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以來,因為道門社會化工程等種種事宜,韓雨和葉揚天走得近了些,她始終找不準感覺,對待葉揚天便刻意地日益冷峻起來——是冷峻,不是冷淡。
現在韓雨會經常性地與葉揚天鬥嘴,也是一種另類的樂在其中。
「這就到了?我還以為會有很嚴格的安檢。」葉揚天笑道。
韓雨回頭橫了後座的葉揚天一眼,反問,「對一個可以一跺腳就竄到月球上,被隕石砸中了腦袋也沒事兒的傢伙進行安檢?葉揚天,你是不是覺得我們都是傻瓜?」
「我只是對你們會這麼放心很好奇。」葉揚天訕笑。
「這是一場賭博——或許也不算?至少我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你想要對付誰,似乎完全用不著耍什麼手段,沒人阻擋得了。」韓雨冷冷地說,「但你要是想對我爺爺做什麼……你先得跨過我的屍體!」
「沒這麼嚴重吧?」葉揚天皺了皺眉頭,「韓雨,別說得我像個恐怖分子。」
「你的確不像,你根本就是。」韓雨這樣回答。
在小樓跟前,大家還沒有下車,就這麼演了一場唇槍舌劍。韓雨和葉揚天都戰得快活。
汽車後座上,姜瀟瀟顯得緊張,沒有像往常那樣打圓場。
或者是她姜大小姐早看開了,知道左右不過是兩人玩鬧,韓雨不會真把葉揚天惹火,葉揚天也不會跟韓雨較真。
某些時候,念及當初,姜瀟瀟未嘗不想讓葉揚天當真教訓一下韓雨,但……姜瀟瀟也覺得那過於勝之不武了,還不如讓他們兩個鬥嘴。
這場從暗夜裡的綁架開始,三人之間結下的亂七八糟的交情,無論從哪方面看都有些怪異。
偏偏又透著正常。
「瀟瀟,咱們下車。不理這個瘋女人。」葉揚天轉過頭,一手拉著姜瀟瀟,一手開車門。
韓雨搶先一步下了車。
葉揚天和韓雨也下來,抬頭打量小樓,小樓紅牆綠瓦,古拙樸實,與在JN葉揚天祖父的住所異曲同工;或許是心理作用,葉揚天覺得這棟小樓比自己家那棟多了些凝重的氣息。
韓雨開了門。韓無熠在門內迎候。
「揚天,瀟瀟,你們倆來了啊?快裡面坐。」韓無熠還是厚著臉皮這樣稱呼兩人,今天更加特意地透著些親熱。
葉揚天對此早已免疫,連眉頭也不皺,拉著姜瀟瀟不撒手,昂然直入。一路看小說網意氣風發。
他在心裡這樣想著:「按照《中學生守則》,高中生不該談戀愛,可咱就愣把戀愛談到了最高領導人跟前!牛啊!」「哞——」
葉揚天口袋裡的牛包子不知怎麼像是聽到了這番心語,四隻小蹄子一陣撲騰,舉首高嘶。黑暗中的神態頗為驕傲。
韓無熠一愣,接著當是沒聽見牛吼似地,當先領著一行人往小客廳去。
小樓內人不多,只有一兩個看上去是負責清潔灑掃的大媽,一路走過來,葉揚天為大媽們的質量接連撇了幾回嘴,忽然覺得自己心裡升起某種可以被稱之為「同情」地情感。
為了這次拜訪。葉揚天和韓無熠私下鄭重商談過幾次,瞭解到了某些之前韓無熠對他隱瞞的事情——當然不是全部。但這足以讓他知道,在「道門社會化」這件事情上,那位老人評價不多,大約保持了靜觀其變的姿態。
而韓無熠為首的公安九處的意見,便是趁著這個時機,先造成既成事實。有了來自歐戈菁山的配合,道門社會化工程的進度著實可喜。
事實上,直到道門大比召開之前,韓無熠甚至對那位老人沒有把所知的情報全部講明。只是到了後來再也瞞不下去才不得已交了底——這差不多要怪在葉揚天地那次旱地拔蔥上。
有關這次會面,葉揚天一直疑心韓無熠是不是故意拖延了時間:事到如今,他覺得所謂「道門社會化」已經勢在必行,不論是誰都難以遏止它的發展了。換句話說。「既成事實」就擺在那裡。
這個在政府序列中不存在的「公安九處」處長。絕不會像看上去的那麼簡單。
那麼那位老人呢?
把腦中的胡思亂想逐出,葉揚天又把順風耳運到極致。並以神念探察四周,於是再次詫異地發現,在這棟小樓裡,真的沒有什麼特別的人物,彷彿這只是說好了地一場「家宴」,再無其他。
這就到了小客廳。
小客廳內的擺設與小樓的風格一致,毫不奢華,只在客廳側面架上有幾件古玩,還掛著一幅八大山人的古畫,畫上是只河畔的魚鷹,眼神犀利。
紅木茶几後地沙發上坐著一位老人,國字臉,濃眉,額頭上有幾道皺紋,頭髮是染過的,烏黑發亮,梳得一絲不亂。
葉揚天認識他。
雖然與前一陣葉揚天見過的觀世音性質不同,但的確,全國該沒人會不認識這位老人。
葉揚天發覺姜瀟瀟的手心有點兒出汗。
「小葉,你可算來了!」老人哈哈笑著站了起來。
「韓爺爺好。」葉揚天向老人——韓國珍,挺親熱,也很自然地叫了一聲。
這並非矯情,他一貫尊重長者,再有,從韓秋那邊算起,對自己同學的祖父怎麼也該叫一聲「爺爺」。
這會兒,葉揚天才注意到原來韓秋也在,從小客廳的一角靜靜地坐著;他不禁搖了搖頭:韓秋總是這樣完全不會惹人注意,彷彿只是一個影子。
「好,好,來然只有很普通地四個字,卻讓葉揚天感到韓國珍的口吻的確像個長者在對自己的子侄晚輩說話,有些始料不及。
「韓……爺爺好。」姜瀟瀟這時才來得及問了一聲好——面對國家最高權力的掌握者,她真的很緊張。
「瀟瀟也坐吧。」韓國珍看著姜瀟瀟微笑不語,韓無熠從旁邊插口。
於是眾人落座,韓秋乖巧地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