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應新這次接到的命令是「格殺」,老闆對於針對司徒莫名和市地下勢力的行動多次受阻十分不滿。連續兩次行動失敗倒不是因為司徒莫名方面隱藏了什麼他們所不知道的實力,而是被一些計劃外的人物給破壞掉了。蔣應新這一次來到市,就是為了清除這些不穩定因素,為下一步行動清場。
從公海上的游輪潛水進入市,對於蔣應新來說實在不是什麼問題,可是他的運氣實在是差到了極點,正好被火氣十足的龍思冶撞個正著。
數十米深的海底,隨著蔣應新的飛速前進所到之處海水自動的讓出一條通道,隨後在他身後閉合。忽然從海面上傳來一股巨大的壓力,海水被破開一個三米見方的巨大掌印,形成一個垂直的通道,直壓蔣應新頭頂。
在上面偷襲者的掌力剛剛接觸到海水的時候蔣應新就有了察覺,雙目寒光一閃,身形不動,頭頂的海水捲起一道龐大的漩渦,像一個磨盤一樣將壓頂的掌力一點點的消磨殆盡。
剛剛化解了這記偷襲,一條人影順著還沒有閉合的海水通道直撲蔣應新,手上繚繞著藍紫色的熊熊火焰,正是龍思冶。
蔣應新看清襲擊者後目光更加凌厲,早在他們作出計劃的時候就已經考慮到了三方聯合入侵市,各方勢力可能作出的反應。作為龍家二少爺的龍思冶在市求學,很有可能會成為龍家插手進來的借口。所以龍思冶也被定位成不穩定因素之一,必要的時候可以將其擊殺,以削弱龍家的實力。
對於龍思冶這樣全國都能排得上名次的高手,蔣應新對上他也沒有必勝的把握,可是現在的情況對蔣應新實在是太有利了:在大海之中,實力相差無幾的水行高手和火行高手對陣,結果不言自明。更何況龍思冶只是想找人打一架出出氣,所以一上來並沒有使出全力,而蔣應新在看清楚來人後卻起了殺意,出手必定不作保留。
龍思冶雙拳居高臨下的砸在蔣應新上迎的雙掌之上,「砰」的一聲巨響,海水向外崩開數米,海面一陣翻湧。未用全力的龍思冶吃了不小的虧,不但火焰被拍散,還被對手順勢在胸口印了一掌,倒飛出老遠才停住身形。
張口吐出一小口血,龍思冶的心情已經從鬱悶變成了狂怒,即使是敗在肖遙的手下,他也沒有這麼狼狽過。因為一時大意吃了這麼大的虧,龍思冶現在也不只是想揍人那麼簡單了。隨著澎湃的怒意,海水被他身周洶湧的真氣排開一米多遠,形成一個無水的空間,充滿了夜一樣黑的火焰——地獄黑火全力發動,龍思冶要拚命了。
蔣應新想不到自己全力的一掌竟然沒能對龍思冶造成什麼傷害,而且對方的實力與情報上所說的有很大的出入——他可不知道龍思冶為了挑戰肖遙,經過這兩個月來的苦修實力已經提升了幾個檔次,他們的情報早已經過時了。
兩人隔著數百噸海水對峙了片刻,龍思冶的氣勢隨著怒意不斷提升,漸漸的蔣應新也感覺到了壓力,不得不搶先出手。
包圍著龍思冶的海水忽然間壓力爆增,同時伸出無數的冰錐插向中間的目標。龍思冶不為所動,所有的攻擊在能夠熔煉萬物的地獄火焰之前都無法越雷池一步,這些只不過是擾敵的小把戲而已,久經沙場的龍思冶自然不會被迷惑,他在等待對手真正的進攻。
「呲」的一聲,一把波光流轉的水劍穿過護體的火焰,直刺龍思冶胸口。龍思冶仍然不閃不避,任其刺中自己的心窩,同時雙掌順著水劍轟了過去。蔣應新握劍的身影隨之顯現,撒劍抬手布下一層厚厚的冰壁接下龍思冶這蓄力已久的一擊,胸中氣血一陣翻騰。而刺中龍思冶的那一劍因為是他隨手聚水而成,所以在勉強突破對手護體的地獄火後已經是強弩之末,並沒有給龍思冶造成任何的傷害。
蔣應新藉著對掌的力量後退隱身水中,心中暗自驚訝地獄火的霸道。現在看來龍思冶的功力要比他高出一籌,如今只有靠著地利不斷的消耗龍思冶的火焰,等他氣力不濟的時候反擊。
龍思冶也知道情況對自己非常不利,而且不知為何對方出手招招奪命,久耗下去恐怕凶多吉少,若想扳回局勢必須另出奇招,所以在不斷的尋找對手蹤跡的同時,他悄悄的將一道火焰送入腳下的海底。
水流沄一路走來不斷的逗肖詩說話,可是美女對他一直不理不睬,只管帶路,鬧得他很沒面子。
「喏,看到那邊山上的房子沒?」到了海邊一處公路旁,美女也終於說話了。水流沄激動的直點頭,根本就沒在意什麼房子不房子的,更沒注意到說話間肖詩已經帶著他走進一片小樹林。
「現在你記住了,如果你能夠走到那座房子,就有大大的好處獎勵你哦!」說著還朝他眨了眨眼睛,俏皮可愛的小模樣差點讓他流出口水,可是接下來的事情就沒那麼美好了。
先是眼前近在咫尺的小美人就在他眼睜睜的注視下消失了。呆愣了將近五分鐘之後,水流沄的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聯想起之前她自稱不是人,還帶他來這麼個背靜的地方,水流沄背上的汗毛開始立正。
之後發生的事情更是差點把水流沄嚇死。當他覺得情況不妙打算開溜的時候,卻發現怎麼也找不到剛剛那條公路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鬼打牆?可現在是白天啊,怎麼會遇上這麼離譜的事情呢!傻站了老半天,最後水流沄實在受不了這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開始亂竄。不論是找到回去的路還是那座房子,總比呆在這裡提心吊膽的瞎猜要好,哪怕找到那房子後等待他的真是狐狸精,面對那麼賞心悅目的妖精也比現在這種情況讓人安心。
可惜天不從人願,不論水流沄怎麼闖怎麼轉都無法走出這片樹林,他可不知道自己已經陷進了迷魂陣中。肖詩本來看他天分驚人,想要收他作徒弟,可是一路上耳朵被他折磨得夠嗆,到了家門口壞主意冒了出來,突發奇想的決定給他點苦頭嘗嘗,也算是拜師前的下馬威。
龍思冶仍然無法找出與海水融為一體的蔣應新,不過現在已經沒有必要找他出來了。抬起燃燒著濃黑如墨的地獄火焰的雙手,龍思冶俯身將雙掌貼住海底。
「不好!」感覺到海底的震動,蔣應新知道情況不妙,不敢遲疑立刻全力發起攻擊,海水從四面八方旋轉著朝龍思冶擠壓下去,其中還夾雜著無數的冰錐,就像一個瘋狂運作的大型絞肉機,同時蔣應新並起二指聚水成劍再次衝向龍思冶。
「晚了,你等死吧!」龍思冶哈哈一陣狂笑,貼地的雙掌猛然間揚起,彷彿有吸力般的從地下抽出兩股暗紅色的岩漿。他竟然悄悄的在腳下熔出了一個貫穿地殼的洞口,汲取地心真火來抵消海水帶來的不利局面。
地底深處的岩漿帶著高熱一下子衝了出來,繞過有地獄火護體的龍思冶,首先迎上周圍狂壓過來的海水。數以萬噸的海水瞬間氣化,膨脹的氣體將海面炸出一個幾百米直徑的大洞,不斷湧出的岩漿緊接著捲向了被炸飛到半空中的蔣應新。
蔣應新危急之下也不得不拚命,把還沒有完全掌握的絕技——絕對冰封使了出來。半空中蔣應新深吸口氣,雙手連續揮動在自己的身邊聚集了大量的海水,吐氣開聲大喝道:「凍!」
遠遠看去,海面上突然湧出上百米高的赤紅色熔岩,將一個人影捲入其中後驟然冷卻,形成一座尖聳的山峰,又馬上從中心處碎裂開來,化作無數碎石掉落海中,只在海面處留下一座兩米多高的小島。
在被捲入熔岩的最後關頭,蔣應新將自己周圍的海水在瞬間冷卻冰凍,包裹著他的岩漿也被耗盡了熱量變成石山,隨後在石山內部發力震碎石山破石而出。這一切都發生在瞬息之間,卻幾乎耗盡了蔣應新的元氣,剛剛落地就噴出一口鮮血,受了重傷。
龍思冶的情況也不好到哪去,剛剛強行引動地心真火已經超出了他身體的負荷,現在站在那裡也是晃晃悠悠的。不過他的心情卻是不可同日而語。剛剛熔岩爆發的那一瞬間讓他有一種天地盡在我掌握之中的感覺,以猛招挫敗強敵的充實感使他舒爽到了極點,更加堅定了他追求強大力量的決心。殊不知在上次被耶律成達誘導之後他已經步入魔道,此刻戰意高漲之下雙眼竟然泛著隱隱的紅光,正是入魔的徵兆。
蔣應新知道這次是不大可能擊殺龍思冶了,可現在的情況已經不在他的掌握之中,全身被對手殺氣鎖死,主動權已經轉移到對方手中,想要轉身退走都辦不到。龍思冶心中恨他處處狠下殺手,現在打紅了眼睛,已經被戰意蒙蔽了理智,一心想要幹掉這個強敵,儘管他連對面這個打了半天的對手的名字都不知道。
兩人都在醞釀下一次決定生死的攻擊,一個渾身黑色火焰盤旋升騰,一個週身波光粼粼水波流轉,看上去蔚為奇觀。
轟然悶響,二人朝反方向飛出數百米,原地殘留的身影還沒有消失,過快的速度形成了殘像。這一擊兩人都是只攻不守,一拳一掌結結實實的打在了對方身上的同時自己也吃了對手一記重擊,鮮血狂噴。
龍思冶首先穩定身形,雙掌前推,全身的火焰集中到一起,一條人粗的黑色火龍直撲遠處的對手。蔣應新也不示弱,強提一口真氣雙掌合十上舉,一把百米長十幾米寬晶瑩剔透的巨大冰刀直劈迎面而至的火龍。
絕對冰封在威力上並不比地獄黑火弱,前者能夠凍結一切,後者能夠熔煉萬物。可惜蔣應新的功力卻比龍思冶要差上一分,而絕對冰封和地獄火都需要不斷消耗使用者的功力,所以兩招拼過的結果,蔣應新的冰刀比龍思冶的火龍先一步抵消掉,殘存的火龍勁筆直的砸在蔣應新的胸口,地獄火透體而過,焚燒著他體內的生機,這已經不是失去了護身真氣的人所能抵禦的了,落入海水的時候蔣應新已經成為一具屍體。而龍思冶也幾乎耗盡真元,加上受傷不輕,飄在海面上不能動彈。
轉悠了好幾個小時都沒能找到出路,水流沄都快要哭了,不過開始時那種絕望恐懼的感覺已經沒有了,剩下的只有對自己處境的無奈和好奇。
「小鬼,你在這裡轉悠啥呢,是不是想偷東西?」一個聲音突然在水流沄背後響起,嚇得他一下跳起一米多高。回頭一看,說話的是一個身高超過兩米的大傢伙,看起來年紀也不是很大,一頭短得不能再短的頭髮,身上肌肉膨脹的幾乎將衣服撐裂,正在瞇著眼睛上下打量他。
「那個……我不是……不,我是……」巨大的身高差距給了水流沄很大壓力,好在大個子面相還算和善,不帶惡意。結巴了幾句水流沄才吞了口口水,穩定下情緒把自己到這裡來的原因經過說個明白。
大個子聽完後撓撓頭,很有點同情的說:「那小狐狸平時就喜歡捉弄人,聽老大說今天剛剛變成人,我就知道肯定有人要倒霉,沒想到讓你這傢伙中了大獎,哈哈哈!沒關係,不用害怕,她也就是逗你玩玩,沒惡意。現在你打算怎麼辦,回家還是到我們那裡去坐坐?」
水流沄連考慮都沒有就選擇了後者。此時他的心裡充滿了好奇,聽大個子的口氣,之前的女孩好像真的是狐狸精,而且還是今天剛剛變成人的,那麼眼前這個大傢伙又是什麼東西,看上去可不太像人。還有這片走不出去的樹林,這一切都使水流沄彷彿置身於另外一個世界,好奇心驅散了所有的害怕和恐懼,使他下定決心一定要弄個明白。
「我呢,叫李維林。騙你過來的小丫頭原來叫毛毛球,現在改名叫肖詩了,我老大認她做了妹妹。你……喂,別人報上名字的時候你是不是也該說出自己的名字?這點禮貌都不懂,現在的小孩怎麼這樣!」在肖遙這一夥人中除了捷兒就數李維林的年紀最小,平時沒少在這上面被大伙打趣,他又不敢在捷兒頭上找平衡,如今可算遇上一個比他還小的,終於讓他過了一把前輩高人的癮。
「我叫水流沄,水火無情的水,流浪的流,流水兮沄沄的沄,意思是水流迴旋不止。」看見李維林故作不滿的樣子而趕緊報上自己名字並附帶註解的水流沄並不知道,就在他說出水火無情這四個字的時候,遠處一場真正無情的水火大戰剛剛落幕。
李維林今天心情不錯,邊走邊給水流沄講解一些陣法的常識。水流沄這才知道困住自己的叫乾坤迷魂陣,而且還沒有真正的發動。一旦陣法被觸動,萬般幻想叢生,別說是他,就算來個稍微差一點的高手也別想全身而退。肖詩把他一個人丟在陣裡面還要求他自己找到出路,擺明了是耍他玩呢。
水流沄跟在李維林後面,三繞兩繞毫無阻滯的走出樹林,眼前豁然開朗,來到房子跟前。李維林把他讓進屋子,大叫一聲:「毛毛球,你帶來的小子自己來接待!」
肖詩嗖的一下從樓上跳下來,踮著腳尖指著李維林的鼻子喊道:「小李子,現在我發表正式通告:以後本姑娘的名字就叫肖詩——你老大肖遙的那個肖,詩詞歌賦的詩!如果你膽敢再喊一聲毛毛球保證有你的好看!」
狠話雖然說出來了,無奈美女發飆的樣子實在是沒有什麼威懾力,看她故作嚴肅還要費力的指著高出她一半的李維林的鼻子,那搞笑形象只會讓人覺得可愛。李維林哈哈一笑一巴掌拍在她肩上:「剛剛聽老大說你變成了人形,沒想到竟然是這麼個小丫頭片子模樣。怎麼,我叫你毛毛球了你能把我怎麼樣?你來咬我呀!」
肖詩氣的咬牙切齒,以前還是狐狸的時候就沒少被這個腦子裡都長著肌肉的混蛋欺負,現在雖然平添了三百年修行可還是打不過他。最後只好恨恨的一腳踢在他的迎面骨上,算是稍微出了點氣——還要忽略掉震得生疼的腳趾上的感覺。
水流沄在一旁不忍心看著美女受窘,趕緊打岔道:「那個毛毛……肖詩,你帶我來這裡究竟是為什麼呀?要不是遇到李維林大哥我現在還在林子裡打轉呢,該不會是因為我長得比較帥,請我來喝茶的吧?」
肖詩果然把注意力轉移到他的身上,丟下呵呵直樂的李大個兒,挺胸昂首背著手邁著方步踱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陣,板著小臉說:「你少和我貧,我告訴你,帶你來這裡可是有天大的好處。不錯,我是看上你了,我要你做我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