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茶樓,只要有一個牌子夠亮的話題,那就會是全茶樓的話題。所有的人都可以參與討論。話多的人,可以當說書人;話少的人,可以當聽眾。但如果你想談論的是昨晚的電視劇,那你將是最不受歡迎的人。在這裡,人們希望看到的是江湖人,聽到的是江湖事。
風蕭蕭喜歡茶樓,更喜歡人氣旺的茶樓。
於是他來到了大理城內最負盛名的茶樓。茶樓的名字雖很普通,叫森泰,很中國化的名字,但要倒過來,立馬就特西洋,泰森!森泰茶樓位於大理最寬的街道,從二樓的窗口就可以看到大理最大的集市,這樣地方的茶樓,生意怎麼會不好。
風蕭蕭已經邁步進了森泰茶樓。風蕭蕭以前在茶樓都喜歡坐在二層,但隨著江湖的展,茶樓裡也形成了一個不成文的條例:說不想讓旁人聽到的事的人,請上二層;在一層,你就不要說怕被別人聽到的話,你也要隨時做好被別人插話的準備,當然,你也可以聽別人說話,可以隨時插別人的話。從明白了這一點後,風蕭蕭再也不會主動坐上二層。
茶樓裡的這一切,無論走到哪裡都是一樣的。風蕭蕭隨便挑了個位置便坐了下來,要來一壺茶,倒一杯,抿一口,立刻開始聽大家都在談論些什麼。
風蕭蕭喜歡聽別人談論江湖事,更喜歡別人談論有關自己的江湖事。自己親身經歷的事,現在又親耳聽別人說起,別有一番風味,無論是好是壞,風蕭蕭都喜歡聽。可惜,在自己的一蕭茶樓裡,幾乎已經無人不識他這個蕭老闆了,所以,他已經很久沒聽到過自己的故事了。
但在森泰茶樓就不一樣了,風蕭蕭豎起耳朵,感覺當前飛龍山莊對自己下格殺令一事,也應該算是比較大的新聞了,不知江湖中人有何評價呢!
茶樓中果然有人談及此事,聲音就來自於旁桌。旁桌上坐三人,其中一人正手敲桌子比劃道:「知道飛龍山莊要追殺的人是誰嗎!」
另兩人連忙搖頭說不知。
此人一拍桌子道:「風蕭蕭,聽過這名字沒有!」
兩人繼續搖頭說不知。
此人哈哈一笑道:「料你們也不知,風蕭蕭威震武林那會,你們恐怕還不知道在哪呢!」
兩人誠惶誠恐的說是。風蕭蕭想不到自己在別人嘴裡都已經像武林前輩一樣了,而且從這人嘴裡好像有點今不如昔的味道。
此人繼續道:「龍巖這個名字聽過沒有!」
兩人連忙點頭,一人補充道:「飛龍山莊的副幫主,誰沒聽過!」
此人用力點頭道:「沒錯,就是他!就是飛龍山莊的副幫主,在風蕭蕭手下走不過一招!」
兩人駭然。風蕭蕭則挺失望,想不到到現在江湖說起自己的還是那點陳年舊事,此人的聲音已經算非常之大了,但茶樓裡其他玩家並未有什麼反應,可見這個話題已經不怎麼吸引人了,只能哄哄初入江湖的毛孩子而已。
風蕭蕭立刻沒了興趣,注意力也轉到其他桌上。眼神在茶樓裡掃了一圈。突然,風蕭蕭想起什麼似的,目光迅轉回了茶樓角落的一張桌子。
桌上坐著一人,低頭盯著茶杯,面無表情,一臉的心事重重,身上穿的是斧頭幫幫眾的戰鬥服,向眾人聲明他是個新人。
風蕭蕭呆坐了片刻,終於還是起身,拿著自己的茶壺、茶杯,向那邊走去。
風蕭蕭輕輕坐在了此人對面,此人察覺到有人,抬起頭來,看到風蕭蕭,一愣。風蕭蕭輕聲道:「塵煙?」
此人勉強擠出了個笑容道:「我已經不叫塵煙了!」
風蕭蕭停了片刻,這才輕聲道:「那你現在叫什麼?」
對方也沉默了片刻後,道:「崖下魂!」
風蕭蕭一怔,不知說什麼好!
此人正是當時的塵煙,現在顯然是重新開始遊戲了,雖然換了名字,但由於長相是系統統一錄入的,完全是真實長相,所以無法更改,風蕭蕭因此才認出來:這一身斧頭幫裝扮的人是塵煙。而新起的崖下魂這個名字,到是挺有紀念意義。風蕭蕭想要說兩句安慰他的話,卻不知道從哪裡說起。
風蕭蕭不說話,他到先開口了,現在應該是叫做了崖下魂,崖下魂問道:「幾大幫派打得怎麼樣了?」
風蕭蕭怔了片刻後答道:「你不知道!」
崖下魂苦笑幾下道:「我本來已經不想再玩了!但最終還是沒忍住,昨天剛剛進入江湖,今天才剛離開新手村,你知道,新手村什麼也打聽不到的嘛!」
風蕭蕭點了點,默然道:「江湖上現在已經沒有一劍東來這個名字了!」
崖下魂嘴角**了幾下,道:「那現在一劍東來的人呢?」
風蕭蕭望著他道:「你說的那幾個高手,浪翻、無洋子、六神,進了飛龍山莊;天錐、紫杉青梅和鬼十一現在在鐵旗盟;袖裡雲、十三少入了金錢幫!」
崖下魂歎了口氣道:「大家到底還是都……」
風蕭蕭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大家最終都離開了一劍東來。可惜被當作叛徒處置了的,卻只有他一個。槍打出頭鳥,他無疑是當了那只出頭鳥。出頭鳥的心情是什麼,那只有他自己知道。
風蕭蕭問:「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崖下魂苦笑道:「還沒什麼打算,就先這樣一個人吧!也許這樣過一段日子可以讓我狠下心來離開江湖!」
風蕭蕭歎息不已。
崖下魂反問他道:「蕭老闆怎麼會來大理?」
風蕭蕭淡淡道:「在附近掛了,復活以後就到這了!」
崖下魂道:「以蕭老闆的身手,能殺死你的一定不是Boss就是頂級高手了!」
風蕭蕭一笑道:「你太抬舉我了!」
崖下魂盯著風蕭蕭望了半晌,直看得風蕭蕭毛,正要出聲詢問,崖下魂突然道:「蕭老闆,不如就讓我跟著你吧!」
風蕭蕭驚愕道:「跟我?」
崖下魂道:「不錯,我現在實在不想再進什麼幫派了!」
風蕭蕭不知如何回答,崖下魂一笑道:「蕭老闆豈不也是無幫無派!」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風蕭蕭看現在的崖下魂笑,總覺得他笑得特淒慘。
風蕭蕭苦笑了一下道:「我現在一身的麻煩,你跟著我,恐怕級都沒法安安靜靜練!」
崖下魂似乎來了興趣道:「哦?是什麼麻煩讓蕭老闆都這麼頭痛!」
風蕭蕭一笑道:「飛龍山莊和金錢幫正在追殺我!」崖下魂沉默不語,如果這還不算是麻煩,那麼江湖中就不存在麻煩這個詞了。
崖下魂突然問道:「他們為什麼要追殺你?」
風蕭蕭道:「據說是因為我總找他們麻煩!」
崖下魂笑道:「一般人恐怕還找不了他們的麻煩!」
風蕭蕭淡淡一笑道:「所以我現在惹來了大麻煩!」
崖下魂道:「蕭老闆怕嗎?」
風蕭蕭道:「怕!我最怕麻煩!」
崖下魂又問道:「那蕭老闆有什麼打算?」
風蕭蕭道:「本來沒什麼打算,但在剛才忽然產生了一個想法!」
崖下魂問道:「什麼想法?」
風蕭蕭道:「我想就在大理呆上些日子,估計他們不會想到我在這裡,就當是在這避避風頭吧!正好也可以帶著你練練級!」
崖下魂大喜道:「那真是多謝了!不過……」
風蕭蕭問:「不過什麼?」
崖下魂道:「如果我沒猜錯,蕭老闆剛才說剛剛死過,是不是就是飛龍山莊的人下的手!」
風蕭蕭道:「沒錯!」
崖下魂擔憂道:「那麼飛龍山莊的人豈不是已經知道你在大理了!」
風蕭蕭道:「我想只有殺我的那個人知道而已!」
崖下魂問道:「難道他不會告訴幫派?」
風蕭蕭道:「我想他不會!」
崖下魂奇怪地道:「為什麼?」
風蕭蕭一笑道:「因為他也怕麻煩!」
崖下魂根本不明白風蕭蕭在說什麼,於是又問道:「殺你的人是誰?」
風蕭蕭道:「那人不提也罷!走吧,我帶你去練練級!」
崖下魂當下不再多言,起身和風蕭蕭一起出了茶樓。
風蕭蕭問道:「你準備加什麼門派?」
崖下魂沉吟道:「既然是在大理,那就加五毒算了!」
風蕭蕭問:「聽說五毒的毒藥可以把人毒成零級,有這回事嗎!」
崖下魂微露痛苦的神色,隨即笑道:「哪有的事,是江湖上的人誇大其辭了!」
風蕭蕭也意識到自己說到了他的痛處,連忙閉上了嘴。兩人一起向大理城外的練級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