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飛卻只走向一盆生著長籐的植物,那些籐蔓有些像爬山虎,現在正順著石牆往上攀爬。但令火飛注意的卻不是這些,而是那些攀在牆壁上的籐蔓之間竟生著七八個鮮紅水靈的蘋果。
火飛本就餓了,現在一見這誘人的蘋果更是飢渴難耐,伸手摘了一個就往嘴裡塞,卻又猛地頓住動作,睜大眼睛望著正回過頭的洛戰衣,眼神中的詢問意思卻很明顯:我要吃了!可不可以?
洛戰衣搖了搖頭,表示不可以。
火飛立即失望地垮下肩膀,無奈而又不捨地把蘋果放在身邊的一把椅子上。
林淒卻看也不看周圍,一進門便直接走到了房間對面,那裡又有一扇門。他試探地推了下,那門卻紋絲不動。他退後一步,又仔細看了下,才發覺門的右邊牆壁上鑲嵌著一塊兒圓形的黑色金屬盤,中間還有突起的部分。
林淒右手握住那塊兒突起的部分,試了幾下,卻沒有反應。直到他握著圓盤用力向右邊一擰,黑色圓盤竟真的隨著他的手轉動起來。
門平緩地向右側移動著,一直滑進右邊的牆壁裡,近米厚的石門便與牆壁渾然成為一體。好精巧的設計!
門後有兩條狹窄的通道,分別向左右兩個方向延伸出去。通道的上下左右全被石壁所包圍,窄得只能容一個人走進走出,。
林淒並沒有走進去,而是看著走過來的洛戰衣。
洛戰衣站在門前,沉默了一下,才道:「門後有兩條路,我先進去探一下,等確定了走哪條路沒有危險,你們再跟進來。」
林淒的眼神有些耐人尋味的:「這……不太合適吧?怎能讓你一人冒險呢?」
洛戰衣先是怔了下,但立即就明白了,嘴角牽出一抹諷笑,林淒分明是不信任他:「怎麼?你願意先去探路嗎?」
林淒當然搖頭:「那倒不是!」
羅一肖也明白了林淒的意思:「林老弟,那你看怎麼辦?」他也怕洛戰衣一去不回,卻把他們丟在這裡。
火飛可沒有那麼多鬼心思:「要不,我跟星主一起去!」
「不可以!」林淒和羅一肖幾乎同時否決了這個提議,若是小飛一起去了,洛戰衣更沒有回頭的理由了。
洛戰衣冷笑道:「明告訴你們,我已感覺到門後似乎藏著什麼險機,所以才想一個人先去探路,看看虛實再說。你們若是不同意便一起跟進去就是。」
林淒腦海裡閃過鱷魚、怪花和彩色的毒蟲,心裡打個冷顫,忙說:「我看還是先派一個人進去探探路。但是洛戰衣不能去,他要留在這裡主持大局。」這樣一來,即便有危險,也是探路人的事!死也死他一個。
火飛毫不考慮地說:「那我去吧!」
洛戰衣斬釘截鐵地說:「不行!」
林淒卻立即道:「我同意!」在他心裡,讓火飛去送死是再好不過的事!
羅一肖剛在猶豫不決,林淒就小聲對他說:「除了火飛,還有更合適的人選嗎?」羅一肖馬上不說話了。
火飛正在對洛戰衣說:「星主,你就讓我去吧!」
「我說不行就不行!」
林淒不屑地說:「洛星主,現在可不能你一人說了算!應該問問大家的意見,你們說,是不是?」
小五立即道:「我覺得不該叫小飛去!還是讓洛星主去比較有把握。」
林淒看向岳淺影:「岳姑娘,現在我們有了兩個提議,我和羅師傅同意火飛去,洛戰衣卻要自己去,現在就看你的意見了!」
岳淺影猶豫著,迎向眾人的目光,這才發覺每個人的眼睛都在看著自己。林淒別有用心地說:「岳姑娘,你可要好好考慮呀!」
岳淺影怔了下,這才聽出林淒的語氣中竟然有絲曖昧,她心裡一驚,難道他看出了自己和洛戰衣……不可能的!他怎麼會知道?他會不會告訴朱公子呢?岳淺影有些心煩意亂,但不管怎麼樣,現在都要說出個人選來,那麼……
岳淺影沒有去看洛戰衣:「我想……還是小飛去比較好。」
她的話讓洛戰衣心裡一冷:「你……」
岳淺影不敢看他,卻對自己說:我也是為了他好!他根本沒必要做這種危險而又不討好的事。但她卻不願承認,在內心深處,她也怕洛戰衣一去不回!
林淒得意地說:「洛星主,現在你該沒話說了吧?況且連小飛自己都說要去呢!」
火飛連忙點頭:「對呀!我願意去!」
洛戰衣氣極,厲聲斥道:「你懂什麼?你給我閉嘴!」
火飛楞了下,然後低下了頭,悄聲說:「我知道你為什麼生氣?」
「你知道什麼?你知道門後會有什麼樣的危險嗎?你去,你能應付得來嗎?」
火飛猛地抬頭看著他:「可是,你也沒有把握,對嗎?」
洛戰衣一怔,然後就明白了火飛的用意!他並不是在逞強,他只是想替自己分擔前路的危險。洛戰衣心裡一熱,用力握住火飛的肩:「小飛,我明白你在想什麼?可是……」
「可是什麼?」火飛笑了起來,那笑容爽朗極了,也生動極了,他竟也拍了拍洛戰衣的肩膀,「放心吧!我已經長大了,絕對沒問題的!」
看著昂首挺胸的火飛,洛戰衣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小飛雖名為他的護衛,實際上卻如親弟弟一般。洛戰衣之所以讓小飛從十幾歲就跟隨自己,其實就是為了親自教導他成人。不知不覺中,小飛已經快十七歲了,這已是一個人邁向成熟的年齡。可是,在洛戰衣心裡,小飛永遠是個愛笑愛玩的孩子。
況且……洛戰衣苦笑,小飛本來就還是個孩子。
只有孩子才會對人強調他長大了。
也只有孩子才會故作成熟。
所以,洛戰衣絕對不能讓火飛去冒險。
可是,還沒等洛戰衣說話,小五竟先開口了:「我替小飛去!」
眾人非常意外地看著他,小五神色雖然有些蒼白,但卻鎮定得很:「你們總不會認為我也要逃走吧?」
火飛首先反應過來:「這怎麼可以?在這裡,你武功最低,若是遇到危險,豈不是白白送死嗎?」
林淒眼睛一轉:「是呀!況且我們派一個人先走本是為了探路,但以你的武功恐怕也探不出什麼。」
小五輕蔑地看著林淒:「我也不想去探路,可是如果你們執意讓小飛去,我就代替他去!反正你的目的也不是探路,而是排除異己。」
林淒狠狠地瞪著小五:「你敢跟我這樣說話?」
火飛立即擋在小五身前,向著林淒說:「有我在,你可別想欺負小五!」說完,便轉回身跟小五說:「謝謝你!不過還是我去比較保險!」
眾人再也想不到,小五竟突然跪在火飛身前,大哭了起來:「小飛,你就讓我去吧!反正我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了,讓我替你去,還可以為我自己恕罪。」
火飛慌忙去扶小五,但小五卻怎麼也不肯起來。洛戰衣似乎看出了什麼蹊蹺,問道:「小五,你剛才說為自己恕罪?是什麼意思?難道你犯了什麼過錯嗎?」
小五重重地磕下頭去,眼淚鼻涕流了滿臉:「我有罪!我錯了!小飛,你根本不知道,讓你中毒的罪魁禍首其實是我,是我在你的飲水裡下了藥!」
眾人大吃一驚,林淒怒喝道:「原來你是奸細!」
火飛大聲道:「小五不會是奸細!你聽他說完,好不好?」
小五哭道:「小飛,到現在你還為我說話?真的是我把藥下在了你的飲水中!」
洛戰衣問:「你為什麼這樣做?」
「我……是一個蒙面人逼我這麼做的!鏢隊在星子縣起程的前一天,我上街上買食物的時候,就被他抓住了。他逼我服下了毒藥,告訴我,只要我把一包毒藥給小飛喝下,他就解了我的毒!我就……可是,我偷偷地在小飛水中下了毒以後,卻沒有人給我解藥!所以,我又恨又怕,今天我看到那化裝成張老闆的銀雞時,發覺他的身材和聲音非常像那個給我毒藥的人。當羅師傅讓我和徐太高同去找朱公子的時候,我正好走到最後,竟然看見銀雞躲在一個窗戶後面衝我冷笑,像是在說:你還想不想要解藥?還看了看前面的徐太和高同一眼。我明白他的意思,無奈之下,就在後面偷偷點了他們兩人的睡穴。誰想,我在點徐太穴道的時候,他好像察覺了什麼,突然回過頭來,看到了是我……」
林淒恍然大悟地叫:「原來徐太是你殺死的!那時在一片黑暗中,你聽到徐太醒了過來,就循著聲音過去殺死他滅口。」
小五痛哭道:「我是鬼迷了心竅,竟因為怕他揭發我暗算他的事,就……就……我不是人!」邊說就邊抽打著自己的嘴巴!
火飛顯然已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不住地跺腳歎息:「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哎,即便你暗算了徐太,我們也不會把你怎麼樣呀?你怎麼可以殺他……」
小五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小飛,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徐太!那銀雞根本不講信用,竟又點了我的穴道,還把我和你們一起扔到了石穴裡。我已感覺到,我體內的毒已經快發作了,你就讓我去探路吧!」
洛戰衣卻拉過火飛的右手,為他把起脈來,過了一會兒,他才輕輕舒了一口氣,問小五:「你確定,你把毒藥給小飛喝了下去?」
小五慚愧地點了點頭:「是的!但我實在不忍心,就只把藥下了一半!我想,也許就因為這樣,小飛才會到現在。」
洛戰衣搖搖頭:「不對!小飛根本沒有中毒!他身體裡絕對沒有任何毒素。」
「那怎麼可能?」小五不太相信,「難道是因為只有一半毒藥,所以發揮不了作用!」
羅一肖疑惑地問:「如果銀雞真的逼小五給小飛下毒,那為什麼又在客棧中和小蟲費盡心機地演了一場戲,又讓小飛中毒一次?」
岳淺影猜測道:「也許小五認錯了人!逼他下毒的蒙面人並不是銀雞,而是另有其人。畢竟銀雞並沒有跟小五說話,一切都是小五的猜測,。」
林淒道:「該不會就是因為火飛在無意中了兩次毒,正好以毒攻毒,所以反倒沒事了!」若真是這樣,小飛這臭小子未免太命大了!
洛戰衣沒說話,只是嘲諷地看了一眼林淒,以毒攻毒?他把毒藥想得也太簡單了!若想以毒攻毒,談何容易?不但兩種毒藥的毒性要正好相反,而且所下兩種毒藥的份量中所含毒量要正相當,稍有差池,便毒上加毒,死得更快!即便醫者故意為之,成功的機率尚少之又少,更何況火飛這樣?瞎貓碰到死耗子的事,畢竟太罕見了。
洛戰衣突然心裡一動,難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