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歷史(下)
「故事的開頭其實非常的老套,一位月靈族的女性厭倦了落日河谷中一成不變的生活,她對外面的世界懷有無比的好奇。在這種好奇的驅使下,她瞞著自己的族人離開了落日河谷前往外面的世界。比起落日河谷中樸素而平淡的生活,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亂了這位女性的眼睛。作為月靈族中最美麗的女性,即使使用了『幻容』讓容貌變得平凡,她也一樣擁有秀麗的容貌。
就如同很多故事中所講的那樣,這位女性在離開落日河谷旅行的過程中遇到了一位英俊的貴族青年,兩個人就此墜入來愛河之中,相伴在大陸之上遊走,並且許下了海誓山盟。不過即使已經被愛情沖昏了頭腦,這位女性也沒有忘記隱藏最後的秘密——那就是她是月靈族這件事件,她也從來沒有在他的愛人面前解除過自己的『幻容』。畢竟月靈族是絕對禁止本族的女性與外族聯姻的。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讓她保守著最後的秘密。
後來那位貴族的青年被家族所召回,他將那位月靈族的女性安置在一座位於大城市附近的小鎮之上,並許諾一定會回來娶她。時間逐漸的流逝,就如同大多數的這種愛情故事一樣,那個貴族青年再也沒有回來,他已經在家族的安排下迎娶了一位門當戶對的貴族小姐做妻子,完全遺忘了那位曾經與他熱戀過的平民女性。
而這個時候那位月靈族的女性卻已經為他生下了一個孩子。當這位月靈族的女性看到她的女兒第一次張開眼睛的時候,她就知道她生下了一個關乎著整個大陸的命運的少女,那一雙最純粹的青灰色的眼睛,是屬於北之星冠的少女的!」
聽到這裡,梅奧忍不住發出了驚呼。北之星冠的少女?!這個確實是一位關乎著整個大陸的命運的少女,只是怎麼會……
所謂北之星冠的少女,又被稱為真王的少女。那是伴隨著北之星冠這種被稱真王之花的花朵綻放而降生的少女。
歷史上每一次北之星冠的綻放都會導致曆法的交替,而每一次北之星冠的少女亦都會站立在這個改變大陸的真王的身邊。所以才會有擁有了北之星冠的少女就擁有了這個大陸的這種傳說。
在歷史之上,北之星冠曾經綻放過四次。第一次是在混亂之年代,在那個人類,侏儒、獸人和矮人不過是剛剛掌握了最簡單、原始的金屬工具,相互爭鬥蒙昧年代之中,精靈們已經發展起了更高度的文明,他們有著自己的文字,並且最先學會了使用魔法,也是精靈們最先掌握了與諸神溝通的技巧,誕生了最早的魔法師和神職。在北之星冠綻放之後,一位強大的精靈法師建立起了一個統一的精靈國度,鎮壓了其他各族,結束了混亂之年代,並且公佈了第一個全大陸通行的曆法「星辰歷」!從此大陸上開始了精靈統治的時代。
第二次北之星冠綻放在精靈帝國崩潰的前夕,由一位人類的高階光明神職牽頭,人類聯合各族開始反抗精靈們的統治,精靈族雖然擁有高度的魔法文明,但是人口的稀少是他們致命的弱點。在戰爭持續到第二十個年頭,精靈族損失了八成的人口以後,徹底退出了歷史的舞台,退入了星辰之都,並且用迷鎖封閉了森林。此時人類的光明教會已經發展到了一種空前的規模,大陸之上開始了神權統治的年代,也就是神眷歷的起始,而聖蘇蘭斯成為世界的宗教和政治中心。
北之星冠第三次綻放在神眷歷573年,教會已經徹底腐敗,人民日常生活的每一個側面都被神職把持著,所有聖蘇蘭斯被認為是邪惡的言行,以及被教皇認為是邪惡的種族都將被清除。所有對此表示反對的人都只有兩條出路:或者被立即送上火刑架;或者被投入鬥獸場成為角鬥奴隸。而此時大部分的神職都已經失去了行使神力的權能,極少數依然可以真正使用高級神術的神職亦被教會所排擠。最終大陸之上的各個種族再一次聯合了起來,反抗聖蘇蘭斯教會的統治,經過了艱苦的戰爭,在神眷歷602年,也就是冰霜歷元年,戰爭以聖蘇蘭斯化為廢墟,教會宣佈永不再設立教皇一職為終結。這一次大陸之上並沒有出現統一的國家,而是誕生一個名為安尼亞王政聯合同盟的組織。
而北之星冠的第四次綻放,亦是到現在為止的最後一次綻放發生在冰霜歷1612年,只不過這一次卻發生了截然不同的事情,在冰霜歷1632年時候,也就是亡靈戰爭的前一年,原本盛開的北之星冠在一夜間全部凋零,而從月靈族傳出了「花之凋零,帝星隕落,真王已死!」的預言。
至於其後聖皇一統的時候,北之星冠並沒有再次為聖皇而綻放……
現在突然間聽到羅爾絲這樣說起北之星冠的少女讓他怎麼能夠不驚訝!
看著他的驚訝,羅爾絲依然用她那有點空茫的聲音,平淡的講述著:「雖然明白自己生下了可以左右大陸歷史的北之星冠的少女,但是這位月靈族的女性卻依然選擇了留在外面的世界,而不是返回自己的故鄉落日河谷。她在等待,等待她那永遠也不會出現的情人。作為一名孤身撫養孩子的母親,又沒有固定的收入,只是依靠月靈族天賦的預言能力為人占卜維持生活。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她只敢預言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還無法說得太過清楚,所以她的日子過得相當艱苦。
這一直持續她的女兒被發現有很好的魔法天賦,進入魔法學院學習為止,情況才稍有好轉。這位北之星冠的少女在母親的要求下始終以『幻容』面對世人,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就是真王的少女。雖然按照習慣真王的少女必定以北之星冠為名,但是她的母親卻為她取了另外的名字,一個寄托著母親的希望,完全屬於月靈族的名字。
北之星冠的少女就這樣毫不知情的成長了起來,在魔法學院學習的最後一年中,她與一位異國的貴族墜入了情網。為了得到可以與她的愛人相匹配的身份,兩個人定下了半年的約定。你要知道,魔法學院的優秀畢業生是非常容易就可以得到貴族的封號的。
但是兩個相愛的人卻沒有想到,因為某人的私慾,而妄圖篡改命運,導致了他們永遠的訣別!
在北之星冠的少女即將畢業的時候,鄰國發動了侵略的戰爭,少女毅然投身於戰爭之中,只是為了盡快得到貴族的封號。沒有什麼比建立戰功更加快捷的了,但是就是這一場戰爭扭曲了她的命運!
在一次戰亂之中,少女所在的部隊被敵人擊潰了,幾乎所有的施法者都被俘虜,而敵人主將身邊的一位魔法師居然識破了她的『幻容』,並且認出了她就是北之星冠的少女,從此少女的噩夢就開始!
敵人的主將乃是這個國家的第四王子,雖然不是王位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卻也野心勃勃。就因為那個『擁有了北之星冠的少女就擁有了這個大陸的』的傳說,他不擇手段的將少女留在了他的身邊。即使在這位少女服食了劇毒聖女之心以後,在無法真正擁有北之星冠的少女以後——不管是身體還是心靈——這位王子居然喪心病狂的挑斷了少女四肢的筋絡,廢除了她的魔力將她囚禁在高塔之中。
本來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在這位王子帶著北之星冠的少女返回國內的時候,與少女許下愛情的誓言,她的真正的情人,也就是大陸命定的真王,這個國家的另一位王子也正帶領著軍隊趕來。按照命運女神的安排他應該能夠與自己的王兄相遇,並且救出自己的情人。
但是一切卻在這時發生了變化。在這位喪心病狂的第四王子的身邊,居然有一位月靈族的預言師,而且還是非常受到命運女神的眷顧的預言師。這位預言師瘋狂的愛戀著第四王子,並且可以為他付出一切。在與北之星冠的少女相遇的瞬間,她便預見到自己的愛人並非是真王少女的伴侶,大陸的真王另有其人。
但是為了愛情,她居然試圖更改真王的命運,以便實現自己的愛人的慾望!
月靈族的女性,除了擁有預言和幻容的能力之外,還有一項極度罕為人知,並且被月靈族的那些長老們絕對禁止使用的能力——改命!一生只有一次,她們可以改變某一個人的命運。但是這種改變是無法控制的,也許變得更好,也許會變得更壞。而且改命所需要付出的代價非常大,且不說作用在施術者的身上那讓人生不如死,卻又求死不得的反噬。改命所需要的交換也是因人而異,如果被改變的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乞丐的命運,可能只需要使用一些簡單的祭獻作為交換,例如幾頭純潔的母牛。但是當被改命者乃是命定的真王的時候,這個交換就不是一般的恐怖!」
「到底是什麼?」已經受到了過多的刺激的梅奧這個時候已經冷靜多了,至少他已經恢復到了可以提問的程度。
羅爾絲的唇邊再一次揚起了冰冷的微笑:「是人類的生命,不!不光是人類,而是西爾加王國之內所有智慧生物的生命!以此為代價交換真王命運的變更!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命運女神是一位比冥神更加嚴厲冷酷的神袛。」
這個恐怖的答案令梅奧窒息,身邊的空氣似乎都變稀薄了起來,他張大嘴巴有點像是一條被擱淺的魚。
一個王國之內所有智慧生物的生命!?而且還是當時大陸之上最大的一個國家,僅僅是為了改變一個人的命運?他完全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如此的瘋狂,如果是為了讓那位王子奪得權利,那為什麼要做到如此的地步?統治一個完全是死亡的國度?恐怕只有冥神艾伯塔那些最忠誠的信徒——那些不死的信徒才會做這種事情吧?
「這些……真的值得嗎?用一國之人的性命去交換?」梅奧的聲音極度的乾澀。
「呵呵……」羅爾絲發出譏諷的輕笑,「那些愚蠢的傢伙當然不知道改變真王的命運需要如此之大的代價,實際上即使是月靈族的人,也只有那些頑固的老古董才真正瞭解什麼是『改命』,所謂的『改命儀式』需要什麼代價並不是在儀式之前就可以明確知道的,也不需要已祭獻的方式付出,在何時,以何種方式收取代價完全是由命運女神親自來決定的!當然這些特殊的知識一般的族人是完全不知道的,否則的話那個人也就不會妄自亂為了。她雖然已經估計到改變真王之命需要很大的代價,卻依然低估了命運女神的嚴厲。在儀式上,她已經祭獻了超過五千名俘虜和奴隸的生命,其中甚至包括一些高等級的法師和神職,但是僅僅是這些人依然不足以用來交換真王的命運!」
聽到了這些,梅奧完全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了,他的腦子已經開始混亂了。
「這個代價極大的儀式確實成功了,命運發生了改變,真王已經不再是真王,而在西爾加王國的一次內亂之中,北之星冠的少女亦被她命定的戀人,被真王用劍貫穿了心臟而亡。至此四季盛開的北之星冠在這一瞬間全部都凋零了,真王的傳說結束了!
包含著怨念與憎恨死去的少女,居然沒有返回命運女神的身邊,而是降入了冥界之中。在冥界之中與冥神艾伯塔和恰巧來訪的黑暗女神莉西亞同時交換了契約,將自己的一切都奉獻給了兩位神袛,交換到了可以重新回到地上的權利和足以復仇的力量——她以亡靈巫師的姿態復生。
誤殺了自己戀人的真王在掩埋了命定的戀人之後,就變得消沉了起來。原本就沒有太大野心的他只是終日在戀人的墳墓前消磨時光,即使如此他那野心勃勃的四哥也沒有放過他,一名刺客將有毒的匕首刺入了他的身體。而這個時候剛好是北之星冠的少女自冥界返回現世的時候,當她掙脫開棺木和墳土的束縛,第一眼看到的卻是戀人即將失去生命的軀體。在生命最後的瞬間之中,他所做的並非求救或求生,而僅僅是渴求她的原諒而已。
那個時候北之星冠的少女並不掌握復活之術,等到她掌握了復活之術的時候一切又都太晚了。真王的靈魂是屬於命運女神的,一旦靈魂離開了現世,就無法再以冥神之力復活。
然後的事情歷史中就記載的很清楚了,在消失了一年以後,這位少女攜帶著龐大的亡靈軍團而來,徹底滅亡了西爾加王國,在這個王國的版圖之內,所有的智慧生物都被殺戮殆盡,這也就是命運女神所索取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