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被上官玉蘭纏住,張揚心中大定,這些天來,第一次在心裡誇了一句上官玉蘭:母老虎,今晚的酒醉得真是時候!他幾步跨進洗手間,一眼就看到了撲在小便器上乾嘔的李東生。
張揚飛快地用內識能量一下,確定洗手間沒有其它人後,輕輕一拍李東生的肩膀。
李東生是個准驢友,經常在野外旅行,警覺性很高,側身躲過張揚的第二掌,踉蹌著前衝一步,貼著牆反身擺了一個架勢,大喝一聲:「誰?」
張揚早就考慮過,以他現在的相貌,肯定會引起李東生他們的抗拒,也想好了對策。他一邊放緩語速,一邊以內識能量影響李東生的腦域:「我是你們在神農原始林區見過的那個人,這是我化妝後的樣子。我正在執行一項秘密任務,現在遇到了危險,希望你們幫我拖住跟我一起用餐的那個男人,在半個小時之內,絕對不能讓他進洗手間來!」
情況緊急,張揚不但用內識能量喚起李東生腦海中有關他的記憶,還悄悄用上了催眠手段,對李東生進行輕微洗腦,讓李東生毫不懷疑他的話,忠實地執行他的命令。
幾秒鐘後,被內識能量「洗腦」加「洗胃」,硬生生融解掉血液中的酒精的李東生雙目一亮,驚喜地叫了起來:「原來是你!你在神農留給我的電話怎麼也打不通,這一個月我們一直在議論,你這個神秘人究竟是什麼身份……」
看到自己的努力這麼快就見到了成效,張揚也十分興奮。「噓……」他將食指豎在嘴邊,「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記得我的交待嗎?記住,一定不能讓那個男人進洗手間!」
李東生這樣的年輕人,血液中從來就不缺乏追求冒險和刺激的因子,被張揚一提醒,頓時激動得渾身顫抖:幫助這個神秘人完成秘密任務,這太刺激了!這個神秘人難道是打入敵人內部的特工?他要半個小時的時間,難道是躲在洗手間裡向上級傳送偷到的情報?
天啦,如果今天表現好,說不定我也可以成為他們中的一員,孤獨地隱藏在茫茫人海,隨時準備接受國家召喚的特工……
張揚哪裡知道李東生在這一剎那間胡思亂想些什麼,他只知道,經過洗腦的李東生至少不會出賣他。不管李東生拖不拖得住老管,他也要冒險一試。畢竟還有個傅玉山在暗中窺視,誰也不知道那條瘋狗會不會發瘋,燕都的親人隨時都有危險……
張揚將李東生往門口一推:「別發呆,快出去想辦法。」反身衝進最裡面的坐便隔間,關上門。
李東生只見隔間的縫隙裡突然射出柔和的藍光,眨眼間又消失不見,側耳傾聽,裡面卻一點聲音也沒有,並沒有聽到他想像中通電話或發送無線電報的聲音。李東生愣了一下,好不容易才忍住打開那個隔間門的衝動,轉身急步走出洗手間。
一到大堂,李東生就找到了老管。他並不知道,這是張揚在他腦中留下了關於老管的形象,還以為自己曾經無意中看到張揚和老管進來用餐。
老管在上官玉蘭的強迫下,已經喝了兩杯酒下肚,也不知是因為氣憤,還是酒勁上臉,殭屍般冰冷的臉上難得地浮現出兩抹紅暈,如果不是眾目睽睽之下,只怕早就一掌把上官玉蘭拍暈。
就在老管的怒火瀕臨爆發點,打算不顧一切解決還在撒酒瘋的上官玉蘭的時候,一個人影突然從上官玉蘭背後竄過,一下子將搖搖晃晃的上官玉蘭帶倒在地。上官玉蘭手中的酒瓶、酒杯頓時摔得粉碎。
不管上官玉蘭今晚的表現如何出格,她畢竟是傅真真的親密朋友,還是無極集團總裁秘書室的主任,無論如何都算得上自己人。老管本能地一個箭步上前,將一癱爛泥一樣暈了過去的上官玉蘭抱了起來。
正在這時,老管突然聽到幾聲刺耳的尖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朝大門外跑去。
「有人偷東西,有小偷!」
「抓住他,抓小偷……」
老管茫然地抬起頭,發現幾個服務小姐激動得滿臉潮紅,指著餐廳大門的方向尖叫。而其它服務員和用餐的客人也衝了過來,急聲追問發生了什麼事。紛亂的人群頓時堵住了通往大門的方向,場面混亂之極,亂嘈嘈的讓人頭昏腦脹。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老管搖了搖頭,準備將上官玉蘭扶到椅中坐下。突然,他心中一凜,扭頭一看:在他座位後面,黑漆衣架上面空空如也,本來應該掛在上面的外套不見了。
原來是他的西裝被偷了!
那是一件薄型的灰色西裝外套。因為考慮到張揚是無極集團的總裁助理,必要時很可能出席一些正式場合,為了負責監視的老管的穿著不至於引人注目,傅抱一特地讓人準備了幾套這種休閒西裝,讓老管換下常年穿著的綢衫綢褲。進酒樓的時候,老管特地挑選了離衣架最近的位置,將外套掛在上面。沒想到還是讓人順手牽羊偷走了!
老管一想到西裝口袋裡的東西,頓時手腳冰冷:如果那東西丟了,自己有一百條命也不夠陪的!
老管想也不想,隨手前上官玉蘭塞進椅子裡,氣沉丹田,舌綻春雷:「讓開!」
滿含憤怒和羞恨的聲浪有若實質,天花板上脆薄的燈飾、餐桌上的玻璃酒杯紛紛四散碎裂。一時間,大堂好像被颶風掃過,玻璃碎屑漫天激射。圍過來看熱鬧的人群不是被聲浪震聾雙耳,抱著腦袋四下亂撞,就是被碎裂的玻璃碎屑割傷了肌膚,捂著傷口大呼小叫。
擋住老管去路的人群好像被收割的麥田,倒了一地。老管雙臂一振,腳尖輕點地上哀嚎的人群,好像飛翔的大鳥從空中滑過,眨眼間衝出門口。
可是,飄香酒樓地處蓉城最繁華的春暉路商圈,從來不缺少人流,老管沒有想到會陰溝裡翻船,沒有及時反應過來,是他的東西被偷。等他追出門口,一眼望去,外面的街上到處都是人頭,哪裡能夠分辨出誰是小偷?
氣得面青唇白的老管一跺腳,隨便選了一個方向,氣急敗壞地追了下去……
幾分鐘之後,飄香酒樓裡才平靜下來。聞訊從廚房衝出來的李老闆急赤白臉地指揮手下搶救傷員,沒有受傷和輕傷的客人又是後怕、又是興奮,口水四濺地議論著剛才的情景。
誰也沒有注意到,有幾個第一時間跑過來看熱鬧,堵住通往大門的通道的年輕人趁亂悄悄溜出了酒樓,連今晚吃飯的錢也沒給,就那麼跑了。
那正是鄂都大學的幾個大學生,而被張揚委以重任的李東生卻不在其中!
亂紛紛的酒樓裡,也沒有人注意到,本來應該醉酒躺在椅子裡的上官玉蘭也不見了……
被人遺忘的男洗手間裡,上官玉蘭揉著被老管那聲大吼震得還在嗡嗡作響的耳朵,反手鎖死洗手間的大門,閂上安全扣。現在就是有鑰匙,也打不開這扇門。同樣,如果洗手間裡的人想逃出去,除非他會穿牆過壁,否則,也躲不過上官玉蘭的眼睛。
在上官玉蘭臉上,激動、緊張、期待……什麼表情都有,就是沒有絲毫醉酒的樣子。
從門邊開始,一扇一扇地推開每一個便器隔間,直到一腳踹開被反鎖的最後一個隔間,上官玉蘭仍然一無所獲。
愣愣地看著空空如也的隔間,上官玉蘭突然摀住嘴巴哭了起來:「原來……原來真的是這樣!時空隧道,一定是時空隧道!是你嗎?混蛋……該死的大混蛋!是你嗎?嗚嗚嗚……」
良久,上官玉蘭猛地止住哭聲,倔強地將披散的長攏在一起,對著鏡子仔細地在腦後結成一個髮髻。然後,她從洗手池下拖出負責打掃洗手間的小工留下的凳子,放到洗手間中央,施施然地坐坐了下來。
上官玉蘭雙腿交疊,雙手一上一下,儀態萬千地扶在膝上,腰身挺得筆直,胸前雙峰傲然挺立,雪白修長的脖子頂著一張漂亮至極的面孔,雙目炯炯,眨也不眨地凝望著面前那排空空如也的便器隔間。
如果有人看到這古怪的一幕,一定會笑掉大牙:小工沒有及時清掃的男洗手間裡,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難聞的味道,一個絕世美女正襟危坐,就好像這裡是家裡豪華的客廳,她正滿含輕怒薄蘊,等待著那隨時都可能出現的倒霉的丈夫,準備審問他晚歸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