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時,從遙遠的牆根處,又依稀傳來幾聲「撲通」。風蕭蕭暗笑,這倒也未必是像自己一樣來路不正的。遊戲裡有許多玩家就是有不走正門,喜歡用輕功翻牆的嗜好。此時鐵旗盟新開張,這個全新的創意,讓這些第一次來的人也難逃和自己一樣的下場。
在這種情況下,這些人又會怎麼脫身呢?風蕭蕭四下打量,自己視線所及的範圍裡,並沒有一樣的落水者。但風蕭蕭眼前一亮,他看到不遠處的水岸邊就是一片小樹林了,抱著這樹的話,從河裡爬出來應該不是難事了。
風蕭蕭開始沿著河岸向那邊走去。如果是在河岸上走,那會是一個經典的散步。但風蕭蕭此時是在岸下,而且不是一般的淺水岸,水是齊脖深的……
風蕭蕭一腳低一腳高,總算是來到了自己的目的地。他牢牢抱住了一棵樹,他堅信自己可以借此脫離苦河。除非自己是魯智深,那樣就是樹出來而自己沒動靜。風蕭蕭是魯智深嗎?他不是,所以他終於爬上了岸。
衣服褲子已經濕透自不必說,關鍵是兩隻腳已經像是泥包的粽子。風蕭蕭坐在岸邊,把腿又伸回河裡,洗了一下腳。
風蕭蕭是有過落水經驗的人,知道這衣服要干,雖然比現實要快不少,但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需要一點時間。不過正好自己是來搞竊聽的,那也是極考驗耐心的活,正好可以順便晾乾衣服,一舉兩得,風蕭蕭有了種占時間便宜的感覺。
幫派的議事廳向來是一個幫派中最核心的建築。為了體現它的核心地位,都會被修建成最高最大的建築。於是當風蕭蕭從小樹林裡鑽出來,視線開闊後,立即看到了一個極為扎眼的建築,不用說了,就是它。風蕭蕭直朝它的方向而去。
由於風蕭蕭入口選擇就與眾不同,所以一路走下來,一個同路人也沒有看到。
鐵旗盟議事廳就在眼前了,大門敞開,門裡看不大清,但人進人出的甚是熱鬧,大概都是回幫派的人來見見幫主,然後錄個名什麼的。因為系統不給提供這項服務,玩家只有自己製作幫派成員名單了。
風蕭蕭自然又是迂迴前進了,繞到大廳一側,輕飄飄地躍上房頂,選位、揭瓦、俯身,一系列像教科書一樣規範的動作。
廳內的情形展現在風蕭蕭眼前。他一眼就看到廳內上方位置端坐的鐵旗。不過此時他身前擺了張茶几,而鐵旗手裡握得也不是盤龍槍,而是一枝毛筆,他正在親自給過來簽到的幫派成員記名。
廳下方又有數人,三三兩兩在交頭接耳。
風蕭蕭看到了雙臂交叉,寶劍抱在胸前,身後倚著立柱的逍遙。又是一副夕陽武士的行頭,風蕭蕭卻是一驚,這傢伙站那一動不動,難道已經練就了站著睡覺的硬功夫。
接著又找到了老大,老大卻沒有傻站著,而是坐在座位上和身旁一人親切會談,他身旁的人是花滿天。
行雲、暗影、天錐、紫竹青梅等等,鐵旗盟原有的高手,一個都沒有少。
此時一個女同志大踏步地從門外進來,直接朝立柱前的逍遙走去,一巴掌朝逍遙頭頂落去。逍遙一點閃避的意識都沒有,被此掌拍個正著。這簡直就是他正在睡覺的力證。如果這還不夠,他之後驀然驚覺,伸手就去拔劍的反應,那真是鐵證如山了。
不過拔劍的手在看清來人的一瞬間就鬆了。這女同志是月柔。風蕭蕭暗自嘀咕:還以為兩人已經沒有來往了呢,原來還是老樣子。
有月柔不離左右,逍遙已經沒辦法維持他的造型了。兩人也找了個角落坐下嘀嘀咕咕。不知是在討論幫中大事還是在情話綿綿。風蕭蕭覺得回去有必要讓逍遙對兩人的關係做個最終的判定,這樣日後見到月柔也好有個合適的稱呼。
正在繼續從廳中數人身上尋找樂趣時,忽然廳內有一人厲聲喝道:「上面是什麼人!」
風蕭蕭大驚,鐵旗盟中也有如此厲害角色嗎?這一聲來得突然,風蕭蕭沒辦法知道是哪個人喊的。心中驚疑不定,能覺自己,難道驚風是易了容後混在這些人當中?
此時鐵旗也緩緩從茶几後站起,繞到桌前道:「即已經被現,朋友還是下來相見吧!」
風蕭蕭歎了口氣,被你們現倒也無所謂,只是實在丟不起這個人,還是不讓你們知道我是誰的好,說罷就準備起身閃人。卻聽得廳中一個聲音笑道:「真不好意思,剛才動靜大了點,不小心被你們覺了。」
風蕭蕭一愣,原來現的不是自己。這是誰這麼拽,自己也不敢混到廳裡去偷聽啊!而這聲音,好像很是熟悉。
再望去,只見從自己線視的死角處,飄落下來一個人。腰插一柄彎刀,正懶洋洋地笑著,不是流月又是誰。果然是朋友,連追求都和自己一樣,也來搞竊聽。更讓風蕭蕭差點笑出聲的是,這傢伙也是混身濕漉漉的。顯然也是在翻牆的時候著了道了。
鐵旗盟廳內眾人已經一擁而上,雖然說不上是包圍,但此時流月想隨便就從大門離開,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風蕭蕭卻看得出,老大和逍遙在向上衝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地衝到了最後方。
鐵旗也緩緩走過來道:「原來是流月,今天我們鐵旗盟重新成立,你來,難道也是想加入我們鐵旗盟的?」
流月嘿嘿一笑道:「不好意思,我是來找人的。」
鐵旗瞅了眼眾人道:「你找誰?」
流月輕鬆道:「驚風呢?驚風他們在哪裡?」
鐵旗卻道:「你找驚風是不是應該去飛龍山莊?怎麼會跑到這裡來?」眾人笑。
流月卻驚訝道:「驚風一夥人已被逐出飛龍山莊你難道會不知道?況且你這次重立鐵旗盟不就是在驚風的支持下嗎?我不來你這找又該去哪裡找?」
立即有人喝斥道:「你在胡說什麼!」頓時七嘴八舌的斥責在廳內各個角落迴盪起來。
鐵旗伸手向眾人示意先不要說話,隨後他緊盯著流月,緩緩道:「你在胡說什麼?」
流月臉上的表情顯然是奧斯卡級的,他帶著簡直可以說有神話色彩的驚訝表情反問鐵旗道:「你在說什麼?」
房頂上的風蕭蕭茫然,流月到底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啊?不過看鐵旗的樣子,他的確是向幫裡眾人們隱瞞了他和驚風合作的事。但此時已被流月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說破,鐵旗他又會怎麼做。
鐵旗又反問回流月:「我在問你你在胡說什麼?」
流月也不示弱:「我是問你說我胡說了什麼?」
眾人都開始斟酌這幾個「你」、「我」,企圖領會這兩人到底在說什麼。
鐵旗卻忽然冷冷道:「既然說不清楚,不如就手底下見吧。」
眾人一愣,話才說了兩三句就要動手了?這不符合規律啊,一般都是要在出現直接性的粗口對罵聲才開始動手的嘛!
流月卻道:「怎麼說不清楚?我是問你,你既然和驚風合作,那現在怎麼會不知道驚風在哪裡?」
鐵旗笑望眾人道:「他說咱們和驚風合作。」鐵旗沒有說「我」,說得是「咱們」。
眾人群起而攻之,還是用那句老問題來質疑流月:「你在胡說什麼?」
流月又開始不知是真是假的表演,他驚呼道:「怎麼你們不知道嗎?你們現在建幫派的這塊地,就是驚風幫你們出錢買的,現在驚風已經和飛龍山莊決裂,他會和你們聯手一起對付飛龍山莊。」
鴉雀無聲。廳內一下子安靜下來。眾人都望著鐵旗。
鐵旗卻冷笑一聲道:「流月,想不到你居然還挺回編故事,只是我不明白,你杜撰出這麼一個故事出來,究竟有什麼目的。」
流月沉默了片刻。忽然朝鐵旗一翹大拇指道:「媽的,還是你的演技好。佩服!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啊,不用送了。」
說著流月就朝大門處走去,居然無人阻攔。
鐵旗厲喝道:「我們鐵旗盟是你想來就,說走就走的嗎?你在樑上偷聽,又編造莫名其妙的故事,究竟是何居心?」
接著,人們就看到了在遊戲中相當恐怖的一幕,鐵旗從他的懷裡掏出了他碩長無比的盤龍槍。遊戲裡的設定,只要是不過包裹付重的,任何東西都可以塞到懷裡。只不過兵器一般都是拿來炫的,所以一般人都會以最顯然的方式處置。鐵旗今天不知是怎麼少了根筋,極為罕見的把兵器塞在懷裡。
長槍一挺就待向流月刺去,卻聽得一人暴喝道:「讓我來。」
流月頓時覺得一陣勁風從天而降,把自己全身上下都給籠罩了。這招不得不擋,轉身抽刀一氣呵成,舉手就向上撩去,重重地與來得這一下相撞。
「噹」一聲巨響,流月覺得手都有些麻,來人的絕對是力量型的高手。
此時卻已看清,這從天而降的一下,出自旭日和他的貫石刀。
人群中出一陣喝彩聲,有人叫道:「旭日啊!什麼時候換的刀?這刀牛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