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生出一股,什麼都不顧了的心情。傅羅站起來,少女正巧經過她門前,傅羅張開嘴想喊一聲,只要喊一聲她就能停下來,她們之間的距離是如此的接近。
「你……」聲音從嗓子裡擠出來。
少女聽到了什麼,稍微停頓轉頭望了過來。
可是那聲音沒有繼續,她站在原地向四周看了看,沒有什麼特別的。大概是聽錯了吧。她把視線對向等待自己的人,丫鬟早就看到了她的身影,走到馬車前撩開了簾子,她沖丫鬟笑笑,重新向前走去。
傅羅的嘴唇剛剛張開,話還沒有說完,她前行的身體猛然頓住,是一種微弱的拉扯力量,還有小小的鈴鐺聲響。就是這麼輕微的力量和聲音,讓傅羅身體停下,腦子裡的一根弦像是被拉斷了,傅羅愣在那裡,看著少女繼續往前走,她挪不動腳步,彷彿感覺到衣角在輕微的晃動,她整個人就像是被這個晃動吸住了一樣,半響才反應過來,是雲笙,「雲笙……雲笙……」一聲宛如在夢中,一聲半夢半醒,傅羅在自己喃喃中轉過頭,順著拉長的衣角向前望去,視線不停地交錯,半天才重新聚集起來看清楚,她的一片衣角壓在雲笙的被子裡。
期待了很多天,希望栓在雲笙手指上的鈴鐺會忽然響起來,現在……終於,傅羅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過去的,掀開被子,他靜靜放在身側的手已經攥起,她的那片衣袂就在他手掌中。
「雲笙,雲笙。」傅羅的手蓋在雲笙的手上,「雲笙……」他的眼睛還是緊緊地閉著,難道剛剛的都是幻覺嗎?不,不可能是幻覺,她明明感覺到了衣角的晃動,雖然只是輕微地。可是卻真真切切,更何況她還聽到他手指上的鈴鐺聲響。「雲笙,雲笙……」
聽到傅羅急切地叫聲,剛剛回來地杜容和杜飛都被吸引了過去,杜飛敲敲門就推門闖了進去,傅羅正伏在床邊,緊攥著雲笙的手,側過頭看向杜飛,喏喏了半天。「剛才他的手動了,這是不是代表他……」
杜飛和杜容聽得睜大了眼睛。還是杜飛先反應過來,轉身跑出去喊,「爺爺,爺爺,你快來看看。」杜飛把木門撞的很響,傅羅扭過頭。從門縫中望過去,捕捉到那藍衣少女的背影。不過已經漸漸遠地快看不見了。
傅羅站起來,彷彿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似的。心裡在吶喊:再不去就來不及了。
往前走。中途卻被杜容拉住手,「你在這,讓飛飛去找就可以了。」傅羅還在瞭望,眼睛像是沒有了焦距。宛如一個迷路的孩子。杜容嚇了一跳,乾脆抓住她的手臂,「傅羅,你冷靜下來。這是好事啊!」
「我要去看看。」傅羅說地很堅決,「我要去看看。」傅羅皺起眉頭,拉開杜容的手,把杜容甩地踉蹌了一下,然後就走出了門。
傅羅聽到杜容叫了一聲,然後是驚疑的呼喊。傅羅急著向前走,在那馬車沒有走遠之前,她要追上去。
一陣風鼓足了勁兒吹過來,幾乎把傅羅嗆出了眼淚。
「傅羅,你怎麼了?」怎麼又有人攔在了她前面。「傅羅,你要去哪裡?快回去!」
天忽然陰下來彷彿要下雨了。所以那馬車也行的特別的快。
「傅羅,雲笙不會有事的,你冷靜一下,他要醒過來那是好事啊,你不是期盼好久了嗎?」
「我……」雲笙,雲笙還在裡面躺著,都是因為她雲笙才會變成那個樣子。可是,「我想過去看看。」前面的馬車,馬車裡什麼人好像拉著她地心似的,那麼地強烈,很痛,痛的讓她不想看著就這樣離她越來越遠。
她地手又一次被拉住了,然後轉了個彎往回拉,「這時候你還有閒心去管別
「哪有你這樣的好人,還要送送人家不成?你看看人家華麗的馬車,哪裡用的著你替人家操心。」杜飛說了半天,才覺得傅羅真地有些不正常,雖然是被拉下來了,可是魂魄彷彿被帶走了一樣,杜飛使勁晃著她的手,「傅羅,你沒事吧!到底怎麼了?」
馬車已經遠遠地看不見了。
傅羅咬著嘴唇,杜飛晃著她的身體,她就像沒感覺一樣,直到杜飛開始害怕了,她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杜飛帶著哭腔,「傅羅你到底怎麼了?嚇死人了。」
傅羅看著杜飛和趕來地杜容,低下頭,「馬車裡好像……有我……想……見的人。」半天才把一句話說全。確實不知道要怎麼表達,好像分離了很久,有幾天,幾年,幾百年,很長很長。
「啊……」杜飛鬆開手,「那……那,我們趕緊去……」只往前走了一步又退回來,「不對啊,我回來的時候看見馬車裡沒有什麼人啊。你認識那個穿藍裙子的……」
傅羅茫然搖頭,「不是她。」
杜飛鬆口氣,「那你是看錯了,在妖界你能認識誰!」杜飛重新攬起傅羅的胳膊,幾個人走回院子。小郎中正站在傅羅屋前,用袖子擦擦汗,「師父已經進去了。」
傅羅抬起頭,剛要跟他道謝,看見了他手裡染血的棉布條,她的心猛然一震,觸目驚心的血跡,晃痛了她的眼睛,流了那麼多血一定會很疼很疼。
傅羅看著自己的手。
其實開始練劍誰的手都會被磨傷,只要擦一些藥就好了,可是她偏偏跑的遠遠的,故意讓大家擦藥的時候落下她,然後她藉著去師兄那裡請教佛法,伸出手在師兄眼前晃。
然後用餘光小心地瞥見,他把她的手拉過來,「師妹,疼不疼?」
本來沒事,可是他一問就會覺得很疼。稚嫩的手掌心被劍柄磨出了血泡,血泡一破只是輕鬆一刻,破損的地方馬上就刺痛起來,傷口沒好就又要去握劍,真的很疼。
她點點頭,忍著疼,看著師兄把她的手仔細地包好,師父可能會罵她嬌氣,可是她卻覺得這樣挺好。手掌被包好,小小的傷口躲在柔軟的布條後面,就好像沒有了一樣。
「師兄,」她眨著眼睛,「以後我也幫你包好不好?」小小手在空中搖擺,細細的手臂擋著陽光。
微微一笑,眼睛中好像藏了許多寶石,在閃閃發光。
半夜裡,她本來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可是忽然又想到什麼。
穿上衣服,下地穿鞋,跑到他的門前,使勁敲他的門。
他打開門有些意外,拿了件衣服披在她肩膀。
「師兄,我之前說的都不算。」
「我說,將來要幫你包手。」她伸出自己受傷的手,「這句話不算數,我不會幫你包手的……」
「這麼著急,就是來跟我說這個的嗎?」
「不是……」她搖頭,「我的意思是說,不想給師兄包手,因為師兄不能受傷。」她皺起眉頭,「受傷會很疼,我不想讓師兄疼。」
她的手拉住他,「萬一師兄不小心受傷了。」許諾似的拍拍自己的胸口,「我一定會在師兄身邊。」
傅羅把那些染血的布條拿過來,看著小郎中,「剛才她……到底是……帶誰來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