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
半精靈剛剛開口吐出一個音節,就被羅爾絲以一個嚴厲的眼神制止了。不得不說,對於亡靈,尤其是這些宣誓效忠於她的亡靈,羅爾絲享有絕對的控制權,沒有任何一個傢伙有膽子忤逆她的命令。
薩爾則是稍微有一些疑惑,但是他也知道現在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這些疑問可以換個時間在加以詢問。而且他也看的出來,這個半精靈絕對不可能是他的情敵。在看著羅爾絲的時候,這個半精靈的眼睛裡充滿了崇拜、尊敬、畏懼等等情緒的混合,絕對沒有任何一絲一毫的愛慕在裡面。
實際上這種神態他到是經常見到,在前世的時候,他的那些屬下們就是使用類似的眼神看著他的。而在今生,羅爾絲的那些屬下,不管是生者還是亡者,也在使用同樣狂熱的崇拜的神態看著羅爾絲,
所以很自然的,他將這個半精靈歸入了羅爾絲的屬下那一類。至於這個半精靈為什麼會出現如此偏僻地方,那就不是他可以猜測的了——線索太少了,根本就沒有猜測的餘地。
之前他們見過的那個裹著頭巾的女精靈飛奔而來,投入了半精靈的懷抱。這傢伙八成是精靈貴族出身,即使是在奔跑也依然姿態優雅,讓人看的賞心悅目。從這兩個人親密的姿態,和村民們習以為常的樣子,可以很容易地推斷出他們的關係。
眾人都很知趣的沒有打攪這種情人間的親密。而是各自快速走開,將空間留給這一對。
村裡人的思想相當的單純,這一對精靈夫妻現在可以算得上是這個村莊地守護者了,因為他們的存在,不管是應對魔獸的襲擊,還是日常地狩獵。都比以前要輕鬆很多,受傷的人也變的比較少。男精靈的的箭法和刀術都很厲害,女精靈則是一名神職。與村子裡水泉女神神殿那個只能夠帶著大家完成起祈禱。主持一下各種慶典的老婦人不同,這個女精靈是那種可以真正的行使神術地神職——她是元素地掌管者瑪瑟那的神官。在精靈之中,元素的掌管者瑪瑟那是僅次於精靈之神索蕾麗之後的主要信仰對象。
正是因為這對精靈夫妻的重要性,村裡的人對於他們都非常的尊重,要不是因為他們來到村子裡的時間還很短,恐怕會動搖村長的權威了。
至少現在他們已經威脅到了村子裡原本地信仰——村裡的水泉女神神殿只有一名世俗的神職,根本無法行使真正的神術。這種情況是正常的。真正可以行使神術地神職數量遠少於世俗地神職。這種小村子能有一個像樣的神殿就不錯了,在神職方面就不用指望了。
這個女精靈是元素地掌管者瑪瑟那的神官,可以行使真正的神術,雖然沒有刻意為之卻也在不經意間宣揚著元素的掌管者瑪瑟那的教義。有真正的神術為基礎,自然顯得比較有吸引力。可惜,元素的掌管者瑪瑟那不是那種大眾化的信仰,他的教義比較艱澀,不太好理解,再加上她到村子裡的時間還短。所以信徒寥寥無幾。
不過對於水泉女神的神殿,這已經是一種威脅了。本來這種爭奪信仰的情況,很可能導致一次小規模的衝突,嚴重一點兒的話衝突甚至可能上升到神與神之間。四位主神對於信仰之力的需求可有可無,但是其他的神就不同了。信仰之力是他們的一種力量來源。對他們而言信徒就像是領土和財產一樣。
可惜,水泉女神祇是一位從神。在神階上遠低於身為正神的元素之神瑪瑟那,更何況她還是元素的掌管者瑪瑟那之下的從神。沒什麼特殊情況的話,水泉女神是不會為了這麼一個小村子,一百來個不怎麼虔誠的信徒去和自己直屬的正神衝突的。
當然了,元素的掌管者瑪瑟那也不會給於這個女精靈任何的獎賞就是了,畢竟從自己的屬神手裡搶奪信徒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女精靈也是明白這一點才沒有刻意進行傳教的,只是在日常之中潛移默化的吸引一些信徒而已。
晚餐一點也不令人期待,儘管因為金幣的關係,村長已經拿出了最好的東西,讓他的老婆做了一桌對於他們而言無比豐盛的菜餚,卻依然沒有辦法引起羅爾絲和薩爾太大的興趣。這兩個人雖然都不太挑食,但是真正可以博得他們的歡心的食物卻不多——呃,對薩爾而言,羅爾絲親手做的任何食物都是人間至高無上的美味。
主菜是燉的很爛,放了山裡生長的薄荷、蒔蘿這種平時捨不得的香料用來祛除腥味的鹿肉濃湯,烤的恰到好處的野豬後腿,還有將捲心菜、甜菜、洋蔥、蘿白混合在一起的燉菜。主食是一種用混合麵粉加上黃油烘烤的圓形硬麵餅。菜餚是先放在燉鍋或盤子裡,置於桌上,各人再以勺子取出自己的份量,放在碟上進食,這些碟子和餐具自然不可能是精緻的銀器,而是粗陋的木製品,看起來有些油膩和骯髒。這才是關鍵之處,食物的味道過得去,但這種看起來骯髒的餐具讓兩個人都沒有什麼食慾。
馬馬虎虎的結束了晚餐,這種地方是不可能有什麼夜間的娛樂的,勞累了一天的人們早早就休息了。
薩爾也從羅爾絲的口中知道了那個半精靈的身份,令他完全感到以外的是那個半精靈居然市一名亡靈,而且還是三大上位亡靈之一的死亡騎士!
真的是一點也看不出來啊!甚至絲毫沒有亡靈的氣息洩露出來!想想也對,伊翠忒絲的金冠怎麼說也是神器啊!
不過現在仔細想一想,也是有破綻的,那就是那個半精靈雖然沒有亡靈的氣息,可是也同樣沒有生者的氣息。這並不是特別嚴重的破綻,除了本能就可以感應到生者的氣息的亡靈之外,一般人是感應不到這些的,即使是施法者,除非刻意去感應否則也是無法發覺的。所以被拆穿的幾率其實是相當小的,畢竟沒有那個施法者會閒的沒事幹去感應身邊的每一個是不是有生者的氣息,與其去做這種超級無聊的事情,還不如打個瞌睡呢。
村長家的院牆對於一名死亡騎士而言等同於不存在,尤其是當這個死亡騎士擁有陰影穿行的能力的時候。
雖然不是身處於宮殿之中,但是拜見上位者時應有的禮儀尤素法.希羅冼依然是一絲不苟的執行著。在成為亡靈以前,他從未有過這種感覺,那是一種來自靈魂最深處的敬畏,絕對沒有絲毫的反抗之心。這種感覺是如此自然的存在,不會讓人有任何的不適應,彷彿天生就應如此一般。
做為她親手引導轉職的死亡騎士,羅爾絲非常清楚尤素法.希羅冼的執念是什麼,是什麼讓他放棄了往生的權利,選擇了以不死者的姿態停留於這個世界之上。
對於半精靈尤素法.希羅冼的抉擇,她不會做出干涉,雖然在名義上這個半精靈是她在大陸上行走是的護衛,可是……算了吧,那不過是一個借口而已。亡靈巫師的名聲確實不怎麼樣,但是拆散情侶這種事情她還不打算去做。
這次相遇根本就是一個偶然,羅爾絲自然是沒有將半精靈帶走的打算。反正早晚這個半精靈都是要回到遺忘之地的,何必急於一時呢!
精靈的壽命確實比人類要長久,沒有意外的話六、七百年的天命總是有的,但是無論如何只要是生者,死亡就終有一天要降臨。一旦那個精靈死亡,半精靈尤素法.希羅冼就失去了繼續留在大陸之上的意義,而作為亡靈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毫不在意的打發了半精靈,羅爾絲把薩爾也趕了出去——她打算洗個澡,可是這裡並沒有專門的浴室,所以她打算自力更生,用魔法在臥室裡解決問題。在這種情況下男生自然不可能留下來觀賞,薩爾被趕出去是很正常的現象。對此薩爾自己沒有任何的異議,他不是偷窺狂,雖然確實對可能出現的「美景」有幾分動心,但是也就是想想而已,不會真的去做的。
更何況他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就算羅爾絲不是因為要洗澡而趕他出來,他也會自己找個借口出來的。
就如同他所預料的一樣,那個半精靈死亡騎士並沒有離開,而是在悄無聲息的站立在距離村長家不遠的陰影之中。與白天的時候所見的不同,這個時候半精靈所穿著的並不是那普通的獵裝,而是一身精良的魔法裝備,精巧的秘銀鏈甲、夜色的斗篷,魔法護腕和戒指,背上還有一張精巧的弩弓。
他筆直的站在陰影之中一動也不動,很明顯的他在做一個護衛應該做的事情——守護他的主人。他是以那位殿下護衛的身份而和殿下一起離開的。為了自己的執念沒有能夠守護在殿下的身邊就已經是很失職的事情了,現在他當然要在有限的時間裡履行自己的職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