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火 第六卷 火在燒 第九章 鳳凰城內鳳求凰(下)
    鳳凰城內新建皇宮的某個庭院內,一身華服的帝國皇帝特爾撒挪動著肥胖的身軀,在一眾侍從的跟隨下,手裡捧著一張羊皮紙,邁著方步在院中遊蕩著,嘴裡也唸唸有詞。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艷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頑兮共翱翔!皇兮皇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余悲。」(司馬相如的?《鳳求凰》)

    「好詞!好詞!」特爾撒輕吟完這首詞,不由得又感歎道:「漠然·楊陛下的才華實在是太出眾了,不愧是來自詩歌之鄉香格里拉的俊傑!我決定了,而這首詞,讓人火速分發於各地聖女祭壇,銘刻成碑文,向上天表達我對聖女的愛慕!對了……等聖女祭壇完工,就開始修建一座鳳凰台宮殿給聖女居住!」

    一旁的侍從雖然心裡叫苦不迭,但還是恭敬地記錄著特爾撒的命令。

    這位幾個月前還被認為是賢明之主的帝王,似乎正在往歷史上一些被女人禍害的昏君方向發展,更讓人感到悲哀的是,這位帝王竟然是被一名神明的畫像迷住了。

    按道理說,這位皇帝挽救祖國於水火之中,打敗了死敵幻焰。讓血鷲王國變成了血鳳帝國。這些功績已經創了血鷲王室地歷史了。

    可是,為何一個人在短短數月內,從聖君和昏君的轉換幅度會如此之大?

    「哎,聖女啊聖女,你是否能夠聽到我在夢中對你的呼喊?「特爾撒抒情還沒完,這又在院子裡感歎了起來。

    「您半夜發夢時候的呻吟,可把我們吵得睡不著啊。」這些侍從繼續在心底腹誹道。

    「哎,不知道塔納伯爵事情辦得怎麼樣了……若實在找不到。看來就得想辦法繼續南征了。」

    特爾撒滿臉哀愁的感歎道,殊不知在旁人眼中,自己的偉大志向卻是在將血鳳帝國推往地獄的深淵,所有人都期待著他能懸崖勒馬!

    「陛下,霜焰女王瑪麗潔陛下已經在殿前等候了,要跟您商量一下。對付雪楓帝國、以及幻焰降臣的安排問題。陛下是不是請女王陛下進來?」一名侍衛總管來到了特爾撒身邊,向他匯報道。

    「霜焰女王陛下?快,有請有請,若要南征、越過龍河防線,倒是可以請她出力說服一些幻焰將領投降……」特爾撒這一路上嘟囔地話,讓那些侍衛只覺得可怕的戰爭即將再次降臨了。

    轟隆,轟隆……皇宮的大門方向,忽然傳來幾聲巨響,眾人只覺得整個皇宮都在顫抖,特爾撒平日沒啥鍛煉。這麼一嚇,竟嚇得倒地爬不起來。他那身贅肉幾個人拉都沒拉動。

    「怎麼了?!地震了!?」特爾撒這才驚呼了兩句,卻聽到幾聲巨響彷彿從天邊傳來。帶著駭人的威嚴,充斥在整個皇宮內。

    「特爾撒!你個臭小子給我滾出來!是不是我這段時間沒管你,你就可以胡作非為了?!」

    這陣聲音如同雷鳴,在每個人的耳中迴盪,那些侍衛侍從正覺得驚恐,驚恐居然有人敢如此叫囂,可是一旁的特爾撒,卻是滿臉紅光激動不已。

    「老師!羅賓老師回來了!」特爾撒手忙腳亂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甚至還不小心扯爛了自己地披風,可他就彷彿一個和久別父親團聚的小孩。滿臉歡笑著朝著聲音的來源處奔去,那身肥肉不住地隨著他的步伐上下顛簸,肉海翻滾。

    伴隨著特爾撒跌跌碰碰地朝著宮門方向走去,越來越多皇宮護衛和大臣們也都逐漸匯聚成一條人流,緊隨在他身後。

    又是轟隆一聲巨響,就在特爾撒走到一扇宮門前時,那扇宮門卻如同薄紙般被一把血光四溢的寶劍穿透,並迅速在一片血色的漩渦中被絞成了碎片,緊接著八頭地獄黑龍的靈魂之影也嘶嚎著撲進門中,引起片片恐懼的哀嚎。

    特爾撒有些腿軟,可是他卻出乎意料的沒有癱下,卻只是冒出一句:「羅賓老師,你為何生氣?」

    「我氣你現在儼然變成了一個昏君!」在眾人驚愕的叫喊聲中,羅賓已然從這片血色地氤氳中走來出來,他大步走上前,不由分說,卻已經狠狠地扇了特爾撒一個巴掌,聲音清脆響亮。

    「大膽!無禮!」

    大臣叫罵道,可是羅賓只是稍稍釋放了一下龍威,卻將這兒的大臣震得喘不過過氣,幾個年紀大的還直接暈了過去。

    「老師?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特爾撒有點委屈地捂著臉,剛才那一巴掌,羅賓還算控制住了力道,可還是將特爾撒地左臉給打腫了。

    這個大陸上,敢隨隨便便扇一個皇帝耳光的,羅賓應該算是天下無雙了吧?

    「你愛上誰,我不管!但是你小子為了找女人,居然想隨隨便便發動戰爭,甚至還大興土木,修建什麼聖女祭壇……你甚至還提拔像塔納那樣地垃圾,渣滓……你這不是昏君還是什麼?!」羅賓那股氣勢,活脫脫一副嚴父教訓逆子的模樣。

    特爾撒這輩子一直很受寵,從小也沒有受到過什麼嚴格的教訓,所以羅賓這種「新穎」的教育方式,卻讓特爾撒覺得,這才是真正關心自己的人。

    他逝去的母親凱瑟琳王妃曾對他說過,真正關心自己地人。是能夠提出自己缺點的人。比起那幫唯唯諾諾地奴才,敢於咆哮自己的羅賓,更讓特爾撒感到親近。

    再說了,這天下都是羅賓幫他打下來地,教訓自己兩句算什麼?

    特爾撒,此刻可算是最沒有皇帝威嚴的皇帝了。

    「老師,我不認為自己做錯了。」特爾撒想了想,卻又抬頭回嘴道。

    「什麼?!」羅賓情緒還沒有平穩。龍血還在沸騰,若不是他死死克制住一劍砍死特爾撒的衝動,差點就要鑄下大錯。

    「爸爸爸爸,聽這個哥哥說說吧?」小白小雪兩個可愛的小鬼牽著羅賓地衣擺,拽了幾下又勸道,摩卡摩卡也跟著叫喚了幾聲。

    「夫君。你就讓你的學生解釋一下吧。」卡蓮淡淡地說了一句,她的微笑,再次驚起了周圍好一陣驚呼。

    「大哥,人家好歹是一國之君,你也太不給人家面子了……」看到特爾撒那副倒霉孩子的模樣,洛哈特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你說吧。」羅賓使勁撫了撫胸口,重新佩戴上掩蔽魔法波動的徽章,隨著龍威也跟著收斂,殿內眾人終於緩了口氣。

    「老師,我的確愛上了聖女。這我不否認。可是……我修建地聖女祭壇和聖女宮,並不是給自己用的。這些祭壇和宮殿,將是新教傳播神聖福音的基地。血鳳帝國人民需要一個強大的精神信仰。新教無疑是最佳選擇,而曾經下凡過的聖女,恰恰是新教教義中保佑血鳳帝國的神靈。」

    「至於南征,我知道血鳳帝國底子不好,需要休生養息。但是幻焰的底子比血鳳帝國要強上許多。現在幻焰陷於內亂,正是一勞永逸剷除他們、重建血焰大帝國輝煌的機會。若再等等,到時候恐怕就是幻焰北伐,卻不是血鳳南征了。老師您將血焰大帝國的大印給我。難道不是想讓我重建血焰大帝國的輝煌?」

    特爾撒說得條理清晰,這倒讓羅賓大為意外。就是周圍地臣子們,也都驚訝他們的皇帝居然如此雄才大略。

    「老師……」特爾撒微微一笑,「我為哈特曼家族平反,賜予哈特曼家族成員榮光,可以收攬人心、軍心。雖然哈特曼家族中有一些渣滓,但是也有很多青年才俊。他們和曾經地您一樣,由於和哈特曼家族的關係,被壓制在底層很多年……」

    「比如新任帝國參謀長地施魏因施泰格哈特曼伯爵和新任帝國陸軍師團的克洛澤哈特曼,這兩位都是您的堂叔,我先前所說關於南征的分析,都是他們研究出來的。而已經奔赴前線的萊因哈特大公爵和克林姆斯侯爵,也都同意他們的分析。」

    說著,兩位年紀約莫三十出頭的年輕將軍從眾人中走了出來,他們長得都很英武不凡,眉宇之間和羅賓倒有著些許神似。他們朝著羅賓一鞠躬,笑道:「家主,歡迎回來。」

    哈特曼家族地血統的確不錯,雖然出了一些敗類,但也出了不少才俊。羅賓多少也開始反思,自己對親屬是不是太苛刻了?

    避禍求利,是人地本能,像當年那種情況,親戚們選擇逃離,也不算自私,畢竟保命最要緊。

    至於後來搶遺產……也許是遺產不多的緣故吧?來的親戚雖然不少,但也不是全部……

    這兩個三十幾歲的堂叔,冤案發生時剛剛出生時,奪搶遺產時也沒有出現……和羅賓更沒有什麼私怨。

    羅賓不由得重新反思,這些年來,他一直清楚,別人沒有義務幫助你。除了那些落井下石的傢伙,家族中的其他人似乎並沒有什麼罪孽,雖然他們的行為在道德上說不過去,

    「我雖然賜予哈特曼家族成員不少爵位,但實際上,有才能的我都盡量任用了;沒什麼才能的,只是頂著一個虛銜而已。其實,就算您口中的渣滓塔納,他雖然相當驕橫,但是也有些辦事能力,理財更是一把好手……」

    特爾撒微微笑道:「老師,這些,我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對嗎?」

    羅賓呆了,他沒想到,特爾撒的成長居然這麼快。他紈褲的外表之下,還藏著一顆賢明的心。善於用人,是的,他的確善於用人!

    那個渣滓塔納,當年搶遺產那麼積極,的確是個吝嗇鬼啊。若他將這份吝嗇用在管理國家財政上,只要監督得當,似乎的確會有點作為。

    羅賓頓時出了一身冷汗,自己已經失手將塔納給宰了!

    特爾撒此時的形象,在羅賓、在洛哈特、在周圍所有人眼中都變得高大了起來。這個年輕的皇帝,的確相當有才。

    「老師,這幾位是您的……」特爾撒一邊朝著卡蓮那兒張望,一邊又指著摩卡摩卡和小白小雪朝羅賓問道。

    羅賓臉還有點紅,心裡還在愧疚,特爾撒這一問,便也脫口而出道:「我的孩子們。」

    特爾撒一聽,頓時兩眼放光,只見他一臉猥瑣地蹲在了小雪的身前,一個勁地感歎:「漂亮!真漂亮!長大了一定像她的母親!老師,請您將您的女兒嫁給我吧?!」

    眾人嘩然,特爾撒也覺察到了什麼,又納悶地問道:「老師……這幾個孩子最小的看上去有七八歲,最大的……」

    特爾撒指著和羅賓極為神似的摩卡摩卡,驚愕地問道:「老師!這孩子有十四五歲了吧?!您什麼時候生的?!」

    羅賓一愣,卻見周圍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這才意識到,自己一個二十幾歲的大好青年,孩子居然都這麼大了,稍稍算一算……旁人還不知道會想成什麼樣子呢。

    「家主!這就是咱們哈特曼家族的大少爺啊?!」施魏因施泰格笑著湊上前來,一個勁地瞅著摩卡摩卡,嘴裡還感歎道:「像!真像!」

    那克洛澤也朝著羅賓豎起了大拇指,和一干將軍大老粗直愣愣地喊著:「牛!真牛!」

    羅賓嘴裡不住地解釋「他們是我領養的!」可就是沒人聽,沒辦法,摩卡摩卡長得和羅賓實在太像了,再加上這小子面對別人的提問只是一個勁地傻笑,別人問起他是不是羅賓的親生兒子,他也照樣笑呵呵地點頭。

    羅賓的一世英名,今天就毀在這兒了。

    「老師!老師!我求求您!這是我一生的請求……,您就將您的千金嫁給我吧?當然,現在只要訂婚就行了!」特爾撒這個蘿莉控顫抖著一身肥肉,死死拉住羅賓的手,「我保證好好待她,只要她成長到十六歲成年,我就讓她做皇后!」

    羅賓又氣又急,使勁甩著膀子,卻不料這特爾撒毫無尊嚴地纏上了羅賓,活像個耍賴的孩子般揪著羅賓的衣袖不放手,嘴裡還使勁叫嚷著:「老師,我這裡有一首詞,獻給我未來的新娘: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

    「沒得談!」羅賓可算是被惹急了,一使勁將特爾撒掀翻在地,可那特爾撒居然又急急匆匆地爬到了小雪跟前,那臉上的猥瑣更甚以前。

    「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啊?」

    「小雪。」

    「小雪?真好聽啊。你願不願意做大哥哥的新娘?我可以讓你做公主,做皇后哦。在皇宮裡,有好衣服穿,有好東西吃,還有很多人來服侍你……」特爾撒無恥地玩起了糖衣炮彈戰術,活脫脫一副誘拐犯的模樣。

    就在羅賓準備踹開特爾撒這個蘿莉控時,卻聽到小雪在斟酌了一會後,居然冒出一句:「你長得太醜,我不喜歡。」

    羅賓頓時啞然失笑,出生在地下城的小白和小雪,見慣了黑龍精靈和黑暗精靈的帥哥美女,對特爾撒這種在凡夫俗子中都不算帥的人,自然看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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