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老婦對望一眼,一老婦感激道:「奴婢謝謝殿下。」然後雙雙走到石凳那裡坐下了。
石頭泡在水裡很舒暢,扭頭對老婦笑道:「兩位婆婆,你們有六十歲了吧。」
一老婦點頭道:「奴婢今年七十一了,她也有六十九啦。」
石頭訝道:「婆婆您都七十一了。」
老婦眼神微黯,輕歎道:「七十一了,我入宮都五十五年啦。」
石頭聽的一呆,老婦的語氣裡充滿著心酸。他同情道:「您老這麼年長,怎麼不離宮去享享清福。」在他以為年紀大了應該有退休待遇的。
兩老婦一愣,說話的老婦搖頭道:「我們是宮人,只能老死宮中的。」
「為什麼?」石頭很是詫異不解。
老婦淒涼道:「宮人是服侍陛下的女人,入了宮再也不會離開,除非被貶為奴隸才有可能賣出去。」
石頭哦了一聲,暗歎老婦的不幸,和聲道:「您老服侍過陛下嗎?」
老婦的眼睛一亮,臉上竟有了幾分興奮,點頭道:「我服侍過陛下的。」
石頭看的一怔,心道服侍過大羅皇這麼興奮呀。卻聽老婦有些幸福的和聲道:「那時的陛下英武如神呀。」
石頭哦了一聲,看老婦的樣子那時應該是很幸福的。他和聲道:「您老很長時間沒見大羅皇陛下了吧。」
老婦神情轉黯,呆呆道:「有三十年了,我老了,沒有資格服侍陛下的。」
竟被拋棄了三十年,也不知老婦怎麼捱過孤寂的,石頭聽了很不舒暢,不平道:「你們是陛下的女人,再老也應該善待,這麼對你們太不公平啦。」
兩老婦一驚,詫異的互視一眼,對她們來說這種不平是習以為常天經地義的,石頭的話可有了謗君之義,那是重罪呀。
但這話老婦是愛聽的,雖驚了一下卻很知心。她慈愛的看了石頭一眼,和聲道:「殿下,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嗎?」
石頭一愣,目注老婦不解道:「什麼打算?」
老婦搖搖頭歎道:「難道殿下真想在這宗人禁宮關一生嗎?」
石頭大吃一驚,道:「您老說什麼,關一生?」
老婦輕歎道:「殿下不知所犯之罪有多重嗎?」
石頭緊張道:「我的罪會被關一生。」
老婦正色道:「如果無人為殿下講情,十有**會關在這裡一生的。」
石頭心一鬆,心道鯤剛己經打點了。老婦看他神情一鬆,搖頭道:「殿下,奴婢雖然不中用了,但閒時也常聽到些宮內外的消息,據我所知殿下托的人份量不夠,扭轉不了您的命運。」
石頭一怔,訝道:「您老知道我托了什麼人?」
老婦淡然道:「殿下的事知道的人太多了,從大半年前開始,宮內外為了殿下歸國冠禮之事就爭的沸沸揚揚,好像有幾個外支皇族與朝中一些二三品官吏支持你力諫過陛下,陛下始終沒有理會,近來他們又想出了折衷辦法,用宗法和非議之說上諫陛下,建議陛下按宗法接您回國冠禮,冠禮封王之後再讓殿下繼續回紫羯國做皇質,陛下這才採納,但殿下心太急了,竟無旨私逃回來犯下了大罪。」
石頭心道這關我屁事,但身己在局中,陷身此地恐怕是更難脫身了,必須得找機會出去才能開溜。面上不解道:「我只是歸國冠禮,陛下為何遲遲不下旨招我。」
老婦輕歎道:「殿下竟不知這裡面的原因,怪不得莽撞行事。」
石頭忙道:「請您老指教一下。」他現老婦是那種很智慧的人,忙順竿多問,尋求著脫身的辦法。
老婦淡然道:「大羅國建國時就立下了皇族分封宗法,大羅皇的兒子在成年時就會按宗法封為親王,賜給封地,在封地擁有大半的政權和四萬封頂的軍隊。陛下一共有二十一個兒子,夭折了八位,現在有十三位殿下,有十位封王賜給了封地。每賜封一個兒子就分掉陛下的一部分權力。」
「是這麼回事?」石頭聽了恍然的點點頭。
老婦搖頭道:「這個原因占的並不多,大羅國再分封上百個親王,陛下依然是大權在握。遲遲不招你的主因是朝中權貴們的爭鬥,朝中現有四大系勢力,其中支持你的那一系勢力相對弱一些,你若被封王站在他們那一邊,勢力自然大增,所以別的勢力極力阻撓打擊,他們的敵視足以讓殿下無法封王,獲罪在這裡幽居一生。」
石頭呆呆的點點頭,想不到事情竟牽扯著大羅國上層的權鬥,自己聽了鯤剛的說法,還真以為是大羅皇捨不得還債,看來鯤剛說的並不是主因。
他目注老婦道:「您老有辦法幫幫我嗎?」
老婦異樣的看了石頭一眼,搖頭輕歎道:「我一個到宗人禁宮做雜役的老女人,有心也無力呀。」
石頭一怔,心內想了想,直覺的感到老婦可能有辦法,思量了一下,起身從池中爬出跪在兩位老婦面前,懇求道:「您老有心就行,請幫孩兒出個主意,孩兒脫困願認你們為母,侍奉終身。」
石頭在社會混過,也是老油條子了,聽話聽音明白老婦多少能有辦法的,現在必須主動的抓住一切機會,立刻低氣的跪求許下重諾,反正給老人下跪也不算虧。
「殿下不可這樣,折煞奴婢了。」兩老婦慌忙挽扶。
「你們是陛下的宮人,拜您兩位為母天經地義,孩兒鯤泉給兩位母親大人磕頭。」咚咚咚石頭結實的磕了三頭。
兩老婦感動的扶道:「快起來,我們盡量想辦法。」石頭的行為終於換來了幫助。
石頭起身又泡入池中,兩老婦低聲商量了幾句,依舊是那說話老婦道:「殿下,我們能做的只有去向太宰大人傳個話懇求。」
石頭一怔望向她,老婦解釋道:「太宰大人是陛下的親弟弟,是一人之下的大羅太宰,在朝中勢力最強,陛下都讓他三分,只有得到他的支持才能扭轉一切。」
「母親大人的意思是讓我投靠太宰。」石頭皺眉說著。
聽到石頭的尊敬稱謂,老婦笑顏道:「不是投靠他,是給他利益為代價幫你一把。」
石頭疑惑的看著老婦,老婦笑道:「我問你,現在你最想要的是什麼?」
「當然是自由。」石頭毫不猶豫的脫口而出。
「這就對了,現在為了自由必須將以後的利益付出去。」老婦正色說著。
石頭一愣,想了想道:「我明白了,現在我有一個存在別處的寶藏,因為別人得不到,所以寧可丟了也不肯給我,不如告訴別人給我送來就一起分了。」石頭一下懂了,粗俗的蹦出了一堆話。
老婦一愣,點頭道:「是這個道理,殿下真的很聰明。現在我和芷妹去見太宰大人,自稱是己故靈皇妃的身邊宮人,哭求太宰大人,用哭鬧和兩萬軍隊的兵權打動他幫你。」
石頭一愣,道:「許諾給他兩萬軍隊,是不是少呀。」
老婦搖頭道:「不能全給他,另兩萬許給別的勢力,支持你的外支皇族必須給一萬,另一萬給漢行大司馬,那是皇太子的勢力。現在除了你六皇兄西王的勢力,另三支都能說上壞話,不能得罪的。」
石頭知道萬人為一軍,設置兵帥。也知道所謂的給就是軍隊的將帥完全由別人派任,名歸這個十九皇子,實歸別人派任調動。這些與他無關,他想要的是有機會開溜,給誰並不關心。
但一聽六皇子的名字心不由一動,問道:「母親,六皇兄也有勢力呀。」
老婦點頭道:「你六皇兄烈王的勢力僅次於太宰大人,他是個修神聖者,神術通天,他封地內的鬥士府衛幾乎都是能人,足有八千之眾,那些人的力量可抵上百萬精兵,你的八皇兄又與他站在一起,你想勢力能小嗎?不過你是他皇弟,怎麼也不好明著反對你封王,你日後見他恭敬些就不會惹他惱忌的。」
石頭哦了一聲,心道以後在這個烈王手下當差,也不知好不好,想想以後那個仙芸和小妹竹雯都歸了這個男人,心裡還真不是滋味。咳!還是少想為好,以後有蘭溪和阿亞這兩位絕色美女相伴,應該知道滿足啦。
他這兒心堵亂思,又聽老婦道:「殿下,假如獲得這些勢力的默許,你還要過陛下那一關,那也是非常關鍵的。」
石頭回過神來,訝道:「有了這些支持,陛下那裡還不好過嗎?」
老婦正色道:「陛下是最終的決策人,他很清楚各大勢力為什麼會由阻撓變為支持,給你封王意味著他失去一些權力給了各大勢力。說句讓你寒心的大不敬話,陛下並不在乎你這個兒子,他關心的是自身的權力。朝中的四大勢力其實就是他一手養成的,太宰和烈王的強勢,以及太子和支持你的宗府弱勢全在他掌握中,你想想太子應該是一人之下的儲君,可太子的力量卻在朝中排到第三位,陛下今年一百三十八歲了,還是不肯放權去做太上皇,他那一關可不是用利益就能換取的。」
石頭點點頭,道:「請母親教我。」
老婦正色道:「你會哭泣嘛。」
石頭一呆,道:「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