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白離在軟榻上躺了大半日,那個說帶她修煉的鬼面人也沒有出現。
不光是他,連那只傻傻的怪鳥也只是差人送了些據說是修羅界的精緻點心過來,讓她有點兒疑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那幾個婢女對她是不理不睬,不過木白離對她們倒有幾分興致,胭脂紅的唇色,兩頰生暈,再看自己,她皺了下眉,其實看起來挺蒼白的,是不是要討教一下怎麼上妝呢?她週身上下都沒什麼裝飾,唯一的飾品也就是那個翠綠的碧玉鐲子,然後還有一個金色的鈴鐺,現在戴著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木白離手指輕撫那鈴鐺,腦海裡出現了一個笑眼的女子,一切都模糊得厲害,白離對寶生的記憶,就只有那笑得跟狐狸一樣的眼睛,和麻雀一般的嘈雜了吧,只是想起她的時候,白離的臉上一直掛著淡淡的笑意,那溫暖的笑讓走過的婢女都沒來由的一陣窒息,就算是當年的青蓮公主……剛想到此處婢女就是一陣惱怒,不知道哪來的柔弱妖精,自己怎麼能拿她跟青蓮公主相比?哼,扭過頭,匆匆而過,臨走前還不忘剜軟榻上的木白離一眼。
木白離什麼都知道。
即便她此刻是背對著那玉石路,她也知道那些婢女是拿什麼樣的眼神在看她,繞是以前,她會小心翼翼的反省,自己是什麼地方做得不對,為什麼大家會討厭她,怎麼才能讓人不討厭,不過都說了是以前,木白離此刻倒生出了一個心思。若是她再白眼她,或者言語鄙夷,木白離不介意給她兩個耳刮子。當然,這只是想法而已。她不會在自己實力不夠的情況下跟一個婢女起衝突,那樣很傻,若是願意,她可以想出很多法子不動聲色的修理她,不過。那樣好像更傻是不是?
木白離瞇了眼,身上的紅衣彷彿有生命一般,隨風起舞,她躺在那裡,看修羅的天空雲來雲往,看修羅地紅蓮次第開放,她在等待著。
一直等了兩日,鬼面人修羅王才再次出現在她眼前。
臉上的面具又換了一個,是那種灼眼艷麗的紅。可是更加紅地是那面具下露出來的一雙眼珠,彷彿有熊熊地怒火在燃燒,那強烈的怒意讓所有的人都小心翼翼地侯在一側。木白離盡量讓自己顯得恭順一些,語氣卻一時半會兒調整不過來。還是顯得漫不經心。「回來了?」她抬眼問他。
「大膽,對修羅王如此不恭順!」旁邊的藍衣女子一臉仇視的呵斥。
木白離看了看。這藍衣地服飾與那些婢女有些不同,顯得華貴了些,心許是檔次高些婢女吧,木白離想了想,自己被他這麼帶回來,算是學藝的,那大抵能夠算做徒弟?這身份怎麼著也比當婢女的來得高些,而且回想起那日他見這身火焰凝成的衣衫的時候,那面上的驚詫和那些驚羨震驚的眼神,或許這衣衫是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也給了自己幾分薄面,如此,一個婢女的話,大可不必理會了。
木白離想得深了,眸子裡流光溢彩,煞是明媚動人,耳邊卻聽得女子嬌呼,「王上,她,她如何能這樣?」
想錯了,木白離自覺好笑地笑了一下。這才注意的看了下她,收回先前的話,那身首飾怕也是婢女戴不起地,哪怕是身份高到頂的婢女。
「你笑什麼?」藍衣女子依舊是大聲喝斥。
原來是個暖床丫頭,大抵是要高過自己這「徒弟」身份地。
「笑你在他面前大聲喝斥!」是了,他都沒說什麼你激動個啥勁兒?
果然,聽得白離地話那藍衣女子臉色一變,本來王就在氣頭上,此刻自己激動逾越了,會不會?想完拿眼睛小心翼翼的抬眼,正對上那雙火焰升騰地眸子,一下子驚得後退半步,聲音都帶著絲顫抖。
木白離雖然是顆石頭心,那石頭也在身體裡蹦了一下,儘管臉上依舊是不動聲色的淡淡笑意,不過腦海裡想得頗多。沒見過豬跑,也吃過豬肉吧。
關禁閉的時候看的有些故事,東海龍宮太子太子妃與婢女河蝦妹妹的感情糾葛,飄渺山山神與座下山鬼們的碰撞故事,當時看的時候不甚明白,忒愛看打打殺殺,如今回憶起那些個繁瑣情事,木白離覺得自己被一把火給燒得悟了,雖然很奇,但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是悟了,彷彿得道一般。
她知曉了張敏之的情誼,她想過要感傷一下,畢竟一個生命因為她而死去了,可是她的那顆心,已經不會跳動不會痛了,如果沒有換心,她會很難過的吧,而且很難過很難過怕是要跟著死去,因為那個人是用一顆最誠摯的心在愛她,不過,這些都過去了,木白離轉念一想,他愛的是曾經的那個木白離,那個木白離已經消失了,或者可以說是在他死的時候也死去了,而現今這個白離,完全不同了,她已經想不出來她們有什麼相似之處了……
又走遠了,她本來是覺得奇怪,這時候修羅王不是應該很生氣那藍衣女子逾了規矩麼?怎麼像是沒事人一般叫她下去了呢?想想覺得有幾分挫敗感丫。
殊不知這修羅界斷不會像那些凡間宮廷海底龍宮般,那龍宮和山神都是受多了人間濁氣才會有那麼些個讓整個修羅界不恥的事,修羅王他是威嚴,但他同樣也有跟所有的人打成一片的時候,修羅界的人是因為尊敬他崇拜他而恭敬他,並不是因為什麼手段和威嚴,天上地下,都說修羅族好戰,其實最和睦的地方,也就是這裡了吧。
那些個婢女,都是自願來服侍的,雖然大都是因為對誰誰誰起了什麼什麼的心思。
這邊木白離正覺得挫敗納悶,糾結於那鬼面人為何不順勢將怒氣發洩下,結果突然感到周圍空氣無端的燥熱,抬頭一看,睫毛輕顫,那鬼面人,果真要爆發了,不過對像貌似是自己……
「木白離,木白離!」蓮燼眼睛裡的怒火已經冒到了頭頂,他叫了大約數十聲竟然這女的還一直走神,本來就是一肚子火,現在更甚,若是她在不打理,難保他控制不住將她拎起來扔水裡,「木白離!」
蓮燼的怒火是有來由的,這兩日他去了九天之上。
本想找天帝尋個說法,哪知道天帝避而不見說是去了東海之濱喝茶,喝茶就喝茶吧,算個來回也不過半日功夫,他等。結果又得了消息那東海老龍王嬌妻難產,反正是一堆瑣事,就一個意思,天帝回不來!
回不來,那他就去,區區一個東海算得了什麼?結果問起青蓮的事,那天帝也就只說了個下凡歷劫,問起心血,當然他只說的是尋到了青蓮的一滴心血而沒有說在人身上,結果那天帝也是回答不知。回了九天再問了問三十年前青蓮跳轉生台的事,無論大仙小仙都是一個統一的說辭,自己是突然去的,那些傢伙應該來不及串供吧?
他想,若是不能給個說法,就帶著修羅戰將直接攻上天宮來,結果怒氣沖沖的時候又遇到了一個討嫌的人,火耀星君,他說,青蓮公主的意思……
當年青蓮讓自己不要跟天宮的人動手,他是答應過的,萬般無奈,只有等了,等到七百年後青蓮回歸知曉真相,若是她受了星點兒委屈,哪怕是踏平天宮,也要給青蓮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