑道:「刀上就是有毒,也毒不死我。」
崔玉真道:「為什麼?」
葉開道:「因為我是個奇怪的人,我的血裡有種抗毒之力,尤其可以消減魔教的毒。」
崔玉真吃驚地瞪大了眼睛,道:「這是天生的?」
葉開搖搖頭,道:「是最近才有的。」
崔玉真道:「怎麼會有的?」
葉開道:「我的母親,昔年本是魔教中的大公主。」
崔玉真更吃驚,忍不住問:「現在呢?」
葉開笑了笑,道:「現在她只不過是個很平凡的老婦人,正在一個寧靜的地方,安享她的餘年,希望她的兒子能時常回去看看她。」
崔玉真道:「可是你卻很少回去?」
葉開道:「因為她還有個兒子在陪著她。」他的目光彷彿又在慈祥地凝視著遠方,徐徐道:「這個兒子雖不是她親生的,卻比我這個親生的兒子更孝順。」
崔玉真道:「他長得也跟你一樣?』葉開微笑道:「他跟我不一樣,他是個很奇怪的人,但卻比我好看,廢話也沒有我這麼多,我希望以後能常見到他。」
崔玉真嫣然道:「我也希望能見到他,他既然是你的兄弟,那麼一定也是個很好的人。」
她心裡忽然充滿了對未來幸福的憧憬,忍不住又問:「他叫什麼名字?」
葉開說出了他的名字:「傅紅雪!」
華子清留下的藥有兩包,一包內服,一包外敷。內服的藥性很平和,彷彿還有鎮靜的功效,所以葉開睡得很沉,他醒來覺得很愉快,因為他傷口的痛苦似已減輕了很多,而且門外又飄來了熬粥的香氣。
崔玉真想必正在廚房裡替他熬粥,陽光照在窗戶上,風很輕,今天想必是個很好的天氣。
葉開幾乎已將所有的煩惱全都忘了,大聲道:「粥煮好了沒有,快添三大碗給我。」
「來了。」
門簾忽然掀起,一大碗粥平空飛了進來,「砰」的打在牆上,葉開怔住,滿滿的雞粥慢慢流下,有個人冷笑著,忽然在門口出現。
伊夜哭。
他身上還穿著那件繡滿了黑牡丹的鮮紅長袍,看來還是像個殭屍。
葉開忽然對他笑了笑,道:「早。」
伊夜哭冷冷道:「你醒得雖不早,倒真巧。」
葉開道:「哦?」
伊夜哭道:「你若再遲醒片刻,只怕就永遠也不會醒了。」
葉開又笑了笑,道:「你來得雖不巧,倒真早。」
伊夜哭冷冷道:「早起的雀兒吃食,晚起的雀兒吃屎,我若非起得早,又怎麼會湊巧看見那個背叛了師門的女叛徒。」
葉開歎道:「看來起得太早也不是好事,她若非起得早,又怎麼會撞見鬼?」
伊夜哭道:「那只怪你。」
葉開道:「怪我?」
伊夜哭道:「她若非已被你迷住了,又怎麼會一大早就起來,溜回那客棧去替你打聽韓貞的消息?」
葉開的心沉了下來,昨天晚上,他問過崔玉真。她當真不知道韓貞怎麼樣了,她看見葉開受傷,只顧著帶葉開趕快逃走,哪裡還顧得了別人。
葉開雖沒再問,也沒有責備她,可是心裡卻不免有點慚愧,有點難受,他覺得自己對不起韓貞。
所以崔玉真心裡也很難受。葉開看得出,卻想不到他說一句話,她就會不顧一切,去為他做任何事。
伊夜哭道:「她算準玉簫一定已走了,卻想不到我居然還留在那裡。」葉開忍不住問道:「那天晚上他沒有殺了你?」
伊夜哭道:「你以為他真要殺了我?」
葉開道:「不是真的?」
伊夜哭道:「我們只不過是在做戲,特地做給你看的,好讓你有機會去救人。」
葉開道:「那時你們已發現我在外面?」
伊夜哭道:「你們一進了那院子,他就已知道。」
葉開歎了口氣,苦笑道:「看來我倒低估了他。」
伊夜哭道:「他已低估了你,他認為你已死定了。」
葉開道:「你呢?」
伊夜哭道:「我知道要你這種人死,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葉開道:「這次你總算沒有看錯。」
伊夜哭道:「但現在你若不將上官小仙交出來,還是死定了一。」
葉開歎道:「這次你看錯了。」
伊夜哭道:「你最好明白一件事。」
葉開道:「你說。」
伊夜哭道:「我喜歡殺人。」
葉開道:「這是實話。」
伊夜哭道:「我最想殺的就是你!」
葉開道:「這也是實話。」
伊夜哭道:「所以你若不趕快將上官小仙交出來,我絕不會再等的,我寧可不要她,也要殺了你。」
葉開道:「你最好也明白一件事。」
伊夜哭道:「我也讓你說。」
葉開道:「我不喜歡殺人,但你這種人卻是例外。」
伊夜哭冷笑道:「現在你能殺得了我?」
葉開道:「我不能,它能。」
他的手一翻,刀已在手。三寸七分長的刀,飛刀。伊夜哭看著這柄刀,瞳孔立刻收縮。
他當然知道這就是小李探花一脈相傳的飛刀,從不虛發的飛刀。
葉開道:「我只希望你莫要逼我殺你。」
他每次出手之前,都要說這句話。
因為這柄刀並非是用手發出來的,要發這柄刀,就得使出全身的精神和力量,刀一發出,就連他自己也無法控制。
伊夜哭道盯著這柄刀,徐徐道,「我認得這柄刀。」
葉開道:「認得最好。」
伊夜哭道:「只可惜你不是小李探花。」
葉開道:「我不是。」
伊夜哭道:「你現在只不過是個受了傷的廢物,你這把刀連條狗都殺不死。」
葉開道:「這柄刀不殺狗,只殺人。」
伊夜哭大笑道:「我倒要試試它能不能殺得死我。」
他人已掠起,向葉開撲了過去。他原有一雙專破暗器的手,但這柄刀不是暗器。
這柄刀幾乎也已不是刀,而是一種無堅不摧、不可抗拒的力量。
刀光一閃,伊夜哭的身子突然在空中扭曲、跌下。他沒有呼喊,也沒有掙扎,突然間就像是空麻袋般軟癱在地上。
他的咽喉上已多了一柄刀。
飛刀!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飛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