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懶洋洋,打扮漂亮;輕輕鬆鬆,撥個電話……」葉揚天一邊哼著小虎隊的老歌《逍遙游》,一邊把手裡的衛星電話扔到了床上,自己做個鬼臉,繼續唱了下去,「今天的我有些不一樣……」
「哞——」牛包子從葉揚天的口袋裡叫了一聲。
「不想再聽,什麼嘮叨;不想知道,我的去向。我的夢想,總在某個地方……」葉揚天不理牛包子。
「哞——」牛包子又叫了一聲。
「你叫什麼叫?」葉揚天低頭,不滿地說,「包子,咱們可是說好了,到了珉山裡頭,你儘管出去玩,我就不管你了。」
「哞——」
「你居然還發牢騷?」葉揚天把牛包子從口袋裡掏出來,捧在手心裡,鄭重地叮囑,「包子,這關係著我的終身大事,由不得你發牢騷!反正……你別跟著我們——放心,我不是從此就不管你了,你在雪擁藍關那兒等著,回來我再帶你回來不就完了?」
牛包子晃著小腦袋,接連打了幾個響鼻,神情頗為不屑。
「嘿……」葉揚天不顧牛包子的抗議,又把它塞回口袋,自顧自地嘟囔起來,「怎麼都這麼一副表情?我談戀愛,我容易嘛我?」
對於葉揚天來說,說服青天真人等道門一眾人等不跟著自己一起進珉山可真花了大力氣。
「唷,葉子,你也準備好了?」葉揚天正嘟囔著,邢師我推門走了進來,大聲問,「咱們這就出發?」
「哪兒涼快你哪兒歇著去!」葉揚天沒好氣地說。
「不是說好了一塊兒去珉山野營?」邢師我詫異了,「我上哪兒歇著去?」
「誰跟你說好了?」葉揚天惡狠狠地,「小邢,你成心的?」
「天地良心。」邢師我苦笑,「葉子。你覺著我能不去?我要不去,瀟瀟她也不可能去啊。」
「啊?」
「瀟瀟昨天特地來找我,說得很清楚:大家一塊兒去玩。」邢師我指指葉揚天,又指指自己,「你,我,瀟瀟,咱們三個一塊兒。」
「瀟瀟去找你?」葉揚天愣了。「這都哪兒跟哪兒?她找你……」
「葉子,就你那點兒小心眼,還是省省吧。」邢師我嘿嘿地樂,「本來瀟瀟還叫了韓雨和蕭如雲——我就不明白,韓雨不去,那是你事先跟她講過了,可蕭如雲是怎麼回事?」
「這個……」葉揚天摸摸鼻子……張口結舌。
「瀟瀟從小就聰明,你可別亂動心思。」邢師我拍拍葉揚天的肩膀,語重心長。
去珉山野營是葉揚天特意安排的,為此,他還逼著韓雨到峨嵋山外面抱回來一大堆帳篷、睡袋、馬燈、爐具等等。全是名牌——都由公安九處買單。
葉揚天是想著在荒山野嶺,跟姜瀟瀟好好體嘗品味一下二人世界的溫馨,雖然不可能做什麼太出格的事兒,但至少也要突破只能拉手這個階段。
所以,葉揚天連牛包子也要打發走,可偏偏姜瀟瀟不上這個當,強拉上了邢師我。
這讓葉揚天怎麼能不鬱悶?
另外。邢師我趕過來提到蕭如雲,這也不算多麼有趣的話題。
自從和姜瀟瀟一起到了青雲門內,葉揚天就有點兒躲著蕭如雲走的意思,蕭如雲也一樣,兩人之間什麼話也沒有說,卻無形之中有了默契。如果葉揚天是個沒良心的混賬也就罷了,他又多少有些責任感,在這種狀態之下,葉揚天隱隱地覺著自己只顧了和姜瀟瀟談戀愛似乎有些不妥。
就這麼發了一會兒呆,葉揚天也忘了要攔著邢師我一起走了。
「瀟瀟。這就走?」葉揚天緊緊盯著姜瀟瀟,目光很有點兒拔不出來的感覺。
「走吧。」姜瀟瀟點頭,微笑。
韓雨地安排很周到,除了野營必備裝備之外。她還帶回來一堆適合的衣物。速干襯衫、排汗內衣什麼的;但等她都擺出來,葉揚天才說根本用不著。勸姜瀟瀟直接穿裙子就好,把韓雨氣得夠嗆。
姜瀟瀟聽了葉揚天的,或許也是因為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反正,她對那些野營衣物沒多看一眼,穿上了在JN時葉揚天為她預備好的衣服:Lann的粉藍色色丁紐紋及膝裙——這條裙子剛在巴黎展示完不到三周就被葉揚天買了來,花了一萬多歐元,襯得姜瀟瀟愈發地優雅清麗,不怪葉揚天看傻了眼,在心裡一個勁兒地喊:「值!」
姜瀟瀟不知道這件裙子的價值,只是覺得不會便宜,本來也不打算收下,但葉揚天把衣服給她的時候還多給了一件道袍,說這都是為道門大比專買地行頭,姜瀟瀟也只得一邊無奈著,一邊暗暗為有了新衣服高興不已。
當然,那件同樣是從Lan訂做的道袍又讓葉揚天的私房錢縮水了一大塊。
「走吧。1你也。」葉揚天轉頭,衝著邢師我嘟囔。
「什麼叫你也?」邢師我差點兒沒被葉揚天的語氣嗆出一溜觔斗。
「葉師,幾位,貧道等就不遠送了。」青天真人苦著臉,與道門中的數十名頭面人物在白雲滿地樓前恭送。
「……」葉揚天苦笑,「早說了你們不用過來的,我們就是到珉山去隨便走一圈……再說,青天……你的身體……」
「葉師這是說哪裡話,禮不可廢。這個……」青天真人臉上有些尷尬,吞吞吐吐地說,「華道兄妙手,貧道已無礙了。」
道門大比第一日,董雙蔻挑戰葉揚天,叫出青龍玩了個角抵雪擁藍關,心疼得青天真人當場暈厥,好在天醫門地華九醫術高明,他又休養了一天。如今算是已經復原了。
「那就好。道長身繫青雲一門命脈,總要愛惜自己。」葉揚天老氣橫秋地點點頭,眉頭卻忽然皺了起來,向四下看了看,俯身從地上撿起兩塊小石頭,「啪」、「啪」兩聲,舉手扔到了天上。
眾人一驚,大惑不解。葉揚天卻也不解釋,只是又等了一會兒,扔上天的石頭還是沒掉下來。
「眾位,三日之後再見。」葉揚天向送行的諸位道人一禮,哈哈笑著,當先走下空明峰去了。
「葉子?」邢師我疾步跟上,小聲問。「你搞什麼鬼呢?」
「沒事。」葉揚天頭也不回,耳邊聽著姜瀟瀟也趕了上來,這才解釋,「天上有人想跟著咱們一塊兒去珉山,我得把他們砸回去——你沒發現?青山、華九、凌波……很有幾個該來的沒來啊。」
「啊……你……」邢師我若有所悟。抬頭往天上看去。「沒砸著人。」葉揚天很不滿地發著牢騷,「我沒那麼好的技術——再說,他們又都不傻,幹嘛非讓我砸上?」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被你這大神仙砸一下,沒準兒還算是福氣呢。」姜瀟瀟地語氣有些彆扭。
「瀟瀟……」葉揚天沒話說了。
「還背這麼大個包裝樣?不管你,包子呢?給我。」姜瀟瀟沖葉揚天伸手。
昨天。姜瀟瀟眼睜睜看著葉揚天把韓雨買回來的一應野營裝備都塞進了他背上背著的登山包裡,其中包括人數分的雨衣、雨披、頭盔、登山杖、睡袋,數百米地靜力繩,兩頂帳篷,還有一條氣船。
當姜瀟瀟看到葉揚天把帳篷也往登山包裡塞的時候終於覺察出不對來了——沒可能的!
然後葉揚天向姜瀟瀟解釋,說是野營地準備要充分一些,能帶的東西最好全帶上,於是他就用了點兒小法術。葉揚天還說,本來用了「大小隨心」的法術,所有的裝備放在上衣口袋裡也不是不行。可那就沒有野營的氛圍了,所以至少還是要背一個登山包地——
姜瀟瀟只能翻白眼。
「瀟瀟,包子是在這兒。」葉揚天從口袋裡掏出牛包子,努力想調整氣氛。笑著說。「你也別拿著它了,到珉山可得走一段。咱們還是先上來。」
「上來?上哪兒去?」姜瀟瀟愣了愣。
葉揚天笑笑,把牛包子往身前一扔,叫道,「不用太大。」
「哞——」牛包子不滿似地吼了一聲,見風就長,一眨眼,身子就變得跟輛加長的凱迪拉克差不多長短,只是高了些,四足懸空,立在了空明峰的山路上。
「瀟瀟,留神,上來了啊。」葉揚天小心翼翼地拉起姜瀟瀟的手,腳尖一點地,兩人輕輕跳上了牛背。
「葉子!葉子!你小子也太不仗義了!我呢?」邢師我傻眼了,站在牛包子身前,想往上跳又跳不上去,想不跳又不甘心,琢磨了一會兒,跳倒是跳了,不過是跳著腳在罵。
「啊。對了,還有你來著。」葉揚天拉住了姜瀟瀟的手就沒打算再鬆開,嘴上答應邢師我,卻不見行動。
「你快點兒把小邢也……也弄上來!」姜瀟瀟紅著臉,甩開了葉揚天地「狼爪」。
「那就弄上來。」葉揚天對姜瀟瀟從善如流,在寬闊的牛背上走了幾步,低頭看著邢師我,說,「小邢,我弄你上來了啊,留神。」
「留神?」
邢師我還沒反應過來,葉揚天把手對準了邢師我,往上一抬。
「啊?」邢師我身不由己,「唰」地飛了起來,接著狠狠地落到了牛包子地背上。
「都是留神,這待遇也差太多了吧?葉子,重色輕友,你狠!」邢師我揉著摔疼了的屁股,有心上去跟葉揚天打架,又自知不是對手,只好在口頭上討便宜。
「小邢,你別得了便宜賣乖。」葉揚天嘴上也不肯吃虧,笑著說,「要是我也下去,然後拉著你地手,攬著你地腰,一塊兒跳上來,你樂意?你樂意我還不樂意呢!」
「你還是殺了我吧。」邢師我結結實實打了個哆嗦。
「包子,走,回你老家去!」葉揚天一笑,又拉起姜瀟瀟,兩人一起走到牛頭上,各自扶住了一根牛角。
「哞——」牛包子叫了一聲,邁開了步子,先往高處斜飛了一段,接著向雪擁藍關「舊址」奔去。
葉揚天又悄悄施用了法術,讓姜瀟瀟站得很穩,任空中狂風吹拂不動,裙角也只微擺,兩人居高臨下,顧覽青雲門全景,身態泠然若仙。
「葉子,你就缺德吧。」邢師我一個勁兒地在後面腹誹。好歹葉揚天沒忘了他,也把他固定在了牛包子背上,不會被狂風吹跑。但是,跟對姜瀟瀟的關愛有加不同,作用在邢師我身上地法術明顯偷工減料了,邢師我非但不能動,眼睛都被風刮得睜不開,更沒辦法說話,只能腹誹。
雖然牛包子沒變得恢復原身那麼大,但它一路飛奔,聲勢還是不小。早先藏在高空想要暗中「保護」或是「追隨」葉揚天的青山真人等剛被兩塊小石頭打得斷了心思,只好停下觀看;青雲門中停駐的各大門派中人也都早早得了消息,就算按身份不能在白雲滿地樓前送行,至少在旁邊看看卻是沒什麼問題。一時之間,青雲門各處數萬人飛上飛下,年輕些的大都衝著葉揚天一行豎起大拇指,年長的則躬身行禮,還沖那些不甚恭敬的晚輩喝斥著,也算是一場異景。
自然並不是所有人都看葉揚天一行順眼。
比如在空明峰峰頂宗堂裡的某個傢伙,他嘴角浮起地笑容分明有些不屑;還有白雲滿地樓裡的韓無熠以及歐戈菁山,這兩人不但相對搖頭,還順手在本子上寫下了:「有關特種飛行物的執照申請與管理的幾點想法」的字樣。
也有人覺得委屈。千葉冰雲就拉著龍齋貞水的胳膊,滿眼都是淚水,小聲嘟囔著:「為什麼揚天哥哥不肯帶我一起出去玩……」而耐心安撫千葉冰雲的龍齋貞水的身後,日蓮宗那位大和尚連連地念著日蓮宗獨有的佛號,臉上的神情,卻是陰鬱怕人。
青雲門佔地方圓千里,從空明峰到雪擁藍關也不近,只是在珉山夔牛之祖牛包子地四蹄之下,這點兒距離幾乎是一蹴而就,片刻之後,它就落到了關內,還順便沖垂頭喪氣地守在傾頹的關門之前的那條青龍示威似的,「哞」地打了個跋扈地招呼。
青龍沒搭理牛包子。
「見過欺負人地,沒見過你這麼欺負人的。」葉揚天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敲敲牛包子地腦門,罵道,「那麼多年鄰居了,你就只知道惦記你那條尾巴?」
「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