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進客廳的時候,蘇庭醒正筆直的坐在沙發上,手裡抓著一張百元大鈔,左看右看了大半天,又將目光移到樓上範文拓的房間,今天早上叫老爺起床,替老爺疊被子掙到十塊錢,把自己雙手租用出去又掙到二十塊錢,加起來一共三十塊錢。可是老爺付錢的時候,卻給了一張百元大鈔,她搜盡口袋,居然沒辦法找出七十塊錢的零錢,只有五十五,偏偏就少那麼十五塊。
挫敗的歪倒在沙發上,出神的看著嶄新的百元人民幣,蘇庭醒吞嚥了一口口水,不滿意的小聲罵道:「蘇庭醒,你真沒有志氣!看到錢就什麼都不記得了!至少,也該抬抬價嘛!反正老爺很有錢,看起來根本不會在乎多十幾塊錢……」自言自語罵到這,樓上的房間門突然被人拉開。蘇庭醒趕緊閉嘴,朝樓上望去,看到範文拓穿著一件米黃色襯衫,外面套著黑色西裝,原本該掛在脖子上的領帶,此時卻在他手裡吊晃。
「庭兒,我要出去。」範文拓道,走下樓梯,「記住,有人叫門,一定要看清楚是誰才能開門。」
「哦,知道了!」蘇庭醒點頭,略帶一份期望的問,「老爺,你今天也是晚上才能回來嗎?」
「可能要到下午四五點鐘的樣子吧。」範文拓道,看著蘇庭醒眼睛裡突然流露出的笑意,他微微揚眉,故意問,「怎麼?庭兒,你是不是不想老爺出門?如果你想老爺呆在家裡,老爺……」
「不,不,不!老爺,你走吧,再見!」蘇庭醒兩隻手搖得像拔浪鼓,只差了叮咚聲,好像為了表明她的話有多真誠,她最後還不忘再次大聲重複了兩聲:「再見!再見!」
再見?範文拓走到蘇庭醒跟前站定,居高臨下的看了她一會兒,然後,似乎別有用心的目光開始緩緩移動,由蘇庭醒的眼睛,移向蘇庭醒那隻手:那只正好抓著百元大鈔的手。
蘇庭醒後知後覺,目光一路追隨著範文拓的眼神,當她的視線也定格在自己的手上那張鈔票上時,蘇庭醒又吞嚥了一口口水。
這時範文拓微微一笑,開口了:「我說庭兒,你到底有沒有錢找給我?」
「沒有七十。」蘇庭醒一臉抱歉的模樣,「只有五十五塊錢,老爺,要不等你晚上回來後,我再給你剩下的十五塊錢,好不好?」
「那可不好,」範文拓卻搖頭,一臉堅決的看定蘇庭醒,「要知道,開始我說晚上回來一塊兒結帳,你也沒同意不是?快,找我錢。」說著,還伸出了空著的手。這可能就叫一報還一報,看著範文拓伸在她眼皮子底下的大手掌,蘇庭醒下意識的把手裡的百元大鈔捏得更緊,一時之間,她不知道該如何反駁範文拓,所以只能是一臉無措的表情。如果因為找不散而要她把到手的錢還給範文拓,還真的很困難,很不心甘情願。
等了一會兒,範文拓一笑,道:「看來庭兒把口袋底掏得再乾淨,也找不出七十塊錢的零錢了,是這樣吧?」
蘇庭醒猶豫的點了一下頭。
「那可怎麼辦好呢?」範文拓瞟著蘇庭醒,故意攤開兩條手臂,用極無辜的眼神看著她。
眼睛瞟到他手裡的領帶,蘇庭醒腦袋裡突然冒出一個很好的主意,她嘿嘿的笑了起來,然後沒有握錢的手伸展開,五個指尖筆直的伸到範文拓的眼皮子之下:「老爺,幫你系領帶,五塊錢,如何?」
果真是好主意。如此以往,蘇庭醒的十年保姆生涯一結束,他範文拓估計也早該窮得響叮噹了。
範文拓故意不出聲,只是微笑著,看了看手裡的領帶,又看向一臉期待的蘇庭醒。見他不出聲,蘇庭醒立刻就當他是默認了,趕緊把百元大鈔先收回牛仔褲口袋,然後站起身,接過範文拓手裡的領帶,踮起腳,一心一意的想把領帶繫上範文拓的脖子。
範文拓微微低著頭,以高出至少一頭的優勢打量著正在認真替他系領帶的蘇庭醒,那蒼白卻無比認真的小臉,彎彎的睫毛,清秀卻濃黑的眉,小巧的鼻頭,豐滿紅潤的小嘴,範文拓看著她的臉,雙眼中就像燃燒起兩團熾熱的火焰,默默的跳躍,慢慢的失神,不自覺中,他的頭緩慢的繼續往下低垂,就在他差一點失控吻上蘇庭醒的額頭時,已經替他繫好領帶的蘇庭醒忽然抬起頭,笑道:「老爺,好了……呃……老爺?你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嗯……驚喜……」範文拓一愣之後,趕緊將低垂的腦袋往上揚,突然之間他有些說不出的慌亂,對蘇庭醒,相處越久,心裡越是喜歡,不知從何時開始,他總有一種即將失控的感覺,他眼睛裡看到她,常常會有一種想要抱她,吻她的衝動。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在沒有得到她允許的情況下這麼做了,他與蘇庭醒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這份輕鬆自然,還能夠存在下去嗎?他不確定蘇庭醒的心意之前,不敢把她嚇跑,更不願意讓彼此相處的關係,又回復到剛剛相識時的她對他的防備與生疏,甚至是淡淡的敵意。但看到蘇庭醒清爽的目光,想把她緊緊擁入懷裡的感情卻越發撲天蓋地襲捲而來,範文拓內心一緊,突然間覺得呼吸有些困難,於是他伸手用力將領結往下鬆了鬆,「庭兒,老爺只是很驚喜,沒想到庭兒會系領帶。」範文拓聽到自己發出的竟是從所未有的難聽的粗啞低沉聲音。
「我以前經常替蘇老爸系領帶,他可沒有半分驚喜的模樣呢。」蘇庭醒伸出雙手,重新替他整理了一下領帶,順便將他西裝上的一根頭髮拈走,然後又仰頭看著他,「老爺,你聲音有點嘶啞,是不是感冒了?」
範文拓清了清嗓子,然後笑了笑:「有可能。」蘇庭醒的疑問,可不可以算做她對自己的關心?「庭兒,老爺這就要出門了。」範文拓心情突然很好,眼睛往下瞄了一眼領帶,然後又看向蘇庭醒,「不過,之前你提意的幫我系領帶報酬五塊,我可沒有同意。」
「呃?可是老爺,你開始也沒有反對啊!」蘇庭醒立刻翹起小嘴,很明顯的嫌範文拓反對得太晚了。
「你開始也沒有給我時間反對呀。」範文拓很無辜的眼神,也很無辜的語氣,「庭兒,好像是你擅自替老爺做的主吧?」
「可是現在……領帶都繫上了。」蘇庭醒小聲抗議,喃喃低語,「你現在才反對,那我不是吃虧了?」完全忘了她與範文拓簽訂的那份私人保姆合約的內容。
範文拓就像什麼也沒有聽到,大手朝蘇庭醒一伸,道:「拿來吧,沒有七十塊錢,就把那一百塊錢先還給我。」
蘇庭醒往後退了一步,退站到沙發邊上:「老爺,先找你五十五塊錢不成嗎?」
「不成!」範文拓斬釘截鐵的說出兩個字,朝蘇庭醒猛的逼近兩步,不等蘇庭醒來得及有所反應,大手一撈,便將蘇庭醒抓住往他懷裡猛拽。
「老爺……」
「庭兒,你不肯,老爺只好用搶的了。」範文拓笑著,他是故意的,不能明目張膽的擁她入懷,找個借口抱抱她也不錯,「自覺點,把那一百塊錢交出來。」
「老爺!老爺!」蘇庭醒急得直跳腳,在範文拓懷裡蹦上蹦下,卻怎麼也蹦不開範文拓的控制,「你這個小氣老爺!好,好了嘛……我……」蘇庭醒跳得氣喘吁吁,她掙脫不開,決定妥協,準備答應範文拓交出那張百元大鈔。
知道下一秒她就要說出妥協的話,緊抱著她的範文拓卻不讓她開口,飛快的打斷她:「好啊,庭兒,不自覺交錢出來也就算了,你竟還敢罵老爺小氣。老爺就小氣給你看。」說著,改用一手摟緊她的腰,另一隻手準確無誤的伸進了她牛仔褲後面的口袋,沒費太多力就掏出了那張百元大鈔。
「瞧,搶到了。」範文拓將錢舉到蘇庭醒的眼前,臉上散開著得意洋洋的得逞笑容。
蘇庭醒翹著嘴,用力的哼出一聲,終於把範文拓推開。她非常懊惱的瞪著範文拓手裡的鈔票。見她氣鼓鼓的臉上全是不甘心的表情,範文拓笑了,他不說話,轉身就朝門口走去。穿好鞋之後,範文拓在開門之前又回過頭,沖站在沙發旁用力瞪他的蘇庭醒招招手:「庭兒,過來。」
「不!」蘇庭醒大聲道。
她雖然叫他老爺,但她更像是老爺的大爺。範文拓知道她正在使性子,心裡莫名竟為此樂開了花。
「庭兒,聽到沒,」範文拓不氣餒的再次叫她,「老爺叫你過來。」語氣溫和,但溫和的語氣中,同時有著一份不容拒絕的堅定。
蘇庭醒把嘴角翹得老高,沒有辦法,心不甘情不願的走上前:「老爺,有什麼事?」
範文拓看著她,臉上的笑意加深,看了蘇庭醒片刻,他突然從身上摸出錢夾子,從裡面拿出四十塊錢遞給蘇庭醒。
「呃?」蘇庭醒眼睛一亮,但她沒有立刻伸手接過,只是將疑惑的目光落在範文拓的臉上。
「不要?」範文拓的笑容更加深炯,他作勢要收回,「不要就算了。」
「要!」蘇庭醒趕緊伸手把錢接過。
「記住,老爺放在鞋架上的另兩雙皮鞋,你可要記得擦得嘖嘖亮,可不能只收錢,不幹活。」範文拓笑著將防盜門打開,走了出去。
防盜門關上的剎那,蘇庭醒似乎看到回頭望她的範文拓,臉上有著她從未見過的,不好形容的賊笑。
「這個……」蘇庭醒一手握著錢,另一手摸上後腦勺,疑惑了兩秒鐘,很快就高興起來,「四十塊錢呃,看來,那條領帶活沒白幹,嘿嘿……」
下午四點鐘的太陽掛在天上,並沒有多大威懾力。畢竟,還只是四月。
不是下班高峰期,但主要交通要道卻被堵塞住,偶爾停,偶爾行駛,駕駛位上的邱後風一臉平靜,沒有半分焦急煩惱的模樣。反觀坐在他身旁的範文拓,卻似乎有一些不耐煩。邱後風看著他不知第幾次拿出行動電話拔號,和上幾回一樣,顯然那方沒人接聽,範文拓收了電話,以前常掛著的溫和笑容早已不見。
「范少爺,千萬沉住氣啊。」邱後風笑,臉上卻擺明了告訴範文拓他現在其實非常興災樂禍。
範文拓看了他一眼,不語。
「老實說,范少爺,你花一百零八萬買下蘇大志那幢房子,值得嗎?」邱後風不理會範文拓的眼神有多陰鬱,提出他早就想提出的問題,「你一直是個不做虧本買賣的生意人,可這回,你竟花一百多萬買套不可能贏利的私家民宅,好像不是明智之舉。」
「賺錢容易,開心難。」範文拓面無表情的吐出七個字。
邱後風吃驚的瞟了範文拓一眼,之後噗哧一聲又笑了,表示明白的不斷點頭:「我說范少爺,所以自你買下那幢房子的產權後,就不停的打電話給某人,是因為想讓某人在第一時間驚喜一下是吧?」可惜某人沒有在第一時間得到驚喜,反而是想給某人驚喜的人受了沉重一擊。
範文拓聽了他的話,陰鬱的眼神再次加深,他離開家之後的半個小時就往家裡打了第一個電話,可那時候,蘇庭醒已經不在家裡。到現在,算起來至少五六個小時,中途他又打電話到行雲醫院詢問蘇庭醒的蹤跡,但得到的答案也是否定的,那麼,蘇庭醒到哪裡去了?
見範文拓不否認,邱後風不再追問,大概是因為已經知道好友的真實心意,突然道:「你知道蘇庭醒是怎麼形容譚香凝的嗎?」
「庭兒?形容譚香凝?」範文拓揚起眉,視線終於落到邱後風臉上,「庭兒是怎麼形容譚香凝的?」
「她說譚香凝就像是一塊被人咬過的口香糖,粘在別人鞋底上死纏爛打,非常噁心。」邱後風笑,「雖然形容有點過狠,不過,卻形容得極好。」
「你怎麼知道的?庭兒和你說的?」範文拓的目光瞟在邱後風的臉上,眼裡開始閃爍少許莫名而來的怒意。他可不知道邱後風與蘇庭醒何時有過交集。
邱後風看了範文拓一眼,知道他莫名的怒意由何而來,不想招惹他,於是道:「不是,是武傑昨天打電話和我說的,武傑的原話是:『邱後風,我想我看到你口裡講過的范大善人撿到的那個寶了,確實很有意思,你知道那個寶如何形容範大善人的前任女友嗎?那個寶說,譚香凝就像一塊被別人咬過的,然後又被丟棄在路上的口香糖,一有機會就粘到別人的鞋子底下死纏爛打,非常讓人噁心,當時我聽了,真想擊掌三聲呢。』」
「那小子什麼時候認識庭兒的?」範文拓問,他臉上帶著少許微笑,眼神裡卻有著明顯不悅。
前面的交通完全被阻,邱後風只好將車停下。
「武傑去行雲醫院,正好遇上的。」邱後風道,「當時譚香凝把蘇庭醒攔在醫院門口說話,武傑出門時,正好有聽到其中一部分。」
原來如此。範文拓點頭,臉上依然還是有著少許笑意,可有著不悅情愫的眼神,慢慢變得嚴厲和冷漠。顯然在背後,譚香凝沒有放棄在騷擾蘇庭醒。
「我雖然不是很瞭解譚香凝,不過,我還是確定:她對蘇庭醒,絕對不會就此收手。」邱後風道。
範文拓沉吟了一會,道:「論心機和智慧,譚香凝未必是庭兒的對手,但論及不擇手段的卑劣,與不達目的誓不罷休那份狠勁,庭兒又未必是譚香凝的對手。」他目光閃動了幾下,又道,「我不會給譚香凝任何機會的。」
邱後風嘿嘿笑了幾聲,故意道:「蘇庭醒看來很單純,不像是個有心機的人,更何況大智慧?」他當然知道蘇庭醒不似外在的單純,從她與範文拓發生的第一場戰爭開始,他就瞭解,蘇庭醒只是個看似透明人,其本質卻是複雜的。
「誰對她無害,她就會對誰單純,反之,她就是一隻小狐狸。」範文拓笑道,語氣中竟有著隱藏不住的得意與驕傲,「她選擇的是自由自在,比較放鬆的生活,放眼我們身邊的人和事物,能夠和她一樣,做到盡情享受生命的,又有幾個呢?大家都在忙,忙著自己的人生,忙著自己超越別人的未來,忙著抱怨,忙著算計,匆忙之間,卻不知道得到與丟失的,已成正比。」
「好滄桑的言論!」邱後風笑著大聲道,「不過,范少爺,從你的言詞中,你好像非常瞭解你的小保姆哦。」
「我應該瞭解她,她是我的私人保姆,是我一個人的。」範文拓緩慢的開口,將頭扭向車窗外,突然,他的目光凝固住。
公路旁的街道上,陽光不吝嗇的灑落整條街道,此時從一條巷子裡,突然衝出一個黃毛丫頭。雖然只見過幾面,但範文拓很確定,她就是黃丫丫。讓他目光凝固的不是黃丫丫,而是隨後衝出來的其他四人。
邱後風第一次聽到範文拓說出如此明朗的有著強烈佔有慾的話,不由愣了一下,側過臉去看範文拓,卻發現範文拓正盯著窗外。
大街上,吳江和賀喜梅雙手搭在一塊,做成個簡單的人力轎,正抬著蘇庭醒從巷子裡衝出,後面還跟著連波,他們嘰嘰哇哇的追著黃丫丫,五張年輕的臉上,不管是追的,還是被追的,都洋溢著快樂而單純的笑容。但這種快樂與單純的笑容,無論是誰的,在這一刻看在範文拓眼裡,卻格外刺眼。
「是你的小保姆呢。」邱後風打量著範文拓不悅的表情,不懷好意的故意多此一舉的提醒他。
範文拓沒有回答他,因為在突然之間,他打開了車門,鑽出了車外。
「范少爺,這裡不能下車!」邱後風喊,雖然交通阻礙,車子無法順利通行,可這兒是大馬路上,就算車子不能通行,還是不能隨便下車。範文拓不理邱後風,關上車門之後,大步朝蘇庭醒走去,經過馬路與街道的護欄時,邱後風看到:一向謙和有禮,溫文爾雅,具有紳士風度,西裝革履的範文拓,竟雙手扶著護欄,一個漂亮的翻轉,就越過了護欄。
邱後風絕望的閉了閉眼,哀歎道:「老天,求你這一幕不會被記者拍攝下來。」
「吳江,梅子,快,快!再快點!我就不信抓不住黃毛小怪!」蘇庭醒一手勾在賀喜梅的脖子上,一手指向黃丫丫。
「好,庭庭,坐好,咱們要開始第二輪衝刺了!」吳江道。
蘇庭醒剛要回答一聲好,一陣疾風由側面撲來,她一愣,抬著她的吳江和賀喜梅也一愣,三人同時往疾風撲過來的方向看去。
「老爺?!」蘇庭醒驚訝的叫出聲。
「債主老爺?」其他四人斷續發出抽氣聲,因為他們看到:表情不善的範文拓突然一伸手,就將蘇庭醒抱進了他懷裡。
「老爺,你怎麼在這兒?」蘇庭醒還在驚訝中。
範文拓將她放下地,冷冷瞪了她一眼,然後不善的目光,輪流在另外四人臉上一一掃過。被他看的人,相互對望,茫然不知所措。
蘇庭醒拉拉範文拓的手,問:「老爺,你怎麼了?好像很不高興?」
「債主老爺。」其他四人小心翼翼的喊他,得到的回應卻是狠狠的冷冷一眼。四人立刻不出聲,只覺得今天的範文拓非常符合他們心目中的債主形象。
「回去。」範文拓臭著一張臉,一把抓緊蘇庭醒的手,扭頭就走。
「阿大……」
「庭庭……」另外四人擔憂的喊道。
範文拓緊拽著蘇庭醒,沒有回頭,沒有停留。蘇庭醒一面被動的蹌蹌踉踉的朝前走著,一面回過頭,沖四個好友揮手。
「債主老爺好凶。」黃丫丫擔憂的看著他們的背影。
「庭庭好可憐。」賀喜梅說。
「所以,我們行動要快。」吳江說。
四個朋友相互看了一眼,知道吳江的意思,不由同時點頭。又將目光投向逐漸遠去的範文拓和蘇庭醒,他們看得認真,完全沒有注意到在他們剛剛出來的巷子口,此時多了一個太子,他失神的眼睛同樣追隨著蘇庭醒和範文拓即將消失不見的背影。站立了一會兒之後,太子剛準備轉身。
「你跟蹤蘇庭醒和她的朋友?」一個疑問句忽然由他身後傳來。太子一愣,急速的回過頭,看到一張艷麗無比的臉。
「譚香凝?」太子一怔之後,顯然有些窘迫,也有些尷尬,「是……不是……沒,其實……」他突然有些結巴。
譚香凝看著他,突然一笑,道:「太子,我知道你喜歡蘇庭醒。」
「啊?」太子愣住,「你怎麼……怎麼知道?呃……嘿嘿。是啊。」
「你寧願逃課,也要跟蹤黃丫丫她們找到蘇庭醒,這種事情,自然不猜也知道原因嘍。」譚香凝道,「只是,有時候人不是付出了,就一定可以得到回報的。你說是不是?」
「嗯……」太子點頭,臉上閃過複雜的神情,他頓了一會兒,複雜而窘迫的神情突然變得凌厲,他看著譚香凝,問:「你知道得也不少,難道你也一直在跟蹤庭庭?或者,也跟蹤過我?」
譚香凝看著太子,這個小孩子雖然年齡不大,可似乎也不好應付,她微微一笑,並不否認:「你猜測的,倒也沒錯。」
聽到她的回答,太子立刻瞪著她:「你為什麼要跟蹤庭庭?」
被人質問,譚香凝也不生氣,她笑著,心平氣和的看著太子,慢慢開口,卻是一句反問:「那麼,你又為什麼要跟蹤蘇庭醒呢?」
太子愣住,他心裡有答案,但是不願回答。他不回答,譚香凝卻替他回答:「你跟著蘇庭醒,是因為你喜歡她,對嗎?」頓了一會,道,「所以,我可以告訴你:我跟蹤蘇庭醒,是因為我喜歡蘇庭醒身邊的範文拓。」漂亮的眼睛定在太子臉上,譚香凝緩慢的繼續道,「太子,其實我和你,可以共同努力,因為我們的目的,並不衝突。」
太子深深的看了譚香凝一眼,肯定的說道:「原來,你根本不是庭庭的朋友。」
譚香凝微微愣了一下,很快又恢復了臉上的笑容,她不以為意的道:「世界上,什麼事情都比不上自己的心意,既然我有意要得到範文拓,其他的,當然就不重要了。因為如果我更在意其他東西,那麼,失去範文拓,就是一種必然。太子,我不想失去範文拓。但不知道你,是不是也不想失去蘇庭醒呢?」
太子沒有回答,但他知道,他心裡的答案是肯定的。
「你似乎在強求。」很久之後,太子說。
「我是在強求。」譚香凝承認,「這也不能怨我,女人嘛,總是對她的第一個男人不能釋懷。」看到太子似乎若有所思,譚香凝又道,「我想,就算蘇庭醒不會喜歡上範文拓,但如果真有那麼一天,範文拓成為她的第一個男……」
「住口!」太子冷冷打斷她。
譚香凝果然住口。她看著太子,眼睛深處有著冷冷的笑意。
「範文拓,不會成為她的男人,更不會是她的第一個男人。」太子道,冷冷看了譚香凝一眼,抬腳就走。
譚香凝微笑著,轉過身,看著太子在她面前消失,她笑得更歡暢:「聰明的小孩子,果然都是很危險的。」