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BJ中南海西邊的那棟小樓裡,一場家宴似乎賓主盡歡。韓國珍充分展示了符合他身份的風趣,韓無熠做出一副真正孝子的模樣,韓雨和韓秋則是承歡膝下的好孫女、好孫子,像是小說中才有的那種融洽,幸福的一家。
葉揚天恰到好處地對韓國珍恭維有加,不著痕跡地讚賞韓雨和韓秋的孝心,說一些學校裡才有的笑話,偶爾還會就社會上的一些問題請教韓無熠,盡足了晚輩的禮數;姜瀟瀟是被打趣的對象,眾人用對葉揚天的欣賞取笑她,韓雨不失時機地表示羨慕,並抱怨現在很難找到能令她心許的對象。
總之,這是讓人很高興的一個晚上,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會在將來的某些時候一再想起,並感到溫馨。
在餐桌底下或許會有些看不見的暗流,沒人捨得把它們擺出來破壞氣氛。
直到深夜。
葉揚天帶著姜瀟瀟離開時走得很匆忙,剛剛來到門外,他就把伊人抱起,化作一道光芒沖天而去,彷彿再在這裡呆下去就會被傳染上什麼無藥可醫的大病。
韓無熠和韓雨、韓秋送客,卻沒再回去樓內,韓無熠飛走,韓雨開車,韓秋悶悶地走在小樓邊上的樹林裡,一會兒就不見了。
小樓內的書房裡,和葉揚天進行過一場密談的韓國珍頹然跌坐,連連念叨著旁人聽不懂的字句。
又過了一會兒,掌握著這個國家的世俗政權中最大權力的老人緩緩地迸出六個字:「這個人……不可留。」
房間裡再沒有其他人,只有牆角書架上放著的一部不起眼的紅色電話機。
老人慢慢地踱步,走到電話跟前,伸手,又縮手。
終於伸手。值得自己紀念,但他並不認為對於韓國珍的拜訪達成了目的。
有些話當面是說不得的。
但背後可以說,事情也可以做。
他確信那位老人至少在短期內不會阻攔公安九處的行動,以前不阻攔。應該是因為還沒有摸清自己地底,而且也有自信能夠阻攔得住;而現在不阻攔,恐怕是錯打了感情牌,知道了暫時阻攔不住。
自古六合之外事,不可輕言,可六合之外攪到了六合之內,這讓某些位置上的人物情何以堪?
葉揚天感到自己可以理解韓國珍,卻忍不住還要歎息:原來韓無熠父子之間是有很大分歧的——這本來很容易想得明白:公安九處是一個見不得光的組織……除非借了「道門社會化」的東風,不可能真的為世人承認。
韓無熠或許是一個好人,也心懷國家,可並非什麼都能看得開。
葉揚天不知道在這件事情上自己的立場是對是錯,他只好去走自己的路,並相信這世上本沒有什麼對錯。
這或許說得上是一個男孩變成男人地代價?
他宣稱要「閉關」了。
這一回不再是為了躲開凡塵俗事的紛紛擾擾,而是要深刻瞭解一下自己的本領。為將來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做好準備。
葉揚天有一種預感,覺得那場家宴不會是自己和韓國珍的最後一場較量。
他這樣對姜瀟瀟解釋著,「瀟瀟,我得自個兒呆一段時間,練點兒本事。免得以後一不留神讓你痛失愛侶啥的。」
姜瀟瀟掐了一下他,有些擔心地問,「大概要多久?」
「一個月,最多倆月。」葉揚天豪邁地回答,「本少爺基礎打得牢,花一個月,足夠做到天下無敵了。」
接著。葉揚天找邢師我來聊了一陣,自從他成仙後,邢師我在他生活中的影子逐漸淡了起來,兩人很少再像從前那樣形影不離——這怪不得任何人,葉揚天地日子過得太精彩,不夠那麼精彩的人物自然難得攙合進來,比如JN本地的段來全、小胖,還有葉揚天的絕大多數同學、老師,彷彿都變成了過眼雲煙似的,早就蒸發在空氣裡——葉揚天絕不願邢師我也跟自己疏遠了。
所以葉揚天還是一再囑咐。讓邢師我替他「看緊」了姜瀟瀟,千萬不要讓哪個心懷不軌地傢伙鑽了空子。邢師我也能體會葉揚天的用意,誇張地說這恐怕已經成了他終生難以擺脫的任務云云,兩人依舊很有默契。
有關未來。邢師我對於那個還沒成立的「青雲大學」興趣缺缺;不過。他透露說自己可能會被華九收入門下,這些日子以來。他們的關係相處得很不錯。
這讓葉揚天在訝異之餘還有些欣慰,他不願以任何理由在任何時間失去邢師我這個朋友,兩人一起學道,就算邢師我的起點低了些,這份交情也就很輕鬆地延長了幾百年——一想到自己的壽命會延長到一個難以想像地長度,這一對好朋友還是都有點兒暈。
對韓無熠,葉揚天毫不客氣,傳達了一下閉關的精神後,立刻就指示韓無熠給他空出一個秘密的軍事基地來。
韓無熠苦著臉說他沒有這種權限,然後兩人變通一下,在新疆的戈壁裡騰空了九處的一座訓練場,只留下必要的工作人員供葉揚天調度。
葉揚天以為自己的確是在未雨綢繆——對於現實社會的改變會為他惹來太多方面的敵人,登月的後果韓雨對他解釋得很清楚,讓葉揚天覺得自己某一天對上了著名地第七艦隊,或者是什麼洲際導彈之類的東東也是順理成章——但他並不知道自己的動作實在有些晚了。
而且,敵人,總是在最意料不到的地方出現。
現在,葉揚天還不算瞭解。
在臨走之前,葉揚天猶豫了幾次,最後終於決定要去找一下蕭如雲——當然前提是必須要瞞著姜瀟瀟。
其實他也說不清找蕭如雲有什麼事情,但他想起這件事來時才發現似乎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那個道門中唯一肯稱自己為「小葉」地女子了,心裡竟莫名地有些發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