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飛綠紅,和風薰薰,金烏日暖,春意深沉,不覺間,時令已漸漸步入了初夏。在這涼意全無的日子裡,車轔轔、馬嘶嘶,連綿大軍旌旗飄展地護擁著我,行進在回返長安的途中。
自高尚和我約定了傳令信物,與高秀巖在我的指令下,分別投入史朝信麾下以後,果不負我所望,揮了他應有的功效。當令狐潮秉承我的意思前往幽州時,史朝信一一答允令狐潮所說的要求,並隨後提出調用船隻的請求,其借口顯然是高尚所教授的:大唐東北域外部族眾多紛爭連連,綜觀四周,惟有在海外選一安寧之域,才可以無爭地安身立命。
要知道現在大唐的水軍聲名達傳於世,航海的水平很是高深,艦船製造技術已經達到了成熟階段,特別是船體結合部的粘合密封技術,更是在世間屈一指。大唐由此建有船體龐大,雄偉堅固,甲板築有高樓柵寨,能在海上抗風斗浪、設備齊全的樓船;造型小巧靈活,度快,主要用於突襲、偵察、通聯絡的艨艟;水兵可以梯級排列迎敵,戈船者則隱蔽於船內,通過掉孔划船,梯級複式結構的鬥艦;度快捷,往返如飛鷗,用於突襲和衝擊的走舸;用於指揮調度和軍事偵察,機動性很強,進止、回軍、轉陣其疾如風,非戰鬥用的遊艇;配備一種特殊的浮板平衡裝置,可使艦船在遇到大風浪時保持平穩,用於在氣候惡劣的條件下海上作戰具有巨大的海鶻船。這樣,大唐的水軍已經展成為比較強大的獨立軍種,專門從事海土的戰鬥!
倭奴國的造船技術則要落後得多,即便是遣唐使船也非常脆弱,船身前後拉力小,一旦觸礁,或因巨浪而顛簸,便馬上會從中間斷開,且多為單層船隻。而代表倭奴國最先進的造船技術的遣唐使船尚且如此,其批量生產的戰船技術水平便可想而知了。當日與倭奴國白江村一戰,大唐水軍單憑著船體的堅固,就撞沉了倭國戰船無數,揚帆航海對於異國外族為說相當凶險,而對我大唐水軍來說,卻沒有多大的顧忌,這也是史朝信對揚帆東瀛之地不怎麼排斥的主要原因之一。
當然,利益的驅動才是佔在第一位,高尚臨行向幽州之前,曾向我提及如何誘使史朝信兵東瀛:不過六萬左右的部眾實不足以與奚、契丹等多部族爭霸,而且,太臨近大唐邊境攻城略地,不僅最容易使得大唐朝庭干預、節制,甚至還可能出兵鎮壓,實不如遠離唐域,東渡東瀛,在這海外一域,經營自己的一方勢力,進可平滅倭奴,臨朝稱帝,退也可當個不須看人眼色,可以恣意而為的一方霸主!
按照我的指示,令狐潮故作猶豫地沉吟了好久,才態度勉強地應允了史朝信的請求,並要求史朝信部在海州的港岸等候,我早已經下令調用一批船艦在那裡交割。其中主力樓船只有六艘,而且在船艦之上只準備了六萬人馬一個月的口糧。
一般樓船可分為上下幾層,下層可裝鐵石壓艙,中層可住宿生活,上層和兩舷則可分層排列作戰,居高臨下使用弩、炮,往往能克敵制勝,且船體高大,結構堅固,乘風下壓往往能犁沉敵船。而主力樓船的作戰配置是:上層配置強弩兵,中層配置弓、弩兵,下層甲板配置炮車兵,船舷周圍則配置拍竿兵和弓、弩兵,底層配置水手操船,威力的是強大。我想倭怒奴國的戰船那麼簡單落後,相信調派給史朝信六艘主力樓船就已經足夠他橫行東瀛海面的了,而只提供史朝信部一個月的口糧,只是想保留他們的戰力而已,只要這些殘暴的叛軍餘部抵達東瀛,他們自會籌糧於民,掠殺四方,把自己憋抑的暴懨之氣,完完全全地洩在倭奴身上!
我算算時日,大概在今天史朝信就可以再增實力任沃興一眾的加入。對於史朝信接收任沃興一眾數百人,我是絕對有信心的。一方面史朝信的部屬雖因所在之地河多海近的緣故,算是也略通水性,但總歸不是掌舵行船的行家裡手,有世代作為水手營生的任沃興部來投靠,可說是解決了史朝信的燃眉之急;再說任沃興是有名的**,應該很讓人相信,叛賊只會忖想任沃興是為了躲過大唐漕運水師的清剿,沒有人會探查和懷疑他的根底和目的。因此,史朝信沒有理由拒絕不納。
另外通過瞭解,致使四位節度使遲援的聖旨來源一事,已水落石出。據高尚解說,當日安祿山深受玄宗皇帝龐信,竟昏了頭似地給了安祿山十數道空白的加印製書,以任由安祿山封賞有戰功的部下!高尚、史思明便利用這些御制的制書,稍一潤筆加工,即變成詔令諸軍按兵不動的聖旨。而朝雲也在郭子儀等攻襲渤海國將士的陪護下,回到了我的身邊。
如此一來,我駕幸瀛州城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我便將與相關人等聯繫的信物交付於張思揚,著實地叮囑了他近一個下午的時間。最後命令柴可然率領一個團的親衛在海州和東瀛之間,建立一個聯絡線,全力配合張思揚行事。
海州素以「淮海巨鎮」和「東海名郡」著稱,不論是漢代還是唐代,海州還都是絲綢之路的海上樞紐,完全可以說是一個繁大的港口。
而據我所知,海州就是我前世時的江蘇省連雲港市!據《太平廣記》所載,在中唐書法家李邕作海州刺史的時候,海州的港口一次可停靠十條大船,裝珍貨數百萬,貨場碼頭泊位的規模的確是很大!而且,它的東面方向正對著東瀛的九州地區,可算是大唐距離東瀛最近的港口,所以我把通往倭奴國的渡口選在了海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