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振大唐 正文 第二百章 集思運籌
    趙安國語剛落音,程開芳立時大聲駁道:「萬萬不可,一旦我軍回返兩京,大唐千里沃野,江淮富庶之地即淪賊手,而我二萬五千名跨海東征的將士,也將再無幸理,豈可如此!以臣之見,不若一邊據城力戰,一邊傳令天下,在掃滅忠、永二賊的同時,協力夾擊安賊!如此,江淮經濟命脈之地可保,二萬餘將士可全,天下黎庶更是得以少受戰亂的荼毒,萬望殿下明鑒!」這員老將在心憤忠、永二王不肖之下,竟直稱之為二賊!

    聽及兩將的爭論,我輕輕一笑,溫顏說道:「二位將軍不要爭執,如今的局勢萬不會如此糟糕!」在場將僚聞之精神一振,復又以不明所以的目光望向我。

    我神色一整,沉聲說道:「眾卿當知,在河東、朔方兩大軍鎮之外,其西尚有隴右、河西兩大軍鎮,再西又有北庭節度!歌舒翰與李光弼早得本太孫的令旨,一俟忠、永二王有變,立以兵馬征而擒之!而河西節度使皇甫惟明雖與忠王亨交往頗深,身為蒙承皇恩多年的老臣,皇甫惟明卻也不大可能明目張膽地相助逆賊。即便他有異動,在河西節度西部的北庭節度使李光弼更會出手遏制!因此,忠、永二王叛亂起兵,為禍定不會長久,他們只不過是加自身的滅亡而已!」

    原本不知底細的將僚們聞言,不由鬆了口氣,憂慮頓時減半。而對於我未雨綢繆的神機妙算更是大是歎服:如此睿智英明的君主,真是可遇而不可求啊!那剛剛歸入我麾下的令狐潮。在心念轉動之下,也不禁暗起了真正地投效之心。作為深負謀略的他,當然知道跟著我這樣的君主,就意味著自己離榮華富貴只有一步之遙。

    我見眾將都已經明瞭當前的局勢。便再次開口問道:「安賊挾十萬大軍前來,而青州現有四萬六千人馬,敵眾我寡,眾位卿家可有什麼計較?」

    趙安國剛才雖說是從大局上看問題。心無旁騖地表了自己的看法,但在程開芳的反駁下,既是有些詞窮,又感覺著自己適才所言,大有躲怯畏縮的嫌疑,心裡暗暗慚愧。此時見問。當下略一思索,便又躬身說道:「以臣之見,不若大量徵用耕牛,趁安賊所部遠來疲憊,效仿田單破敵之策,布以火牛陣!待敵軍被牛沖得大亂之際,三面以騎軍衝擊,如此可一挫敵鋒,使其敗退!」

    聞聽趙安國之言,我心中暗暗輕歎。這個趙安國絕非將帥之才,猶如他的同宗一般——趙括,只會生般硬套,紙上談兵,也不看看條件是否許可:青州的地面確實是有耕牛。依照地形而論,青州城外也確實可以以火牛衝鋒。然而,這近十日來,青州地面兵車轔轔,戰馬嘶嘶,附近尋常百姓家稍有行動能力的人,早就避退三捨,而耕牛又是百姓家的一大財產。又怎能留存下來!如此而來,一天的時間又能徵調幾頭耕牛?要布火牛陣沖跨敵軍陣腳,最少卻也非得三千頭耕牛(田單布火牛陣使用了五千頭牛),這麼多的牛從何而來?而且綁縛在牛角上的六千把尖刀一時之間又怎麼湊得?

    我雖如是想,卻也不能打擊了趙安國的積極性,口中只委婉地說道:「趙卿此計妙則妙矣,只是安賊快則日餘就到,時間太以短促,根本不及準備,眾卿可有別的對策?」我的目光由李泌的面上掠到高適、顏真卿、張巡和令狐潮的面上,在我的心中,這些人才是真正為我出謀劃策的謀士!感受到我的目光,李泌淡淡地笑而不語,顏真卿則皺眉苦思,令狐潮也默然無言,張巡卻臥蠶眉一軒,躬身進言:「微臣有一得之愚,卻不知可不可行!」

    我心中大喜,這張巡忠肝義膽,為人堅忍而富有奇謀,料來所籌之計必然實用。我當即欣喜地說道:「張卿但請說來!」張巡恭應一聲,思索著說道「若如殿下所言,忠、永二逆已不足成事,那麼就由微臣率六千之眾,堅守青州城。殿下領四萬兵馬先與棣州兵馬裡應外合擊潰棣州之敵,同時只令吳東生、王林駐守潼關、武牢關,而讓已經抵達的劍南所部八萬兵馬往齊、棣二州交界的天乘鎮,與殿下的四萬將士合兵截賊糧道,俟賊兵銳氣大降、將士疲憊之際,殿下以這十二萬生力大軍出擊安賊之兵,料想安賊必然潰敗!而棣州兵馬於此時截殺,殿下則乘勝追擊,如此一來,安賊實力大消近半!在廣曉大義之下,以殿下的才智齊整軍隊進擊賊人老巢,安賊之亂便可指日掃平!」

    我聽得此言,心中大是感歎,如果按照張巡所言而行的話,張巡也得需要一個多月時間的堅守!唉!這等忠直之臣,為國籌謀但知有君不知有已!我又何其忍心讓他身陷如許艱苦的險危之地?一旁的臣僚也為他的氣魄所震驚,要知道,以六千人馬困守孤城,拒十萬人馬的月餘圍攻,那是件多麼艱危的事啊!這不僅是謀略的問題,主要還是要有人的膽略!這種境況,別人避猶恐有所不及,張巡卻主動提出擔當,由此,眾將更認定他與令狐潮之所以能得到我的青睞,定有非常人之能。

    我輕咳了一下,目光在李泌臉上一轉,沉緩地說道:「張卿的計策太以凶險,本太孫雖則無能,但也深知眾卿乃是國之棟樑,是本太孫視如左膀右臂的腦股之臣,怎能讓你們輕涉險境?張卿此計毋需再談!眾卿是否還有別的計較?」我這充滿關切的愛護言語一出,眾位將佐心中大是感動。

    李泌見我再三以目光相視,心中已知我是在問計於他,俟我話語一頓,他便上前說道:「目下的時局,其實遠非這麼簡單,即連安賊本人都已親率兵馬前來,這本身就包含了三個問題:第一,表明安賊對殿下非常重視!因為殿下乃是大唐的正統,且又是民心所向,而只要除掉殿下,那麼天下必然陷入混亂,安賊圖謀大唐江山的大計才更有望實現,所以安賊對殿下可以說是志在必得;第二,安賊此次叛反,除了范陽、平盧兩鎮十四萬人馬以外,還集結了奚、契丹、同羅等族的兵馬,總兵力當在二十五萬以上!那麼除了防鎮壓兩地之外,餘下的十餘萬兵馬做何用?殿下不可不防!

    第三,安賊大軍兵繞棣州而不攻,直挺青州,絲毫不顧兵馬補給被切斷的危險,這說明安賊可能壓根沒有想到要運送補給!那麼,他十萬大軍除了要圍困擒俘殿下之外,就是要就糧於江淮富庶糧倉之地。換而言之,安賊想兵據江淮!而為了不讓一路上的州府完全做好防禦的準備,也為了彌補因等待忠、永二王動叛亂而耗費的時間,安賊才直接撇開棣州,以求盡快地達到自己預定的目的!以臣料想,安賊大軍只帶三日左右的口糧,而一路之上,一定是就糧於民,是否如此,殿下可待偵騎前來時,一問便知!」

    李泌的一番話,說得所有人都有些憂慮重重。對呀,安賊此次叛唐,總兵力應該在二十萬以上,那餘下的十餘萬人馬又指向何方?安賊就糧於民,若是他來到青州以後,再分兵江淮之地——

    不行!若然如此,我大唐的國力豈不直線下跌?那大唐的江山豈不是滿目瘡痍?老百姓豈不是倍受荼毒之苦?我來到大唐又有何意義!我心念之間,一直在大眾之下少有運起的內力不自覺地運轉起來,一股強烈的戰意也隨之由全身散出來,我沉聲說道:「無論如何,本太孫絕不允許任何人踐踏我大唐如畫的江山!而欲殘我百姓者,即便是玉石俱焚,我也當滅之!」

    我滿帶肅殺凜若戰神的言語神貌讓在場的所有將僚們心頭一顫,細品我的話語,他們的心裡卻又感動地非常,特別是我軍中的武將們,心中的熱血更是沸騰,戰意也隨之昂然勃。眾人無拘文武當即都拜倒在地,敬若天神地仰視著我,異口同聲地說道:「『欲殘我百姓者,即便是玉石俱焚,我也當滅之!』臣等跪領聖訓,甘為殿下帳下一卒,願為殿下竭力伐賊!」

    我欣慰地請眾人起身,並沉聲說道:「憑著我們君臣的才智,憑著這一份為國為民的熱血,本太孫相信,我們一定能擊退來敵!」眾人謝恩再拜而起。我刻意地觀察了一下令狐潮,但見他雖然暗帶思索,卻一無游移難斷之意,我心下稍寬:看來,這令狐潮也不是非常反覆的人,謀智如他,當知一時的情勢並不一定代表結果。

    歷史上的令狐潮,所選投的君主也不算是錯誤,只是,卻沒料到安氏集團潰由內起,安慶緒的殺父奪位與史思明的分裂自立,才使得安祿山的皇朝沒有真正建立,唐朝又得以延傳數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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