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記 第五卷 鬼莽大澤 第十章 明聖大典
    刀楓盤腿坐在地上,閉目思索近日之事,突然心中一動,覺得一種很熟悉的能量在身周輕輕蕩漾。他睜開眼來,發現此時已經入夜,深藍的夜空中星光閃爍,一輪明月高高掛在天上,賞濤閣中眾人三三兩兩小聲說著話,像是不願擾亂這寂靜的夜景。

    見眾人都沒有什麼異狀,他又閉上了眼睛,忖道:「連小余和冷紫晶這樣的高手也沒有發現能量波動,只怕方才是自己的錯覺。」靜坐了半晌,突然又感到了那股能量的波動,十分的熟悉,卻又只能抓住一點點感覺,無法清晰的感知它。

    這次他把心神沉靜下來,盡力去體會那能量的來源。這時他隱約感覺到自己身體與外界似乎要溶為一體,那股能量看似微弱,但卻又像無窮無盡,在刀楓體內時進時出。他覺得通體舒泰,體會到了一種以前從來沒有體會過的靈力。

    刀楓不敢多想,怕失去這難得的機會。他心念動間,元神來到體內五行靈海上空,發現一道若有若無的銀白光帶緩緩注入火木土靈海之中。他還不知道這光帶從哪裡來,為何會莫名其妙進入自己靈海之中,但卻明顯的感覺到火木土靈海由褐色慢慢變得光亮清澈起來,知道光帶的注入使自己的靈力變得更加精純。他元神往下飛去,見銀白光帶越往下走就變得越窄,待飛到火木土靈海的表面,看到星文劍正浮在靈海之上,銀白光帶注入星文劍的劍尖,由劍身引導緩緩流入靈海之中。

    刀楓這才明白,是因為星文劍吸收外界靈力,自己才有所感。他急忙將元神歸了本位,盡最大努力引導這股靈力進入自己體內。剛開始尚覺那靈力十分弱小,可隨著進入體內的靈力越來越多,吸收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到後來,直感到渾身所有的毛孔都張了開來,吸收著無窮無盡的靈力。

    不知過了多久,刀楓發現能吸收的靈力又慢慢少了起來,直到完全消失。他的元神又來到五行靈海上空,驚訝的發現,此時的火木土靈海不僅完全變成了銀白色,而且也比之前寬廣了許多。原來的水靈海和金靈海與火木土靈海比起來,只有後者的幾十分之一那麼點。

    當刀楓元神歸位,睜開眼睛之時,天已經大亮,祝余等人正表情怪異的看著自己。刀楓奇道:「怎麼一眨眼就到天亮了……你們都看著我幹嗎?」

    冷紫晶對祝余說道:「祝余,你有沒有發現這小子一夜之間功力又高深精純了許多?」

    祝餘點頭道:「是啊,若拿『炎龍七變』來做比較的話,昨夜他是藍龍末期境界,今日突然變成了紫龍初期,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紅孩兒過來拉住刀楓的胳膊,讓刀楓站起來,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說道:「刀楓哥哥,昨天夜裡你突然渾身冒著淡淡的白光,剛開始我還以為你走火入魔了,後來祝余哥哥說你是在練功呢。不想只這麼一夜,你的功力進步這麼大,連眼睛裡也微微閃現出星光似的光點。」

    刀楓笑道:「昨夜靜坐,突然心有所感,覺得一些靈力溶入體內,到靈海中查看,才知道原來是星文劍在吸收一種奇異的靈力。想來是因為這裡地處高空,星月靈力充盈,而我又把星文劍煉過了『動靈』境界,星文劍自己便吸收起星月靈力來了。不過也挺奇怪,本來應該是練到『納靈』境界,才能控制星文劍廣納靈力,可能是此寶靈異,不用我來控制也能自己補充靈力。」

    祝余說道:「星文劍不愧是炎帝神農煉製的神兵,能自動吸收靈力的寶物我還是首次見到呢。」

    冷紫晶說道:「刀楓你小子修為不高,寶物倒還不賴,不如你把星文劍給了祝余……」

    祝余急忙打斷她的話,說道:「刀大哥早就說過要把星文劍給我,只是我想來不喜歡用寶物兵器,便拒絕了。」

    冷紫晶淡淡說道:「你是修火出身,星文劍在你手裡才有可能發揮最大威力。而刀楓貪多嚼不爛,五行皆修,卻又不知控制五行平衡,終有一日會因此吃足苦頭的。」

    因為火木土三靈海的融合,刀楓也想過水靈海和金靈海太過狹小,五行不能平衡,對自己的修行恐怕有些不利。但此時聽到冷紫晶的話,他忍不住反駁道:「五行不平衡又怎樣?上古時期哪族人不是單修一種真氣?要這麼說來,流火國人幾萬年來修火也是危險的很了?」

    冷紫晶想了一想,說道:「那不一樣,流火國人體質本來就偏於火性,修火對於他們來說最好不過,若要強行修煉別的屬性真氣,只怕沒幾個人能不走火入魔的。你便不同,你本是木性體質,可不知為何又變成了五行屬性平衡的體質,既要五行皆修,就一定要注意五行平衡,像你現在這樣修煉的法子,能活到現在還真是萬幸了。」

    刀楓也知冷紫晶說得有理,可偏偏就不想就此認輸,繼續反駁道:「這你就不懂了,五行平衡那自然是最穩妥的法子,可進步起來就慢得多了。我這方法呢,就是五行逐漸融合,木和火融合之後實力便壯大了許多,接著就順利融合了土,現在火木土三種屬性佔著絕對優勢,待到時機成熟,要把金和水融合也是容易的很。到那時,五行溶為一體,無所謂相生相剋,無所謂平衡不平衡,這豈不是一種很好的修煉方法?」

    冷紫晶想不到刀楓還有這麼一套理論,思索了片刻,又說道:「我師父曾跟我講過一個故事,說上古時期有個修為極高的人,人稱鐵木將軍,名叫木勝,他的情況倒跟你有幾分相似。他本是木屬體質,可因從小被巫神撫養長大,巫神本身精通醫道,便用各種草藥給木勝服用,直到後來木勝轉為五行體質。」

    聽到這裡,人人都十分驚異,雨木木問道:「人的體質屬性是天生的,難道用草藥還能改變屬性嗎?」

    冷紫晶說道:「我本也以為是不行的,可師父說巫神偏偏就做到了。……鐵木將軍木勝因是木屬出身,所以自小修煉的乃是木屬真氣。到後來變成了五行體質,便有別的高手教他金屬、水屬、火屬、土屬真氣。可無論如何,他的木屬真氣總是遠遠強於其餘四屬真氣,後來在一次大戰之中,終因五行顛亂而走火入魔。總算他福大命大保住性命,也自此便功力全失昏迷不醒,若不是靈山十巫看在巫神面上盡力救治,木勝也不會在昏迷十幾年後能奇跡般甦醒,還恢復了一身深湛的修為。」

    她輕歎一聲,說道:「刀楓你莫要不聽勸告,昔年鐵木將軍修為蓋世,是何等樣的人物?還不是被五行失衡所害?你如今也是同樣的危險,卻不會有靈山十巫那樣本領的人來救治於你。」

    祝余等人聽冷紫晶說得鄭重,也不禁替刀楓擔心起來。祝余想到自己翡翠寶囊終放著的炎帝法卷,心道:「無論如何自己一定要好好研習一下法卷中的醫道,萬一將來刀大哥有什麼不測,自己也能盡力醫治。」

    刀楓也不太擔心,心想數日前自己服下奇草「金線幽蘭」,本就是促進五行融合的,師父都說了沒什麼問題,還擔心什麼。於是向著傅天階問道:「傅兄,今日的大典何時舉行?我們什麼時候前去?」

    傅天階說道:「大典於午時開始,還有兩個時辰,我們這便出發吧,今日去的人不少,我們早些去好作安排。」

    眾人齊聲贊同。傅天階手向賞濤閣地下一指,一團一團的輕靈雲又冒了出來,出現在眾人腳下。傅天階和空華引了個法訣,當先離開賞濤閣,向著遠處連成一片的樓宇飛去。因為有輕靈雲托著,眾人也無需使力,輕飄飄的跟在兩人之後。

    那片樓宇看起來不遠,但傅天階和空華帶著眾人疾飛,足足小半個時辰才飛到近處。刀楓心想空中各樓閣相距其實很遠,多半是明聖山高手用了某種奇怪的類似障眼法的法術,讓人感覺似乎離得很近。

    越到近處,發現那片樓閣越是巨大,光彩流離,熠熠生輝。四面八方又有不少人也向樓閣飛去,刀楓祝余四處看看,發現那些人中沒有一人相識。

    那樓閣最外是一扇高大的七彩門,門寬五六丈,一條白玉似的石道從門口向裡延伸,門兩旁站著幾十個華衣錦服的少年,各個面容俊秀神采飛揚,迎接前來的人眾。

    冷紫晶笑道:「排場不小呀,簡直要蓋過仙界的南天門了。」

    空華回身問道:「仙子去過南天門?我曾聽師父說過,仙界天宮富麗堂皇,南天門氣勢非凡,有高手守衛,尋常仙人也不能隨便前去。」

    冷紫晶說道:「我也就只遠遠看到過一眼,那些守衛凶的很,我才不想去招惹他們呢。」

    說話之間,眾人已經飛落在門下白玉石道上。兩旁站著的一個少年躬身說道:「明聖山天地閣歡迎各位前來!」

    空華對那少年說道:「古師弟,裡邊準備得如何了?」

    少年應道:「昨夜就全都準備妥當了,今晨幾位師叔師伯又專程檢查各處,生怕出了什麼簍子。一個時辰之前各方賓客就陸陸續續來了,師兄師姐你們來得不算早。」

    傅天階拍拍那少年肩膀,湊在他耳邊小聲笑道:「古師弟,今日你在最前便迎接賓客,那些高手少不了給你點見面禮,等大典過後,一定要拿給師兄我看看,也好讓我開開眼界呀。」

    那少年說道:「傅師兄言重了,明日我到賞濤閣中去,今日得到的東西隨你和空華師姐挑。呵呵,師父給我的飛劍已經夠我修煉了,旁人給的我都不太想要。」

    那少年名叫古引,平日裡與傅天階和空華交好,因此見面便說笑了幾句。

    古引帶著眾人,腳踏輕靈雲貼著地面向裡飛去,穿過兩重樓閣,來到一片樓閣環繞的空曠之處。空曠之處幾位寬敞,足有兩百多丈長寬,看起來像是賞濤閣那樣的地面,卻又是半透明的,更像是一汪七彩的池水,時不時看到一點點微弱的光彩漣漪。

    七彩地面正中置著一個丈許來高的玲瓏寶塔,共是七層,每層各是一種顏色,光焰閃爍耀人眼目。

    再看四周,樓閣上空許多人端坐在輕靈雲上,交頭接耳的談論,幾十個華衣少女穿梭往來,捧著各種奇釀異果給眾人享用。

    古引指著一個方向說道:「傅師兄,賞濤閣的位置在那裡,還是老地方,我就不送你們上去了。」說罷轉身向刀楓等人辭別離去。傅天階和空華則帶著眾人飛上樓閣,來到一處飄在空中的輕靈雲製成的大桌前。早有人在桌上放了酒水果品,紅孩兒和藍孩兒興高采烈的吃了起來。眾人都早已到了辟榖的境界,不需要吃東西,但嘗嘗珍奇果品也都是歡喜的。

    因為客人甚多,傅天階和空華便告辭,去招呼接待其他賓客。

    刀楓這才有機會跟欽風好好說話,他先問昨日在山下見到的百麟真人是什麼來歷。

    欽風說道:「百麟真人是西極呼雷島的修真者,西極在大陸的西方,差不多比烽火原還遠,我也沒有去過。呼雷島是昔年雷神潛修之處,因此這百麟真人也是雷神一脈,只不過呼雷島向來人丁不旺,而且一代不如一代,到百麟真人這一代,先祖的神功秘法雖還有留存,但他能練會的不過十之一二,而且還都是粗通皮毛。就像昨日他跟枯骨上人比試時用的『太上分神訣』,那本是雷神的看家本領之一,可到了百麟手上,倒成了娛人小術了。」

    刀楓一愣,「你說『太上分神訣』是雷神看家本領?」

    欽風點頭稱是。刀楓忖道:「這門法術是師父教我的,難道他老人家是雷神門人?」接著又問欽風原先「七彩雲天」的來歷。

    欽風抬頭望天,緩緩說道:「這話說來可就長了,我就簡單講講吧。上古時期,世間部族眾多,也便常常有爭鬥發生,經過多年征戰,形成了幾個很有實力的大的部族。軒轅黃帝為首的土部族,炎帝神農為首的火部族,白帝少昊和西王母為首的崑崙金部族,青帝太昊為首的木部族,黑帝顓頊為首的水部族,魔神蚩尤為首的九黎族,蜀山氏、伯夷父和州山氏聯合執掌的山部族,堯、舜為首的中原各小部族聯盟。因為黑帝顓頊乃軒轅黃帝曾孫,所以土和水部族是為聯盟,又因黑帝顓頊的母親阿女乃蜀山氏的女兒,而蜀山氏又是山部族中三巨頭之首,所以山部族與水部族是為聯姻,所以說起來那時勢力最龐大的就是土部族、水部族和山部族的聯盟。當時各族之中高手無數,可卻沒有哪族高手能蓋過『七彩雲天』。『七彩雲天』的主人名為帝俊……」

    「帝俊?!」聽到欽風的話,刀楓、美桑仙子、舞輕羅、紅孩兒、藍孩兒齊聲驚呼出聲。刀楓說道:「桑姐姐,當時附禺山神陣不就是帝俊前輩布下的嗎?」

    美桑仙子點頭道:「不錯,可是後來卻被魔人破去。」

    欽風奇道:「帝俊前輩的陣法還有人能破去?我只知道附禺山本是帝舜昔年居住之地,傳說山前的封淵水中藏著不少寶物,映得淵水泛出淡淡的紅光。」

    美桑仙子憶及昔年慘事,心下又惆悵起來,緩緩說道:「那些魔人破陣攻打附禺山,莫不是就為了封淵中的寶物?我們都不稀罕那些寶物,只想快快樂樂生活下去,他們要便要了,為何要把我們趕盡殺絕?」

    紅孩兒憤憤說道:「桑姐姐,如今我們修為高了,再也不怕那些魔人,等離了鬼莽澤,我們一起到神禽林去找玄鳥姐姐和玄鳥哥哥,然後再到南海去找魔人算帳!」

    欽風說道:「帝俊前輩修為蓋世,門下弟子更是高手如雲。妻子羲和與常羲也都是絕世高人。他的子女各個修為精湛,名氣最大的乃是十日與十二月,而修為最高的則是帝鴻、晏龍、黑齒、禺號、中容、季厘等人,這些人哪個不是響噹噹的名號?這些人中修為最高的就是帝鴻前輩,功力之強與其父帝俊前輩相比也不遑多讓,他的名號便是『天地至尊』,也就是明聖山的掌門。」

    「我也是昨日聽到傅天階和空華說到『天地至尊』才知道的,在這之前我對這明聖山真是一無所知。至於昔年『七彩雲天』中帝俊前輩的門人弟子,那也都是厲害的很,飄渺仙子、雪帝焚心、寶相神君、軒轅無極,還有天雞、地牛、乘黃、山河鼠,再小一輩的弟子更是能人甚多,因此其實力之強,不遜於上古任何一部族。」

    刀楓說道:「你方才說十日與十二月是帝俊前輩的子女?那帝俊前輩不就是傳說中的天帝?」

    欽風答道:「正是,只因『七彩雲天』實力雄厚又神秘莫測,而『七彩雲天』所在之地又無人能夠找到,當時世人也便把他當成天界門派,因此也便稱帝俊前輩為天帝了。」

    欽風舉目四顧,看了看坐在其他各處的賓客,說道:「火陸、烽火原、西極、龍域都有高手前來參加,天地至尊實力怎樣你們總該知道了吧。……那個紅髮的姑娘是是西極數歷山鸚鵡王一脈,所煉內丹白珠極是了得;那個像胖小孩似的男子已經將近兩千歲,是要過天劫的人了,他是烽火原和山吉神泰逢一脈;那三個長相一模一樣的青年男子是火陸上酸與鳥族的高手……」欽風嘴上不停,把場上很多人的來歷都一一說來,如數家珍。

    祝余說道:「他們這些人也都要經歷天劫嗎?我還以為都像欽風大哥一樣長生呢。」

    欽風說道:「當然要過天劫了,要不這世間人人長生不死,那還了得?就我知道的,這世間能夠長生的也就聊聊十數人,也都是上古時期的高人,當然如果不算剛從幽冥出來的大幽國和鬼國眾人的話。像我和小天這樣的,因為是十二生肖聖獸,因此被賦予了長生的資格。」

    祝余又問:「那為什麼同樣是兩千年的修煉時間,似乎他們的修為要比這片大陸上的要高很多?」

    欽風笑道:「也不見得!那百麟真人就絕比不上你,這裡坐著的賓客之中半數以上都不是你的對手,只是因為他們的先輩都與『七彩雲天』有些淵源,這才被邀請來參加大典。要說修為平均實力,最高的要數烽火原了,那裡環境惡劣,惡獸橫行,若不拚命苦修根本無法在烽火原上立足,因此實力要強一些。而這片大陸之上地肥水美,人人生活安逸,雖有些怪獸橫行或者戰亂發生,不過卻已比烽火原好上百倍了,沒有了修煉的動力,因此修為一代一代弱了下來。」

    正說話間,只見十幾個身著七彩服飾的男女緩緩從空中落了下來,跪倒在玲瓏寶塔之前,場中所有明聖山弟子也都跪了下來,眾人齊聲說道:「恭迎掌門和眾位長老出關!」

    刀楓抬頭看天,不知不覺已到午時,知道明聖山大典即刻開始,心想馬上就能見到天地至尊和乘黃了,心裡倒有些激動。可聽到剛才眾人說的那句恭迎的話,不禁想起當日玄丘老人描述的第一次土神出世的情景,也是很多人跪倒在幽冥通道之旁,齊聲喊著「恭迎國主重返塵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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