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倫大陸各族民眾信奉的神明多如牛毛,理論上來說,只要得到至高神的響應,而又恰好有空閒的神職,任何人都可以獲得神格,進行封神。
只不過至高神祇有在極其特殊的情況下,才會呼應凡人的祈求。
比如說千年前的亡靈戰爭中,還不是晨曦之主的盧山達,就得到了封神的殊榮,由於他的事跡眾多、年代又近,因此信徒眾多,神力也更加強大。
當然,神力強大的神明並不只有晨曦之主,大地母神夏尚緹、守護之神赫姆、自然女神法迪嘉、魔法女神伊爾莎、暗夜之神莎拉娜、戰神坎波斯、死神亞格等等,再加上矮人、獸人、半身人還有精靈的主神,只不過瑭雷對盧山達最熟悉罷了。
艾倫大陸上的神明眾多,神器當然也不會少。
顧名思義,神器當然和神明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比如說艾倫大陸著名神器——盧山達之血,就是晨曦之主的化身流出的血液。
一千年前的亡靈戰爭讓艾倫大陸生靈塗炭,不過也造就了不少傳奇人物,其中的佼佼者盧山達,甚至在最終的決戰來臨前獲得神格。
成神的盧山達可以凝聚牧師的信仰轉化成為神力,卻受限於神明不能進入大陸的規則,無法親自進行戰鬥,於是,這個無恥的傢伙便派下化身參與最終決戰。
最後人類打贏了這場戰爭,只不過晨曦主神的化身居然在和一個巫妖法師的戰鬥中被打出血來……
後來,裝著這三滴血的血瓶,就成了流傳在艾倫大陸上的幾大神器之一。
最不可思議的是,盧山達還有臉把這血瓶留在教堂中,給牧師們崇拜,連瑭雷都替他害臊。
一想起這個瑭雷就後悔,想當初,他與盧山達的化身在東部荒漠一個不為人知的小山谷裡打的天昏地暗,頭破血流,當時要是知道那血液那麼值錢,怎麼不裝個幾桶啊?
對宗教瞭解與否看似一件小事,有時卻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譬如說,普通的盧山達神官在夜間的神力會大幅度衰減,神之選民卻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究其原因,普通神官是被動的感應主神,他們如同一個個大小不同的接收器,和光明神像還有神殿這些無生命的事物並沒有什麼不同,所差者僅僅是「容量」,而選民則是直接借用神力。
晨曦主神的神力並不會隨著太陽落山而衰弱,衰弱的只不過是神官們所能感應到的神力。
當然了,選民不必去感應神力這個道理雖然淺顯,可真正瞭解原因的人實在是鳳毛麟角,更不用說被派來對付晨曦聖女的強者,全都不可能是盧山達的信徒。
羅曼顯然沒有料到瑭雷說打就打,頓時一陣手忙腳亂,不過他的反應也不算慢,抽身撤劍,憑著鬥氣強盛將對手的進攻一一逼退。
與此同時,克裡斯廷身後的銀焰大張,火苗被無情的罡風吹動著,酒館中頓時響起一陣獵獵之聲。
淑娜輕嘯一聲,劍鋒一刻不停的指向莫雷諾,淡綠色的鬥氣配著颯爽的身姿,頓時讓人眼前一亮。
莫雷諾似乎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肥肉顫動間優雅的抽出長劍,一絲鬥氣的光芒也看不到,他彬彬有禮的向前一點,看樣子似乎是在教導宮廷劍術而不是生死相拼。
「有情調。」見大胖子莫雷諾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瑭雷不由得心中暗笑,他這時佔著攻勢,說退就退,欺到莫雷諾不遠處掌心一揚,流浪長笛的週身頓時一暗。
「小心!」
「轟!」
淑娜眼前光耀連閃,先是霹靂啪啦的電花,隨後一陣金芒閃過,大胖子整個人失去蹤影。
叮叮噹噹一連串脆響隨即傳出,瑭雷和她已經開始夾擊緊跟而來的羅曼,三人走馬燈似的戰成一團,不遠處的角落隨即傳出急促的怒罵聲。
被劈得半身酥麻的莫雷諾,眼中閃著憤怒的火花,酒館的木質桌椅已經被瑭雷的五雷天心劈得竄起數道火苗,劈啪燃燒。
他身旁的米歇爾則根本沒心情多看,人影閃動間,憑空傳回迪拉克的身旁。
瑭雷見莫雷諾差點就變成烤豬,米歇爾卻把人憑空挪走,也窩了一肚子火,一邊咒罵著米歇爾,一邊放出加速術。
五行神力這種手段,對沒有準備的人殺傷力往往很大,一旦有所戒備,莫雷諾這種高手便不會再次中招。
克裡斯廷手中忽然多出一本厚得可以拿來當凶器的聖典,一對美目淡定地看著迪拉克,如果不是米歇爾回來的快,二人說不定已經分出生死,此刻則是互不侵犯。
迪拉克心裡清楚,沒有米歇爾的幫助,對上這個可以瞬間移動的神之選民,他的勝算實在太低,不由得全神戒備,眉頭擰成一團。
迪拉克的身後傳來「喀喇」一聲響雷,但他充耳不聞,瑭雷的叫罵聲隨後傳出。
克裡斯廷見狀,不禁莞爾一笑,聖典翻動間,書頁的隙縫中頓時傳出道道金光。
見莫雷諾加入戰團,被二人殺得汗流浹背的羅曼心中一寬,審判之劍立刻瞄向瑭雷的要害。
「無恥!」瑭雷頓時破口大罵,邊戰邊退。
此刻他的速度穩佔上風,酒館中間的空場又不是很大,對於轉動靈活的瑭雷來說,無疑更加有利。
如果只有羅曼一個對手,瑭雷可以輕鬆拿下,只是莫雷諾此時已經沒了剛才的優雅,正一劍緊似一劍的壓迫著淑娜。
莫雷諾海洋下位的鬥氣比淑娜的大地上位強了太多,殺得淑娜汗珠直冒,牙關緊咬;他一身肥肉來回顫抖,越發顯得猙獰恐怖。
女精靈的劍法無從發揮,秀眉的面龐緊繃著,左躲右閃應付得頗為吃力。
好在瑭雷雖然不能與她並肩作戰,卻不時從背後給莫雷諾來上兩劍,對雷電之威心存忌憚的莫雷諾,對這速度奇快的傢伙又哪敢怠慢?
不過瑭雷也不輕鬆,因為淑娜的緣故,他也不能跑得太快,必須吊住羅曼,不給他們二人一同夾攻淑娜的機會。
羅曼緊緊追在瑭雷身後,眼中全是邪火,他見始終抓不住瑭雷的尾巴,突然一劍刺向淑娜。
他這一下時機拿捏得極好,讓瑭雷沒法糾纏,可瑭雷也不驚慌,引劍訣直刺莫雷諾,將羅曼交給淑娜。
莫雷諾老練得多,見換了對手,海洋鬥氣噴薄而出,大有一劍定江山之意,可惜瑭雷滑的流油,兩個快捷無倫的掌心雷將其擊退。
淑娜和羅曼正是棋逢對手,雙劍並舉剎那間戰成一團,輕叱之聲不時傳出。
莫雷諾不是騎士,也就不用講什麼騎士精神,他見米歇爾站在一旁並不援手,一劍逼退猛竄而至的瑭雷,立刻高喊道:「大師!現在不是自重身份的時候,您快些施法吧!」
「施法?」米歇爾似乎聽到莫雷諾的建議,但又恍若未聞。
他的精神完全鎖定在克裡斯廷身上,雖然沒有任何動作,卻比平生任何一場魔法大戰都要疲勞,哪還有精力去聽莫雷諾說什麼?
此時的吧檯附近,正進行著一場無聲的戰爭,米歇爾、迪拉克和克裡斯廷三人全都紋絲不動,靜靜的站在原地,只有晨曦聖女的護身銀焰「嗶剝」作響。
迪拉克的神情無比緊張,大滴的汗水漸漸在額頭上凝聚,克裡斯廷雖然沒有任何動作,卻給他一種隨時會發動襲擊的感覺,讓他不能不凝聚全部的意志來抗衡。
此時雙方互相忌憚,誰也不肯率先破壞這微妙的平衡,可想而知,神之選民一旦動手,必將毀天滅地,大魔導士和奧法騎士的連手也差不到哪去。
迪拉克和卡珊在魯特城有過一次短暫的交鋒,深知一般人的戰鬥方式在他們之間並不適用。
若不是這次行動有米歇爾參與,他們根本沒有任何成功的可能。
普通武士自然希望快速拉近和控法者間的距離,但卡珊可以瞬間移動,可以隨時發動進攻,又可以隨時逃逸,還好米歇爾是這個領域的宗師,可以判斷出對算移動到何處。
米歇爾和迪拉克的異狀,幾乎同時被瑭雷和莫雷諾所發覺,二人頓時想到,自己這邊的戰鬥也許可以迅速決定戰局,不由得更加賣力,四人不斷交換對手,縱橫的鬥氣將酒館內的桌椅轟成一片木渣。
羅曼二人漸佔上風,瑭雷救火的工作卻越來越忙。
莫雷諾又一次逼近淑娜,海洋鬥氣轟然爆發,瑭雷待要去救,卻被發了狠的羅曼死死擋住去路,一步也不得進,不由得焦急萬分。
眼看淑娜在莫雷諾的利劍下左支右絀,瑭雷不由得大吼一聲,對審判之劍視如不見,騰身而起,竟然甘冒奇險,要從羅曼的頭上一翻而過。
「找死!」羅曼不由得發出一陣輕蔑的笑聲,審判之劍高高舉起,卻沒料到一股勁風陡然襲向胸前,頓時心膽皆寒。
雖然此時他一挺寶劍就能扎進瑭雷的脊背,可他哪肯跟瑭雷攜手黃泉?不得不抽劍以對。
那邊莫雷諾幾乎同時一聲悶哼,他正在步步緊逼,渾沒料到這頑強的女劍士竟突然扔下自己不管,錯身撲向羅曼的方向,將大後方全亮在自己的利劍下。
他不由得露出一絲獰笑,正要一劍結果淑娜,沒想到瑭雷突然出現在斜上方,劍裡含雷鋪天蓋地而至,打得他手腳發麻。
瑭雷和淑娜見對方都是奮不顧身的營救自己,對望一眼,頓時相視而笑,淑娜的眼光中流露出毫無保留的信任,瑭雷登時士氣大振。
「大好的形勢竟讓他們糊弄過去了?」
莫雷諾本打算讓迪拉克一個人頂住克裡斯廷,集合三人的力量,以雷霆萬鈞之勢挫敗瑭雷和淑娜,不過就算只有二人,他也覺得完全可以勝任。
只是,他沒料到這兩人同時擺出與敵攜亡的架式,而且目標還是同伴的對手而不是自己的,不由一陣錯愕。
瑭雷的心中則越來越著急,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這麼下去遲早要完。他的眼神不住瞟向羅曼,心中暗道:「難道他知道了?或者這廢柴根本就不會用審判之劍?」
他有一個取巧獲勝的辦法,但是這要對手配合才行。
正當他疑神疑鬼之際,羅曼忽然咬牙切齒的道:「瑞克先生,雖然老師反覆叮囑過我,不過……」他的聲音彷彿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鼓著眼睛大喝道:「審判之光!」
「等的就是你!」瑭雷心中一緊,為保險起見,立刻掏出早已準備好的銀劍徽章掛在胸前,當然,這時他已被一圈烏黯的光芒所包裹,即使以克裡斯廷那雙清澈的眼睛也無法分辨。
「哼!只有死掉的生物,才是好的生物。」見審判之光成功將對手包裹其中,羅德得意的冷哼道,戰鬥中的幾人不約而同的緩了一緩。
淑娜什麼也不懂,好奇的看著這烏黯的光暈,在她的心目中,魔龍大人是無敵的,根本不需要擔心。
莫雷諾尚是首次看到羅曼使用審判之光,也在仔細觀察;迪拉克和米歇爾雖然不敢回頭,卻同時鬆了一口氣。
克裡斯廷的神情沒有任何變化,但那肅殺的氣氛卻在剎那間蕩然無存。
作為艾倫最強大的凶神之一,末日主君亞格的力量極為恐怖;審判之劍是一件能夠引來死神亞格強大意志的准神器,而被審判之光鎖定的目標會不會就此長眠,則全看死神是否喜愛他的靈魂。
威名素著的審判之劍提爾位列四大劍聖之一,響亮的綽號就得自他這柄神劍,擁有審判之劍的提爾,就連暴風劍聖塔洛斯也敢挑戰!
當然了,激發准神器的威能也並不是全無代價,末日主君並不是位寬容的神,引用他的審判之光,要以最寶貴的生命力為代價。
「看來,勝負已分了。」莫雷諾望著漸漸淡薄的烏黯光球道。
如果瑭雷沒死的話,怎麼也會折騰兩下,瑭雷被魔法包容後卻一聲未吭,顯然早已無幸。
莫雷諾說道:「克裡斯廷小姐,你是不可能鬥得過我們的……雖然這和騎士精神有點違背。」
光球逐漸消隱,融入空氣中,瑭雷僵立著的身影逐漸浮現,寶劍舉在身前一動不動,死灰色的眼眸中沒有一絲生氣,好像靈魂已經被抽乾了似的。
羅曼雖然極為疲憊,仍然非常神氣的看了淑娜一眼,見她失魂落魄,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頓時得意的收劍道:「美麗的小姐們,你們沒有必要頑抗下去了。」
在他心目中,此時克裡斯廷的表情一定非常精采,可他剛一轉身,就聽到莫雷諾的驚呼,背後同時響起一陣金風。
瑭雷知道使用審判之光的人,短時間內一定渾身乏力,可他仍然裝死,就是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此刻哪容莫雷諾前來搗亂?
瑭雷把龍淚戒指中,所有的五行神力全部注入劍體,脫手擲出寶劍,左右掐著劍訣,默念御劍真言,然後右手撤出梅耶爾的光明大劍,直刺羅曼的後心。
龜息大法已經好久不用,他不但閉氣,還要阻止血流、心跳,收斂一切生機,此時體內的仙家真氣也不通暢,只得強提真氣,手腕連抖,飛劍頓時一顫。
淑娜眼中淚光湛然,臉上全是驚喜之色,歡呼一聲引劍刺向莫雷諾。
莫雷諾被淑娜一阻,不得不運起全力才一劍將她磕飛,但已經慢了一線,瑭雷脫手而出的寶劍已經飛到近前。
他見羅曼還有點招架的能力,本打算砸開瑭雷襲向自己的寶劍,然後再去幫羅曼阻截這個不可思議的龍寶傳承者,沒想到那柄奇特的寶劍忽然在空中一顫,筆直的飛行軌跡頓時變得曲折難明,鋒利的劍尖上下擺動,似欲挽起重重波浪。
飛劍劍法就是再精妙,也不會超過握在手中時,因此御劍術的威力,其實並不在於能夠在凌空之際使出微妙劍法。
可莫雷諾從未見過這種詭異的劍法,心中頓時翻起無數驚濤,哪想得到其它事情?
未知的事物總是可怕的,像莫雷諾這個水平的武者見多識廣,忽然面對未知領域就更是忐忑。
莫雷諾猜不透這上下飛舞的寶劍,到底要刺向自己哪個部位,更猜不透這其中藏著什麼玄機,就算瑭雷忽然湧出劍聖級的鬥氣,都不會讓他如此驚駭,不得不收回寶劍,凝神以待。
當然也不是沒人去管羅曼,米歇爾並非武者,對飛劍的奧妙沒有太深的體會,因此也就沒感到什麼震撼。
羅曼奮起餘力,轉身架開瑭雷的光明大劍,踉踉蹌蹌不住後退。
米歇爾迫不得已再度分心,羅曼的身影頓時一閃,一聲大吼和一聲慘叫接連在酒館中響起。
克裡斯廷不可能放過第二次機會,米歇爾的壓力一去,她的護身銀焰立刻撲向迪拉克,手中千法之書「刷刷刷」連翻數頁,射出一道道五顏六色的光輝。
迪拉克知道此時只有依靠自己,頓時一聲斷喝,不退反進,倒提重劍悍然撲向克裡斯廷。
此刻,「距離」這個詞對他們有著不同的涵義。
迪拉克的鬥氣彷彿已經沸騰,明亮的火焰在重劍上不住竄升,鬥氣凝成的光甲,將卡珊的聖焰和聖光全部隔絕在外,這是兩股純粹的力量間的較量,迪拉克相信,就算是神力,也無法違背力強者勝這個法則。
鬥氣可以擊碎魔法元素的排列,這是武者挑戰魔法師最大的憑恃,當然這要看誰的力量更強。
厚重的千法之書忽然在卡珊的手中立起,顯出封皮上巨大的標誌——一個魔法之盾。
米歇爾和莫雷諾的臉上寫滿愕然,驚駭欲絕地看著羅曼胸前透出的劍尖。
瑭雷那柄寶劍眼看飛到莫雷諾的近前,卻突然間拐了一個九十度的直角,同時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激增,閃過嚴陣以待的莫雷諾,急速飛向重新顯出身形的羅曼。
束手無策!
莫雷諾和米歇爾突然生出這種感覺,他們眼中的瑭雷也變得越來越神秘。
「你……你為什麼不死?這是什麼劍術?」羅曼自知無幸,緊咬牙關道,那陰森的話語中,有著無從宣洩的恨意,汩汩鮮血從傷口中不斷冒出。
「難道你的老師沒有告訴過你,審判之劍是從龍寶世家買來的?」瑭雷回答道。
一物降一物,戰神坎波斯正是末日主君的剋星,他的靈魂壁壘本就厚重,對抗審判之光這類靈魂魔法正是強項,再加上戰神坎波斯的銀劍徽章,更是萬無一失。
「前些天在郎塞德城的時候,我拜了暴風劍聖塔洛斯為師……」他哼哼一聲,劍訣一抖,飛劍立刻倒飛而出,帶起一蓬血霧,羅曼應聲而倒。
「啊啊啊——」正在眾人驚駭之際,迪拉克忽然發出一聲慘叫。
米歇爾和莫雷諾連忙轉頭,頓時發現被重重聖焰包圍著的迪拉克,已經露出鬥氣衰竭的跡象。
迪拉克與克裡斯廷近在咫尺,可惜晨曦聖女的身前凝聚著一道金色的光盾,擋住對手的前進步伐,而她背後的金色聖火中,隱隱顯出一個巨大的雕像。
「失敗了!我們走吧!」莫雷諾斷然道。
米歇爾似是心有不甘,可羅曼已死,戰局已非,他們今天斷無取勝的可能。想到此處,大魔導士的雙手如蘭綻放,做出一個個繁複的手勢。
沒想到被聖火陷住的迪拉克卻彷彿與外界隔絕一般,他的傳送魔法根本無法觸及圈內的迪拉克。
迪拉克的重劍正一分一分刺入光盾中,可誰都知道,他無法完成任務。
米歇爾見狀立刻開始吟唱,他是護國法師,絕對不能將魔龍騎士團團長扔在這裡自己逃走,可是使用元素魔法,對他來說並不是件輕鬆的工作。
「看劍!」瑭雷瞧出便宜,一擺寶劍衝向莫雷諾,一聲大喝道:「淑娜,你去對付那個魔法師!這支流浪的長笛交給我!」
論起戰鬥力,淑娜完全可以纏住空間大魔導士,那麼豈不是說,除了米歇爾擋不住外,其它的敵人都要交代在這裡?
莫雷諾臉上佈滿驚惶之色,彷彿已被那一連串的打擊擊潰,佩劍上的鬥氣渙散。
對手的實力和馬丁相仿,瑭雷當然沒有輕敵的意思,可生死較量比的不只是鬥氣,將強大的對手踩在腳下的感覺,是那麼令人興奮。
他緊緊盯著莫雷諾的雙眼,手舞寶劍乘勝追擊,剛剛踏出兩步,心中又感到微微不妥,對手的目光游移不定,那並不是驚駭的眼神,而是一種掩飾。
「壞了!這傢伙在扮豬吃老虎!」
瑭雷暗叫不妙,如同一盆冰水澆在頭上,心中的興奮立刻被澆滅,可此時衝擊之勢已成,再想停手只有便宜敵人。他沒有時間慶幸自己早一刻醒悟,全部心神立刻集中在對手的佩劍上。
幾乎同一時間,莫雷諾水藍色的海洋鬥氣砰然爆發,手腕連抖,挽起幾朵劍花,臉上頓時換上猙獰之色。
他不在乎對手是不是上當,佩劍飛快的在身前布下一張鬥氣形成的大網,像座肉山一樣,帶著鬥氣之網和身衝向瑭雷。
相差整整兩級的鬥氣強度,正面交鋒他有十足的信心,就算是那柄能夠自動飛行的神奇寶劍,在一個只有大地鬥氣的對手手中,莫雷諾也來者不拒。
米歇爾終於展現出驚人的魔法造詣,一邊連續召出冰錐打向聖焰,一邊不斷在狹小的酒館中傳送,看得人暗暗心驚,那瞬發的移動魔法竟好像完全不需要時間,酒館中人影連閃,淑娜甚至無法分辨哪個是殘影、哪個是本尊,根本追之不及。
米歇爾的加入,使得迪拉克的形勢大為緩和,而克裡斯廷的千法之書不斷翻動,七彩光芒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
正在他們纏鬥不休之際,瑭雷和莫雷諾同時發出一聲悶哼,這一聲悶哼,立刻引動無數顆心,眾人手上不約而同全都緩了下來。
瑭雷心知自己和對手鬥氣上的差距,也知道對手不是心神散亂,龍淚戒指中的仙家真氣更已耗盡,一切全憑自身的才能,頓時生出側足深淵的感覺。
電光石火間,沒機會使用任何魔法道具,他下意識地想起塔洛斯的暴風劍法,不退反進迅速踏出奇異的兩步。
這些天來,他一直沉浸在這劍法與步法的交融中,此時,決戰終於到來,瑭雷的心神立刻進入一種奇異的狀態,恍惚間,對手的鬥氣流向和佩劍走勢,就好像一張絢爛的畫布一樣呈現在面前,比對戰馬丁之時更清晰。
莫雷諾仍然心有忌憚,為了安全,不得不把強大的鬥氣分成數股,可力分則弱,這就給對手留下鑽空子的機會。
沒時間慶祝自己的進步,瑭雷雙眼一亮,立刻抓住問題的關鍵,邁起小碎步,彷彿滑行般游到對手身側,對準海洋鬥氣最薄弱的地方悍然出劍,凝聚全身仙家真氣的一劍,頓時擊中莫雷諾鬥氣之網。
兩人同時一聲悶哼,莫雷諾連退三步,一臉驚訝的看著瑭雷。對手的鬥氣明明不強,他竟然怎麼也用不上勁,這一下的交鋒彆扭之極。
瑭雷也不好受,臉色變得煞白,用盡全力才壓下不住翻湧的氣血,即使是對手將鬥氣分成數股,最薄弱的那一支對他來說,仍然難以力敵。
「唉,你們贏了!」米歇爾見龍寶傳承者竟然和莫雷諾打得平分秋色,不禁暗歎一聲,抬手掏出一枚海藍色的寶石戒指。
雖然可以將短距離的瞬間移動做到瞬發,可這種移動非常消耗魔力,即使以他浩瀚如海的冥想力,也沒法遏制魔力的衰竭,因此他看似風光,實際上已經快要無力。
克裡斯廷的面色倏地一變,千法之書的書頁仿如波浪,「刷拉拉」快速翻動,朝迪拉克射出萬道金芒。
喀喇一聲輕響,戒指裂成無數碎屑,一道星辰般閃耀的光幕憑空撒下,轉眼間,三人消失的無影無蹤,剛才那完全隔絕米歇爾傳送魔法的壁壘好像完全不存在似的,絲毫沒能阻擋迪拉克遁走。
「呼——」瑭雷見強敵遠遁,頓時蹲坐在地下,大口喘著粗氣。
與淑娜演練時,他沒有任何壓力,只是單純的重複暴風劍法那幾樣訣竅,對這劍法的精髓自然難以真切體會。
剛才的戰鬥則是真正的生死相搏,最容易激發武者的潛能,被逼之下,他才真正使出貨真價實的暴風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