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記 第六卷 神禽之林 第十章 鬼門桃木
    二妖正在駭異之際,祝余和冷紫晶已經瞬移到了他們面前。

    祝余微微行了一禮,道:「二位前輩請!」言畢攜著冷紫晶向前山的光明殿當先飛去。二妖互望一眼,緩緩跟了上去。

    火神山的前山,從山腳到山頂全都是寬四丈的石階,如果沿著石階向上而行,到了石階盡頭看到的是一個巨大的廣場,而廣場的另一面就是氣勢恢弘的光明殿了。

    祝余和冷紫晶帶著二妖飛落在光明殿對面的石階盡頭,回身說道:「二位前輩,光明殿是昔年火神先祖坐鎮之處,任何人都必須步行過此廣場,方能入光明殿。」

    二妖從未到過火神山,也不知道這樣的規矩,聽祝余這麼說,還以為是祝余故意刁難。二妖冷哼一聲,眼中頗有不滿。

    祝余看到二妖神色,正要解釋,冷紫晶卻開口說道:「可別以為他是誑你二人,即便是當年的五帝親來,也必須走過這廣場才能入光明殿,更何況是你們!」語氣極是強硬。說罷不再看二妖,而是拉著祝余轉身向光明殿走去。

    二妖只好亦步亦趨跟著前行。突然,二妖感覺到一股駭人的氣勢撲面而來,而且離光明殿越近,那氣勢越是強大,那種感覺就像螻蟻面對大山一樣,二妖發現自己面對光明殿時,心中竟然泛起一種極為敬畏的感覺。

    好不容易走到光明殿外,二妖已經不得不運功抵禦光明殿散發的強大氣勢了,可卻看見祝余和冷紫晶輕鬆自如,似乎絲毫沒有感覺到那迫人的氣勢。

    祝余和冷紫晶分站大門兩側,做了個請的姿勢。孔雀老妖和南荒象祖跨過高可達膝的門檻,向殿內走去。

    光明殿十分巨大,足足能容納一兩千人。二妖走進去之後,見一個白衣女子遠遠站在前方高台上,身前兩側還立著八個高手,料知那女子便是旱神女魃,於是加緊腳步向她走去。

    一路從外行來,二妖被光明殿和旱神氣勢壓倒,到了高台之下時,恭敬說道:「晚輩二人奉教主天滄溟之命,轉交此柬於前輩。」說著從衣服中拿出一份柬帖來,托在手上。

    跟進來的祝余拿過柬帖,送到旱神女魃手上。

    旱神緩緩打開柬帖,看了片刻,目光稍抬,看著二妖。

    二妖頓時覺得那目光如利刃一般刺入元神,駭得渾身冒汗。孔雀老妖強自鎮定下來,說道:「教主說,我們留住刀楓,別無他意,就是希望前輩能去幫教主個小忙。此刻刀楓好端端在縹緲山上,我們並未傷他一分一毫。」

    旱神合上柬帖,淡淡說道:「你們回去吧。」

    南荒象祖稍一猶豫,問道:「敢問前輩,我們……該怎樣答覆教主?」

    旱神沒有回答,返身緩緩向大殿後走去。

    孔雀老妖和南荒象祖面面相覷,不知旱神究竟是什麼意思。

    旁邊的祝余雖憂慮著刀楓安危,但看到二妖神色,心中卻覺有些好笑,枉他二人修煉萬年,此刻竟然完全糊塗了。旱神前輩收下了柬帖,又沒有拒絕,那自然是同意了天滄溟的條件。

    二妖自始至終受光明殿氣勢所壓,腦中一片緊張混亂,沒有得到旱神的答覆,卻也無力細想,只想著不知如何去向天滄溟回話。後見見祝余和冷紫晶已經擺出了送客的架勢,只好向光明殿外走去。

    送走二妖後,祝余和冷紫晶立刻去見旱神女魃。

    旱神女魃把二妖帶來的柬帖給祝余、冷紫晶和八巨樹看過後,祝余問道:「前輩是準備去尋高手到巫咸國幫那魔頭煉藥嗎?」

    旱神女魃點點頭。

    「剛才那孔雀老妖說,刀楓是在縹緲山上,我們何不直奔縹緲山去救他?」冷紫晶問道。

    「縹緲山?怎地從未聽說過這座山?它在哪裡?」祝余喃喃道。

    「你們可曾聽說過『七彩雲天』的縹緲仙子?」旱神女魃問道。

    「縹緲仙子……聽說過啊,前幾天我們幾人去鬼莽澤後,見到從烽火原來的火妖月和雨木木姐妹,她們便是縹緲仙子的後輩弟子。」祝余道。

    「當年縹緲仙子乃『七彩雲天』掌門帝俊前輩門下弟子,因她脾氣爽直又很是隨和,因此甚得帝俊、羲和、常羲的賞識。若論修為,她也只比帝鴻稍遜一籌而已。縹緲仙子姓燕,是大人族英豪厘擎天的妻子,因此也如厘擎天一般,向來喜歡遊歷。」

    祝余突然說道:「難怪上次在明聖山的時候,翰墨和空華曾說『七彩雲天』與姑射國大人族淵源很深,原來是因著縹緲仙子和厘前輩的關係。」

    「不錯,上古時期大人族頗有神力之人,雖族中極少有人修行,也極少有人會法術,但其實力也無人敢小覷。一是因為大人族人本身神力驚人,二是因為大人族與『七彩雲天』的關係。……縹緲仙子是『七彩雲天』七殿中的『紅塵殿』主人,後來厘擎天戰死,而她也在傷心之下遠去烽火原,直到兩千年前方才又回來。無論她出現在哪裡,都會有一座大山跟著她,那便是方才孔雀老妖說的縹緲山。」

    祝余等人一愣,還真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事情,居然有座山老跟著人走,這是何緣故?

    旱神女魃繼續說道:「縹緲山是個浮在空中的大山,似寶非寶,可大可小,本是厘擎天與人賭鬥得來的東西,後送予縹緲仙子成了她棲身之地。仙子修為我是十分瞭解的,魔頭既然能把她隨身之物奪走佔用,那麼我前去也是枉然。」

    「魔頭真有那麼強嗎?」冷紫晶說道,「我看這兩個妖怪修為便稀疏平常,推想起來他們說的那個教主天滄溟也不見得多強。有前輩你還有八巨樹還有我和小余,我便不信鬥不過他們!」

    「若天滄溟便是幕後主謀,那便好辦多了……」旱神女魃若有所思的說道,「單只天滄溟和孔雀小妖這等修為之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輕易就能佔了縹緲山的。」說著她遙望門外遠處天空,心中默默念道:「燕妹妹,兩千年前見你之時,你已隱約感覺到今日之禍。如今,你又在哪裡呢?……」

    過了半晌,祝余問道:「前輩,您知道那魔頭為什麼要煉製不死神藥嗎?」

    旱神女魃搖搖頭,「我還不清楚,不死神藥雖然神奇,但也只對凡人和初級修行者而言有用。即便是孔雀妖和象精,服用不死神藥後修為也不會有多大進展。」

    「那我們要找誰同去巫咸國呢?」

    旱神女魃沉吟片刻,說道:「原先據我所知,不算天狗、黑水玄龍等被封印的,或者八巨樹這樣在神器寶物中修行的獸禽草木,留在此界中不受兩千年天劫的人只有十幾個。本來我以為『七彩雲天』神秘失蹤是因此高手多數飛昇神域,但從明聖山看來,此中只怕是另有隱情。所以現在此界中上古留存的高手便加上了剛剛從幽冥出世的大幽國和鬼國諸人,以及可能仍滯留此界的『七彩雲天』舊部。」

    「要說能煉製不死神藥的高手,倒是有那麼幾個。土神、誇父、帝鴻、縹緲仙子,其實『七彩雲天』的聖獸山河鼠功力也足夠,可惜他杳然無蹤,不知去何處尋覓。」

    「明聖山的那幾個長老呢?」祝余問道,「三身、後稷、禺號、乘黃……」說道一半他笑了笑,「他們都出不了鬼莽澤。」

    冷紫晶笑嘻嘻的說道:「還有我師父呢,他老人家的功力絕不在誇父神之下。」

    「你師父?」旱神女魃疑惑道。她並不知道冷紫晶的師父是誰。

    「他老人家的名號是冥海天尊。」

    「冥海天尊……冥海天尊。」旱神女魃默念著這個名字,暗道,「此人是誰?怎的從未聽說過。鬼界之中的絕頂高手寥寥無幾,除了大幽國和鬼國的之外,還未聽說有什麼了不起的高手啊。」

    看到旱神女魃神色,冷紫晶笑道:「我師父向來少於外人交往,便是在幽冥之中,知道他名號的也就大幽國少數古人而已。」

    「那他會出手相助嗎?」祝余問道。

    「呵呵,本來嘛,他老人家是不管這些閒事的,可是如果是我去求他,他肯定會答應的。本來嘛,我也是不想管這事的,但是……如果是你讓我幫忙的話,我就答應去求我師父。」

    原來她繞了個大***,就是為了讓祝余求她幫忙。

    這時旱神女魃說道:「如果冥海天尊能夠同意,或許能集齊四個高手前去煉藥。我,冥海天尊,誇父,還有鬼國中的一人。」

    「去找鬼國的人?為什麼不讓我們國主幫幫忙呢?而且……誇父神脾氣有些古怪,況且說起來如今大幽國終究是和你們勢不兩立,他不一定會答應。前段時間從火陸來的九鳳和強良怎樣?」冷紫晶問道。

    「煉製不死神藥需要四個人功力相當,而土神功力太高,九鳳強良功力卻稍嫌不足。誇父脾氣雖然古怪,但當年他欠我個人情,這個忙他應當會幫的。」

    祝余思索一下,說道:「前輩,依我之見,您邀齊人手煉藥並非真的決定要去煉藥,而是做最壞的打算。」

    旱神女魃微笑道:「嗯,我正是如此打算的。如果能邀集到另外三個跟我功力相當的人,便不一定會受制於天滄溟背後的魔頭。煉不死神藥只是沒辦法而為之,在此之前我們並不是沒有機會救出刀楓。有我四人出手,至少會逼得魔頭現身,如若他不現身,天滄溟和孔雀妖這些人根本無法控制局面。」

    「那天滄溟的柬帖上說只給我們十天的時間,十天之內我們能邀得動另外三人嗎?還有,難道魔頭在這十天之內就能取到鳳凰血和乘黃血?」祝余問道。

    「我師父那裡就由我去說,保準沒問題!」冷紫晶說道,「誇父神嘛,還是前輩去找吧,我可不敢惹他,他發起瘋來比國主土神還可怕。」

    旱神女魃沉吟道:「誇父倒還好說……」接下來的話她沒說:「就是要說動鬼國那人實在有些費力。……鳳凰仙子和乘黃,難道也要遭遇危險了嗎?」

    祝余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他說道:「當日黑水玄龍盜走宋山的不死樹靈根,後來黑水玄龍南逃遇到了孔雀老妖和南荒象祖,依我看,那靈根多半已經落入魔道手中,黃衣前輩為何還去南海找黑水玄龍呢?直接到神禽林外去等著魔道就行啊。」

    「你不瞭解黑水玄龍,他生性貪得無厭,雖被水神調教多年,可終究是本性難改,被壓在巫山之底便是因為他的貪婪。如今他得到不死樹靈根,自然把它當成保命的擋箭牌,怎肯輕易交給別人?更何況煉製神藥只需取一點靈根就夠,而靈根本身一定還在黑水玄龍手中。」旱神說道。

    「南海茫茫,前輩他怎能找到玄龍呢?」

    「這事我與黃衣商量過,我們推測黑水玄龍最有可能是潛伏在龍域中。龍域中不僅棲息著各龍族,而幾個強大的蛇族也盤踞在那裡。玄龍本是蛇身,脫困之後多半會去尋他族類。」

    祝余哦了一聲,沒再多問。心想黃衣老人修為高深,若有他同行,救刀楓的把握就能多上幾分,可惜他遠去龍域,短時間內恐怕是無法回來的。

    最後旱神決定立刻離開火神宮,於是分派起來。讓八巨樹留守火神宮,協助火神宮弟子和留在次數的別派火真應付可能的危險,而自己將帶著祝余去鬼國和大幽國走一遭。冷紫晶自告奮勇回鬼界冥海,去求冥海天尊出手相助。

    分派完畢,冷紫晶在祝余的千恩萬謝中首先離去。火神宮修為最高的祝蒼天、赤水仙子被大幽國「地支十二將」擒了去,但還有祝滄海、霧蒼弦、祝余的父親祝赤甲等派中高手在。祝赤甲本就是火神宮除了祝蒼天和赤水仙子外最能服眾的人,旱神單獨對他囑咐了半天。祝余自小就與父親合不來,平時也極少與父親說話,此番離開仍是如此,只去跟姜姝、甘雨石等同門辭別,囑咐他們萬事小心。

    安排妥當之後,旱神帶著祝餘風馳電掣向東飛去。

    鬼國在流火國東方偏北,可二人剛飛出流火國地界之後,旱神卻帶著祝余折而向東南飛去。

    祝余問及原因,旱神說道,鬼國真正的門戶不在這裡,而是在東海的度朔山上。

    祝余曾聽過度朔山的名字,知道那是傳說中鬼門關所在之地,不過因為從未有人在東海上見到過度朔山,因此也便只當那是傳說,很少有人真正相信。

    傳說中度朔山上有棵巨大的桃樹,盤曲三千餘里,因此此山還有一個名字叫做「桃都山」。鬼門關前有神荼、鬱壘二神把守。「千里桃木鬼門關,神荼鬱壘立在前」的諺語便是這麼來的。

    祝余把這個傳說講給旱神女魃後,問道:「前輩,東海之中難道真的有座度朔山嗎?那跟鬼國又是什麼關係?」

    旱神女魃笑道:「想不到在當今之世仍有神荼鬱壘二神的故事流傳。當年我初遇軒轅黃帝之時,他便跟我說起神荼鬱壘,那時他們二人就已經是傳說中的人物了,軒轅黃帝都想要親自去拜訪他們。」

    「度朔山確有其山,神荼、鬱壘也是確有其人,說起來他們二位修行時間比五帝都要長久,可以算是我們的前輩了。遠古時期幾界相通,度朔山上的『鬼門關』便是此界與鬼界的通道。而神荼和鬱壘二位大神則是把守這個通道的神靈,二神修為之高,甚至能蓋過五帝,只是他們從來不離開度朔山半步,因此在世間的聲名遠不及五帝那般響亮。鬼國中人身處鬼界,要想出現在此界,唯一的通道就是度朔山上的『鬼門關』。我也很久沒有去過那裡,因為三萬年前諸神封界時早已封了這裡的通道,誰知前些日子土神憑著無上玄功硬生生在幽都山打開另一個幽冥通道,而後來鬼國軍隊退去,我問過鬼國的犁靈屍,他說度朔山『鬼門關』不日即將打開,他們鬼國的軍隊不能一直留在人間,而回鬼界的路出了幽都山的幽冥通道外,也就只有新開的『鬼門關』了。在鬼界之中,鬼國與大幽國勢均力敵,但到了人間,鬼國的軍隊每次最多只能停留一日,之後便得回到鬼界去。」

    「啊?那流火國旁的鬼國……難道從來都沒有人在麼?」祝余問道。

    旱神女魃點頭說道:「正是,其實那裡只是一片荒蕪之地,只因上古之時那裡發生數次大戰,死傷無數。後來那些惡靈雖被鬼簫收攝,但殘留戾氣仍是太重,別說是凡人,就是修為稍微差些的修真者,到了鬼國之地也會受當地惡靈戾氣沾染,難逃活路。因此才給那片地方取名『鬼國』,又在國周布下各種禁止,以防旁人誤入。」

    「難怪難怪,這麼多年,大陸之人只知鬼國就在近旁,卻從沒有人見過鬼國之人,只有在為數不多的幾個邊陲小鎮有別國之人居住,而鬼國腹地就極是恐怖了,踏足的人全都神秘消失。而關於鬼國的種種傳說這些年來流傳的也都不少,有的說鬼國有厲鬼護國,有的說鬼國之內都是『修魂』的高手,專門吸取別人的魂魄練功。」

    「鬼國邊陲有人居住?」旱神向祝余問道,語氣中有些驚訝。

    「是啊,大概有四五個小鎮。離流火國最近的小鎮名叫半緣城,兩千年前我國曾派遣一支兩萬人的軍隊去攻打鬼國,誰知那兩萬人竟然在半緣城外消失得無影無蹤,甚至連城內之人都不知道軍隊到底去了哪裡。」

    旱神女魃沉思良久,祝余心知鬼國有人居住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但見旱神有些憂慮,便也沒有追問。

    兩人一路沒有停歇,半個時辰後便穿過了姑射國來到東海上空。旱神認名方向,帶著祝余向東飛去,約摸前行了四千多里又折向北行,北行不久又向東行。足足過了半天,兩人停落在一座海中孤島上,旱神說道:「我們不是鬼魂靈體,不能感受到『鬼門關』的吸攝之力,因此要去度朔山得走很長一段路程。而魂魄之屬,只需片刻光景便會被『鬼門關』吸附過去,說起來倒甚是快捷。」

    說著她指著孤島北方的海水,說道:「你可看到海中那個大漩渦?」

    祝余運足目力看去,隱見遠處有個急速旋轉的渦流。

    「要去度朔山,這個大漩渦是必經之路。漩渦之中有些古怪的自然之力,憑你的功力當能安然度過,但提前有點準備還是好的。」旱神說道。「一會兒衝入漩渦之後,你記得別用法寶飛劍之類的東西就行,遇到危險要靠本身真氣抵擋。我會走慢一些,你一定要跟住我。若是不小心被那怪力捲走,只怕你就到小南極去了。」其實憑她的功力要照顧祝余綽綽有餘,但她知道祝余修為雖高,經歷卻是太少,因此有意讓他鍛煉鍛煉。

    在孤島上稍作停留,二人徑直向海中渦流飛去。

    遠處看著倒也沒什麼,飛到近處,祝余才發現那渦流竟有十里方圓,捲著海水飛旋,發出轟隆隆的巨響,海中顯現出一個巨大的黑洞,像是怪獸張開巨口正要擇人而噬。那漩渦吸力極強,祝余身在半空都能感覺到身形有些窒礙。

    旱神女魃潛運真氣,身周泛起淡淡的白光,形成一個護體氣罩,飛快落入渦流之中。祝余不敢遲疑,也立刻在身周布下防護罩一頭扎進了海中。

    剛衝入海中,祝余頓時感到一陣極大的撕扯之力,護身的氣罩立刻便被那巨力撕裂。祝余大駭,急忙又接連布下三層防護罩,全力運轉炎龍真體,才勉強維持氣罩不破,但仍舊被巨打的撕扯之力拽的難受。他緊緊跟著旱神女魃,見她身周白光隱閃,走在波濤渦流之中甚是從容。

    約莫往下行了兩柱香的功夫,渦流的撕扯之力越來越小,前方隱隱看到一絲光亮,祝余心中一鬆,正要撤去外邊的兩層防護罩,耳中突然聽到旱神的聲音:「小心,真正厲害的東西來了!」

    旱神話音剛落,祝余只覺眼前一亮,本來垂直向下的渦流已然不見,前方出現一個水平的灰黑通道。他耳中聽得「卡嚓」一聲響,接著感覺一股極強的力道轟在防護罩上,最外一層防護罩應聲而破。

    祝余身子一震,還未來得及補上那層防護罩,又有兩道亮光襲來,第二層防護罩也瞬間破裂。

    祝余隱約看到那亮光像是閃電一般,速度奇快力道也大的出奇,根本連躲閃的機會都沒有。被那三道亮光接連擊中,祝余腳下慢了下來,抬頭前望,見旱神的身影已在遠處。

    「加快速度通過這道『水雷廊』,我也不敢在此久留!」旱神女魃的聲音遠遠傳來。

    祝余心中大寒,明白剛才擊中自己的一定是水之精華凝聚的天然神雷,威力十分巨大,急忙加速向前飛去。可是那四處橫飛的水雷,炸得祝余幾乎要把持不住飛出通道兩旁,身周得防護罩剛剛布下立刻便被擊破,如此十幾次之後,祝余已經精疲力竭,幾乎要感覺到真氣無以為繼了。

    再往前看,旱神女魃已經不見了蹤跡。祝余正要前衝,突然眼角掃見一個水雷飛落下來,他下意識的向後稍退,那水雷便在身前的甬道上炸開,紛飛的氣浪幾乎要把祝余推回甬道入口去。

    祝余突然心中一動,心想水雷剛剛落下之地短時間之內應當不會再有水雷落下,於是急速飛落到方纔那個水雷炸響的地方,腳下運功穩住身形,稍停了片刻又向前飛落到另一個水雷落地之處。如此前行果然省力許多,只需應付身前身後炸落的水雷掀起的氣浪即刻,而無需竭盡全力佈置身周防護罩。

    走到後來祝余速度越來越快,最後終於衝出「水雷廊」時,已經用了將近五個時辰了。

    那「水雷廊」的另一頭是一座海中大山。旱神女魃正微笑得看著祝余,說道:「你是火身,水火相剋,你經過『水雷廊』錘煉,修為定有不小的進步。」

    祝余此刻看起來有些狼狽,渾身骨頭像散了架似的疼,但卻也覺得十分舒服,知道自己修為更進一步,急忙對旱神道謝。他這才知道旱神是有意成全自己,讓自己在危險中磨煉增進功力。

    旱神女魃抬手撒出一道白光,帶著祝余飛到空中,說道:「前方的海中大山就是度朔山了。」

    祝餘低頭看去,只見那山山勢險峻,直入雲霄,山石崢嶸突兀。大山兩側海水之畔立著兩個木雕人像,人像極高,與那大山相仿。兩個人像都是一樣的身著戰甲神情彪悍,一個跨下騎著巨虎,另一個肩頭站著一隻大公雞。山底西側拔地而起一棵巨大的樹木,樹幹沿著崖壁向上生長,粗可比擬那座大山。祝余心道,那多半就是傳說中的鬼門關千里桃木了吧。放眼望去,那桃樹枝葉向東北伸展,一眼望不到邊際。

    有一個巨大的枝幹翻過山崖又向下彎曲,落在另一邊山谷之中,在山崖頂上形成一個天然的桃木拱洞。洞口黑煙繚繞,在山風吹拂之下四散飄逸。

    旱神女魃看到祝余神色,說道:「兩座桃木雕像就是神荼和鬱壘二位大神,那山頂的桃木拱洞就是鬼門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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