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霞兒的潑辣或者說刁蠻雖然早已有了免疫力,但見到她的姐妹們如此目瞪口呆的樣子,卻也不由苦笑連連。為了使一座火山不再進一步爆,我連忙解釋道:「霞兒你誤會了,我之所以笑,是因為你的一句話,觸動了我的靈機,找到了可以在一段時間內,名正言順地不與那銀鈴公主接觸的正當理由!」
只這一句話,霞兒的神情先是訝然,再就是欣然,而後是赫然,潔如美玉的臉上浮現兩片紅暈。,眾姐妹的表情再入目中,霞兒回思一下自己適才的言語,霞兒的那張嬌容更是紅得燙!然而霞兒終究是霞兒,雖是臉兒燙,耳根處也是一片紅暈,卻強忍著心中的尷尬面上的羞,強作無事般地斂眉正色問道:「哦,且請棠郎說出來大家參詳參詳!」這對照上一句有著天壤之別的一句話,多少讓眾女有點醒過味來。而眾女在關心之下,神態也漸漸自然起來。
我當然不會自討無趣地再在霞兒適才的忿語土作文章,當下,我歸擾一下思緒,徐徐說道:「方今大唐,雖說境內隱患已除,百姓漸安;吐蕃蟄伏,回紇和親,大唐四境一時皆安。但千里之外、西域之地,終有大食賊來寇!朝貢之時,西域的史國使者之言,諒你們已聽聞在耳。其實,我也正憂心西域戰事,急欲成行西域。然而,此前卻因早些時候定下的回紇婚期,不得不暫滯行程。如今婚事已成,而我又需離開銀鈴,也就是長安一段時間,這豈不是御駕西域,一舉兩得之時嘛!」
如果說在我回答霞兒的問題前,我的妻妾中還有人猶在思想霞兒的驚人辣語,那麼在我這一席話說完後,絕對沒有一個人再有那份閒心——眾女都被我這個決定給驚呆了!一怔之後,眾女卻都心亂如麻。是啊,從征討渤海國到巡幸江南,由決戰瀛州到跨海東征,自我秉掌天策府始,夫妻之間一直聚少離多。如今剛剛東征歸來,也不過幾天的時日相聚,可謂是「枕未安,席未暖,相思更未酬」,竟又要別離,眾女情何以堪!
面對眾位妻妾如怨似訴的眼神,我暗暗地歎息,對於歷史的熟知,使得我做出許多親人忠臣所不能理解的選擇,親歷西域,對抗大食之戰,對於我來說是無論如何都必須去的,也可以說這是上天賦於我的責任之一:中亞的西域各國,也正是從大唐無力為他們撐腰以後,才開始全面倒向大食,並逐漸經歷伊斯蘭化的歷程。從此,地處歐亞大6接合部的中亞五國,被稱為二十一世紀的戰略能源和資源基地的中亞五國,完全脫離大唐帝國的懷抱,成為伊斯蘭國家!
我心念一動間,有了說服眾女的法子。當下,我徐徐問道:「《道德經》第六十章有言:『治大國,若烹小鮮。』你們可知其意?」眾女之中,雖多聰慧靈質之人,但講及文才的淵博,當推有「江南文花」之稱的香凝為最了。雖然對我在乍然之間,提出如此驢唇不對馬嘴的問題而疑惑,但眾女之中大部分人仍忍不住望向香凝,希望她及時給予解說,以期快地把握住自己夫君的心思動向。
香凝半咬朱唇,面對著姐妹們期待的目光,略一沉吟,目光在我面上一溜,只得語音嬌柔地答道:「關於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可說是見仁見智。大部分人以為,小鮮是很嫩的,如果老是翻來覆去地燒炒,就會把小鮮做老弄碎,因此治理大國就不能來回地折騰。但依小妹愚見,這個解釋大為不當,遠不合老子的真意!
懂得烹飪的人都知道,烹飪菜餚的水平如何,除了做菜的材料搭配之外,就是火候的掌握。而小鮮卻又是各種烹飪材料中最為嬌嫩的,更要精心細緻地擺弄。所以小妹以為,老子的這句話的真意就是:治理大國的最高境界,就是小心翼翼地掌握火候。
不知棠郎以為然否?」
我一拍手掌,輕讚一聲好,而後說道:「難得香凝有此真知灼見,我意也如此!如今唐內亂初定,再不復貞觀、開元之盛。當此百廢待興之際,我更應該治大國如烹小鮮,好好地把握火候引導局勢。現在大食賊來侵昭武九國,所圖者非只西域,而是大唐!」我這最後一句話,雖稱不上是石破天驚,卻也說得眾女微微色變。
我目光一掃之間,立知自己的先聲奪人已然奏效,便再作分析娓娓道來:「當日白衣大食未曾滅亡之時,就曾豪情滿懷地對臣下許諾:『誰若東徵取得大唐之地,就封誰為大唐的總督!』雖最終還是氣餒於大唐軍隊的戰力而放棄,但大食賊東窺之心終難磨滅。如今,黑衣大食賊的氣焰比之白衣大食更為猖狂,勢力已兼併其臨近多國,正是凶焰高漲之時,更有許多部族小國前往依附。
而西域諸國雖是我大唐多年的屬國,倍受大唐的恩典和庇護,可世間也並不缺少見利忘義、棄義芶活之人。我擔心高仙芝雖智計百出,更擅山地之戰,但拙於知人之明,只知奮勇制敵,忽略了因利益而3起的一些變故,比如曾經臣服大唐的國、族變節,使得大唐在西域的對敵場土陷入被動!如此而論,大唐的西大門不復存在,整個大唐勢必震動非常!我不希望有這個局面出現,所以我選擇親臨西域,用自己的智慧來盡可能地消除外來的危害!」一席話說完,雖說得眾女若有所思,我卻仍然有隔靴撓癢、差那麼一點火候的感覺。
我思忖之下,索性更進一步地說道:「再換一個角度看問題:目下而論,雖說重振大唐任重而道遠,但大唐境內漸漸穩定,北方回紇以及西南吐蕃也暫無異動,若不趁此良機,安寧大唐西域,打疼兵鋒正盛的大食,難道要等到眾亂群生、弄得自己焦頭爛額時再四面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