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著令狐潮的建議,相待任靈兒淡若平日,或與妻妾溫馨而是,或與顏、令狐二人論詩文世事,一路饑餐渴飲,夜宿晝行,更知大唐的江山真是秀美如畫,滿眼花錦葉茂,水秀山清,人文鼎勝,州府繁華!
這日,我們來到了徐州城南近十里的齡亭休息。徐咐城雖是「東襟淮海,西接中原,南屏江淮,北扼齊魯m的關要繁勝之地,齡亭卻只是一處比較荒涼的亂石崗而已。久跟大哥行走的任沃盛正巧熟知這一帶的地形,曾勸諫我另行大道,再找休歇之所,以防此處隱有劫盜突襲。但另有打算的我豈會輕易更改原有的計劃,在我這個主人的堅持下,不明底細的任氏兄妹只得小心翼翼地隨眾就地休息。
休息不過小半個時辰,正當午時之際,休息中的人忽然感到身下的大地不停地顫動,這種震顫甚至越來越強烈。任氏兄妹心中一怔,相互望了一眼,連忙起身細細極目而望。一目之下,兩人心裡大駭,只見遠處陣陣塵煙飛揚瀰散,煙塵之中,隱隱約約有一排排大隊人馬飛馳而來。
「柴大哥和張二哥護衛公子及女眷閃退!小弟且帶十名弟兄靜觀其變,他們若是欲行不利,小弟等當引開他們!」任沃盛自是知道來人若是心有不軌,任誰也不能得免於難。自從他得知我的「死士護衛」竟有二百之眾時,任沃盛就愈加相信自己大哥的話語——自己所跟隨的人決非凡俗之輩!心中不覺已將我視為主子,因此,當這危急時刻。他心念急轉之間,甫一得出一個權宜之策,便急忙脫口說道。這些同行相處的時日以來,任沃盛作為護衛中地一員,已經和柴可然、張思揚廝混熟悉,所以任沃盛稱呼他們為柴大哥、張二哥。
任靈兒聞言,關切地說道:「二哥不可輕身涉險!凡事且從長計議,自有公子定奪!」話語之間,滿臉惶急地轉視著我。盈盈目光中竟破天荒地射出淒婉的懇求之意。我知道,這個任性非常的小妮子,擔心自己相依異境的二哥有什麼閃失。
我望著任靈兒的那雙丹鳳眼一陣失神,葉紅溫言柔語的嬌弱模樣浮上我的心頭,至此令狐潮的話語我已難再置理,當下。我深深地注視著她的丹鳳眼,柔聲地說道:「本公子當然不會讓自己地從屬輕易地有什麼閃失!」隨後,我向柴可然微一領,柴可然當即聚氣喝道:「豹騎原地待命,右郎將且帶副將進見!」
任靈兒心中一震。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美麗的丹鳳眼,她怎麼也沒想到,我這一介糧商竟會是朝廷的大官員!任沃盛這才恍然省悟,為什麼眾人都臨危而不亂章法,原來這位李公子確如自己大哥所暗示的那樣,嗯,連帶這麼多騎軍的將軍都要拜見公子,可見公子的來歷確實不凡!
正當他們兄妹二人思想之間,文若海帶同劉弘大步走來。眼見我面帶微笑地看著自己,二人連忙拜倒在地道:「臣豹騎右郎將文若海(宜威將軍劉弘)拜見陛下!」我呵呵一笑。賜他們平了身。任氏兄妹至此驚駭得無以復加,任沃盛還勉強可以承受得來。任靈兒卻無論如何再也經受不住這個意外,雙膝一軟。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坐到了地上。
原本,我地行程打算是經商廬四州,過江寧,至蘇州;而後北上揚州;再由揚忖穿行楚忖,經徐、滑二州,直過黃河到達相州;最後經鄭州,過河南,回長安。然而,計劃沒有變化快,隨著朝雲的切入和對於東瀛之地的計劃實施,我必須改變原有的計劃:所以,我與文若海約定,一待此行的任務結束,直接在徐州南近十里地齡亭會合文若海所率的一萬豹騎,縱馬瀛州!
這裡所謂的瀛州,既不是海外三仙山之一的瀛州,更不是指對台灣別稱的那個瀛州,而是正對范陽軍鎮的治所幽州、左控范陽軍鎮九州之一的易州、右挾瀕臨渤海的滄州的大唐河北道瀛州府!我之所以選擇駕幸於此,就是因為它近臨范陽,也處在哥舒瀚、李泌與封常清地近二十萬大軍之間,並有皇甫惟明及李光弼部陳兵在瀛州的後面,可作為我地屏障。整個局態既利於兵力的調配部署,又便於及時實施我下一輪關於東瀛地計劃。
我目光輕輕地一掃任靈兒,任靈兒惶恐非常,面上一片蒼白,再也沒有一絲刁蠻任性的模樣。我知道,她想起了自己在運河之畔地野蠻言行,以及一路以來對我的態度。特別是一思及自己曾在草市之上,扇過當朝皇帝的臉,作為二八嬌齡的她怎麼能不惶恐非常!我並沒有再作近一步的表示,只是向顏真卿微一示意,吩咐大家歸隊準備起程。
再起程時,任靈兒已經乘坐在寬敞的車駕裡,斂眉細聲地伏侍我茶水了。雖然我不能確知自己是否會徹底地納任靈兒入後宮,但我相信,人間至此往後算是少了個刁蠻任性的女賊,世間也不再復有祖籍長安的糧商李瑜李公子!
既然所有的事務已經辦理停當,我們一萬餘人馬也不用再一路有所流連。因此,這次啟行以後,前進的度十分的快,在不到四天的時間內,我們入駐了瀛州城的府街。在如今這般一觸即的敏感戰爭格局之下,軍隊方面的消息當然出奇地快捷,所以我們一行的車駕剛剛在瀛州府安頓停當,封常清、哥舒瀚、皇甫惟明及李光弼這大唐的四大節度使紛紛前來見駕。
當初,我對東北的兵力部署是這樣的:封常清率劍南十三州的八萬兵馬自太原出井陘,直取范陽正面;哥舒瀚領北庭五萬人馬連同李泌所領的五萬五千兵馬,兵擊滄州;武牢關的王林率領驃騎一萬,攻襲范陽軍鎮的治所幽州;皇甫惟明部及李光弼部,擁兵在范陽的南面一線,威懾外族異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