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元化雖然是龍家上一代的長老,但功力卻很一般,照比龍思冶相差甚遠,口氣挺大卻不能對肖遙造成威脅。自從百多年前龍虎山最後一代天師張歧鋒失蹤以後,天師派也隨之沒落,號稱天下道都的龍虎山一脈分成了幾派,掌教也經常更換。現在的掌教是實力最強的五行劍派的簡樸在,而王為有則是原天師派的弟子。雖然已經淪落為二流門派的長老,但無數代天師留下的家底畢竟不是白給的,在場人中數他最厲害。
感覺到肖遙的強大不是自己一個人所能應付的,王為有也只好放下身份與龍元化一起圍攻逍遙,儘管沒人說什麼,但他還是老臉微紅,畢竟不管怎麼說他們都是在和晚輩動手,還要二對一,傳出去絕對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地下室比較大,這麼多人動起手來還能施展得開,偶爾有些打偏了的法術掌風什麼的碰到牆壁上發出轟轟的震響,卻沒有損傷到建築,這裡的牆壁地面早就被設下了禁制。
龍元化看肖遙不順眼,一上來就毫無保留的下了死手,赤紅的火焰在雙掌中噴薄不定,火舌吞吐之間表現出了驚人的控制能力,雖然他功意的層次距離淨火和地獄火差得很遠,但對火焰的掌控卻十分高明,數十年的經驗發揮得淋漓盡致。當然只憑這個是威脅不到肖遙的,不過配合後面王為有不斷趁隙施展的道法攻擊就比較麻煩了。
王為有當年以天師派核心弟子的身份雖然沒有學到天師一脈父子相傳的最高術法,但派中基本的東西卻已經學得差不多了。張歧鋒失蹤後,派中典籍也在內鬥中被毀得七七八八,可以說龍虎山上至今還能保留下一枝天師派來,完全是他的功勞,在正道中的身份也不低。雖然被形勢所逼與龍元化圍戰肖遙,但他還是有所保留,只是在遠處施展法術不斷的給肖遙製造麻煩,一道道電光雷火間中偶爾還夾雜著幾張符紙,不斷的牽制著肖遙,給龍元化製造機會。
肖遙運起最高層次的淨火護身,符紙一靠近就化作灰燼,龍元化的火焰也造不成傷害,只需要當心他的拳頭和王為有其他的攻擊法術。遮擋之餘肖遙並不急於反擊,心神放在其他幾個戰場,觀察著形勢。
柳放天無門無派,居於長白山一處靈地,修煉的法門屬於以武入道之流,精於武道卻不善法術,也是正道中人。按他的功法路子練到最後若能領悟天地致理,不難飛昇成為劍仙,可是柳放天這人太過著意於正邪之分,凡是非人的修行碰到他算是死定了,平日練劍都拿山精妖怪開刀,功力雖高但心性有問題,至今成就有限。和他放對的那個黑衣人絲毫不怕他的飛劍,數次都空手抓住了飛劍,卻因為功力不及對方沒能把飛劍收了,可也把柳放天嚇得直冒冷汗,仔細一看才發現他手上帶著一副黑漆漆的手套,看來也是一件寶物。
幾回合下來柳放天就打出了火氣,黑衣人身法滑溜非常,飛劍還拿他那副手套沒轍,怒極之下柳放天使出了殺招。
將飛劍收回手中緊握劍柄,先左右劈出兩劍讓黑衣人無法閃躲,接下來寶劍高舉,催動一身的功力灌注於劍身,同時念動咒語引發天地之力,劍身繚繞著絲絲白氣,帶著風雷之聲飛射向黑衣人。
柳放天幾十年前就達到了人劍合一的境界,之後苦苦修煉也無法領悟天人合一之境,以為是自己以武入道不精法術的原因,於是走訪天下遍訪好友請教法術。可是學了一圈下來仍然毫無寸進,無奈之下只好另想辦法來提升功力,最後終於悟出了這套咒語,靠它來引發天地之力然後強行將其引入劍身。這樣的一招雖然多少也能借到一點天地之威,但卻要分出一半的功力來控制強行引動的天地之力,所以威力仍然有限,即便如此這招也是柳放天的看家招數了。
殺招臨頭黑衣人也不敢小覷,左右兩邊都被劍氣封住,這招只能硬接。後退的同時黑衣人雙手飛快的東抓一把西拉一下,每一個動作都憑空牽引出一條黑色的細絲,眨眼之間就在自己面前織出了一張黑色的絲網,堪堪擋住柳放天的飛劍。
倉促之間弄出來的絲網當然無法擋住這蘊含天地之威的一劍,飛劍只是稍微一頓馬上穿過絲網。但黑衣人的動作並沒有停,雙手仍然不斷的重複織網的動作,不停的給絲網加入新的黑絲,漸漸的飛劍和絲網的阻力打成平手,凝滯在空中無法前進一步。黑衣人一揮手帶動絲網一轉一裹將飛劍包個嚴嚴實實,掐了個訣將這一團東西縮小收到懷裡。
「於智開,原來是你這鼠輩,今天我看你還往哪跑,把我的劍和你的命統統留下!」柳放天從黑衣人這一招上認出了他的身份,可惜悔之晚矣,視若性命的飛劍已經被人收了去。
原來黑衣人名叫於智開,是個獨行大盜,借乎正邪之間。他自己號稱是收藏家,值錢的收藏品也確實不少,不過那些東西都不是好來路,偷竊、盜墓、搶劫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要不是他偶爾能行俠仗義幾次,正邪發生爭執的時候也毫不猶豫的站到正道一方,憑他平時的表現早就被人砍成無數塊了。當然他本身超強的實力才是活到現在的最主要原因,剛剛施展的那一手「網羅天下」就是他的招牌功夫,專收別人的法寶,如果柳放天早知道對手是他,說什麼也不會放飛劍出去送人的。
「嘿嘿,小柳子啊,你叫喚什麼,送出去的禮哪有往回要的?今天我是沖泰阿劍來的,不過看這架勢是不容易到手了,我就將就點拿了你的白山黑水劍閃人吧,不用送了,哈哈哈哈哈!」於智開得了便宜賣乖,柳放天的白山黑水劍也是難得一見的寶劍,加上被識破了身份,再鬧下去恐怕會得罪整個正道,趕緊見好就收,反正這趟沒白來。
柳放天眼看著於智開揣著自己的寶劍一溜煙的跑了出去,氣得差點要吐血,剛要往外追,雲霞真人叫住了他:「放天別追,於智開遁法輕功高絕,咱們都追不上他了,趕緊解決這裡的事情才是要緊。」
柳放天強壓怒火,看了看場上的形勢,肖遙那三個人看樣子一時半會打不出什麼結果,雲霞真人對蒙面人佔盡優勢所以才有工夫提醒他,只有智慧禪師處於下風。
看清了形勢柳放天就想去幫智慧禪師,可是智慧卻大聲喝道:「去幫雲霞,老衲這裡還能守住!」
智慧禪師的意圖是讓他和雲霞真人合力先將蒙面人解決掉,然後三個人對付那個水行高手。如果柳放天直接加入智慧禪師與水行高手的戰團,三個人很可能像肖遙他們那樣打起來沒完沒了。
柳放天念頭一轉就明白了智慧禪師的意思,祭出另外一把飛劍和雲霞真人一起對付蒙面人。蒙面人在雲霞真人的飄雲掌下本就吃緊,再加上個滿肚子火氣想找人發洩的柳放天,哪裡還能頂得住,接了兩人幾招就鬧得手忙腳亂,虛晃一招扭頭就跑。
雲霞與柳放天也不去理他,回頭和智慧一起夾擊水行高手。
這三人彙集了僧、道、俗三種不同的功法,聯手之下竟然相輔相成,剛柔相濟,給了水行高手巨大的壓力,漸漸的只剩下招架之力。
另一邊的肖遙還能應付自如,看到他狼狽的樣子說道:「別藏著掖著的了,難道你寧可被打死也不肯拿出真本事來?」
「你不是也在逗那倆傢伙玩麼,哪有資格說我!」水行高手回答的同時翻掌拍出一圈水波推向柳放天三人,朗聲吟道:「一日之寒,也能冰封三尺!」
地下室裡的氣溫驟降,水波忽然變成了一個大大的冰圈,冰圈上還生著十幾厘米長的冰刺,在柳放天三人措手不及之下爆碎成無數的冰箭飛射出去,三人聯手之勢就這樣被打亂。
趁著三人抵擋冰箭的機會,水行高手身形隱在一片冰屑中接近了柳放天,一拳打在他的肋下。柳放天就覺得一股寒氣順著經脈擴展開來,偏偏這時候自己的真元內力全都用來護身,肋下要害中招已經來不及調回真氣調息,只好眼睜睜的看著對手在他快凍僵的時候補上一拳把他打暈。
雲霞和智慧發現情況不妙的時候已經晚了,水行高倒柳放天後並沒有繼續對他們下手,而是站在那裡醞釀另一波攻擊,一個直徑不到十公分的水球懸在他的掌心。雲霞和智慧能感覺到那個晶瑩剔透的小水球裡所蘊含的巨大的能量,不敢輕視,趕緊施展各自的絕活。
五色霞光和金色的光芒分別從雲霞和智慧的身上冒出來,智慧的背後隱隱的出現一輪佛光,兩人最強的招式正在醞釀,可惜他們還是慢了一步。水行高手的食指在水球上輕輕一點,水球呼嘯著飛向了智慧,而他本人也沒有閒著,雙掌帶著兩條水龍撲向了雲霞。
智慧身後的佛光還沒有成型,無奈之下只蓄力一半的般若神通掌拍向水球,「啵」的一聲水球應掌破碎,化作一片波浪順著智慧的手掌胳膊漫了上去,一轉眼工夫智慧整個人就被包在變大了的水球中。不等智慧作出反應,困住他的水球辟卡一響,凝成了一個大冰塊,把他硬生生的凍在了裡面。
雲霞的處境並不比他好到哪去,也是剛剛提起一半的功力就被水行高斷,硬拚了兩招後吃了大虧,被兩條水龍纏住雙臂,水行高手一掌印在他的胸口將他打倒。
水行高手好不容易解決了三個對手,剛想休息一下,忽然一道人影從側面向他撲來,想也不想的轉身發招,左手護身右手寒氣四溢的一拳就轟了過去,沒想到竟然輕輕鬆鬆的正中那人的胸口。
剛才水行高手施展出寒氣,整個地下室受他影響變得奇寒無比,肖遙三人也受到波及,一直渾身冒火的肖遙比龍元化和王為有佔了很大便宜,寒氣到了他身邊就被火勁逼退,另兩個人則沒那麼好運,來不及運功相抗之下受寒氣影響身形一滯,給了肖遙大好的機會,展開身法繞到龍元化身後,毫不客氣的一拳把他送向剛剛解決掉對手的水行高手。正在全力抵擋侵入體內火勁的龍元化再被水行高手的寒氣一沖,哇的吐出一口鮮血,掉到地上再也爬不起來了。
打飛龍元化後肖遙毫不停留,放開對淨火熱力的束縛雙手一引一推,淨火無可匹敵的熱量猛的釋放出來,在肖遙的帶動之下和滿屋子的寒氣形成對流,一股強烈的旋風席捲整個地下室。
煽風點火的肖遙立刻趁機摸到站立不穩的王為有身後,一記掃堂腿把他掃爬下,然後騎到他身上掄起拳頭一頓猛錘。等他把剛才被王為有當靶子打的那口氣出夠了的時候,可憐的王為有已經被打成了豬頭。
水行高手意識到自己釋放出的寒氣也是這股旋風的罪魁禍首後,馬上從冰封三尺的功意中退了出來,只留下一片水光護身。得不到寒氣補充的旋風不一會就安靜了下來,只剩下滿屋子熊熊的熱量,以及笑呵呵的看著他的肖遙。
「就剩咱哥兒倆了,還不知道老兄你的大號呢,自我介紹一下?」肖遙嘴裡說得客氣,身上卻源源不斷的釋放著熱量,屋裡的溫度繼續攀升。
「在下蔣應新,無名小輩,哪能和閣下……」沒等他說完,肖遙的身形一陣模糊消失在原地。蔣應新雙眼寒光一閃,毫不怠慢的雙手攤開上舉,擎起一片波光流轉的水幕,正好擋下肖遙的迎頭一擊。
「反應不慢啊,難得!不過你這招怎麼這麼熟呢……如果見過的話我應該不會想不起來呀!」肖遙偷襲沒能得手馬上後退,低頭沉思片刻忽然想起不久前李維林提到的一個人,「你就是那個半夜三更偷襲司徒玫的傢伙?」
「我們老闆要和司徒莫名談筆生意,需要他女兒來勸他好好合作。」蔣應新倒是有問必答,十分配合。
「那你也應該知道我是司徒莫名請來保護司徒玫的人吧,想在我手裡搶人,哼哼……可惜那天我不在!」
「那次動手的時候不知道,後來知道了不是就再也沒有出過手了嗎,我們已經很給你面子了,不要以為我們是怕你,其實我們可以考慮一下合作的可能,我們……」
「喲呵呵,你還想策反我不成?我可是很有原則的人啊。我不管你們是什麼人、想幹什麼,我只要幹好我的活,別的我不管。不過這件事例外,司徒玫很可能是我的未來弟妹,你們打她的注意我怎麼能不管?而且最不能原諒的是,那天你打傷了我的兄弟,這筆帳說什麼也要和你算一算!」說到後面肖遙的語氣越來越冷,蔣應新後背不由自主的冒出一股涼氣,知道今天和這個老闆想要拉攏的目標是談不攏了。
肖遙再一次消失,這種現象是他以極快的身法移動的效果,如果功力不足眼力不夠就會看不到他的身形,造成忽隱忽現的殘像效果。和剛才一樣,肖遙又一次出現在蔣應新頭頂,原式不動的一拳轟在水幕上。這一拳的效果卻大大不同,裹夾著熊熊淨火的拳頭幾乎是毫無阻礙的轟散了水幕,直取蔣應新頭頂百匯穴。
蔣應新差點嚇死,向後一仰一溜後滾翻躲過這一拳,震驚之餘心中又升起了一種不服。剛才那一戰蔣應新以一敵三看似勝得輕鬆漂亮,其實耗費了他不少的功力。柳放天三人都是老一輩中排得上名次的高手,若非蔣應新故意示弱使他們降低了警惕性,再突出奇招各個擊破,哪能這麼容易就擺平那三人,即使這樣蔣應新也已經累得夠嗆。所以他認為被肖遙一拳擊散水幕是自己功力大損的原因,卻沒想到龍元化與王為有聯手之威並不輸於圍攻他的三人,而肖遙在二人聯手之下進退自如,能做到這一點就說明肖遙比他高明得多。
不過被一拳打出一溜滾的恥辱已經蒙蔽了蔣應新的理智,使他犯了和龍思冶同樣的錯誤,由於肖遙刻意的使用只比他稍稍高出一點的功力,使他下意識的故意輕視肖遙,惱羞成怒之下只想到繼續提升功力來挽回面子。隨著冰封三尺的再次施展,房間裡靠近蔣應新的一側牆壁和地面漸漸的出現白霜,肖遙那一側則熱得發燙。在二人故意保持的平衡下熱力與寒氣並沒有形成對流,而是互相壓迫著較勁,形成了比拚功力的局面。
這樣的局面並不是功力已經大耗的蔣應新希望的,僵持了一會後他終於忍不住出手,掌心中再一次出現那個波光流轉的水球。肖遙冷冷的看著他提氣蓄力直到他這招完成,這才一張手托起一團無色透明的淨火,兩人同時將手中的東西拋向對方。不同的是蔣應新的水球飛向肖遙胸口,而肖遙的火球卻投向了蔣應新腳下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