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羅依稀夢見有人來到她身邊,那幾十年的時光終於挺過去了。她抿著微笑,朦朧中聽到有人說:「大人的傷很重,需要好好調理,這是多年積鬱下來的。」
真好,調理就調理吧,反正她賴在天帝的龍床上了。
「可是……」那人小心翼翼地,「大人此時不適宜挪動。」
傅羅雖然感覺到身體前所未有的疼痛,可是她在笑。這樣就好了,總算有時間和他相處。
「大人還有一些以前的傷,這我……」
反正一切都無所謂了,接下來該忙的人不是她了。
床上的人終於安靜了。神殿裡還在忙碌,這也許是個不眠之夜。
果然直到清晨醫官們才退下。
這些日子天界私下裡有一些傳言,說現在的天帝是南天門前誅殺玉帝的那個人,後來得佛祖捨身相救魂魄凝聚在佛祖法身上,才得以重生,這個傳言雖然沒有得到證實,但是……
虛空界的傅羅大人已經在神殿的宴會上說的很清楚。
天帝對待她也十分的不同。天帝絕對不是一個輕易能接近的人。
傅羅大人第一次闖入神殿拉著天帝四處跑,第二次又睡在了天帝的龍床上,天帝一直都沒有動怒,似乎還隱隱的有些高興。當然如果這些都勉強說成是平常中的一點點異常的話,那麼那日醫官們從神殿裡走出去之後,天帝為什麼一直都沒有出來呢?
後來的幾日天帝乾脆罷了早朝,他和傅羅大人兩個人待在神殿裡做了什麼沒有人知道。
只是之後傅羅大人終於可以下床走動,值班的守衛在天帝的臉上看到了他們從來沒有看過的微笑。
所謂的濃情蜜意也就如此了吧!
再過幾天,神殿的蘋果忽然多了起來,傅羅大人似乎吃蘋果吃的開始發胖,圓滾滾地身子,仍舊神采奕奕。
又後來,傅羅大人從人界領來一個少年。兩個人邊走邊說。「聽說人間開始借助法器來修仙?那麼有天帝法術殘留地東西算不算是法器?」
那少年點點頭。
傅羅大人又道:「我忽然想起一個木桶來,我當時就沒有想到要把它留起來換錢用。」然後拍拍少年的肩膀。「娘總得為你地事業貢獻點什麼,找不到木桶我就去跟你爹借點東西來,」傅羅四處看看。將那兩個支著耳朵偷聽他們談話的守衛看的低下頭,「只不過他最近越來越小心眼,今天一天都在跟我鬧氣吶!」
她晚上只不過夢見了雲笙,不小心叫了他地名字而已。
她對雲笙一直都有濃濃的愧疚,她夢見雲笙跟她說:「你愛著他,我就把他還給你,這樣不好嗎?」然後伸出手來撫摸她的臉。
也許一切都已經有了圓滿的結局。可是她卻仍舊解不開這個心結。
卓玉當年被雲笙救了之後,他也一樣有這個心結,雲笙已經不可能被他們完全隔絕在外,他將永遠在她們心中佔據一個特殊的位置。
「急急忙忙幹什麼去?」傅羅抓住一個匆忙跑的神仙。
「佛祖在講經,我們要去聽一聽。大人也有興趣?」
傅羅鬆開神仙的胳膊。
她是不是也應該去看一看?躊躇著往前走,終於到了佛殿,看著那人從容淡然的微笑,恍如天邊那最純淨的雲朵。
卓玉被雲笙所救,他當然知道雲笙為什麼救他,這是他的心結,否則他也就不會在雲笙還沒有醒來之前,對傅羅表明自己地身份,既然雲笙有些因緣還沒有解開,他就該給傅羅一個機會。讓她去幫忙雲笙解開那最後的因緣。
站在佛殿外,他也曾擔心,傅羅是否會因為雲笙的犧牲而被感動,當他看見傅羅將一朵朵蓮花放在雲笙身邊的時候,他懷疑。傅羅這是在向雲笙告別嗎?
可是這都沒什麼。他是欠雲笙一條命,卻不能用他的愛情相抵。就算傅羅回到雲笙身邊,他也會想方設法將她搶回來。
夜宴還在進行,如果傅羅不回來,他就要有所動作。
傅羅回來了,他雖然垂著眼睛看她,但是袖子下手裡的酒已經灑了一些出來。
天羅地網早就開始佈置了,就算他不再行動,那網裡的魚也會自動地留下來。
她的脾氣他太清楚了,所以他只要在殿裡靜靜地等,也等她主動一次。
她來了。
他微微地笑,雲笙是無盡的藍天,而他只是一張網,僅此而已。
佛祖的一位弟子算出自己還有一筆情債為還,佛祖問他是要靜靜地修行等待一切消磨乾淨,還是想要去追逐個究竟。
他和佛祖談起大愛小愛,大愛則愛這世間所有,小愛則心心唸唸至愛一個人。大愛和小愛到底要尋找哪個才是正確地。
佛祖說:「小愛不可求。」
但是他仍舊選擇了墜入凡塵去追逐。
他入塵間三世,果然有人苦戀他,那人懇求佛祖修煉百年與他相見,修煉千年與他相識,最後一世佛祖的弟子終於愛上了那個人,那人卻又愛上了別人。
那位弟子頓時嘗到了痛徹心扉的苦澀,他重新返回天界。
佛祖說:「你問我應該求大愛還是小愛,我告訴你許多人捨小愛求大愛,那是因為小愛不可求。」
小愛本是不可強求的。
佛祖微微一笑,看見了不遠處執手相攜的兩個人,他白皙地手指穿過朵朵蓮花瓣,輕輕閉上眼睛,那一幕幕地糾葛從他眼前紛紛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