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龍在天 第二卷 惡魔的藏寶圖 第三章 獸人英雄
    「這半獸人要幹嗎?」見瑞克不聲不響的摸到自己身後,安傑麗娜壓低聲音道。半獸人果如孽龍所說,健步如飛的奔上山嶺,卻沒有如她所想一般倉惶逃逸,反而用佩刀把羊腸小道上的雜草撥的七扭八歪,然後一步步的倒退著走回幾步。

    「你看他的腳印。」孽龍低聲道,他的心中已經不止是驚訝。口中喝喝大叫然後舉著木棒衝鋒才符合他們的形象,這種踩著自己腳印倒退的辦法出自一個愚魯的半獸人之手……詭異!或許這傢伙在智力上繼承人類的因素較多吧?

    擅長正面決鬥的女劍客從來沒有見過這種路數,思索片刻才明白過來,不由得哼了一聲,沒想到半獸人忽然抬起猙獰的面目,環眼一翻,冰冷的目光利劍一般掃向二人藏身之處。

    「這麼敏銳的感覺!」孽龍心中一驚,連忙把頭一縮,而他心中對這半獸人的評價又上了一個台階。他們藏身的高崖離下面的林間空地僅高下便差著幾十米,距離不是一般的遠,如果高聲大氣的說話,憑他們的耳力自然可以聽到,可安傑麗娜只不過稍微哼了一聲,竟然便讓對方起了疑心?

    半獸人見再無動靜,只得騰身上樹,他並沒有使用什麼鬥氣,卻顯得輕靈無比,完全和他高大魁梧的塊頭不相稱。不久後山嶺上一陣騷動,那些聖殿騎士們已經棄馬上山魚貫追來,宛如一條發光的長龍。

    安傑麗娜面色驚奇,拉了瑭雷一把,低聲問道:「難道……難道那半獸人,還要……」

    「逆襲!」孽龍沉聲道,「這半獸人好強的信心,好大的膽量啊!看,那個帶隊的是個龍槍騎士,不知道是不是精英龍槍騎士!」說罷一努嘴,距離雖遠,可是盧山達的光輝之鎧卻映人眼目,當先一個高大的騎士尤為耀眼,肩頭碧綠色的肩章中是一隻代表龍槍持有者的張牙舞爪的巨龍,即使光芒四射的黃金甲未能令這肩章失色分毫。

    「他不拿龍槍,算什麼龍槍騎士?」安傑麗娜左看右看也沒找到三米長的龍槍,不屑一顧的說道。

    瑭雷詫異的看著安傑麗娜,疑惑的道:「你,你不知道龍槍騎士的龍槍,是可以變化形狀的?誰知道他把龍槍變成什麼了?難道你是南方來的?」很難想像,一個天空級劍客居然不瞭解戰鬥力同樣強大的龍槍騎士。孽龍所說的龍槍並不是那種七米長的據馬槍,雖然那玩意的學名就叫龍槍,他指的是龍魂騎士槍。龍魂戰槍的出處據說可以追搠到遠古的大洪荒時代,其源頭早已湮滅在歷史的長河之中,傳說中每一支龍魂戰槍中都封印著一個巨龍的靈魂,而能夠得到槍魂承認的騎士全都威力非凡,實際上當然沒有這麼誇張,不過龍魂騎士槍這種可以變化形狀的魔法兵器仍然令人垂涎三尺。

    和劍士、魔法師一樣,騎士這個職業也有等級劃分,從侍從騎士開始,經由見習騎士,初級、中級、高級、精英騎士、幻獸騎士,直到龍騎士。幻獸騎士和龍騎士雖然是以坐騎來命名,但是你沒有足夠的實力,根本無法或者這些高傲坐騎的承認,因此仍然是以實力來劃分等級。

    龍槍騎士並不屬於上述分類,得名全都因為掌中的龍槍。當然武士之中也有龍槍的持有者,只不過騎士槍是龍魂戰槍的普通形態,只有提供足夠的鬥氣龍魂戰槍才能變換成其他式樣,因此習慣上稱龍魂戰槍的持有者為龍槍騎士,而「精英龍槍騎士」這種稱謂其實指的是手持龍槍的精英騎士。

    通常來講聖殿騎士、誠信法師和神術者才是各個教派的中堅力量,信奉的主神不同,信徒的能力也不盡相同,比如說盧山達的信徒在對抗死靈時威力奇大,魔法抗性奇高。龍槍騎士這一稱號本身則和信仰無關,更非盧山達光明教派所獨有,只不過光明教派幾乎壟斷了艾倫大陸半數以上的龍槍。故老相傳,是龍槍選擇了你,而不是你選擇了龍槍,這就使得大陸北方那些稍微有點抱負而又沒有明確信仰的武者紛紛跑到維森特帝國的赫根海姆大教堂考驗一下自己,如果你能通過光明教派公開的考核和龍槍苛刻的考驗,甚至可以破格加入光明教會並獲得龍槍的使用權。

    相對來說盧山達的光明聖教主要活躍在大陸的北方,無論是光明教派的聖地,赫根海姆大教堂所在的維森特帝國還是北方蠻荒之地,都有盧山達牧師的足跡,當然這也與維森特是盧山達封神前的家鄉有關。安姆帝國、多林港等地的居民卻大多信奉守護神赫姆或者大地母神夏尚緹,盧山達的牧師當然也有出沒,但是卻沒有北方這麼大的號召力,更靠南的雷恩帝國甚至連晨曦教堂也沒有,這也是瑭雷懷疑安傑麗娜出處的緣故。

    「去!我當然懂了!考考你而已!」安傑麗娜毫無愧色的道,不過馬上轉過頭去,小聲嘀咕道:「要不要提醒他們一聲?」

    「按照冒險者的原則,和教會有關的事情,不要管。」瑭雷立刻沉聲說道。

    隱隱的人聲自崖下傳來,追兵們的素質超出孽龍的想像,他們像愣頭青一樣向前猛衝,根本不注意彼此間的距離,看的瑭雷頻頻皺眉,因為這實在與他印象中訓練有素的晨曦騎士團搭不上邊。「他跑不了的,大伙加把勁!喝了科瓦迪斯樹的樹汁,我就不信他還能跑出去多遠!」當先的龍槍騎士身材高大,滿臉橫肉,氣急敗壞的跺著腳大聲吆喝道:「一定要把龍槍拿回來!」

    「梅耶爾先生,您沒有感到什麼不適吧?您實在是太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勸酒的時候陪著他一起喝了那麼多科瓦迪斯樹汁。」一名普通騎士諂媚的問道。

    「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在懷疑我對晨曦主神的虔誠?」被稱作梅耶爾的龍槍騎士臉色刷啦一下拉了下來,道:「這種東西對一個仰望主神恩榮的騎士來說,可能產生哪怕一丁點作用嗎?」他的臉上儘是黑氣,栗色的頭髮披撒在額前,也不知道是氣惱所致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

    見瑭雷聽到「科瓦迪斯樹汁」這個詞後臉色猛的一變,安傑麗娜不禁非常奇怪,可惜她兩耳不聞窗外事,連龍魂戰槍都不知道,更遑論死靈魔法的最佳觸媒科瓦迪斯樹汁,如果是莉莉在這裡的話一定會猜到幾分端倪。科瓦迪斯樹俗稱死靈之樹,是一種沼澤有毒植物,汁液無色無味,煉製死靈魔法的藥劑自然夠勁,普通人喝下去雖然不會致命卻也只有立刻尋找盧山達的牧師,否則便準備當幾天植物人吧。

    「夠狠!」孽龍心中暗道,盧山達的聖殿騎士是死靈學派的天敵,對死靈類傷害的抵抗力奇大,勸別人同喝死靈樹汁,真不是一般的損。

    「不不不!」拍馬屁拍到馬腳上的晨曦騎士連忙陪著笑臉道:「您這是在守衛晨曦主神的榮耀,我的意思是您,您……」他似乎找不到合適的詞彙,轉而立正說道:「我願意用生命見證您的榮耀。」

    「這話你都說了一百遍了,一點新意也沒有。」梅耶爾似乎消了氣,不過依舊黑著臉道。

    見上司受用了自己的奉承,馬屁騎士立刻說道:「那個半獸人居然還妄想博取老大人的龍槍,也不——啊!」

    馬屁騎士的話音戛然而止,一片雪亮的刀光忽然如繽紛的落英自樹梢灑下,狂躁的鬥氣鋪天蓋地般捲向身旁的上司,若不是這鬥氣的鋒銳並沒有選中他,晨曦之主再強的祝福也不能保佑他的性命。

    龍槍騎士的頭頂上忽然傳來一聲斷喝,如同半空中起個霹靂,一道黑影伴著滾滾刀光向他撲去,快如風火疾如閃電,凌厲的刀光一往無前,根本不給人躲閃的餘地。龍槍騎士身手也自不弱,見這厲芒電閃的一刀避無可避,甚至沒給自己拔劍的時間,臉上的橫肉猛地一顫,他眼縫微瞇,忽然伸出雙手,攥住身邊馬屁騎士的胸甲,身上金光大盛,鬥氣澎湃而出,不理馬屁騎士一臉的驚訝和駭然,雙膀發力,人肉炮彈立刻脫手而出,四肢刨動的向上飛去。

    「我操你——」馬屁騎士終於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可惜為時已晚,龍槍騎士整個動作行雲流水,好像演練過無數次,閃耀著盧山達光輝的甲冑帶著主人的驚叫一往無前的向上飛出,迎向匹練般的刀光。半獸人實在沒有想到龍槍騎士如此歹毒,只得調轉刀鋒,惡狠狠的一刀劈向迎面撞來的傢伙,轉瞬間「喀嚓」一聲大響,光輝之鎧展現出良好的做工,被劈的龜裂出道道裂痕卻終歸沒被砍成兩截。

    人肉炮彈終於用生命見證了上司的榮耀,噴著滿天血霧倒飛而出,不過半獸人也確實被他阻了一阻。借此良機梅耶爾抽身撤步,趁勢拔出寶劍,激盪出清澈悅耳的劍鳴。彷彿將一個小小的太陽握在掌中,龍槍騎士的黃金配劍散發出一道道白熾的光焰,半獸人不由得瞇了瞇眼,運起全力再度劈出一刀。刀劍相擊之下又是一聲爆響,半獸人一聲大喝,掛著風聲倒翻而出,龍槍騎士也登登登連著倒退了七八步,這才穩住身形。

    「果然如此!」瑭雷喃喃自語的道,「好狠毒!」說罷目不轉睛的盯著崖下的戰局猛看。半獸人這一刀在鬥氣上只有大地劍客的水準,可是考慮到他喝了不少死靈樹汁,被牽制的鬥氣肯定更多,因此實力絕對不容小覷。那個帶著龍槍騎士肩章的傢伙實在令人齒冷,雖然他也喝了樹汁,可他是盧山達的騎士,基本沒有什麼影響,鬥氣水準竟然和半獸人旗鼓相當,力量上差了更不是一點半點,按照普通晨曦騎士的標準看當然算是上佳表現,可絕對配不上這龍槍肩章。

    見瑭雷一句話只說一半,好像誠心吊人胃口似的,安傑麗娜忍不住偷偷伸手,促狹的在他肋下掐了一把,疼的孽龍呲牙咧嘴卻不敢亂叫。女劍客正要發話,下方的戰局忽然起了變化,她原以為按照騎士精神,龍槍騎士會和半獸人進行一場一對一的比拚,沒想到盧山達的聖殿騎士們更不搭話,一擁而上各挺兵刃,一望既知要趁半獸人立足未穩的機會下點猛藥。

    眼看刀槍及體,半獸人一聲令人膽寒的大吼,手中的鋼刀猛的變長,一瞬間恢復龍魂騎士槍的形態,長達三米的槍身寒光扎現,令人望而生畏。似乎胸有成竹,他猛的一掄,長槍掛著呼呼風聲掃了一圈,潮水而來的聖殿騎士們又如潮退去,在半獸人的大力之下無人膽敢輕攖其鋒。

    「龍槍?」「誒?」趴在山崖上的兩個人幾乎齊聲輕呼道,聽了梅耶爾的話後孽龍已經猜到龍槍被半獸人拿了去,可沒想到這個半獸人竟然得到了龍槍的認可?要知道龍槍這玩意可並不是僅靠武力就能折服的。安傑麗娜聚也精會神的盯著崖下,雖然不明就裡,不過這能夠隨著使用者心意變來變去的魔法兵器仍然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穩住身形,梅耶爾剛要挺劍衝殺,忽然見到部下們如此這般,不由得勃然大怒,再想想剛才用同伴墊背的舉動已經盡數被他們看到,眼睛裡不由得泛起重重殺機。雖然這幾年中騎士精神已經離他們漸行漸遠,但是只要此事被捅出去,不用再說什麼龍槍騎士,就是盧山達的聖殿騎士團也會立刻將他開除,哪怕他的老爹是團長也沒有任何情面可講。

    「就讓他們消耗一下這個傢伙的戰鬥力吧!倒要看看他能多久!」梅耶爾心中暗道,想到此處他大聲叫道:「同伴們!為了主神的榮耀,將這個異教徒的頭,砍下來!以我梅耶爾的名譽保證,不論是誰砍下他的頭顱,龍槍就是誰的戰利品!」說罷用力的揮了揮手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也許是欺負半獸人喝過死靈樹汁,也許已經被半獸人的兇惡激起血性,被龍魂戰槍逼退的晨曦騎士們聽到隊長的話,一個個摩拳擦掌,面目猙獰,沉重的步伐令人心中忍不住緊張,紛亂的劍光叫人眼花繚亂。

    夕陽萬里,彤雲流轉,山嶺上掛著陣陣南風,血色的落日吝嗇的將最後的餘暉撒向山林。一聲聲怒吼和慘嚎不住自崖下的林間空地內傳出,飛濺的血花令人不知不覺間屏住呼吸。不斷有晨曦騎士退出戰場打理傷口,不旋踵又會有人補充上來,龍魂戰槍在半獸人令人恐怖的力量下找不到三合之將,槍身上漆黑的鬥氣縱橫往來,只是惡虎尚且不低群狼,每打傷一個晨曦騎士半獸人都要付出鮮血的代價,添上新的傷痕。晨曦騎士們身著堅固的光輝之鎧,本身亦非弱手,只要沒有遭到滅頂之災就可以退下包紮,有了光輝之鎧的祝福效果,就算不能迅速恢復戰鬥力,保住性命也不在話下。

    安傑麗娜一臉緊張,半獸人的浴血奮戰令她屏氣凝神,好像在琢磨如果換了自己應該如何出劍,如何接招,她的鬥氣強大,可是實戰經驗相比之下卻少的多,這血肉橫飛的場面刺激無比。瑭雷的眼睛瞇縫起來,心中怒意漸升,他已經讀懂了梅耶爾那歹毒的念頭,如果連普通的晨曦騎士都可以斬殺半獸人,他這個精英龍槍騎士還會把龍槍當作戰利品?當然現在看來他那個代表龍槍持有者的肩章也很有點問題。

    晨曦騎士撒下的大網越來越緊,一個個的眼中閃耀著興奮的光芒,半獸人每時每刻都要應對兩三柄利劍,根本透不過氣,漆黑的鬥氣越來越弱,戰槍籠罩的區域也越來越小,漸給人力不從心之感。

    半獸人的褐髮在風中亂舞,碎成一條條的披風上波紋鼓蕩,他不斷移動卻無法突圍,身上的傷痕反而越來越多,飛濺的鮮血令騎士們愈發亢奮。一個騎士忽然搶到半獸人的正面,刷拉一劍抖向他的咽喉,懾於半獸人的豪勇,雖然圍攻者眾,可是一直也沒有人膽敢正面攖其鋒芒。似乎沒想到有人如此膽大,半獸人慌裡慌張的一躲,堪堪躲開割喉的一劍,正在晨曦騎士們高聲喝彩之際,半獸人忽然槍尖後轉,一槍砸開身後的敵人,緊接著槍尾橫托,就勢向前一挺,正面的晨曦騎士沒料到半獸人會用戰槍尾巴上的槍鑽捅人,根本來不及防禦,慘叫著倒飛而出,噴出滿天血霧,連牢固的光輝之鎧都被獸人的神力鑿出一個大坑。

    開戰到現在半獸人終於擊斃一個敵人,不由得仰天一聲瘋狂的怒吼,他鬚髮戟張,雙目血紅,吼聲中滿是野性,充滿焦慮的粗重喘息讓人不由得心中發毛,圍攏上前的晨曦騎士們不約而同的齊齊一頓。「騎士們!」梅耶爾見下屬們神為之奪,立刻高聲喝道:「他這是迴光返照,再努一把力,勝利就屬於我們!為了主神的榮光,衝鋒!」

    用看小丑的目光瞄著上躥下跳的晨曦騎士們,半獸人揚起龍魂騎士槍,仰天打了個哈哈,操著嘰裡咕嚕的獸人語低沉的說著什麼,晨曦騎士們聽不懂,孽龍離的太遠也聽不清楚,可他手中的龍魂戰槍卻緩緩變化著形狀。

    「咦?」「嗯?」安傑麗娜眼中略帶驚奇之色,孽龍的眼珠卻越瞪越圓。半獸人手中的龍魂戰槍不住變形,逐漸變成大刀的模樣。安傑麗娜從來沒見過半獸人手中的兵器,那既不是砍刀、鐮刀也不是斬馬刀,只能從形狀上來判斷,這是一柄長桿大刀,可這兵刃落在瑭雷眼中卻不一樣,寬厚的刀面,波浪般揚起的刀尖,那……那分明是一口青龍偃月刀。

    被殺的心膽具裂的晨曦騎士才沒心思管你用的是什麼刀!半獸人的身上隱隱透出陣陣煞氣,他一反常態,不等他們圍攏上來便首先搶攻,每刀之出都不留手,配上滿身的傷痕和橫飛的鮮血,立刻讓觀戰者心中湧起悲憤慘烈的感覺。半獸人本就狂野無比,此時彷彿受到大關刀的激勵,爆發出空前強大的破壞力,強大的鬥氣不再漆黑一團,轉而閃著蔚藍色的光芒吞吐不休。

    彷彿虎入群羊一般,只練有初級鬥氣晨曦騎士們反應不及,等到他們駭然發現自己一招也接不下來時早已身首異處。甲碰甲碎,刀碰刀折,如血的殘陽下是一片殺戮之地,晨曦騎士們的慘叫聲幾乎響成一片,嚴整的隊形瞬間崩潰,還有能力當逃兵的幾個騎士如扎開的血花一樣哀嚎著四散逃竄,顯得經驗豐富。

    「好!」孽龍擊節讚道,安傑麗娜聽了不禁秀眉微蹙,因為她忽然感到自己是個傻子,看了半天什麼都沒看懂,只得一邊不滿的道:「好在哪兒?」一邊再度伸出魔爪。

    這一次瑭雷有所準備,沉肘擋下安娜的手指,應聲道:「喝過死靈樹汁,那半獸人必須分一部分鬥氣抵抗毒素,不然藥力發作就是大象也會暈翻,可你看他!」說罷伸手一指,女劍客立刻明白過來,壓低聲音驚呼道:「出全力了?他要幹什麼?」看的出來半獸人已經收回控制藥力的鬥氣,出手間轟轟發發,這麼打下去,他自然佔盡優勢,可是藥力發作的話,他就只有一頭栽倒,任人魚肉的份。

    「恐怕是想全殲對手吧?」瑭雷壓抑著心中的興奮,點點頭稱讚道:「置之死地而後生,有魄力!」龍魂戰槍可以變形,但是卻要消耗不少鬥氣,特別是變成奇形怪狀的樣子,不過這大關刀抄在手中,半獸人可以說所向披靡。他的速度之快瑭雷已經有所見識,若是能夠將對手一一誅殺,就是睡個幾天也沒關係,科瓦迪斯樹汁雖然厲害,卻不會致命。

    瑭雷面色潮紅,話中透著熱切,令安傑麗娜倍感奇怪,她哪裡知道孽龍看到半獸人的武功路數心中的激動!夕陽將山嶺染的一片血色,半獸人古拙的刀法以剛破強,在斷肢殘血之中令人倍感慘烈,每刀劈出都是以命搏命,好似衝殺於千軍萬馬之中,赫然正是東方武人中盡人皆知的春秋刀法。海底撈月、大鵬展翅、順水推舟,一招一式都是他熟悉的刀法,春秋刀法配上青龍偃月刀,若不是他那青面獠牙時刻提醒著瑭雷,恍惚間他差點以為夢迴神州,回到那在姐姐指引之下勤練武功的孩提時代。

    「撤!快撤!」梅耶爾高聲叫道。瑭雷想到的事情他這個始作俑者自然不會想不到,見半獸人一刀一片砍瓜切菜一樣橫掃晨曦騎士,他心知不妙,只得一邊逃跑一邊惡狠狠的大叫道:「不要怕,分散逃走,他這麼打下去死靈樹汁的毒素很快就——啊!」

    駭然驚呼中梅耶爾抽劍轉身,半獸人掃了一眼四散逃逸的晨曦騎士,擎著大刀徑直超他奔去。他知道半獸人的速度,也就知道如果人家鎖定自己為目標,憑他的腳力絕對沒有逃走的可能,只得硬著頭皮應戰,死靈樹汁隨時都有可能發作,與其倉惶逃逸,還不如支撐到那一刻的到來。

    散發著天空級鬥氣的青龍偃月刀藍光閃閃,半獸人見這巨奸居然還敢迎戰,不由得露出一絲殘忍的笑容,眼中凶厲之色一閃而過。跨步間來到梅耶爾的面前,他的大關刀高高舉起,一個立劈華山「嗚」的一聲迎面砍落,閃耀著燦爛的刀光。龍槍騎士見勢不妙連忙向旁邊一讓,黃金劍尋狹抵隙,朝半獸人肋下猛刺,卻沒料到對手蠻力驚人,竟然硬生生的將砍落的一刀提起,對他惡狠狠的一劍不避不閃,搬刀頭獻刀鑽,刀尾上鴨蛋大的鐵鑽朝他的心口便捅。

    迫不得已擺劍相迎,梅耶爾不敢把力量用足,寶劍輕輕撥向半獸人的刀桿,用盡全力再度向旁邊一個橫移,心中不住暗罵。他的下屬們平日裡一副忠心耿耿的樣子,願意用生命來見證他的容光,到了關鍵時刻,一個個溜的比兔子還快,轉眼間全都沒了蹤影。見敵人閃到一旁,半獸人忽然一聲霹雷般的大吼,偃月刀隨之輕輕顫抖,「嗤嗤」響聲蕩人心魄,他的雙眼倏忽間變得一片金紅,猛的一拉後把,直捅而出的刀鑽神跡般消失,偃月刀的刀頭倏忽間出現在對手的頭頂之上,一個沒丘斬,大刀掛著歷芒連肩帶背斬向龍槍騎士閃亮的甲冑。

    見這勢攜風雷的一刀避無可避,龍槍騎士不由得臉色發白,他的劍刃雖然鋒利,可這麼猛惡的一刀要想憑單薄的配劍架住無異於癡人說夢,換成戰斧還差不多。死馬當活馬醫,梅耶爾運起全身鬥氣,一挺寶劍惡狠狠的朝半獸人的咽喉刺去,還不忘提醒對手似的大喝道:「那就讓咱們同歸於盡吧!」言罷金黃色的鬥氣噴薄而出,放射出耀眼的光華。

    安傑麗娜的手心裡滿是冷汗,瑭雷的心中更是大叫不妙,額頭上立刻淌出汗珠。憑心而論龍槍騎士無論反應還是判斷都有不俗的水準,無奈鬥氣水準卻不盡如人意,即使算上盧山達的祝福,單論鬥氣強度也比不過半獸人。見對手刺出同歸於盡的一劍,半獸人眼中射出凌厲的光芒,刀勢絲毫不變,照雙方的速度若是全不收手,必然一齊毀在對方的兵器之下。

    半獸人嫻熟的春秋刀法勾起了孽龍無窮的回憶和無限的幻想,說什麼也要弄明白這出自東方的武藝從何而來。可這變化來的太過突然,電光火石間兩人便成了你死我活之勢,連套上龍淚戒指解圍的時間都沒給他留出來,最可怕的是他忽然發現自己猜錯,半獸人一副不惜同歸於盡的架勢,偃月刀爆射出璀璨的刀芒,實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正在他後悔不迭之際,半獸人忽然張開大口,趔開鋒利的獠牙,甩頭間一口咬向黃金劍。大關刀如山而落,梅耶爾駭然的驚叫聲戛然而止,喀喇一聲刺耳的摩擦,半獸人的脖子扭到一個奇異的角度,竟然正好用獠牙咬住了黃金劍的劍尖,鎖了個嚴嚴實實,只是,鮮紅的血液立刻淌過他的嘴角,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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