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記 第四卷 大幽后土 第七章 追本溯源
    走入殿內,祝余看到一個身著黃衣的老者端坐在一個蒲團之上,正是刀楓的師父黃衣老人。之前刀楓等人從南海剛趕到幽都山時,祝余曾出去迎接,見過黃衣老人一面,不過那時黃衣老人被祝蒼天請去,而刀楓和飛雲等人則跟著祝余尋了一個小殿休息。

    祝余行禮說道:「晚輩祝余拜見前輩!」

    黃衣老人和藹的笑道:「早聽楓兒提起過你,今日一見果然不凡,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刀楓知道此時時間緊迫,急忙把來意說明,接著又說道:「這大幽國出世就在一兩天內,我們幾個若在這乾坤葫蘆中修行,那就還有一兩年的時間。一兩年的修行雖起不了什麼大作用,但能強一分是一分。」

    黃衣老人道:「從方才來了幽都山,為師就發覺這裡平靜的有些古怪,也猜到大幽國正在蓄勢待發。不過……,唉,算了,此刻說了也是無用。你們先到葫蘆中修行去吧,葫蘆有為師保管,你儘管放心,大幽國出世之時為師自然通知你們。」

    黃衣老人從刀楓手中結果小乾坤葫蘆,把刀楓和祝余裝入葫蘆之中,手法竟似十分熟練,然後把葫蘆掛在腰間,輕歎一聲,閉上眼睛不再動彈。

    刀楓和祝余進入乾坤葫蘆,發現只有紅孩兒端坐在那裡,旁邊躺著大人族少年阿成,其餘人和天狗小天都不知去向。

    刀楓奇道:「紅孩兒,其他人都哪裡去了?」

    紅孩兒本在閉目養神,此刻睜開眼來,說道:「你們怎麼這麼久才進來,害我在這裡等你們都耽誤了修行了。」

    刀楓很少見他這麼認真說話,覺得有些好笑,又問道:「其他人呢?」

    紅孩兒嘟著嘴說道:「當然是去靜修了啊,這葫蘆裡大的很,你看……」說著指向一面牆壁,接著說道:「……那裡有一扇門,從門內進去,你就會明白為什麼這葫蘆會有那樣一個名字了。桑姐姐讓我在這裡等你們,告訴你們大家都各自覓地潛修去了,不過離得都不太遠,我先領你們去找找地方,然後也要開始修行了。」

    祝余說道:「阿成怎麼辦?他不是修行之人,需要吃東西,不能在這裡待一兩年不吃不喝的。」

    刀楓一拍腦袋,說道:「哎呀,小余幸虧你提醒我,否則阿成可就慘了。算起來,他進到這裡昏睡了有好幾天了吧,多虧大人族人本就擅忍饑挨餓。」說著解了阿成被封的穴道,手掌抵住阿成後心,將一股靈氣緩緩送入阿成體內。

    阿成睡眼惺忪的醒了過來,看看周圍,說道:「我怎麼會在這裡?這是哪兒?」

    刀楓解釋了一遍,阿成顯然很不能理解,問道:「世間居然有這麼大的葫蘆?」說著抬頭看了看,嘖嘖稱讚。

    刀楓說道:「不是葫蘆真的有這麼大,而是葫蘆有一種神奇的法力,放在人手上也就幾寸大小,可偏偏就是能裝得下很多東西。」頓了頓,接著說道:「阿成,我們幾個得找地方去修行,這裡的牆壁上有一些丹藥,但有的能吃有的不能吃,待會我告訴你吃了哪些能不餓。

    阿成說道:「吃的東西我有。」說著從他背後那個大人族人人都有的包內摸出一物來,是一個巴掌大小的白色東西,樣子跟普通的大米有些相像,他說道:「這是我從宜諸山內山崖上採到的,當地人都叫它『白玉』,吃上一口就一個月都不餓,我有好幾粒,夠我吃很長時間的了。」

    刀楓放心下來,說道:「那最好不過,來,我們到裡邊去看看。」

    四人走到紅孩兒剛才所說那面牆壁之前,說道:「要不是飛雲姐姐細心,我們根本發現不了原來這面牆壁上還有一道門。」

    刀楓和祝余發現這面牆壁看起來就像是石壁一樣,摸起來跟普通的石頭沒什麼不同,想不通這乾坤葫蘆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才能修煉成的寶物。

    紅孩兒指著一個地方,回頭看著祝余,說道:「祝余哥哥,這門很難打開,之前是我們幾個合力打開的。現在我們幾個一齊動手,用力向裡推,門就能開了。」

    刀楓知道舞輕羅、美桑、飛雲、紅孩兒和藍孩兒近來功力深了許多,不過到底有多深他也不敢肯定,見這門居然要五人合力才能打開,這才明白為何孤煙仙子給自己乾坤葫蘆時沒有提過這裡的門戶,而她自己的丹藥也都放在剛進葫蘆這裡。

    刀楓、祝余和紅孩兒三人運足力氣,朝著牆壁推去,三人都覺得那門極為沉重,耳中聽得轟隆隆的響聲,石壁緩緩向裡邊縮去。三人一邊向裡推,一邊往前走,足足走了三丈,陡然覺得手上一鬆,前邊有亮光從石隙中透過來。紅孩兒叫道:「快衝過去!」刀楓回手拉住阿成,隨著祝余和紅孩兒從石隙中飛過,剎那間衝了出去。

    一出石隙,紅孩兒又叫道:「現在大家全身放鬆,這裡似乎有個傳送陣。」話音剛落,眾人只覺得眼前一陣令人暈眩的彩光流離變幻,自己的身體就像往深淵內墜落一般。

    片刻之後,眾人覺得身體一沉,穩穩站在了地上,眼前頓時一亮。紅孩兒之前來過倒還罷了,刀楓祝余和阿成三人一看到眼前景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入眼處是一片風景秀麗的大山,頭頂是藍天,腳下是泥土石塊,一眼望去都不見邊際。忽聽得身後轟隆一聲,回頭看時,發現自己等人立在一個山崖之前,剛才卻不知是什麼在響。

    刀楓說道:「待會我們怎麼才能出去呢?」

    紅孩兒笑道:「當時我們剛進來可著急死了,後來又是飛雲姐姐發現了其中玄妙,你們看看腳下。」

    幾人低頭看去,發現自己等人站在一個幾丈大的白色***裡邊。

    紅孩兒說道:「一會我們要是想回去,只要站在這個***裡邊,這裡的傳送陣法就會把我們傳回去。」幾人盡皆歎服。

    刀楓說道:「這……這葫蘆真的這麼大,不愧了『乾坤』二字。」

    祝余說道:「這裡不像是幻陣,而是實實在在的景物。」

    紅孩兒說道:「這裡地方看起來雖然是極大,可是卻走不到更遠的地方去,這片大山之外似乎被什麼陣法包圍了。時間不多了,我們先去找桑姐姐她們。」說著當先而行,手一揚,撒出一段紅色竹竿,站在上邊凌空飛去。

    刀楓拉著阿成站在百里梭上緊隨其後,祝余也用炎龍真氣幻化出一隻大鳥,站在其背上跟了上去。

    繞過面前一座大山,紅孩兒向山澗裡飛去,說道:「這裡有不少大山洞,離得都不遠,桑姐姐她們幾個就在這裡呢。」

    刀楓和祝余向山澗旁的山崖看去,只見崖壁上散落著不少大山洞。紅孩兒一一指過其中的幾個,說道:「這個裡邊是桑姐姐,這個裡邊是藍竹,這個裡邊是飛雲姐姐,那邊那個山洞是舞輕羅姐姐修行的地方。我自己也早挑好地方了,就在那個山洞。我不管你們了,你們自己去找地方吧,我要去修行了。」說罷朝著山崖上自己早先挑好的一個山洞飛去,一邊還說道:「刀楓哥哥,等要走的時候,你就在外邊大叫幾聲,我們就都能聽到了!」

    刀楓回頭看看祝余,說道:「小余,你要去哪個山洞?」

    祝余心中奇怪,刀楓怎麼又開始叫自己為小余了,沒有回答,卻說道:「大哥,你有沒有發覺這裡很奇怪?」

    刀楓四處看了看,點頭道:「是有些奇怪,不過究竟是奇怪在哪兒,我卻說不上來。」

    祝余也說道:「我也是同樣的感覺,我總覺得這裡跟外界十分的相像,可又有些不同。……先不管這些了,那邊那座山不錯,大哥可否跟我一同前去修行?玄丘前輩把炎帝法卷給了我,可我對上古文字也不怎麼熟悉,大哥不如跟我一同參閱。」

    刀楓想想,覺得這樣也好,自己二人不像其餘幾人,其他人都曾服用水晶宮主留下的神丹,在這裡潛修就是好好吸收消化神丹中蘊涵的力量,而自己二人所謂修行也只能是靜坐思索以往不懂的事情,說起來在這一年多內要使功力有一個質的飛躍,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於是說道:「好的,兩人互相探討,進步總會快一些。」

    兩人回頭看看阿成,只見阿成的眼中閃現著興奮的光芒,他說道:「你們不用管我,到了這麼新奇的地方,我得四處去轉轉了。」

    刀楓和祝余知道大人族人最喜歡遊歷,到了此處正對阿成的胃口,同時也知道他自然有應對一般危險的能力,也不甚擔心,道了聲再會,兩人便向不遠處另一座山峰的峰頂飛去。

    這座山峰並不甚高,但峰頂雲霧繚繞,草木叢生,也亂七八糟堆著一些巨石,看起來從來沒有人踏足此處。刀楓和祝余找了一個大石,坐了下來。刀楓飛出神仙扣把方圓幾丈都罩了起來,說道:「這神仙扣有幻陣的功能,外人是看不到我們坐在這裡的。」

    祝餘點點頭,從他的翡翠寶囊中拿出之前玄丘老人交給他的木盒,放在身前。說道:「大哥,十世炎帝雖未創立國家,但終究是我們流火國火真的祖先,我不想對前輩先祖太過無禮。」說著站了起來恭恭敬敬向木盒行了一禮才又坐下。

    刀楓說道:「正該如此,當年十世炎帝為黎民百姓做了無數貢獻,個個都是天下人景仰的英雄領袖人物。我們能得到這幾位先祖所書法卷,真是幸運之至啊。」

    祝余伸開木盒,雙手從盒中拿出幾本冊子來。一本是紙質的,別的幾本則是絲絹製成。

    刀楓湊了過來,和祝余一起看著那幾本冊子。只見絲絹製成的那幾本冊子封皮為絲綢包著的木板,上邊寫著四個古字,這四個自刀楓和祝余都認識,正是「炎帝法卷」。而另一本紙質的冊子封皮上也寫著「炎帝法卷」四個字,不過卻是當今流火國所通用的文字,應當便是玄丘老人門中萬餘年來,歷代高人翻譯出來的炎帝法卷的部分內容。

    祝余先打開紙質的那本冊子,看到最開始寫著一段話,正是玄丘老人大玄派的創派祖師所寫,上邊寫道,自己偶得幽都五玄托付先輩法卷,但深覺自己修為不深,於上古文字亦是所知有限,唯恐有負先輩所托,只有盡力而為,把自己能夠翻譯出來的部分法卷仔細研讀,雖因翻譯出的內容不連貫無法修煉,但其中不少關於醫術、草藥、鳥獸、法寶、陣法的描述卻讓自己大長見識。

    祝余接著往後翻,後邊的一頁上寫著三個大字:本草篇。刀楓說道,十世炎帝各有功德,但最為人稱道的卻是第十世的炎帝神農氏,傳說他遍嘗百草,治病救人,醫術天下無雙,即便是向來目中無人的靈山十巫,雖然嘴上不承認,心裡仍舊是十分欽佩神農氏的。我猜這「本草篇」多半就是神農氏前輩所作。果然,再往後翻了一頁,上邊又是大玄派祖師的話,寫道,「本草篇」為神農氏親筆所作,記載了神農氏對草藥的畢生研究心血,其中包括對各種草藥的藥性和功用的描述。

    刀楓說道:「這個我們暫時用不到,還是先往後看吧!」

    祝餘點頭道:「我看本草篇應該讓神農城的百草前輩來看最合適,他老人家亦有昔日神農氏嘗百草濟天下的胸懷了。」說著又往後翻,只見那些關於草藥的描述果真十分詳細,絕大部分都把草藥的樣子畫了出來。

    刀楓突然想到一事,說道:「小余,你說這個『本草篇』裡邊會不會有桑姐姐給我的那株草的記載呢?剛才見到師父的時候著急著進葫蘆來,居然忘記問他老人家了。」

    祝余說道,我們來找找看,於是又翻開幾個絲絹製成的冊子,看了一看,把其中一冊遞給刀楓,說道:「大哥,原來炎帝法卷是分類來寫的,這個冊子中記載的都是關於草藥的,正是『本草篇』,你翻翻看裡邊有沒有關於那株草的記載。我再這本翻譯出來的部分『本草篇』中找一找。」

    刀楓從懷中摸出那株草,這才第一次仔細的打量它,看了一會也沒發現有什麼特別的,幾片一指來寬的葉子呈綠色,葉面上隱約有幾道金絲縱橫,草的根部也很平常,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於是兩人分別在原本的『本草篇』和翻譯出來的部分『本草篇』中找了起來,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祝余說道:「我這本炎帝法卷翻譯的不全,少了很多東西,沒有這株草的記載。」刀楓也說道:「這原本的『本草篇』中雖然絕大多數草藥都有圖畫,可惜還有不少沒有畫出樣子來,我又不認識幾個上古文字,無法找到。算了,先不用管了,等以後再說吧。」

    祝余說道:「這本書『本草篇』之後是『醫卜篇』,記載的是醫術和卜卦之術,我們兩人對此都沒有什麼研究,也先不必看了。」

    刀楓笑道:「醫術還是百草前輩來看最合適,卜卦之術嘛……我看還是玲瓏大師來看最好。」

    祝余笑了笑,接著往後翻,後面是「鳥獸篇」和「蟲豸篇」,記載的是大陸和海外諸多鳥獸蟲豸以及蠱毒之術。雖然兩人對前邊的內容包括鳥獸蟲豸的記載都有興趣,不過此刻都無暇細細查看,只有等以後有了時間再慢慢研習。

    再往後是「禁制篇」,講的是關於禁制和陣法的東西,兩人粗略看了一看,不禁驚歎於書中所描述的各種不同類型的禁制和陣法。

    接著翻到的是「天人篇」,刀楓說道:「總算是翻到我們能看的了。」

    祝余往後翻了一頁,寫著的又是大玄派創派祖師的話,他說道,炎帝法卷的根本就是這「天人篇」,奈何這部分內容極為艱深,自己無論如何也翻譯不出多少內容來,只有留待後代弟子來翻譯了。若能將此篇完整的翻譯出來,對於火真的修煉幫助是極大的。

    刀楓說道:「唉……最有用的也是最難的,我們要用的就是這部分,可是聽這位前輩的語氣,似乎這麼多內容中就數這個翻譯出來的最少。」

    祝余輕歎一聲,說道:「我常聽我祖父說,上古之世修行功法極為高深,後來不知為何慢慢消失了,當年的五行修煉傳到當世只留下修火一門,而且還只剩下『炎龍七變』這一種功法。不知這『天人篇』中所載法門究竟有多玄妙。」接著往後翻了一頁,是翻譯出來的『天人篇』內容,最開始寫著兩個大字「火源」,後邊密密麻麻跟著許多小字,還夾雜著不少註釋,想來是大玄派歷代高手把自己研究的心得都寫了進來。

    兩人仔細看去,看到上邊寫道:「昔者,人間未有火化,萬民食草木之食,鳥獸之肉,飲其血,茹其毛,致諸毒傷人腹胃,民多疾病。有聖人出,誓解民之苦,遂遊歷四方。偶至日月之都,遇日精燃燈絨,烏啄燧而火生,聖人感焉,因取小枝以鑽火,造福萬民;取天地之精以鑄鏡,是為『湯燧』。」

    刀楓說道:「這裡說的聖人應當便是燧人氏吧。」

    祝余道:「正是,燧人氏是我修火法門的創始者,亦是當年的天下領袖,炎帝神農氏和我立國先祖火神都是燧人氏後代。這裡還有一些註釋,你看看寫著什麼。」

    刀楓看了看,說道:「哦,明白了。剛才本有兩句我看不明白,『遇日精燃燈絨,烏啄燧而火生』,原來是這個意思。」

    祝余說道:「不錯,昔日傳說日月之都名為燧明國,國內有一株大樹名為燧,據說有千里長,還有一種極其柔軟的草名為燈絨草。這日精便是傳說中火屬眾鳥獸中最為厲害的神獸,傳說中的日精比我們先前見到的炎龍神獸要厲害的多。而這裡說的『烏』多半便是三足烏,也是火屬鳥獸的鳥類中最厲害的一種。」

    刀楓微笑道:「原來火的本源跟鳥獸有關,燧人氏於日月之都盜天火的故事我也聽說過,今日看到這炎帝法卷中的記載,才敢相信這是真的。卻不知這號稱日月之都的燧明國在那裡,那名為燧的樹真有千里長嗎?」

    祝余還未答話,刀楓又說道:「小余,你有沒有聽說過傳說中更長的一種樹?」

    祝余想了想,說道:「我想不起來,這燧樹有一千里長,已經是我所聽說的最長的樹了。」

    刀楓笑道:「『千里桃木鬼門關,神荼鬱壘立在前』,這話你總聽說過吧。」

    祝余恍然大悟,說道:「聽說過聽說過,你這麼一說我就想起來了,這傳說中的鬼門關外的桃木,人說盤曲三千里,是比燧樹要大一些。呵呵。」

    刀楓說道:「我師父曾告訴我,這三千里桃木在東海外的度朔山上,可惜這些都只是傳說,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人能在滄海中找到這座山呢。」

    祝余笑了笑,說道:「我們看看這『天人篇』裡邊究竟還說了些什麼。」於是兩人接著看下去,法捲上又提到燧人氏教引天下萬民使用火,萬民對他感恩戴德,公推他為天下領袖。後邊又說到多年之後天下分為五行分而制之,火屬南方,其帝炎帝,其佐朱明,執衡而治夏。其神為熒惑,其獸朱鳥,其音征,其日丙丁。

    看完之後,刀楓說道:「這些話對火源的描述當真是十分詳盡,不知五行中別的四種金木水土,有沒有人也寫了這樣的法捲來說說它們的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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