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著不斷湧來的毒蟲,洛戰衣當機立斷,不再後退,反而迎了上去。他左手攬住岳淺影,右手中的幻星刃揮動之間,形成一個個光彩陸離的圓弧,將兩人嚴密地環護在內。
幻星刃的劍光所到之處,成千上萬的毒蟲被震飛出去,卻像是洛戰衣發射的暗器一樣,再打向後面的毒蟲,蟲與蟲相撞再相疊,然後就是互相嘶咬,只見血肉橫飛,骨碎如泥,也分不出那是螞蟻還是蜘蛛!
洛戰衣就這樣以蟲打蟲,以毒擊毒,迎面的千萬毒蟲竟被那劍光逼迫得不斷向後或向前擁擠,以至於自相殘殺起來。蟲屍不斷地堆積著,散發出一陣陣惡臭,洛戰衣一邊屏住呼吸,一邊囑咐岳淺影:“快閉氣,有毒!”
洛戰衣的劍快,身法更快,眨眼間,便已沖出五六十米遠。這邊的毒蟲果然見少了,洛戰衣加快了腳步,更多的毒蟲被丟在了身後。
岳淺影終於敢把眼睛睜開了,卻仍是心有余悸,而且腦袋有些暈眩,過了一會才覺得好過些:“好可怕!剛才我看你向毒蟲奔過來的方向走,還嚇了一跳!但現在看來,你真的走對了!若我們留在原地的話,這會兒怕是被毒蟲們活埋了。不過,你怎麼知道該往這邊走呢?”
洛戰衣沒有絲毫得意,只是平靜地說:“我看到成千上萬的毒蟲都往一個方向奔,心想這邊必有人在驅趕它們,所以才迎頭而上,本是想先對付那驅毒之人,還可以逼他帶我們找出路,但現在我卻改變了想法。”
“為什麼?”
洛戰衣沉重地問:“因為這邊並沒有人!”
“沒有人怎麼了?”
“沒有人才可怕!”
岳淺影更是疑惑:“我還是不明白!”
洛戰衣注視著前方:“因為我們將要面對的,恐怕會是無與倫比的危險!”
岳淺影瑟縮了一下:“你不要嚇我!你憑什麼這樣認為?”
洛戰衣淡淡地說:“萬千毒蟲決不會無緣無故地擁向一個方向!那只能有一個理由,就是它們碰到了比自己更加凶殘的敵人!”
“你是說……”
洛戰衣沒有說話,只是望著前方,那裡除了黑暗,再也看不到別的什麼。但黑暗豈非就是凶險最喜歡隱藏的方式?
岳淺影也在看著那裡,心裡竟不由自主地一陣陣發冷:“那……我們到底還走不走?”
洛戰衣堅定地點點頭:“走!”
天星的存在本就是為了照亮黑暗!
所以,天星也只在黑夜出現。
兩人繼續向前走著,岳淺影雖然離洛戰衣很近,但不知為什麼,這一次她並沒有拉住他的手?是不是因為她已知道他是洛戰衣?
不論岳淺影怎麼看待眼前的人,但洛戰衣的聲名狼藉卻是不可改變的!
這一點,誰也無法改變!岳淺影不能,洛戰衣更不能!
黑暗似乎再也沒有盡頭,長長的甬道像是通往地底,他們會走到哪裡?會不會是人類最懼怕的所在——地獄?
岳淺影不想走了,但又不能不走!她的精神已繃得太緊,很快的就要崩潰了。
就在這時,她聞到了一種氣味。
那是香氣!
香氣很濃,濃得像是凝了形一般!卻分辨不出那是什麼香?有些像脂粉的香,但脂粉的香比它少了一種野性;有些像花香,但花香卻沒有它的馥郁;甚至有些像果實成熟的味道,但即便熟透的果實也絕沒有它這般誘人。
最讓人迷惑的是,濃濃的香氣中竟夾雜著臭味!
臭味也很濃,像是許多腐爛發臭的東西集中在一起所發出的氣味!
香味讓人沉醉。
臭味中人欲嘔。
香與臭在一起,就如同美與丑在一起,對比雖然強烈,可是若兩者緊緊糾纏,卻無法分辨出那到底是美好還是丑惡?
人豈非也是如此?一個人的善與惡往往同時存在,互相制約,也互相影響,到最後也很難判斷出一個人是善還是惡?
岳淺影深深地迷惑了。
洛戰衣自然也聞到了這種氣味,但他並沒有去辨別那是香是臭,他只感覺到了危險。所以,他立即說:“這味道來得奇怪,快閉氣!”
岳淺影雖然不解,但仍是聽話地屏住了呼吸。她一點兒也不喜歡那種氣味,她一向不喜歡太極端的事物。而這種氣味中,無論是香還是臭,都太過了!
就像洛戰衣,無論是善還是惡,都讓她煩惱。
洛戰衣緊握著手中的幻星刃,一步步地向前尋找著氣味的來源。他很快的就找到了答案,因為前方不遠處堆積著各種毒蟲的屍體,鋪蓋在整條路上,而且越往前去堆積的蟲屍就越多,有的已在腐爛,散發著一陣陣臭氣。奇怪的是,這些蟲屍無傷無痕,竟看不出是如何死去的?
還是找不到香氣的來源,但香氣卻更濃了。
岳淺影根本不敢往腳下看,她的眼睛只是往前方或是側面看,她怕自己忍不住會吐出來。反正到處是蟲屍,躲也躲不過去,索性就踏著一地蟲屍向前走,心中卻不斷地告訴自己,只當這裡是一片爛泥塘。
洛戰衣小心地踏過蟲屍,並回頭道:“緊跟著我,小心一點兒。”
岳淺影面朝著他點了點頭,突然像是看到了什麼東西:“那是什麼?一根籐嗎?”說完就走了過去,洛戰衣拽住了她,並隨她目光看去,果然看到石壁牆上爬著一根綠色的長籐。
那長籐真的很長,因為它是從前面一直延伸過來的,卻看不到它的根在哪兒?奇怪的是,如此暗無天日的地方,這根籐卻長得非常茂盛,碧綠的籐身竟有手腕粗細,蒼翠的葉子之間還點綴著小小的粉色花朵,一陣陣濃郁的香氣迎面撲來,讓人精神為之一震,就像是特意來幫人驅逐心裡的陰影。
洛戰衣奇怪地看著綠籐,心裡的不安更甚!這是什麼植物,竟能生長在這毒蟲橫積的地方?
岳淺影卻沒有意識到危險,反而掙開他的手,踏前一步:“這是什麼?”
“不要碰它!”
岳淺影回頭朝他笑了下:“我知道的!雖然它很可愛,但沒確定它是否有害之前,我是絕對不會碰它的。”
但洛戰衣的面孔上卻突然現出了極度駭異的表情:“小心!”說完,左手就拉住了岳淺影,幻星刃已斬了下去。
岳淺影驚嚇之余,連忙回過頭,正見那條很可愛的綠籐像蛇一般纏上了自己的雙腳。但幻星刃過處,那顆綠籐立即被斬斷了,一截留在自己的足踝上,另一端卻卷向了洛戰衣,那來勢洶洶的樣子,哪裡像是一根長籐,即使是蛇也沒它的靈活,也沒它的凶狠。
洛戰衣手中的幻星刃毫不留情地揮了過去,而且灌注了內力,只見光芒所到之處,長籐粉碎如雨,綠葉斜飛,籐汁蔓流,粉色的小花也飄在了空中,像是無依的孩子。剩下的長籐立即縮回了黑暗深處,再也沒有出現,像是已經畏懼了。
一朵小花輕飄飄地落在洛戰衣肩上,洛戰衣不在意地伸手拂去,左手指尖輕輕地擦過那朵小花。可突然間,洛戰衣身子一顫,就像是被什麼咬了一口,連忙縮回手去。但那朵小花卻不見了!
岳淺影突然驚叫了一聲,看著足踝上的那截綠籐,不知什麼時候,綠籐上的粉色小花全部消失無蹤了。
洛戰衣顧不得自己手上的異樣,連忙上前:“怎麼了?”
岳淺影身子在不住地顫抖,臉色也變得蒼白極了:“我也不知道,只覺得自己的身子怪怪的!像是有什麼東西在不斷地游走。”
洛戰衣的臉色也變了,他伸出自己的左手仔細地看著,只見剛才碰到小花的指尖處有一點粉紅。就從那裡開始,一條紅線正在向左臂延伸。洛戰衣罵了一句:“可惡!”立即將內力集於左臂,那條紅線果然停駐不前了,而且被逼得開始後退,直到退回到指尖,幾滴粉紅色的液體從小孔中流了出來,並且滴在了地上的蟲屍堆中,但那裡立即就冒出一陣白煙,腐臭的氣息更濃了。
岳淺影呻吟了一聲,洛戰衣的臉色已變得非常難看。他終於明白,毒蟲們為什麼向一個地方奔逃,必是因為懼怕這怪異而且含有巨毒的綠籐。所以,他再也不敢猶豫:“岳姑娘,冒犯了!”邊說就邊蹲下了身子,掀開了岳淺影的褲腳,露出了她瑩白如玉的小腿。只不過這時,那本該散著無限魅力的小腿上卻布滿了一條條的紅線,而且直延入了洛戰衣絕對不能看的地方。
洛戰衣心裡一跳,立即揮掌將一地蟲屍掃走:“岳姑娘,你中毒了,我要為你運功驅毒,你快坐下!”
岳淺影其實也站不住了,她只感覺身體裡像是要爆炸一樣,眼前也是一片模糊,不由自主就坐在了地上。
洛戰衣雙掌抵在了岳淺影的後背,只見一道白光從洛戰衣的手心發出,進入岳淺影的身體裡,並在她的周身來回游走。漸漸的,那道白光化成兩道,分別集向了岳淺影的兩條手臂,並沿著手臂向下,卻在手腕處停滯不前了。
洛戰衣的臉上現出了冷汗,岳淺影更是痛苦得呻吟出聲,可是,白光仍是無法再前進一步,像是遇到了沖不破的阻礙一樣。
終於,岳淺影痛叫了一聲,洛戰衣連忙收回雙手,扶住搖搖欲墜的她,擔憂地問:“怎麼樣?”
岳淺影搖了搖頭:“我受不了了!兩個手腕像是有無數根針扎著一樣,好痛!”
洛戰衣面色沉重之極:“你中毒太深,再高的功力也無法排除出去,所以我只能將毒素全部集於你的雙腕,我們必須盡快找到解藥,否則……”他後面的話雖沒說完,但岳淺影卻能從他沉痛的眼神中看到結果。
岳淺影的心在抽緊:“我……會死嗎?”
洛戰衣突然抓緊了她的肩膀,激動而又堅定地說:“不!你不會死!我決不會讓你死的!”
岳淺影看著他的眼睛,忽然發現那雙澄澈無比的眼中,竟蘊涵著那麼多的悲哀與無奈,但更多的卻是那種屬於不屈者的不甘。就在那一瞬間,岳淺影突然感覺到什麼,卻又無法清晰地說出那到底是什麼?她垂眉低頭,輕輕地說:“可是,我們上哪裡去找解藥?”
洛戰衣想都沒想:“去找那綠籐的根!”
“什麼?”岳淺影驚詫地抬起頭,“你瘋了!那不是去送死嗎?”
洛戰衣抓起她的雙手,緊緊地握在他自己的手中:“請相信我!只有找到毒源才能找到解毒之法。”
“為什麼?”
“因為萬物相生相克,凡是巨毒之物的旁邊都必有克制之物,這是大自然永恆不變的規律!也是造化奇妙之處。”
岳淺影沉默了一下,才說:“但那裡一定非常危險,也許我們去了以後,不但拿不到解藥,反而送掉了性命。”
洛戰衣竟然微笑了下:“無論前方等待我們的將是什麼,我們也必須走過去!因為我們只有一條路可走,是生是死都取決於它。所以,我們現在需要的只是一份坦然,明白嗎?”
岳淺影仰視著他無所畏懼的面孔,心裡突然升起無比的感動,一個對生命如此執著而灑脫的人,又怎麼會是窮凶極惡之徒?難道我們真的誤會他了嗎?
洛戰衣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我們走吧!”
岳淺影目光落在與他交握的雙手,突然怔了下,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背:“這是什麼?”
洛戰衣也隨他目光看去,竟也呆了下,忙舉起她的手。只見岳淺影雙手的手背上竟同時現出一朵小花,正是那綠籐上生長的花朵,雖然清晰無比,卻又帶著幾分不真實。洛戰衣用手一觸,才發覺那並不是真的,只是一個圖案,卻深深地印在了血肉裡,而且鮮艷無匹。
岳淺影恐怖地看著小花的圖案:“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
洛戰衣盯著那朵小花,深吸了一口氣:“我明白了!這花便是你體內的毒素聚集而成。”
岳淺影突然又驚叫了起來,聲音中充滿了駭異與不可置信:“它……它在動!它一直在動!你快看!它真的在動!”說到最後,她的聲音竟因為過度恐懼而走了調。
洛戰衣臉色比她更難看:“它確實在動,那是因為這些毒素不甘停留一處,正在想辦法沖破阻礙。”
果然,那朵小花竟在這短短的時間裡,向上移了半寸。
洛戰衣緊張地看著小花:“不好!它已經找到了在血脈中流動的辦法,必然會沿著你臂上的血液流向你的心髒,到那時……”他突然拉起岳淺影,“我們必須在半刻鍾內找到解藥。”
心急如焚的洛戰衣干脆再一次攬住岳淺影的腰,疾風般地向前奔去。可是,長長的甬道竟真似沒有了盡頭,洛戰衣覺得自己已經奔跑了很久很久,眼前卻仍是一無變化的黑暗,再也不見綠籐的蹤影……
岳淺影手背上的小花,不知何時已爬上了她的肩頭,離心口還有不到半尺的距離了……
就在這時,洛戰衣停住了腳步……
火飛已完全陷入了險境。
秦東海突然忍著傷痛走上前去,林淒攔住他:“你干什麼?”
秦東海頭也沒回:“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奸細,只知道他是為了救我才陷入險境,所以,無論如何,我也不能眼睜睜地看他被鱷魚咬死!”
高同用力跺了跺腳,竟似豁出去一樣,走到了水池邊,雙臂一張,就要往水裡跳……
突然,羅一肖叫了一聲:“你們快看,小飛拿的是什麼?”
原來情急之下的火飛對咬過來的鱷魚竟不避不閃,反而迎了上去,他已決定與鱷魚們拼個同歸於盡!誰想這時,一條鱷魚竟撲到了他的腰上,大嘴張開咬了上去,明明已經咬中,卻不知為什麼又退了下去?火飛正在奇怪,突然就想起了什麼,恍然大悟之余,也不禁精神一振,立即伸右手摸向腰間。原來他裡袍的腰上系著一個寬有四寸的紫皮腰帶,也不知道是什麼材料制成,雖然看上去不太起眼,卻隱隱間透著一種很難形容的光澤。而且兩腰上各綴著一個橢圓形的金屬扣子,通體漆黑,顯得陳舊而古老。
剛才那條鱷魚就是咬到了金屬扣子,卻沒有咬動,反而將自己的牙崩掉了半顆,這才退了下去。
火飛右手摸的就是右腰間的黑色金屬扣,也不知怎麼一動,那扣子竟被他掰了下來。火飛握緊扣子,拇指卻往扣子的下端用力按了一下,於是,扣子另一端稍平的地方立即彈出一根四寸長的利刃,更令人驚歎的是,這根利刃的頂端也是平的,這時竟突然一長,又彈出一根更細的刃器,與下面的連接一起,渾然一體,沒有絲毫銜接的瑕疵。
於是,火飛手中就多了一把近尺長的利器,它看上去比普通的劍要細一些,甚至有幾分像錐。而且銀光閃閃,在這暗黑的地方更顯得光彩奪目!
火飛拿著這把小劍,就沖著咬自己左腿的鱷魚扎了下去。只聽“撲”的一聲悶響,小劍竟齊根沒入鱷魚的背部,火飛右手一抬,小劍很快又被拔了出來,竟似不費絲毫的力氣,卻能穿透如此堅硬的鱷魚皮。那條鱷魚卻受不了了,劍洞裡的血像是噴泉般湧了出來,剎那間,就將水面染成了紅色。
火飛動作不停,拔出劍以後立即又朝撲過來的鱷魚扎去,那條鱷魚向左一閃,小劍就沿著它的頸部劃了一條線,那線很細,不仔細看甚至都看不出來。可當那條鱷魚躍出去後,那條線卻迅速裂了開去,鮮血像流水般沖了出來。那條鱷魚只掙扎了幾下,便再也不動了。
火飛更加振奮,左手又把左腰的扣子拿下,很快的,又變成一根短劍。火飛左劃右刺,根本不費什麼力氣,那些鱷魚只要碰到短劍,即使只被劃破一個小口,鮮血也會從那裡不斷的噴出,直到全身的鮮血流光流盡而死。
火飛反倒不急著上去了,興奮得像沖鋒陷陣的大將軍,對著鱷魚就是一陣胡亂地砍殺。那些鱷魚卻紛紛逃避,再也不敢沖著火飛耀武揚威了。
岸上的眾人看得目瞪口呆,林淒更是恨恨地跺腳:“怎麼樣?他終於露餡了吧?他明明帶著厲害無比的兵器,卻騙我們說被敵人搜去了,而且一直都不使用,直到性命攸關時,這才使了出來。你們還敢說他不是奸細嗎?”
羅一肖皺緊了眉頭,連高同和小五也不再說話?是呀!小飛為什麼隱瞞自己的兵器?而是在無可奈何的時候才拿出來。難道他真的一直在騙大家?
大家都沈默了,周圍靜悄悄的。
劃水聲卻越來越近了,火飛終於爬上了岸。他的全身上下都是水淋淋的,衣服早已被鱷魚咬得破碎不堪,裂痕處露出了裡面的傷口,有的還在流血,血染紅了衣服,並順著褲腳滴到了地面上,只有他腰上的紫色腰帶絲毫無損。
但是對於這些,火飛自己卻絲毫沒有察覺,自然也沒有發覺眾人神情的異樣。大家都認為,他一定會埋怨的,甚至會質問眾人,為什麼見他陷入危險卻袖手旁觀?林淒已經想好了該如何回答他,而且讓他啞口無言,從實招供。
意想不到的是,火飛雖然一臉疲憊,卻並沒有絲毫埋怨的意思,只是氣喘吁吁地說:“幸好你們沒有下水,那些鱷魚實在凶惡得很!”
小五立即忘了剛起的那一點疑心,沖了過去,扶住了他:“你受傷了!”
火飛卻滿不在乎:“這點傷沒什麼的!還好我及時想起了自己身上還有一樣厲害的武器,否則這一次真要在劫難逃了。”
羅一肖也走了過來:“那是什麼武器?”
林淒也道:“是呀!什麼武器這麼神秘,非要到生死攸關的時候才拿出來?”
“不是神秘,而是我忘記了!”火飛亮出了兩把小劍,眾人立即圍了過來,“這腰帶和小劍是我哥給我的,叫做紫帶破血刃。他還對我說,這兩把劍是很罕見的寒鐵制成,不但鋒利無匹,而且有一樣奇處,只要被它刺傷一點兒就會血流不止,再好的藥物也無法施救!但少爺卻說,這劍太過狠毒,若非危險關頭,絕不許任意使用。所以,我從來就沒用過它,甚至都把它忘了。但今天被鱷魚逼急了,才想了起來。”頓了下,他才吐了一口氣,“這劍果然霸道,幸好是對付鱷魚!”
小五松了一口氣:“原來是這樣!”
高同心裡愧疚,走上前去:“小飛,真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
秦東海“哼”了一聲:“這小子命大,身上帶了那麼多零碎!”
羅一肖驚異地看著火飛手中的腰帶和小劍:“我也聽人說過紫帶破血刃!據說鑄劍的金屬能徹底破壞血管,使之不能愈合,我一直以為那只是謠傳,卻原來真有這樣的利器!”
林淒更加懷疑地看著火飛:“這等奇兵利器,你哥是怎麼得來的?”
火飛怔了下:“那我怎麼知道?我從來不問這些小事。”
對於火飛這種回答,林淒實在沒轍:“那能不能請教,你哥的尊姓大名。”
火飛猶豫了下,然後就很痛快地說:“不能!”他雖然經常糊裡糊塗,但還不至於愚蠢到這種程度。只要說出他哥的名字,他自己和洛戰衣的身份就再也無法隱藏了。
羅一肖趕快岔開話題:“既然都已過來,就不能再留在這裡,我們必須爭取時間去找出路。小飛,你的傷無礙吧?”
火飛立即一拍胸膛:“絕對沒關系!”但他話音一頓,又轉向了秦東海,“但你的傷很嚴重,不如我來背你。”
秦東海一聽這話,竟環眼一瞪,從地上一躍而起:“你說什麼?誰用你小子……”可是雙腿卻傳來一陣巨痛,把他後面的話噎了回去,並站立不穩地重新摔坐在地。
羅一肖沉著聲音道:“現在不是你逞意氣的時候!若想活命,必須同心協力才行!”
高同走到了秦東海身前:“副局主,我來背你吧!”
“就這樣決定了!”羅一肖不容置疑地命令道。
秦東海不再吭聲了。
火飛看高同背起了秦東海,突然把右手中的破血刃遞給了秦東海,“你的左手應該還能動,拿著這把劍!誰也不知前面會遇到什麼危險,高同背著你無法動作,所以你要用這把劍來保護他,也保護自己。”
羅一肖暗暗點頭:“他說得不錯,秦老弟你確實需要武器。”
秦東海猶豫了一會兒,終於伸出手接過了破血刃。他雖然一句話沒說,但從他不斷抽動的嘴角可以看出,他其實有許多話想說的。
誰想,火飛竟又把左手中的破血刃塞在了小五手中:“這裡你武功最低,拿著它在必要時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小五呆住了:“那……你呢?”
火飛滿不在乎地伸出雙手:“放心!我還有一雙手呢!難道你忘了,剛才我用一雙手便已把鱷魚擊得節節敗退!”
小五實在不知該說什麼,只是濕著眼睛看著他,過了一會兒,才喃喃道:“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呢?你可知道……我……曾經……”
羅一肖竟也輕歎一聲:“小飛,你自己可要多加小心!”
火飛大步向前走去,那渾身的傷竟似和他全無關系:“沒問題!”
林淒舉著夜明珠走在火飛身後,看著前面坦然而行的身影,他卻在暗中冷笑,我就不信你真會這麼好心?你這樣做作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我林淒可不是那麼容易上當受騙的!他雖然對火飛百般疑嫉,但對夜明珠卻非常喜歡,所以毫不客氣地據為己有。
這條通道真的很長,而且全部籠罩在黑暗中,像是張開的嘴正在慢慢地把眾人吞噬。
夜明珠瑩然的光華在黑暗中愈發顯得明亮,但卻照不亮眾人陰沉的心情。他們現在唯一聽到的聲音就是自己的腳步聲,而且就像是響在耳邊,更填了幾分陰森恐怖。
就在這時,前面出現了一扇門。
門就在通道的盡頭,它是長方形的,而且是一整塊石頭磨成。看上去很普通,只不過門上繪了一個很古怪的圖案。那是一朵誰也沒見過的小花,很小很小,長著五個三角形的花瓣。花芯處有一條短線,仔細一看,竟有幾分像抿起的小嘴。花托的地方還長著四條須子,長長的延伸出去,雖細弱卻又帶著無比的頑強和凶悍,所以看上起便顯得有些詭異!
林淒盯著門上的花形圖案:“這花很古怪!”火飛卻根本沒注意門上有什麼圖,他已在用力地推門,但那門卻紋絲不動。
羅一肖制止住火飛:“別費力氣了!這門一定有開啟的機關,我們找找看!”
火飛洩氣地垮下肩膀:“這個鬼地方連門也這麼麻煩,等我出去後,非一把火燒了這裡不可!”
林淒意味深長地說:“但那要等出去之後。”說完,便手舉著夜明珠湊到石門前仔細地觀察,尤其是那朵小花,他越看越覺妖異,竟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輕輕地撫摸著它的花托、花須、花瓣,直到花芯……
石門突然動了,它緩緩地向上滑動著,發出吱呀呀的聲音。
眾人首先聞到了一種奇異而濃烈的香氣,不約而同地退後一步,屏氣凝聲地注意著門後的情形……
石門完全升了上去。
於是,眾人眼前立即出現了一幕奇景,一幕再也想不到的奇景!
那扇門後竟是一面牆,而且是一面綠色的牆。
更令眾人不可思議的是,這面綠色的牆竟然還會動,那樣悄悄地、微微地、顫顫地、慢慢地動……
羅一肖駭然色變地退了幾步:“這不是牆!是……它是……”是什麼,他竟也說不上來。
火飛卻好奇地上前一步,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看了個夠,才叫了起來:“這是好多綠色的籐條!”
那確實不是牆,而是由不知多少根綠籐糾纏在一起,組成的綠色屏障。那些籐條最壯的有碗口粗細,最嫩的也有小指粗,彼此之間纏繞一起,盤旋一起。籐上還生長著茂盛的花葉,碧綠的葉子闊大無比,閃著油油的光澤,間或有粉紅色的小花綴點其中,更增了幾分生意盎然。
這本是一副美麗無比的綠色籐牆,但眾人此時卻只感覺到無比的妖異,只因那綠色的滕條並非靜止的,而是運動的。就像是千萬條長蛇擠在一起,彼此交錯糾纏,但誰也不肯相讓,於是便你推我擁,你前我進。
火飛從沒見過這麼怪異的東西,竟伸出了手去,看那架勢分明是想拽出一根籐來,好更加仔細地瞧瞧。
他卻不知,這妖異的綠籐中藏著無比的凶險,是萬萬碰不得的。
只可惜在火飛眼中,這世上根本就沒有碰不得的東西!
他的手已經摸向了綠籐……
但兩者並沒有碰在一起,反而一下子拉開了距離。
原因說出來實在非常簡單,因為就在那時候,羅一肖突然伸出手去揪住了火飛的衣領,一使勁就將他拽了回去,火飛當然身不由主地往後退離了。
羅一肖怒喝道:“你不要命了!你知道它是什麼東西,就去碰它?”
火飛怔了下:“只是幾根籐而已,為什麼不能碰?”
羅一肖道:“我雖不知它是什麼,但以我的經驗來看,這決不是普通的籐條。而敵人也決不會愚蠢得弄幾根籐條來阻我們的去路。”
林淒早已退出好遠,顯然也發覺了綠籐的危險。可就在這時,一根綠籐竟悄無聲息地從眾人頭頂掠過,目標卻是離得最遠的林淒。
就在距離林淒有一米的地方,綠籐突然加快了速度,迅猛之極地往林淒右手纏去,他的那支手正舉著夜明珠。原來綠籐之所以首先攻擊林淒,並非是為人,而是為了夜明珠。
等到林淒發覺的時候已經太遲了,眼見他的右手腕就要變成綠籐的食物……突然,旁邊又伸出一支手來,一下子就抓住了綠籐,於是,綠籐立即放棄了林淒,反而順勢繞上了這支手。
這支手的主人竟是一直沉默不語的高同,他背後的秦東海一見綠籐纏上了他的手腕,毫不猶豫地揮動著手中的破血刃,一下子就斬斷了那根綠籐,“嗖”的一聲,剩下的綠籐縮了回去。它來得突然,去得也突然。
高同突然慘叫起來,並用力拉扯著留在手腕上的半截綠籐,眾人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他卻只瞪著綠籐上的小花,大滴大滴的汗珠子流下了臉龐。
眾人也看了過去,然後臉上便也全沒了血色。
因為他們親眼看到,那些小小的甚至還有些可愛的粉色花朵,竟裂開了自己的花芯,像是張開了許多小嘴,一口就咬上了高同的右手,並咬出了一個個小小的血孔。於是,小花迅速地鑽進了這些小孔裡,轉眼間就消失不見了。
高同叫著跳著,早把秦東海甩在了地上,但秦東海已忘了爬起,只是恐怖之極地看著高同。
火飛第一個沖了過去:“高同,你別動!”說完,就伸手要去扯開那根籐條。高同卻慌忙退後幾步,嘶聲喊道:“不許過來!”
火飛急了,又沖上前去:“不行!那綠籐有鬼,你快拿下它!”
高同竟把右手背到了身後,又一次躲開了火飛,並悲哀地喊:“小飛,千萬別過來!千萬不要碰這根籐!這籐上真的有鬼,我已被附上了身,可不能再連累了你!”
火飛急得直跺腳:“怎麼辦?怎麼辦?羅師傅,你快想想辦法!”
羅一肖吩咐高同:“你伸出手來,讓我們看看!”
高同抖顫著伸出手去,火飛突然從小五手中搶過破血刃,右手只微微一顫,破血刃便化成了萬千光影,將高同的右手完全籠罩。瞬間後,光影消失了,而高同右手上的綠籐卻已被劍光攪得粉碎,散落在地上。
高同強自著才沒癱坐在地上,眾人這才敢圍了上來,但卻同時倒抽一口冷氣。因為高同的右手上布滿了鮮紅的細絲,並向臂部延伸上去。
林淒駭然道:“這是什麼?”正說著,他身後的籐牆上又竄出了一根綠籐,向著他手中的夜明珠襲了過去。高同看到這種情形,突然又撲了上去,推開了林淒,自己卻被綠籐卷住身子,迅速地被脫回到籐牆裡面。
淹沒在綠籐中的高同突然嘶叫道:“林淒,我已還了你渡水相救之恩!再也不欠你什麼!”原來他一直記得,鱷魚池邊他為小飛說話時,林淒對他和小五說的話:“兩位好象忘記了,剛才是誰把你們接過了河?”
高同沒有忘記,也許他只是個小人物,卻是個非常驕傲的人,所以他一定要還了林淒這份人情,他再不想欠他什麼!即使以性命作為代價。
“高同!”火飛狂喊一聲,沖了過去,手中的破血刃帶起了一道熾熱的紅光,像是一輪烈日突然出現在暗夜中,並墜向了黑暗深處,誓必與罪惡一同毀滅!
可是,那些巨籐竟也突然向下面墜去,並帶著高同一起,火飛便也跟著沖了下去。
原來門後面竟是一處很廣闊的空間,更確切地說,那是個方圓百米的巨大洞穴。火飛剛才所在的地方是在洞穴的正上方,卻因為綠籐擋路,看不到下面的情形。現在綠籐從門前挪開,眾人這才看到這裡距離下面竟有七八丈高。
洞穴的最下方,數以萬計的的巨籐正在伸展著手臂,像是迎接載譽歸來的家人,那麼興奮地在石壁上盤旋著、伸縮著、蠕動著、相互糾纏著,彼此的籐葉摩擦在一起,發出沙沙的聲音。
就在這堆完全沒有形狀的籐葉中,赫然生長著一株巨大無匹的花朵。它與籐上小花的形狀一般無二,卻被放大了幾千幾萬倍。三角形的花瓣雖然不失光澤,但足有三寸厚,看上去堅韌而結實,而且還密布著細細的鱗片。最讓人觸目驚心的是它的花芯,那哪裡是什麼花芯?根本就是一張恐怖而貪婪的血盆大口,正在等待著嗜咬它的食物!
被無數根巨籐捆綁住的高同就被扯進了這張大口中,他看到火飛也跟著沖了下來,驚恐欲絕地喊:“小飛,你不能過來!”他說話的的時候,後半身已經陷進了巨花的大嘴中,於是,他痛苦之極地慘叫了一聲,身子卻不由自主地繼續陷落下去。
“高同!”火飛已顧不得往自己身上纏來的無數綠籐,右手胡亂地揮舞著破血刃,人便沖向了正欲把高同完全吞噬的巨花。
火飛左手一下子就抓住了高同的右手,自己的右手卻被籐條緊緊纏住,再也無法揮動破血刃。這時候高同的腦袋都已被拽到了巨花的大嘴中,只剩下一雙手在外面搖晃著。
火飛真的急了,竟無視於自己的處境,拼盡全力拉住高同。於是,一根根巨籐趁機纏上了他的雙腿,然後是腰身、胸背、右臂、左臂,直到繞住他的頸部……
高同變了形的臉緩緩地沒進了黑洞中,連同著他此生的最後一句話:“小飛,快走……”
終於,他的聲音完全消失在那可怕的花芯中……
火飛氣恨得快瘋了,“高同!”竟仍不肯放棄高同僅露於外的右手,拼著命地想把高同再拽出來。可是隨著無數朵小花噬咬並進入他的身體,火飛已感覺到自己的身子在發熱發輕,氣力也在一點一滴地逐漸流失……
火飛不但沒有救出高同,竟連他自己也被扯進了那張不斷張合著,恍若要吞噬一切的巨嘴中……
小五早已看得血脈賁張,不由踏前一步:“我們快去救小飛和高同!”
林淒雖然震駭於巨花的霸道,卻仍是冷靜得很:“你救得了他們嗎?去了也是送死而已。”
小五僵了下,隨即憤怒地大叫:“你還是不是人?高同可是為了救你才……”
林淒並不動怒,只是平靜地說:“我現在是不是人並不重要!我只知道,只要下去就絕對做不成人,因為那只能做鬼而已。”
羅一肖一直沒有說話,只是眼睛發直得看著下面,頭上青筋突露,冷汗涔涔。看到小飛的捨生忘死,他也感覺熱血沸騰,但是心裡又非常清楚,那些花與籐充滿了妖氣,自己下去非但救不了人反而會搭上一條命。他的理智與情感正在進行激烈的交戰,到現在竟還拿不定主意。
毫無征兆的,旁側裡沖出一條人影,竟似已豁出去一樣,直接跳到了巨花的花背上。
秦東海!這人竟是秦東海。
他看也不看身邊飛舞的綠籐,舉起手中的破血刃便斬向了其中一個花瓣。只聽“哧”的一聲,那三寸厚的花瓣竟被砍下了近半尺大的一塊兒。
就聽到巨花內部傳來一聲悶嗷,然後五朵花瓣猛地收縮起來,成一花蕾狀,纏住火飛的綠籐也松了開去,火飛被彈飛出去。
只見千萬條巨籐同時翻飛舞動,遮天蔽地般地向中心部位回襲過來,將秦東海嚴密地包裹起來。秦東海還來不及反應,就已被棕子般纏了起來。巨籐們聯合起來,竟像是邀功般,將他塞進了又已張開的巨花花芯中。於是,巨花的花瓣再一次閉合,秦東海的慘叫聲不斷地從裡面傳出來,越來越弱,直到全無聲息。
早已全身麻木的火飛眼睜睜地看著慘劇發生,卻無力支援,心裡像要被撕裂一般,只能不住地喊:“不!不!求你饒了他!”
但巨花又哪會在意他的懇求,它悠閒地張開了花瓣,幾塊碎骨從花芯中冒了出來,也不知是高同的,還是秦東海的?
火飛閉上了眼睛,眼淚從臉上流過,他的身子在抖,心也在抖!
林淒等人早已看得心膽俱裂,幾根花籐卻在這時候又伸向了林淒等人。羅一肖大叫:“快把石門關上!”可是,他們雖無意中找到了開啟石門的機關,卻不知道如何關閉石門?
他們只得向來路退去,但長長的綠籐竟也追了過來,而且目標對准了林淒。林淒驚慌之下,心神不亂,突然將手中的夜明珠遞給了小五:“你快拿住它,只管往前跑,我先抵擋一陣。”
小五哪裡明白他的心計,竟還感激地說:“你要小心!”拿起夜明珠悶著頭就往前沖去。但這時,林淒卻早已掠向前方,遠遠地將小五丟在後面。羅一肖看得明白,臉色雖然變了,但也無可奈何。
果然如林淒所料,綠籐放棄了林淒,而是改變目標向小五追去。於是,又一聲慘叫傳來,小五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就已被巨籐從通道中扯了下去。
小五很快地就看到了火飛,卻是在巨花的花芯前。小五手中還緊緊地握著那顆夜明珠,巨花似乎對這個發亮的東西深惡痛絕,竟把火飛丟在一邊,打算先吞掉小五。
驚駭欲絕的小五被巨籐拉向大嘴,並從火飛身邊擦過。火飛不知從哪來的力氣,竟費力地伸出手去奪過了夜明珠。現在,“發光的”變成了火飛。
巨籐果真又改變了主意,撇開了小五。
火飛只覺身上一緊,並被巨籐托動著向前去,夜明珠不知何時滾下了手心,黑暗卻迅速地蔓延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