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龍在天 第五卷 聖龍島風雲 第八章 海盜之島
    目送銀龍龐大的身軀向北飛去,瑭雷站在岸邊高崖之上,不由得一陣唏噓。

    急驟的海風撲面而來,將他一頭亂髮吹的根根飄揚。

    龍祭司這場盛會總算沒有白折騰,也可說是不虛此行,現在的情況下,海藍沙無疑是最重要的,那麼作為債務人,艾裡和莉莉這對兄妹自然就是他接下來的目標。

    懷著這種心情,瑭雷輕鬆地踏進辛比亞。

    這個時候他當然有得意的資本,雖然仙家真氣按艾倫的強度來衡量,只有天空中位的水平,可是御劍術這個玩意卻不講理,一般的天空級劍士現在恐怕已經不放在他的眼裡。

    最重要的是,龍淚戒指中此時還存著一半五行神力,打破第三層封印之後,這五行神力的玩法,可就花樣百出了。

    海港城市的天氣總是不斷變化的,前一刻還陽光普照,過不多時便有可能大雨傾盆。

    瑭雷見天空中突然烏雲密佈,正要抽出金剛傘,忽見艾裡急匆匆跑出城門,逆著人流,悶著頭跑向碼頭。

    「艾裡?艾裡!」

    瑭雷試著叫了兩聲,只是人聲嘈雜,艾裡絲毫不聞。

    見他發瘋似地奔上碼頭,瑭雷幾個滑步跟了過去。

    正收起纜繩的船夫微怒道:「少爺!您瘋了麼?海面上狂風大浪,天黑的跟鍋底似的!您竟然要我們載您出海?」

    大雨「嘩」地傾瀉如注,艾裡站在風雨中,早被淋得渾身濕透,仍舊不停地指手畫腳,瑭雷這才看明白,船上刻著艾裡的家徽,原來這是他家族的財產。

    「老爺不會允許這件事情的!」

    瑭雷走到跟前,斷斷續續地聽到船夫憤怒的大嗓門:「我們會一起沒命的!」

    艾裡緊接著低聲道:「求您了,杜捨爾大叔,我不會操船,求您了……」

    「到底出什麼事了?非要這個時候出海?」

    瑭雷不由得插話道:「你不要命了?」

    「要!但是誰知道這雨什麼時候才能停!艾琳娜和莉莉……瑞克大哥!」

    艾裡霍然轉身,激動地攢緊瑭雷的雙手,渾身顫慄著,泣不成聲的道:「竟然是您!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如果有什麼事情發生,你該找你的父親,阿諾德大法師。」瑭雷頂著風雨道:「莉莉怎麼了?」

    「我們上船再說!杜捨爾大叔你回去罷,瑞克大哥是操舟好手。」艾裡迫不及待地跳上甲板,瑭雷當即一抖纜繩,提起鐵錨。

    一起旅行了那麼多天,瑭雷不只一次宣稱大海就是我的家,在莉莉聽來,這話自然不能相信,但艾裡則對他的每句話深信不疑。

    「你們……你們都瘋了!」

    船夫不敢遲疑,連忙跳到碼頭上,跳著腳的大叫道:「那個劍士!你——你要負全部責任!」

    「進船艙待著,找個地方把自己固定起來。」

    這種天氣瑭雷也不敢怠慢,理也不理叫罵的船夫,一揚手鼓起風帆,數公尺長的帆船頓時沒頭蒼蠅般搖擺不定,卻歪歪扭扭向前漂去。

    「莉莉……和艾琳娜……她們……哇——」

    抱在船艙中的立柱,艾裡被顛得暈頭轉向,不到片刻就開始嘔吐。

    瑭雷這時顯示出深厚功力,雙腳像貼在甲板上似的,隨著一葉扁舟一起高低起伏,該起帆起帆、該擺舵擺舵,行走如常,彷若踏在堅實的陸地上,猶有餘暇開口道:「你好歹也是海邊長大的,怎麼還會暈船?」

    艾裡斷斷續續的說了半天,瑭雷總算聽了個大概。

    原來淘氣的莉莉早已被她的父母禁了出海權,昨天不知道哪根筋不對,鬧著非要下海不可,便打上了艾琳娜的主意。

    艾琳娜失憶之後什麼都不懂,身體剛剛轉好,卻對什麼都好奇,聞言頓時大發神經,不但把船借給了她,還陪著莉莉一塊發瘋。

    結果從昨天下午到現在,將近一天的時間過去了,仍然不見人影。

    「難怪這小丫頭之前向我借錢呢!不是要買船罷?」

    瑭雷聞言不禁咋舌。他素知這小丫頭膽大如牛,行事老練,只沒想到竟然這麼玩命,這幾天城裡正亂,居然被她鑽了空子。

    而艾裡下午看望過艾琳娜後,就開始冥想和魔法試驗,竟然直到剛才才發覺不妥。

    「她有沒有說過她去哪?咱們這麼找絕對找不到!」

    瑭雷將船駛向大海深處,站在船舷之上大聲道。

    天邊劃過一道筆直的霹靂,自天際直劈海底,轟隆隆的雷聲震天震地。

    「說過!奴隸會所和人魚交易的事情早已傳遍了全城,那時她似乎說了一句,要去找人魚的海島,馬莎老師為她預測了方向,在聖龍島偏東三十度的方向上面。不知道有多遠?」

    「這跟沒說差不多!」

    瑭雷的鼻子差點氣歪過去,道:「不過只要這船夠結實,至少我可以把你帶回去,咱們就拼一回!」

    打破一層封印,他在水下維持龍形狀態的時間也被大大拉長了,就算帆船支離破碎,瑭雷也有把握將人打暈了帶回去。

    在暴風雨中辨認航向,即使是操舟老手,也不敢誇口定能勝任,不過在大海之上,潮起潮落對孽龍來說就像呼吸一樣自如。

    他的一呼一吸就能弄起潮流。

    海中的巨獸們似也感到這天地之威,平素在海面上耀武揚威的巨艦獸和巨型章魚,全都潛得無影無蹤。

    怒海孤舟,瑭雷不住調整帆向,順風、側風,甚至逆風,朝艾裡所指的方向前進著,至於能否找到人,那只能說聽天由命。

    他不住寬慰著艾裡,說不定,等到他倆哆哆嗦嗦地回到家裡時,兩個少女已經在火爐旁等待他們了。

    不過這話連他自己都不太相信。

    就在連瑭雷都準備放棄的時候,期盼中的海島終於出現在視野中。

    瑭雷忽然間想到一個問題,那就是人魚少女曾經說過,她們是生活在海底的,又何來人魚海島這麼一說呢?

    恰在此時,風雨漸歇,星光逐漸暗淡。

    海面上的波濤也歸於平靜,天水間是屬於夜的藍。

    粼粼的波光反射著金黃的月色,好像不知名的神祇將萬點繁星丟在了大海上。

    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航行了整夜,過不了片刻,海天相接之處漸漸泛起了微濛濛的魚肚白,緊接著射出第一縷晨光。

    艾裡掏出千里鏡,就著月色看過一眼,頓時一聲歡呼。

    小島外泊著一條大船,上面掛著泰爾戈登金晃晃的家徽。

    「等等!先別高興得太早。這個小島,我似乎有些印象。」

    瑭雷按住正在歡呼雀躍的艾裡,操著小舟沿著海岸駛向一邊,果然在沙灘上又看到不少船隻。

    「怎麼……人魚怎麼會有這麼多船?」

    艾裡話一出口,自己便醒悟,這裡絕對不是什麼人魚的海島。

    瑭雷看了一眼,確認無誤,不由得瞇起眼睛道:「他們沒有懸掛骷髏旗而已。」

    「啊!」艾裡頓時慌了神,顫抖著道:「那……那我們怎麼辦?」

    辛比亞附近的流寇倒是沒有多少,但是盤踞在星宿海中的海盜,對沿岸城邦來說卻聞名遐邇。

    原來這裡就是他們的老巢。

    「慌什麼?」

    瑭雷手搭涼棚,朝島內望去,道:「有點奇怪,按說天已經放亮,咱們這麼大搖大擺的開船過來,他們應當早就發現了才對,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

    瑭雷操著小舟,找了一片峭壁之下,對還沒從眩暈中恢復過來的艾裡道:「你在這裡等著我好了,我到島上看一看。」

    「我……我不會駕船。」艾裡聞言頓時一愣。

    瑭雷只得說道:「這裡不會很容易就被發現,如果被海盜看見,你就亮出身份好了,千萬不要做無謂的抵抗。你是阿諾德大法師的弟子,可以換取大筆贖金,海盜是不會傷害你的。」

    不等艾裡搭話,瑭雷一頭猛鑽進海水中,就此消失不見。

    艾裡這時才有閒情注意海面,頓時看到不時有巨大的魚鰭上下湧動,頓時嚇的牙齒發白。

    艾裡的魔法能力太淺,感應不到島上的魔法波動,瑭雷卻不是易與之輩。

    早在風停雨住之前,便隱隱感到勢頭不對,只是一直沒有講明而已。

    他迅捷地攀上懸崖絕壁,放眼朝島內望去,立刻看到幾排木造房屋,一條山道直通海島深處,盡頭隱沒在密林之中。

    此時初升的朝陽已經斜掛天邊,萬道金光灑在波濤如畫的海面上,如同魚龍潛躍,點點金鱗。

    瑭雷三躥兩蹦跳下懸崖,他越走越覺得不對頭,潛進那些房間一看,果不其然,空空如也。

    「這怎麼回事?」

    按說船舶停在沙灘上,海盜們就該躲在島上才對,怎麼會一個人都看不到呢?

    難道他們都死絕了不成?

    正在瑭雷疑惑不已之際,海島深處的密林中突然傳出一陣轟然爆響。

    被驚起的鷗鷺鳴叫著,在天際不住盤旋。

    「算了,有什麼好怕的!」

    瑭雷忽然想起,自己現在怎麼也算個高手,頓時啞然失笑。

    就算海盜中有什麼能人,也根本不需要這樣小心翼翼。想到此處,他運起輕功提蹤術,朝密林直撲而去。

    「小姐,沒想到你隱藏了這麼強大的實力,實在是太令人驚訝了。」

    瑭雷甫一入林,便聽到一個刺耳的聲音,連忙匿跡潛蹤快速推進。

    循聲望去,一個手持骷髏法杖的黑袍巫師傲立在林間空地的正當中,寬大的兜帽擋住的他的面容,赫然正是不死生物之王,奧爾諾。

    在他的背後,是一片濃的化不開的黑霧,吞噬著所有光線。

    「不過,這還不足以擋住我前進的步伐。」

    他沙啞地道,法杖輕輕搖擺著,骷髏頭骨中傳出「叮咚」的清脆鳴響。

    站在他面前的是個體態纖弱的白袍女子,留著一頭栗色長髮,清晨的薄霧在她身周飄飛著,看身影似曾相識。

    「怎麼會是他?」

    瑭雷忍不住皺眉緊鎖,死靈大魔導士雖然還不是巫妖,可實力也不容小覷。

    至少一對一的決鬥,以他現在的水平絕難取勝。

    「謊言和誤導是所有悲痛的根源。」

    白衣女子踏前一步道:「奧爾諾閣下,你真的有自信打倒我麼?」裙擺下露出赤裸的雙足。

    瑭雷心中登時一愣,這個人分明就是那個裝神弄鬼的大神棍——馬莎。

    「她有令奧爾諾驚訝的強大實力?」

    瑭雷聽了一陣冒汗,他看人極少走眼,沒想到竟然有眼不識泰山,坐在這麼厲害的高手對面,竟然全然不覺。

    「瞎女人!不要逼我殺你!」奧爾諾的語氣轉冷:「剛才你不過是僥倖罷了!」

    「僥倖麼?薩弗拉斯的信徒不會被優柔寡斷所麻痺,也不會未加分析便採取行動。」馬莎依舊引經據典的回答道。

    「哈!」奧爾諾一聲冷笑,不屑的道:「小姑娘,我承認你很有意思,可是,你就不要再念全見者的教典了,好麼?或者你以為,在我不死生物之王的面前,你還能夠隱藏什麼秘密?」

    隨著奧爾諾森寒刺骨的話語,樹林中頓時響起一陣惡鬼的號哭,骷髏法杖前的空間慢慢塌縮,凝聚為一口漆黑的利劍。

    「黑暗魔法劍!」

    瑭雷心中一陣駭然,這種威力強勁的高階魔法,他竟然可以默發,真不愧是死靈學派的大魔導士。

    考納斯頓那種不學無術的傢伙,發揮不出黑魔劍一成的威力,可這玩意到了奧爾諾的手上,天知道能幹出什麼!

    「去罷!」奧爾諾輕喝一聲,黑魔劍頓時如脫弦之箭,射向馬莎的胸前。

    正在瑭雷打算發動五行神力,替她擋下這追魂利劍之際,林間忽然灑下一片光輝。

    馬莎輕柔的聲音在林間不住迴響:「邪惡之劍注定偏離它的航道,黑暗之心永世在烈焰中哀嚎!」

    隨著這奇異的預言魔法,被那一片光輝籠罩的空間中產生陣陣扭曲,黑魔劍忽然帶起重重漩渦,倒飛而回。

    奧爾諾不慌不忙吐出一段簡短的咒語,頓時輕飄飄飛上半空,袍袖抖動間,在原先所站之處豎起一面骸骨屏障。

    黑魔劍投在屏障上,爆出又一聲轟然巨響,巨大的爆炸力,吹散了他身後的黑霧,瑭雷這才看到他的身後是什麼景象。

    「莉莉?還有艾琳娜?」

    在奧爾諾身後的林間空地上,畫著一副超大型的魔法陣,縱橫約有二十多公尺,從未見過的奇異魔法符號,散發著漆黑的光芒。

    艾琳娜緊閉著雙目躺倒在地,莉莉的雙手雙腳則被捆在十字架上,口中堵著破布,此刻正睜著大眼睛,呆呆的注視著戰場。

    「怎麼樣?奧爾諾閣下?」

    馬莎依舊平板地道:「您還有什麼魔法,儘管拿出來好了。」晨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照在她的身上,顯得自然而寧定,絲毫不像在作生死抉擇。

    瑭雷不由得一陣大奇,死靈法師並不擅長攻擊魔法,召喚亡靈生物才是他們的拿手好戲,更遑論奧爾諾號稱不死生物之王,怎麼他一點都沒有施展召喚魔法的意思?

    而馬莎也是一副根本不懼對方動用絕招的表情……

    這豈不是顛倒了麼?

    「我很奇怪,你神氣什麼?」

    奧爾諾似乎根本沒想到召喚亡靈,見對手一臉驕橫,不由得心中來氣。

    他沙啞著道:「不要忘了,就算我傷害不到你,你也傷害不到我啊!不死的陰靈嚇不到我,這場戰鬥最多不過是平手而已,你還是帶不走我身後的小女孩。」

    「誰說我是來帶人的!哈哈哈哈哈——」馬莎忽然一陣瘋狂大笑。

    奧爾諾不由得全神貫注戒備森嚴,這個詭異的女子雖然對他沒有什麼傷害力,可是那變幻莫測的預言,也讓人不敢掉以輕心。

    正在這時,奧爾諾背後的十字架上忽然傳來一陣急速扭動的聲音,彷彿那小女孩忽然間看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

    奧爾諾正要回頭觀望,忽聽背後「呼呼」連響,頓時感到一絲不妙,連忙在身後立起一道骨牆。

    五個火球連珠炮似的砸在骨牆上,當即衝開一個大洞,爆炸之聲不絕於耳。

    奧爾諾心知有異,剛要騰身飛起,忽覺後心一涼,頓時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再看時,他的胸前已經露出一截滴血劍尖,瑭雷抽劍而走,林中頓時濺起大蓬血霧。

    「不死的陰靈嚇不到他?這不是廢話麼!」

    見奧爾諾的屍身撲倒在地,瑭雷雙手持劍舉在眼前,眼中儘是疑惑之色,不過一劍狙殺大魔導士的喜悅,瞬間充斥了他的胸膛。

    這真是輝煌無比的戰績,過去四百年中,他幹掉過的最強大的對手,也不過就是魔導士級別的人物!

    當然沒有馬莎在前,他成功的機會幾乎沒有。

    瑭雷朝馬莎咧嘴一笑,忽然想到人家雙目早盲,根本看不到東西,連忙大聲道:「馬莎老師,您的表演實在是太精采了,還有,您真是深藏不露啊!太令人敬佩了!」

    「我只是按照您的指示,笑上幾聲罷了。您殺人的絕技和心靈傳訊的本領也很令我驚訝,我十分好奇,您是如何發出火球魔法的?」馬莎的衣袂隨風飄擺,靜立原地說道。

    正在這時,他身後的莉莉忽然一陣瘋狂的掙扎,希希嗦嗦的聲音更加響了起來。

    瑭雷見自己連發五個火球後精神力還如此健旺,不由得對打破封印的效果非常滿意,一邊走一邊嘻笑道:「不過是幾本魔法卷軸啦,馬莎老師不要吃驚。小丫頭,等我先看看這魔法陣有沒有危險,別急——」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抬眼間,莉莉的面色已是一片惶急。

    小丫頭拚命地擠著眼睛,小腦袋左右搖擺,根本不是一般的著急。

    「怎麼了?」瑭雷回頭看了一眼奧爾諾的屍身,不由得奇怪的道。

    他並沒有看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馬莎正朝這裡走來,纖足踩在嫩綠的小草上,沾滿清晨的露珠。

    一縷陽光射進林間,顯得安詳而典雅。

    沒有發現任何異狀,瑭雷伸出腳尖,小心翼翼的試探著魔法陣。

    甫一踩到魔法陣的邊緣,他便大吃一驚,頓時大叫道:「馬莎老師,你來看看這個魔法陣!太奇妙了!太可怕了!」說罷,走進法陣之中。

    瑭雷仔細觀察著魔法陣的紋理,全神貫注感受著魔法陣的威能。

    那散發著黑光的魔法符號在他眼前奇異的流轉著,散發著神秘的氣息。

    這個魔法陣似乎沒有什麼危險,可是,在這裡,他完全感覺不到任何神力,好像世間一切神祇和他之間的聯繫,全都切斷了一樣!

    刻下正是清晨,晨曦之主盧山達光明聖力最浩瀚的一刻,可他卻只能感受到莉莉胸前一點微弱的聖力波動。

    外界的光輝,一絲一毫也無法滲透到魔法陣中。

    「如果把這個魔法陣擴大到整個大陸那麼大,豈不就可以切斷所有神明和世間的一切聯繫?」

    他的腦海中頓時冒出一個瘋狂的想法,連自己都嚇了一跳,不過這當然只是假想,根本不可能有那麼大的魔法陣存在於世。

    瑭雷隨手揪下莉莉口中的布頭,正要繼續體會魔法文字的排列,耳畔忽然傳來一聲歇斯底里的怒罵:「你這個大笨蛋!蠢貨!無恥的下流坯子!快放開我!你混蛋!嗚嗚嗚嗚嗚——」

    罵著罵著,小丫頭竟然哭了起來。

    瑭雷頓時一陣茫然,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麼錯誤。

    正在他準備割斷捆著莉莉的繩索之際,忽聽馬莎道:「瑞克先生,歡迎你的到來。」

    「啊!你快出去!快出去!快走!」

    莉莉忽然又是一陣焦急的吶喊,瑭雷已經拔出寶劍,怎麼會聽她囉嗦?刷刷幾劍便割斷她的繩索,責備道:「你瘋了?安靜點,吵死了!你怎麼就不學學你老師的優點!到底——」

    說到她的老師,一個可怕的念頭忽然浮現在瑭雷的腦海中。

    瑭雷駭然轉身,正看到馬莎踏步走入魔法陣來,口中呼喝出一串綿密的咒語。

    剎那間天地失色,所有的魔法文字齊刷刷放射出駭人的黑光,一股龐大的死亡能量在空間中來回激盪。

    好的魔法陣可以自動運行上百年之久,而不必考慮布下法陣的人生死存亡。

    同時不受外力干擾的魔法陣,不會改變自己的運行狀況,因此在他殺死奧爾諾後,絲毫沒有對這法陣的正常運作感到什麼不妥,更不擔心有什麼突發事件況。

    當然,佈陣之人絕對有權調整魔法陣的運作,比如現在的情況。

    「你……你……」瑭雷驚怒交加,剎那間明白過來怎麼回事。

    莉莉甫得自由,頓時對著瑭雷一陣拳打腳踢,大哭道:「我被人拿來作試驗,被人抽取神力,是奧爾諾叔叔保護了我,他竟然被你殺死了!你還他的命來!你這無賴!你這木頭疙瘩!」

    「你們說完了沒有?」

    馬莎站在陰影中,仍是那麼淡然的說道:「瑞克先生,我要感謝你慷慨的援手,不過很遺憾,你不能活著離開這裡,我說過,你將死於刀劍之下。」

    這個魔法陣內,現在已經是個奇異的空間,或者說是馬莎特殊的領域也不為過。

    天上地下一片昏暗,再看不到森林大海,也看不到明媚的陽光。

    瑭雷心知肚明,不打破這個法陣的禁錮,他們根本無法逃離。

    龐大的負能量在這裡瘋狂的交錯,一聲聲怨鬼的低語在耳邊不斷響起。

    有質無形的陰靈咧著黑洞般的嘴,睜著空洞的眼,在頭頂上盤旋著、遊蕩著,讓人感到雙目暈眩。

    「莉莉,你拜的好老師。」瑭雷面容扭曲地道,一股罪惡感混合著被欺騙後的憤怒,翻滾著湧上心頭。

    可憐的奧爾諾,竟然因為他先入為主的念頭屈死黃泉,死得不明不白。

    他多麼希望自己那一劍沒有瞄準要害,可惜那只是自欺欺人。

    「她絕對不是我的老師!她不是馬莎!」

    莉莉卻似完全感受不到負能量的干擾,淚如湧泉地大喊道:「一定是邪惡的魔鬼附在她的身上!馬莎!你快醒醒啊!」

    「莉莉,感謝你多年來對我的照顧,我會讓你沒有痛苦的死去。瑞克先生則不同,他必須回答我幾個問題。」

    馬莎倏地睜開她一直緊閉的雙目,眼窩中是一片濃得化不開的黑。

    「讓你們看看我的屍傀儡罷!」她一揮手,魔法陣內立刻出現一個黑洞。

    黑光一閃,一個無頭殭屍邁步躍出。

    瑭雷終於得到確認,她不但是全見者的牧師,還是一名死靈法師。

    「你知道剛才奧爾諾閣下,為什麼不使用亡靈召喚術對付我麼?」

    馬莎睜著空洞的雙眼道:「因為他雖然號稱不死生物之王,可惜對亡靈的掌控能力,並不比我這個冒牌的死靈法師更強。」

    「原來如此,受教了!」

    瑭雷橫劍而立,瞄著那無頭殭屍輕笑道:「原來是你偷走了麥爾斯的屍體?用陰影之王製作的屍傀儡,應該很強罷?」

    亡靈法師之間的對決,很大程度上,比的是對不死生物的掌控力,而不是召喚技能。

    如果你的掌控力不如對手,那麼就算能召喚出強大的不死生物,也會因為被對手解除你和亡靈之間的臨時契約,而不起任何效果。

    這也是奧爾諾捨易取難,連續釋放攻擊魔法的原因。

    「瑞克先生的從容值得莉莉學習。」

    見對手從驚惶震怒中恢復過來,馬莎也不忙著進攻,站在法陣之中道:「你要是有瑞克先生一分的鎮定,也不會被我騙到這裡來,試驗如何抽取光明聖力。」

    「馬莎女士,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瑭雷眉梢一挑,說道:「我並不覺得你是一個本質邪惡的人。」

    「沒有人比她更邪惡了!她絕對不是我敬愛的馬莎老師!」

    莉莉躲在瑭雷身後,恨恨不已的道:「還記得咱們初次見面時的那個白天麼?那三個大地級劍士,就是她派去追殺我的!藏寶圖的事情,就是她洩漏出去的,哼!」

    瑭雷頓時一陣驚愕。

    馬莎不由得掩口輕笑,道:「這得益於你的任性。我不知道你真的敢前往北方,而且走得那麼快,否則的話,追殺你的人不會去的那麼慢!」

    「為什麼?為什麼你偏偏要和莉莉過不去?她不是你的弟子麼?」

    這個女人簡直就是處心積慮,刻意切斷盧山達對莉莉的感應,藏匿自己邪惡的罪行。瑭雷不由得勃然大怒,那一聲大喝,震得滿天陰靈也紛紛退避三舍。

    「為了力量!」

    馬莎仰面朝天,喃喃的道:「誰讓她是盧山達的神眷使者呢?自從我接受新的身份以來,她的命運就已經注定了。」

    馬莎的話鋒一轉,漆黑的眼球盯著瑭雷,道:「倒是瑞克先生你,每每讓我感到驚訝。艾佛遜和米歇爾連手,竟然還被你逃掉,我真是對你的身份很感興趣呢!」

    「也不知道是誰逃跑。」瑭雷不由得冷哼道:「原來吐露我行蹤的是你,還真是意料之外呀!」

    瑭雷不由得瞇起雙眼,仔細打量起這個神秘的女人,道:「不過,力量的獲取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就算你依靠快捷方式竊取了力量,難道你就懂得怎樣駕馭它們麼?醒醒罷!不能駕馭的力量,只會帶來毀滅——」

    說到這裡,他自己也是一愣,腦海中像是劃過一道閃電,似乎想到了什麼,又不是特別清楚。

    瑭雷的直覺告訴他,剛才他已經觸及了對手的弱點,可是沒有明確的概念。

    弱點到底是什麼呢?

    「夠了!」

    馬莎忽然輕喝道:「我是否能夠駕馭自己的力量,難道需要向你來證明?對於一些將死的人,你們說的已經夠多了!現在,接受命運的審判罷!」

    「接受審判的應該是你!」

    瑭雷毫不示弱的一聲大吼,一劍斬向快速逼近的無頭麥爾斯。

    陰影之王略顯機械的行動中,已經沒有了那種致命的優雅和精確,但是仍然矯健有力,神出鬼沒的匕首依舊快捷無倫。

    「叮叮噹噹」的金鐵交鳴之聲如炒豆般傳出。

    瑭雷凝立如山,一招一式擋架著陰影之王的進襲。

    變成殭屍之後,麥爾斯的實力下降了不少,不過天空級劍士的瑭雷應付起來仍舊非常吃力,特別是他的身後還有一個失去神力獲取渠道後,毫無抵抗力的莉莉。

    「你認為,在我的魔法陣中,還有勝利的希望麼?」

    馬莎見瑭雷抵抗得虎虎生風,不由得吟唱道:「塵歸塵,土歸土,黑暗的鋼鐵之魂沉入無意識的世界,地獄的火焰……」

    「你去死罷!呵呵哈哈!要打倒你,原來也不是很難哪!」

    瑭雷忽然一聲大喝,奮起一劍將殭屍釘在地上,一個後空翻,單足點在十字架的立柱之上,伸手掏出盧山達的徽章。

    馬莎的臉上刷地湧上一片蒼白,死亡魔法為之一滯,她根本沒有想到會有這種情況出現,魔法陣中的負能量,因為莉莉晨曦使者的關係對其毫無影響,可卻自始至終沒有放過瑭雷,莉莉的聖徽早就被她摘掉,沒想到他的身上也有一枚。

    「以莉莉的神術,絕對不可能將神力送出這個魔法陣,你死心罷!她打不破魔法陣的壁——」馬莎還以為瑭雷要把徽章掛在莉莉身上,以期突破法陣壁壘,向晨曦主神報信,正在大聲嘶喊,忽然感到魔法陣中流轉的魔力一陣紊亂,不由得大驚失色。

    「我想,這個魔法陣不是你研究出來的罷?」瑭雷一古腦將龍淚戒指中的五行神力發揮到極致,精神力凝聚在徽章之上,一邊說話,一邊放大徽章中的神力。

    「剛才已經說過,這些力量並不屬於你,不懂得怎樣駕馭自己的力量,等待你的只有毀滅,我看你怎樣收拾殘局!」

    他並不懂怎樣破壞這個初次得見的魔法陣,不過既然它屬於亡靈魔法,那盧山達的晨曦聖力就一定可以對它造成傷害。

    瑭雷和莉莉因為魔法陣而不能向盧山達借用神力,可是他卻可以用五行神力直接複製出帶有光明屬性的魔力,需要的,只要徽章上那殘存的一丁點光明聖力。

    「不!住手!」

    馬莎終於發出絕望的喊聲,在不斷噴湧的光明神力刺激之下,瘋狂的負能量早已脫離了魔法陣的約束,像推倒的骨牌一樣,偏離法陣規定的運行軌跡奔流著。

    見視野中重新出現森林、大海和普照的陽光,瑭雷喝一聲:「走!」左手抄起艾琳娜,右手凌空一抓,念動劍訣,釘著陰影之王的寶劍「唰」的一聲騰空而起,莉莉此時也恢復了機靈,一馬當先轉頭就跑。

    「轟!」

    一聲爆炸,捲起的氣浪撞得瑭雷眼冒金星,他一個箭步,接住被爆炸顛得拋起來的莉莉,一陣連滾帶爬,總算避開身後的連環爆炸。

    「老師!馬莎老師——」莉莉突然想起馬莎還在魔法陣中,不由得一陣惶急,瑭雷連忙一使勁將她按住,只聽莉莉哭聲道:「馬莎眼睛瞎了,什麼也看不見,根本跑不掉啊!」說罷死命掙扎。

    「這時候還想她幹什麼!」瑭雷躲在參天古樹後面一陣跺腳,道:「應該先看看奧爾諾身上有什麼值錢的東西!這下肯定都炸爛了!」

    「你還敢說!」莉莉的臉色唰地變了,狠狠擰著瑭雷的胳膊,不住哭道:「都是你!都是你幹的好事!你還我奧爾諾叔叔!」

    「什麼叔叔!他至少是你爺爺!」瑭雷不由得撇嘴道:「那能怪我麼?你被綁在木頭樁子上,你的老師在和人戰鬥,我幫誰?幫死靈法師揍你的老師麼?」

    見他殊無悔過之意,莉莉氣得不打一處來,她正要扭頭,忽聽身後傳來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道:「別爭了,我沒有那麼容易死!」

    莉莉嚇得駭然轉身,小臉頓時漲得通紅,瑭雷也是一陣愕然,奧爾諾的胸前還流淌著血液,卻毫不在意地站在他們身後。

    「這沒什麼好奇怪的,就在昨天,我進行了亡靈轉化的儀式。」

    奧爾諾冷然道:「還有,我沒有你說的那麼老。」

    「啊!原來是這樣!」瑭雷頓時恍然大悟,昨天才轉化的巫妖,血液自然尚未衰敗,而巫妖更不是那麼容易殺死的,別說心口戳上一劍,就是腦袋掉了,都是碗大的疤。

    「巫……巫妖……」莉莉倒吸一口涼氣,驚駭的盯著奧爾諾,道:「為什麼?為什麼非要拋棄人類的尊嚴?你的力量不是已經很強大了麼?」

    「哼!強大?」奧爾諾搖了搖頭,低吼道:「就在昨天,我被一頭自以為是的金龍侮辱了!我要讓它為自己的舉動後悔終生!」

    原來如此!瑭雷沒想到奧爾諾如此「剛烈」,不由得一陣咋舌,小聲道:「不過你可夠能裝的,一個裝死的巫妖……」

    「你說什麼?」奧爾諾頓時發出陰森恐怖的質問,他瞥了眼一臉嘻笑的瑭雷,冷哼道:「初生的巫妖都很脆弱,你剛才把我打暈了!最初的這幾天,我比轉化巫妖之前都要脆弱,要不然剛才哪容得那個女人囂張!」

    「剛剛還在想,我站在一個巫妖的面前為什麼不感到害怕呢!原來是這樣的。」瑭雷看了一眼跑向魔法陣的莉莉,點頭道:「非常感謝您為莉莉做的一切。那麼,您有什麼打算麼?」

    此時爆炸已結束,小丫頭迫不及待的跑向事發地點,血跡斑斑的馬莎正躺在翻起的草坪上,空洞的雙眼大睜著,早已氣絕身亡。

    「我可沒有幫盧山達信徒的習慣!」奧爾諾冷冰冰的道:「我只是發覺這個島上有不同尋常的魔法波動罷了!鬧了半天,是那女人佈置的魔法陣。」

    說到魔法陣,他的眼睛頓時亮起,道:「不過這個魔法陣可真是太美妙了!」

    「咦?」

    瑭雷和奧爾諾正在林邊低語,莉莉忽然一聲驚呼,兩道身影立刻飛到他的面前。

    奧爾諾還以為馬莎也是詐死還魂,待見她平安無事,不由得鬆了口氣。

    瑭雷的視線卻不由自主地盯在莉莉的手上,久久未曾一動,雖然形狀略有不同,不過小丫頭手上拿的赫然正是一塊「聖骨」。

    「喂喂喂,你在看什麼?」莉莉警惕地把手一縮,正打算將聖骨揣進懷中,瑭雷忽然輕輕一拂,道:「給我看看。」

    一轉眼,那散發著瑩白光芒的骨頭塊就到了他的手中。

    「果然是它!」他盯著白骨上清晰的刻痕,喃喃的道,一巴掌寬的骨面上,栩栩如生的刻著一副骷髏頭骨,一柄匕首自頭蓋骨上斜向插入,散發著幽幽青光,正是陰影之王麥爾斯的標記。

    見過麥爾斯真面目的人是鳳毛麟角,但見過這恐怖標記的人卻多如牛毛。

    「瑞克大叔!你……你竟然搶小女孩的東西!你好無恥,快把聖骨還我!」聖骨乃是大惡魔唯一的「寶藏」,莉莉也曾把玩良久,自然識貨。

    見瑭雷聚精會神,無動於衷,她頓時露出一臉不可置信的神色,抬手指著瑭雷,委屈的看著奧爾諾,道:「奧爾諾叔叔,瑞克大壞蛋搶我的東西!他欺負我!」

    「別搗亂。這是從她身上拿到的?聖骨為什麼會在馬莎的身上?」瑭雷也是一臉不可思議。

    人魚少女曾經說過,屠殺她的部族並搶走聖骨的,是一個頭上嵌著貝裘裡寶石的亡靈,怎麼幾天的工夫,就跑到馬莎的手上來了?這件事情簡直越來越奇妙了。

    慢慢回憶著依次出現的三塊聖骨,瑭雷逐漸陷入沉思,老夥計凱恩被山德魯光臨,目標就是聖骨,人魚族也因為聖骨被死靈光臨,和之前的事情簡直如出一轍,那麼……那麼就是說,這馬莎和山德魯很有關聯了?

    可惜女神棍已經亡故,一了百了……

    「不對!」

    瑭雷猛然抬頭,不理莉莉的糾纏,急迫的說道:「奧爾諾大師,馬莎新死,靈魂的碎片應該尚未消亡,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什麼事情?」

    「不管用什麼辦法,把她的魂魄拘來,我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她一定知道答案!」

    「不行!」莉莉頓時搶著道:「馬莎老師已經安息了!她好可憐!就算她生前有什麼錯,我也不允許你們打攪她的安眠!」說罷圓睜怒目,一副誓死扞衛老師尊嚴的樣子。

    「現在不是耍脾氣的時候!莉莉你閃開!」瑭雷頓時不悅道:「這件事情不是一般的重要!」

    「有多重要?」

    「事關整個大陸的安危!」瑭雷頓時信口開河的道。

    不過這倒不是完全瞎說,他的直覺告訴自己,這幾塊聖骨裡面,一定隱藏著一個絕大的陰謀,只不過還不知道針對的是誰而已。

    「吹牛!」莉莉頓時急道:「奧爾諾叔叔,他胡說!」

    「非常遺憾,瑞克閣下。」奧爾諾平板的道:「我無法幫你收集這女人的靈魂碎片。」他臉藏在兜帽中,看不到一絲表情。

    「幫個忙!」瑭雷不由得著急道:「這女人身上的秘密太多了!」

    「不是我不幫忙。」奧爾諾兩手一攤,道:「其實在你說話之前,我已經試著收集她的靈魂了,只是非常意外,沒有成功。」

    「啊?您是什麼意思?」瑭雷不由得奇道。

    奧爾諾只得解釋道:「她的靈魂,像是完全不存在似的,根本沒留下一絲一毫。這麼快的時間,靈魂不可能完全消散,像她這種情況,連縛靈屍都沒法製作,真的是非常奇怪。我無能為力。」

    「你……你們——」莉莉氣得說不出話來。

    奧爾諾渾不在意地道:「不要得罪任何一個死靈法師。如果你不幸被死靈法師看中的話,那麼,死亡只是開始。」

    「願你的靈魂得到末日主君的寬恕,雖然我還沒來得及真的認識你。」站在馬莎的墓前,瑭雷默默禱告道。

    莉莉不知道在哪找來大把的花朵,堆在簡陋的墓碑之前。

    被奧爾諾帶上山崖的艾裡,不可思議地望著這一切,緊緊守在昏睡中的艾琳娜身旁,這一個個故事對他來說,一時半刻仍然難以接受,唯一真實的是,睡美人又回到了他的身邊,只不過巫妖在側,現在沒有必要解開她的昏睡魔法。

    奧爾諾靜靜地站在一邊,任憑時如逝水,不發一言。

    「瑞克大叔。」莉莉拋灑出滿天花朵,回頭道:「聖骨是馬莎老師唯一的遺物,是不是可以還給我了?」

    艾裡聞言頓時道:「莉莉,你不能這樣!瑞克大哥冒著狂風大雨、滔天駭浪來這裡救你,你怎麼總是追著他要東西呢!再說,那又不是馬莎老師的東西。」

    「切!他說不是就不是?」莉莉嘟著嘴,小聲道:「只有他見過美人魚,討厭!人家現在正缺錢嘛!」

    瑭雷說道:「缺錢的話,你可以找找海盜有沒有留下什麼寶藏。傳說中,海盜的積蓄可都是非常豐富的喲。」

    「呼,裝好了!」那邊的奧爾諾忽然一聲讚歎,兄妹二人轉頭望去,頓時相顧駭然。

    奧爾諾正朝這邊看過來,額頭上已經鑲上一枚貝裘裡寶石,平平無奇的面孔被寶石的光芒一映,不時變換著顏色。

    「這樣就可以了麼?」奧爾諾的眼中閃過兩團碧綠的火焰,釋放出小小的改變外形魔法,頓時變成原來的樣子,就算仔細觀察也看不出破綻。

    「嗯,法力果然增長了不少。」

    「既然一切就緒,奧爾諾大師,您可以傳送了。」瑭雷連忙說道。

    召喚魔法和空間魔法是互通有無的,因此奧爾諾也會一點簡單的傳送技能,而瑭雷則急著回辛比亞去翻看馬莎留下來的遺物,以便查詢蛛絲馬跡,頓時想到傳送回城。

    「嗯,可以。」奧爾諾頓了頓法杖,一筆一劃的在地上繪起傳送魔法陣來,骷髏法杖頓時「叮叮」作響,他畢竟不是米歇爾,遠距離的傳送必須要靠魔法陣來助威。

    「瑞克先生。」奧爾諾一邊畫著魔法陣,一邊沙啞的道:「真是奇怪,為什麼你一點都不擔心我呢?我可是邪惡的巫妖啊!」說罷,陰森森地咧嘴一笑,乾癟的下顎蠕動著,嚇得艾裡直冒寒氣。

    「第一,我不怕你。就算正面作戰,我也有不小的贏面。」瑭雷無所謂地道。

    莉莉頓時在旁邊起哄,伸出手指刮著臉,不過這倒是錯怪了瑭雷。

    雖然他有很多使用兩次就不再靈光的招數,可初次遇到的人卻很難防範。

    「第二,並不是所有不死生物都是邪惡的。」說罷會心一笑。

    「海洋級劍士在我面前也要瑟瑟發抖,您還真是有自信啊!」奧爾諾聞言頓時陰森一笑,道:「有時候,我真的會產生一個錯覺。好像兩天之前還見過您,可是仔細一看又不太像。」

    瑭雷心中頓時驚了一下,還以為被奧爾諾認了出來,卻聽奧爾諾道:「不過不但長相不一樣,實力也不對,那個人的鬥氣比您差了一截。」

    一夜之間,仙家真氣暴漲一大截,單憑鬥氣誰也不可能把他認出來,瑭雷頓時放下心來。巫妖奧爾諾也畫完了法陣,率先走了進去,念動咒語,瑭雷連忙抱起昏睡不醒的艾琳娜,黑光一閃,五人頓時出現在辛比亞的郊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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