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之後,天空吞沒最後一抹殘陽,夜色來臨。朝陽小區的大門口,吳江他們徘徊了幾個來回,四張臉上有著相同的猶豫不決。
「當初是誰想到這麼個好主意的?」吳江的語氣中有著抱怨,「說什麼買獎票買到了頭獎?我們一直注意了這麼久,你看誰買到了頭獎啊?根本沒有!沒有頭獎,我們怎麼騙得過庭庭,這三百萬拿在手裡,根本沒用啊!」
「買獎票中頭獎的主意是我出的,怎麼啦?!」黃丫丫瞪了他一眼。
吳江心中似乎有著不滿,可嘴裡卻顯然不敢說出來,只好苦著臉,半晌之後,才又呵呵笑著:「其實,這主意是不錯啦……只是,咳……機會難求。」
四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明白吳江的意思,不由同時歎出一口氣,聳拉下腦袋,不再說話。
「我說,總這樣拖著也不是個辦法,都三天了,這三百萬的支票拿在手裡還真不是人拿的,我現在晚上可是做夢都會被嚇醒。」賀喜梅說道,「就怕夜長夢多,會出個什麼意外的。」
連波趕緊點頭表示同意:「梅子說的我深有體會,這張支票雖然我只保存了一個晚上,可那個晚上整晚沒睡,開著燈,睜大眼睛熬了一夜呢。」
「今天如果還解決不了這張支票,那就該輪到丫丫保管一個晚上了。」吳江說。
「管他的,反正這張支票上有三百萬,又不是假的,更不是偷的搶的,而且還不需要我們負責任,我們想那麼多幹什麼?」黃丫丫決定豁出去了,「我們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衝到債主老爺家裡,看到債主老爺之後就把這張支票砸給他,換取阿大的自由,很簡單不是嗎?有必要想那麼複雜嗎?」
「可是,當初不是有人提出怕庭庭知道真相後會生氣,不再理睬我們嗎?」賀喜梅問。
「她生氣,讓她罵,罵得不解氣,就讓她打個痛快好了,二十一年的朋友,還怕阿大真的不要我們了?」黃丫丫真心想拚命了,兩隻眼睛都變得通紅,就像真要找誰拚命似的,「再說了,實在不行,我們輪流生病,裝可憐,就不信她沒有心軟的時候!」
那三個人相互看了一眼,片刻之後,吳江搓了搓雙手,下定了最後的決心:「既然丫丫都這麼說了,我看這事就這麼辦吧。」
「其實我也覺得這樣應該沒問題……」連波也小心翼翼的開了口。
賀喜梅雖然沒說什麼,卻也點了一下腦袋表示同意。
「那好,走!」黃丫丫掉頭就往朝陽小區裡走。其他三人趕緊跟上。
範文拓家。
蘇庭醒歪在沙發裡,嘴裡咬著一根棒棒糖,範文拓則拿著一個拖把拖客廳的地面。
「老爺,你真的不要我拖地?」蘇庭醒不是很確定範文拓現在的想法,只是覺得老爺很奇怪,也在突然間變得很「善良,親切,友好,外加莫名其妙」,不過蘇庭醒一顆紅心,兩手準備,時刻在等著老爺突然又找麻煩。
「吃你的棒棒糖。」範文拓拖完地,把拖把拿去清洗,看起來很忙,沒什麼時間理會他的私人保姆。
「奇怪了,老爺突然又對我這麼好,我心裡怎麼會有一點發毛的感覺?」蘇庭醒瞟了一眼範文拓消失的方向,自言自語的道,「還是經過這麼多事情,我被虐待成了習慣,老爺不找我發幾下威,我心裡就不自在了?」
「一個人在那兒嘀嘀咕咕什麼呢?」重新回到客廳的範文拓問,他走到蘇庭醒身邊緊挨著她坐下,側過頭望著她。
蘇庭醒笑著搖頭:「沒有。」
「沒有嗎?但是我都聽到了。」範文拓凝視著蘇庭醒,滿臉全部都是很嚴肅的樣子。
蘇庭醒不知為什麼被他的表情和眼神給弄得有點心虛起來。
「呵呵,老爺……」蘇庭醒乾笑著,慢慢扭著身體,想不著痕跡的將歪在沙發上的身體坐正,與範文拓能夠保持一定距離,「其實我……呃,不是故意想說被虐待成了習慣,只是……呵呵,不知道怎麼突然的冒出這樣的話,老爺你不要在意,其實老爺是個很和善的老爺……」
「庭兒,你說得對,老爺當然是個很和善的老爺。」範文拓突然一傾身,迫使蘇庭醒剛坐的身體又沒有志氣的歪倒了下去,他看著蘇庭醒,原本嚴肅的臉慢慢變得柔和親切起來,「我相信庭兒這些日子以來,也應該非常清晰的看出:老爺對庭兒各種良苦用心的示好方式。庭兒更應該看得出來:老爺可以把庭兒照顧得非常好。」
「呵呵,好像是應該看得出來……」蘇庭醒表示贊同的點頭。
「不是好像,而是一定。」不是他想聽到的答案,範文拓立刻不悅的打斷蘇庭醒的話,「庭兒,每日三餐,難道你不是吃得非常高興,餐餐酒足飯飽打著嗝的誇老爺手藝好?」
「我是真心感歎……」蘇庭醒趕緊點頭,眼睛卻不敢去看範文拓,老爺不會是想來個秋後算帳吧?
「洗碗,掃地,拖地,清理房間,難道不也是老爺一手操辦,老爺滿頭大汗的做牛做馬時,難道庭兒不是咬著棒棒糖瞇著眼睛笑?」
「是……」蘇庭醒開始冒冷汗,棒棒糖險些由嘴裡掉出來,「老爺不是一般的強悍,事業上是群龍之首,干家務活更是獨佔鰲頭,總之,是新時代的獨一無二,絕無僅有的,比X戰警更出色的新好男人。」凡是皆穿,馬屁不穿,想不到我蘇庭醒也有淪落到這步田地的時候。
「所以,如果你錯過我這樣的好男人,一定會悔恨而死的,對不對?」範文拓也不謙虛,蘇庭醒的每一句讚揚他都不漏一句的照單接收了。
庭醒點頭,內心裡把範文拓的話重新整理了一遍:所以,如果我敢得罪你這樣可怕的男人,一定會膽顫心驚而死。
範文拓微微一笑,伸出手將蘇庭醒摟進懷中,柔聲道:「庭兒,我不會給你機會後悔認識了我。」
機會早已經錯過。蘇庭醒瞭解的在內心點頭。
「庭兒,很高興會遇上你。」範文拓低聲說著,輕輕吻了吻蘇庭醒的臉頰。
不幸中的大幸,我老爸選債主的眼光還不算太壞,雖然老爺有時挺可怕的。蘇庭醒想著,低垂的眼瞼看到範文拓的唇正往她嘴角移來,不知出於一種什麼心態,她聽到自己突然開口:「老爺,其實被你喜歡上,真的不太壞。」
「庭兒……」範文拓一愣,似乎沒料到蘇庭醒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他慢慢將腦袋往後仰,深沉的雙眼投入進蘇庭醒的雙眼,「庭兒,你總算明白了?」
「是啊,老爺,你喜歡我,所以我得到了很多好處,我可以不再煮飯洗衣,可以天天睡懶覺,可以像個大爺一樣……」看到範文拓突然變冷的臉,蘇庭醒閉上嘴,有些懊惱,也有些莫名的輕鬆,卻更有著一絲心煩意亂和焦燥不安。
自己到底在幹什麼?又懷著一份什麼樣的真實目的呢?想得到一個什麼樣的結果呢?蘇庭醒有一瞬間的迷茫,她感覺自己有著一份嚴重的得失之心,卻不知道被在意著的這份得失到底是什麼。
兩人沉默了幾秒鐘,之後範文拓放開了蘇庭醒,輕輕歎出一口氣。
「你把我對你的喜歡,當成一種可以生活得更輕鬆,更自在的利用資源是嗎?」範文拓問,輕輕搖頭,語氣中有著不贊同,「庭兒,你也太老實了,其實對老爺,你有時候,可以不必這麼坦白老實的。」
蘇庭醒剛張嘴想說什麼,突然的一陣擂門聲傳來。
隔著一道防盜門,吳江他們嚇人的大嗓門驚天動地的傳來。
「債主老爺!開門!債主老爺!」
「庭庭,是我們哪!」
「阿大,我是丫丫,快開門!」
叫聲此起彼伏。範文拓和蘇庭醒相互看了一眼,臉上同時閃過疑惑:那四個人,按道理應該是能夠躲多遠就躲多遠,沒道理會這麼囂張的跑到範文拓家裡來叫板才是。
「我去開門。」蘇庭醒趕緊起身,想趁範文拓沒有變臉之前先將他們轟離危險區域。
「庭兒,讓我去。」範文拓沉聲道,站起身,上前把防盜門打開。門一開,外面那四個人立刻一哄而入。範文拓退出幾步,冷眼看著他們。
舊恨不過幾天,還非常的記憶猶新。
「你們這樣算不算是自動送上門?」範文拓不緊不慢的開口詢問。
也許是範文拓臉上的線條過於冷漠,意氣風發的幾個闖入者在看到範文拓臉上不善的表情後,同時愣了一下,一致畏縮的退了一步,異口同聲的叫道:「債主老爺好。」然後你看我,我瞪你,不約而同的茫然所措了幾秒鐘。
「你們來幹什麼?」蘇庭醒趕緊跑上前,她有意識的攔在了範文拓前面,把他們分隔開,「很晚了,你們還不趕快回家嗎?快回去呀!」蘇庭醒衝他們拚命的眨眼和擠眼睛,暗示他們離開。
「哦……」吳江第一個反應過來,上前一步,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蘇庭醒拖到他們四人的陣營當中,一致對著範文拓,故作輕鬆的開口,「庭庭,這次我們來,是替你還債的!」
「呃?!」蘇庭醒吃驚的看向吳江,壓抑住想伸出手掌摸向他額頭的衝動,「吳江,今天幾號?四月一日好像過了吧?」
「替她還債?」範文拓也是一愣,眼神掃過他們五個人的臉,除了蘇庭醒一臉茫然和驚異,其他人的臉上卻有著堅定不移的神采,顯然是有備而來,奇怪,以他們四人的家庭背景,怎麼可能湊得到三百萬巨款?
黃丫丫一揚頭,斬釘截鐵的開口:「是,我們來替阿大還債!三百萬,一分都不會少你的!」
「是嗎?」範文拓臉上露出一個淡淡的,似有似無的讓人難以理解的微笑,眼睛深處,卻有著讓人看不到的陰冷。
「支票呢?」黃丫丫問賀喜梅,「快拿出來。」
喜梅趕緊從口袋裡翻出支票,剛準備遞上去,半路上卻被蘇庭醒飛速一手攔截住。
「給我先看一眼。」蘇庭醒撈過支票迅速瞟上一眼,上面確實三百萬,幣種是人民幣,蘇庭醒一抬頭,眼睛瞪向他們四人,表情中有著猜測和不悅,「這東西,是假的,你們拿來唬弄老爺的對嗎?」打死她也不能相信吳江他們能夠湊出三百萬。
範文拓的視線落在蘇庭醒臉上,久久不能移開。
「是真的。」黃丫丫趕緊申明,「阿大,以我的命擔保,這張支票是真的!」
「真的?」蘇庭醒的表情更加嚴厲起來,「你們怎麼得到的,到底怎麼得這筆錢的?你們該死的快給我說清楚!」看到這張可以替自己還債的支票,她不喜反憂,實在害怕黃丫丫她們四個會為了自己幹什麼蠢事。
「我們……」之前還抱著「偏向火山行」之意的黃丫丫被蘇庭醒一追問,卻啞口無言。
「說呀,丫丫。」吳江和連波幾乎同時推了黃丫丫一下,打定主意把這個燙手山芋扔給了她一個人。
賀喜梅看清形勢,於是也勸說道:「丫丫,你就說吧。」
「丫丫,你說。」看到其他三人都把矛頭指向黃丫丫,蘇庭醒也不多做考慮,立刻對黃丫丫步步緊逼。
「我……」黃丫丫想衝口說出實情,但一轉念,覺得如果真的這樣,首先害怕蘇庭醒會拒絕這張可以替她還債的支票,再次也害怕債主老爺到時候真的會對譚香凝做出報復行動,所以,念頭轉過之後,黃丫丫說出的話是,「其實我們四個人根本沒辦法湊三百萬出來,可又確實非常想幫你,後來我們就在一塊兒想辦法,可是又想不出,最後,決定上網求助……呃……當然,基本上沒什麼人理睬我們,誰信哪,你說是不是,阿大?咳……」黃丫丫咳了幾聲,看到蘇庭醒擺明了不耐煩的神情,只好把眼一閉,把心一橫,說道,「沒辦法的情況下,我們決定賣器官賺錢……」
「你們瘋啦!」蘇庭醒氣得一聲大吼,命令道:「你們幾個,給我拋起衣服讓我瞟上一眼,看看肚子上面有沒有被刀割過的痕跡,快!」
「別緊張,嘿嘿……」黃丫丫乾笑著,「因為賣器官的想法發佈到了網絡,所以嘍,好巧不巧的,遇上我一有錢的熟人。」
「純粹天方夜譚。」蘇庭醒叱之以鼻,壓根不信。
黃丫丫瞟了蘇庭醒一眼,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那是我伯父,在美國唐人街那邊開了家中餐廳,他也是無意中看到了我在網絡上的貼子,因為我留下了真實姓名和住址,所以……我伯父知道是我,後來他打電話過來找我確認了事情之後,說可以給我匯錢過來,只是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蘇庭醒聞言不由皺起眉頭。
「他要我去美國。」黃丫丫頭一次說出這種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彌天大謊,緊張之餘,一張臉完全黑掉,「因為我伯父的女兒得病死了,而家族中我伯父又只有我這麼一個至親侄女,所以想要把我收為他的養女,好日後繼承他的產業。我想了想,這事不壞,所以答應了。」
「黃丫丫,我根本就不信!」蘇庭醒大聲道。
「你必須信!」黃丫丫抬起頭,用勁全身力量瞪著蘇庭醒,「阿大,我們二十一年的交情,這麼大的事情,我會騙你嗎?!」
事情有不對勁的地方,蘇庭醒卻無法立刻指出何處不對勁。
「庭庭,你要相信丫丫,要知道,那次通話,我們也有聽到。」連波麻著膽子發言,「總之,這支票不是假的,我們不會害你的。如果你不信,等你自由之後,你可以上網去查丫丫的那篇貼子啊,也可以看回貼,還可以打越洋電話找丫丫的伯父確認這件事情的真假不是嗎?」
這個死連波,如果阿大現在就出門上網,那就什麼都玩蛋了!黃丫丫急得想罵連波又不敢罵,只好在心裡連連歎息。
猜測的目光一一掃過那四張臉。他們五個人,是二十一年的朋友,當然值得信任,三百萬的巨款,就算她們去銀行借貸,只怕都沒東西可以抵押,貸款不到,如果不是真的出現了奇跡,按道理來說,他們四個人,確實不可能輕易拿得到三百萬的支票,難道丫丫的離奇遭遇是真的?這也太戲劇化了吧?
「可是,以前我怎麼沒聽丫丫你說過你還有伯父在美國唐人街呢。」蘇庭醒還是心存疑惑。
「我比較愛國嘛,而我伯父費盡心機把國籍都改了,我當然以此為辱,有什麼好提的?」黃丫丫表示輕視的哼了哼。
「如果是這樣,為了我,你卻要答應你伯父的條件去你不願意去的美國,那讓我得到自由,卻把你推進又一個牢籠,這樣做,到底有什麼意義?」蘇庭醒問。
得到自由?又一個牢籠?範文拓恨恨的笑了笑。看來蘇庭醒被即將到來的自由沖昏了頭腦,喜形於色之餘,已經開始原形畢露了。
「笨啊!」黃丫丫一擊雙掌,不以為然的道,「阿大,我一旦接手伯父的中餐廳,不知道立刻倒賣掉,然後帶著美金回到中國來過我們自己想過的生活嗎?」
「你們沒有騙我?」蘇庭醒開始心動,開始喜上眉梢。
「我們敢騙你嗎?」四人非常團結友愛,異口同聲。
「太好嘍!哈哈!」蘇庭醒一蹦而起,跳著笑道,「做人真是命好沒道理呀!不服氣都不行!丫丫,給支票!」她將握著支票的手遞到丫丫跟前。
這種堅定而純淨到透亮的友情,真正千年難得一見。範文拓深深的看了他們五人一眼,蘇庭醒確實是個幸運兒,太幸運,實在是太幸運。只是這個幸運兒,為什麼不敢自己把支票遞上前來,非要假他人之手呢?看她那麼開心得意,難道不應該趁此機會在他這個即將成為過去式的債主面前趾高氣揚一番嗎?
黃丫丫接過支票,想遞給範文拓,卻看到範文拓柔和的笑了起來。
「我雖然很想接收這張支票,不過因為很晚了,我就算帶你們趕去辦公室,但辦公室的大門只怕都沒辦法打開,手續也因此不可能辦好,」範文拓笑道,「所以我的建議是:請你們五位明天下午十四點之後到我辦公室來,到時候我們再把手續辦完整,辦清楚,如何?」
聽了他的話,興高采烈的五人安靜下來。
「為什麼是下午,上午不行嗎?」蘇庭醒小聲的問。
「上午我有一個上千萬的項目要與人協談,當然比三百萬更重要。」範文拓微笑道,似乎因為意料之外的追回三百萬的債務導致了他的心情也不錯。
「好吧。」蘇庭醒點頭,看了四個好朋友一眼,想了片刻之後,對範文拓說道,「老爺,那今天晚上我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我們先走了……」正好有個時間讓她去證實黃丫丫伯父的事情。
黃丫丫他們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臉不由同時垮下。
「他們確實該走了,不過你得留下。」範文拓淡淡笑道,「庭兒,你忘了,就算和你的合約要取消,也是明天下午,所以現在,你還是我的私人保姆。」
蘇庭醒愣住,所以沒有看到黃丫丫他們臉上閃爍出更多的喜出望外。
「好了,各位晚安。」範文拓上前一步,將蘇庭醒拉回到自己身邊,再將另外四人逐一請出門外,也不等他們反應過來說再見,就不客氣的將大門給關上了。
門外,四人一邊往電梯口走,一邊回頭看防盜門。
進入電梯後,賀喜梅突然道:「老實說,我現在很懷疑,債主老爺真的會放庭庭離開嗎?」
「欠債還錢,我們手裡現在有三百萬……」連波道。
「問題是,難道你們沒有發現:債主老爺的眼睛,至始至終,都沒有看我們手裡的支票一眼?」賀喜梅忍不住又道,「由此可見,債主老爺的心裡和眼裡,根本不在乎庭庭有沒有還債的能力,不是嗎?」
「梅子,你到底想說什麼?」黃丫丫問。
「而且庭庭絕對不是什麼超級大美女。」賀喜梅又補充一句。
「這個我們都知道。」吳江沒好氣的搭腔,突然一愣,然後看向賀喜梅,問,「梅子,你的意思是……債主老爺,其實是真的喜歡庭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